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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世界中卑微的女人
——浅谈《水浒传》的女性悲剧观
引言
常言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从中国历史来看上确是如此,历史上著名的美女,如西施、王嫱、柳如是等,端的是命途坎坷,一生不幸。到了《水浒传》里,这句话也深深地被作者践行。在《水浒传》中,出现过的女性大概有七十多位,而全书的男性则有七百多个。《水浒传》中的女性角色远远少于男性。这为数不多的女性,只有一些边缘陪衬角色和顾大嫂等几个最后修成正果,其他的人皆是悲剧收尾。在《水浒传》中,也正是因为这些女子的悲剧,间接或直接成全了身边的男性角色的“忠孝节义”。女性的悲剧命运成为衬托男性“道义”这朵红花的悲情绿叶。
正文
《水浒传》中的女性形象,按照人物性格,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豪迈的女英雄型,主要有顾大嫂、扈三娘等,一种是摄人心魄的罪恶淫妇型,直接代表就是是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等,最后一类是中性的女性形象,没有定论,如金翠莲,林冲的娘子,李师师等,这类人物也是社会的主流女性形象。作者不仅从各个方面描摹丰富了这些人物形象,在书中的身体形象描写中,将人物的各种信息及审美渗透其中,也深深隐含了他对女子命运的探究。
一、各类女子不幸的命运
(一)、淫妇型的悲剧命运
1、步步被迫的潘金莲
《水浒传》中最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莫过于淫妇形象,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潘金莲。从人物塑造来看,潘金莲是个塑造的极为逼真,完整的人物形象。潘金莲背负了名字太多,“淫妇”“毒妇”“可怜人”,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一人物形象的矛盾冲突集中。在水浒中,潘金莲因为无法忍受与丈夫武大郎无爱的婚姻,不守妇道与西门庆偷情,而且在事情撞破之后,以砒霜毒死了武大郎。
纵观《水浒传》,潘金莲是非常复杂的一个人物,她确实有及其可恨的一面,但是她的遭遇又是十分的悲苦与不幸。
她出身卑微,但本性其实并不坏的。关于潘金莲的身世,书上这样写:“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作潘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为那个大户要缠她,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那个大户以此记恨于心,却倒赔他些房,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
从这段话中,可以观出潘金莲的悲情,心比天高却身为下贱。自小被卖,成人之后也没有自主性,只是因为拒绝了主人的无理要求,便被活活糟践了婚姻。主人不仅将她嫁给了一个与她极不相配的人,而且还倒贴钱银,此等遭遇,确实令人扼腕叹息。由此可看出,潘金莲本性并不爱慕虚荣,虽出身下贱,但心地却极为高傲。
嫁给武大郎后,由于自身的美貌和丈夫的无能,潘金莲经常受到骚扰,不堪其忧的潘金莲随着丈夫搬了家。潘金莲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招蜂引蝶的女子,相反,她一开始是甘心做一个没有爱情,枯萎年华的妇女的。潘金莲看待和武大郎的这段婚姻,可以说是没有抱太大波澜起伏的希望的,但又极力安慰自己恪守妇道。
潘金莲和武大郎的结合是一场不幸的婚姻,她们夫妻很不般配,这就是她对于这段婚姻绝望的原因,她与丈夫无法得到真正心灵上的契合。不般配主要表现在一下两个方面:
第一,外貌上的不般配。“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芬芳窈窕玉生香。”说明潘金莲很美。 而丈夫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的狰狞,头脑可笑,还被清河县人起了一个很形象的浑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一尺大概三十多厘米,不足五尺意味着武大郎身高最多仅有160厘米,在农耕文明时期,这样的身高等于是残废,难以承担一家的农活,因此武大郎才以不用花大力气的卖炊饼为业。又称他“谷树皮”,可见他皮肤粗糙,十分显老,满脸沧桑。武大郎的丑陋,反衬了潘金莲的美貌,同时,也可以看出,这段婚姻与扈三娘的一样,都是可悲可叹的不对等婚姻。
第二,性格上不和 。潘金莲与西门庆聊天时,曾说过她的丈夫“无用”,因此才坚定了西门庆的邪心思。纵观全书,潘金莲与武大郎的语言交流可谓是少之又少,而且武大郎即使说话,也讨不住潘金莲的欢心。武大郎的身份是买炊饼的,做惯粗活,平时憨厚老实,对于从大户人家出来,见过世面的潘金莲来说,缺乏吸引力。
潘金莲曾经爱过武松。可是武松在情爱方面是极为麻木的,而且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从后来他“血溅鸳鸯楼”便可以反观,这样性格的武松,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跟嫂嫂有暧昧关系的。在潘金莲在武松那里碰壁后 ,潘金莲感到很失望,对于武松的幻想是破灭了,但对于美好爱情的渴慕,不仅没有破灭,反而越燃越旺。这次失败的出轨让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加迫切,因此当她遇到出手大方又善于把握女性心理的西门庆时,被压抑的情感又被点燃,自然无可避免的堕落了。[2]
潘金莲是小说中塑造的非常成功的人物形象之一,因为她有着雄厚的生命力,让每个读到《水浒传》的人,都不得不对她进行思考。旧时认为潘金莲的行为是不能让人接受的,她不贞节,而且恶毒的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是极恶的妻子形象。但当代读者则往往会从潘金莲不幸的身世入眼,她受尽男权的摆布,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以最极端的方式捍卫她的自由与爱情,虽然在道义上令人不齿,但也是一种弱者的无奈呐喊,她最终死在追求的路上,对于她,已经有人持同情的态度。
2、罪不至死的阎婆惜
在淫妇形象中,饱受骂名的还有阎婆惜,她“及时雨”宋江的一个没有名分的妾。阎婆惜父亲病死,无钱安葬,母亲为了有所依靠,将她“半卖半送”嫁给了宋江。可惜不久,阎婆惜就与张文远勾搭成奸。
阎婆惜与张文远的私情的产生,可以从下面两个方面分析: 一方面是因为宋江对于男女情爱的漠视,宋江向来对于情爱不甚看重,多喜爱结交豪杰和舞刀弄棒。因此年轻的阎婆惜对于爱情正幻想颇多时,就被宋江打入了冷宫,宋江的冷淡,让她难以从宋江身上得到被爱的满足感。另一方面阎两人的婚姻并不是你情我愿的,阎婆惜是被母亲送给恩人宋江的,而且是没有名分的送,宋江只是给了她一处房子为安身之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法定结合的证据,阎婆惜甚至连宋江的妾都算不上,宋江可以随时抛弃她,阎婆惜并不想要危如累卵的“婚姻”,她希望的只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婚姻,因此她才被迫一次一次的害宋江,渴望可以与宋江解除这种累人的关系。她与潘金莲一样,都是可怜女子。
3、渴求疼爱的潘巧云
潘巧云与裴如海和尚相处,是她寻求充实精神生活,满足自己欲望的一种表现。作为丈夫,杨雄是不合格的,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钻营做官上,久而久之,疏远了潘巧云,让潘巧云寂寞难耐,铤而走险,与人私通。如海大胆热情,主动向潘巧云示爱,令潘巧云怦然心动。潘巧云的堕落,也是对男权唯我独尊地位的挑战。潘巧云作为一个空虚女性追求自身精神的丰富,应当来说是有情可原的。与人通奸,是由于自身对于爱情的幻想长期得不到实现,无奈之下的举动。
《水浒传》中的对于潘巧云的态度是贬斥的,可见作者的思想还停留在传统的妇女观,重视女子的贞节与名声,对于女性内心世界的纠葛持淡漠态度。
(二)、女英雄的不幸命运
《水浒传》中这女英雄形象与以往的巾帼英雄形象大相径庭,古来传说的巾帼英雄如花木兰、梁红玉、杨家女将等等,多美貌与智勇并存,可《水浒传》中的女英雄大多具有男性的性格特征,相貌粗鄙,性格暴躁,不解风情,蛮横无理,妩媚与温柔的女性性格特质,在她们身上已经荡然无存,在梁山泊这个粗暴的男性世界中,她们已经被“改装”成了男人,她们只是符号化的女性,虽然顶着女性的名头,本质上和男性英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时在性格、武艺方面已经超越的普通的男性,在自我认知中丧失了真正女性的自我意识,这是女英雄们的共有悲哀。
1、“女中丈夫”顾大嫂的悲剧
女英雄类的形象,最有显著的特征的就是母大虫顾大嫂。顾大嫂,梁山著名的女英雄,武艺高强,有勇有谋。顾大嫂曾和邹润叔侄,孙新、孙立等劫过大牢,解救被陷害的解珍、解宝。顾大嫂也曾借孙立女眷的身份混进祝家庄内,探听情报,最后与其他梁山好汉一起,里应外合的将祝家庄攻破。顾大嫂在梁山时,开了一家东山酒店,为梁山信息中转站,顾大嫂可谓是梁山上的斥候,她在梁山上排行第一百零一位。在梁山好汉被招安后,她被封为东源县君。最后,跟随丈夫返回登州,重操旧业,仍旧经商。
原著描述顾大嫂的外貌如下:“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插一头异样钗环,露两臂时兴钏镯。红裙六幅,浑如五月榴花;翠领数层,染就三春杨柳。”[1]根据当时审美,这种外貌是很丑陋的,首先,体形上是“胖面肥腰”,自古以来除了唐代推崇丰满,其他朝代均以瘦为美,肥胖的身躯总会让人联想到懒惰及贪吃,这是一种共同的文化意识。至于顾大嫂的面相,“眉粗眼大”,此类词语多形容男子,这种面相脱离了女性的阴柔美,而是显示一种阳刚的味道,这是容貌上的丑,这是明显的女生男相。她的穿着打扮,更显的她性格的阳刚一面,“插一头异样钗环,露两臂时兴钏镯。红裙六幅,浑如五月榴花;翠领数层,染就三春杨柳。”[1]看似很重视打扮,实则不然,她的首饰装扮要么异样,要么时兴,这两种装扮恰恰是相反的两种风格,搭配在一起显得此女子很不擅长搭配与打扮。至于穿着,更是可以用庸俗来形容,红的耀眼的红裙配上翠色上衣,两种颜色都是艳丽至极的。这些都说明了,顾大嫂不仅相貌丑陋,而且对于梳妆打扮也很不在行,这样的女子,如同豪杰,可以深交,但是若当作审美对象来看,无疑是一种折磨。顾大嫂在梁山英雄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书中写道:“有时怒起,提井栏便打老公头;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庄客腿。生来不会拈针线,正是山中母大虫。”
顾大嫂极有本事,在武艺方面甚至超越了某些男性。在性格上,她是个豪爽、性急之人,非常仗义、有智谋,如用计智请孙新夫妇,乔装进入监狱,并且在牢房里能够随机应变,可见,最后成功救出解珍解宝,顾大嫂功不可没。顾大嫂在小说中的出场并不多,但她那种急躁、火爆以及有勇有谋的个性令人印象深刻,不愧为“母大虫”之称。 顾大嫂向来不会女性的活计,“从来不会拈针线”[1]。古来女子都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训,活动仅限于家里,女红、家务才是女子的看家本领。但是,顾大嫂颠覆了这一切,是“弄棒持枪当女工。”因此可以看出顾大嫂人物身体的塑造,其实以男英雄为底色的,顾大嫂有些像性格暴躁、凶残的母老虎,她的这一性格与梁山的另一位好汉黑旋风李逵有着相似之处。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女性意识的初步觉醒,女性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居家女红,而是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以及事业。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在作者眼中,容貌及身体,并不是女子的福音,而是女子天生的负担。越是外貌丑陋的女子,她的性格便越趋于侠义,越能与男性并驾齐驱。顾大嫂的形象表现巾帼不让须眉的主题,反映当时女性对自我认知的改变。但是她又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性意识的觉醒,这只是作者自我创造的一位顶着女性头盔的男性,或者说女性模仿男性,雄化以后获得的地位和权力,从根本上说,这只是男权社会的一种潜在表现而已,所体现的,仍然是男权独尊的思想。
2、“窈窕无双”扈三娘的不幸
在女英雄中,也有窈窕美女,如一丈青扈三娘。他在水泊梁山的地位也要高于前两位。扈三娘并非市井女子,而是扈家庄的千金小姐,历来应当受人重视。扈三娘很早就与祝彪订了亲,文采武功乃至容貌,都是深得人器重的。文中这样写她的容貌:“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竖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手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1]首先可以看出,扈三娘的年纪是不大的,文中虽然没有说明她的准确年龄,但因为她与祝彪只是订婚,还未完婚,可以知道她年龄应在十八岁以下,扈三娘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地主家庭,联姻的对象又是比自家还要势力雄厚的祝家,所以不可能拖婚,扈三娘的未出嫁,说明了她的年幼,同时,文中也写道:“雾鬓云鬟娇女将”一个娇字,显示了扈三娘的娇嫩,而她的发髻和鬓角,更是以云雾相称,可见其娇美与脱俗,这是作者对前两位女英雄的从未有过的描写。穿着上既是英气勃发,又不是非常的男性化,厚重的甲胄恰恰是其美貌的反衬,她的手是“玉纤手”,她的腰是“柳腰”,一次可以见着她的身材瘦削,姿容绰约,着实令人着迷,所以王英一遇她,便不由自主的起了色心,可见其美貌。
扈三娘本是梁山仇敌祝家庄的人,后来全家被杀,她又失手被擒,才被迫投入梁山,不久又被宋江“大仁大义”的许配给矮脚虎王英。矮脚虎王英是怎样的人物呢,我们可以看一下他的事迹,他原是车夫,因为劫财事发,被关进大牢,越狱逃走,就此入了匪道。在清风山做了草寇时,王英便非常好色,这在清风山几乎无人不知,后因为女色还与燕顺横刀相向,幸宋江许了他一门好亲事他才作罢。王英的长相原著是这样描写的:“左边一个五短身材,一双光眼。怎生打扮?但见:天青衲袄锦绣补,形貌峥嵘性粗卤。贪财好色最强梁,放火杀人王矮虎。”[1]由此可见王英其人可以说是与扈三娘极不相配的,不仅身世不配,长相不配,说到品行,扈三娘对于这种市井无赖应该也是很不耻的,可以说,这种配婚,无疑是在糟蹋扈三娘,扈三娘却也只能被迫接受,没有任何反抗。
扈三娘在《水浒传》里几乎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女性,只是一个被绳索绑住的女人,被宋江做人情嫁给了龌龊的手下败将王矮虎。扈三娘面对这样的安排也并没有发出一言反抗,在封建社会中,女性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一步步的忍气吞声,是一种“男尊女卑”的体现。在男权社会中,女性是无力的,她的生活,受到各式各样男权的支配。扈三娘虽然感到委屈,但还是要为这些掌握她命运的人去卖命,最后死于战场。她的悲剧表明了: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即使拥有与男性一样的能力,也仍然是男人的提线木偶,永远冲不破男权的统治压迫。可以说扈三娘在《水浒传》中只是一个没有独立灵魂的女性形象。
从女英雄命运的塑造中,不难发现,顾大嫂虽然面容丑陋,但是结局却是最好的,孙二娘则牺牲于征方腊的战争中,命运偏悲剧,而最不幸的,当属扈三娘。扈三娘可以说是人中翘楚,可是作者不仅给她安排的悲剧的身世:全家被杀,又给她安排了一段悲剧的婚姻:嫁给王矮虎,最后还在她悲剧的命运上狠狠的加上了一笔:死于战场上,容貌尽毁。从顾大嫂与扈三娘不同的命运比较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对女性命运的写作倾向,作者在对女英雄的容貌身体进行描写的时候,越是美丽的形象,她的结局往往便不尽如人意。
再观作者塑造的另一类女人,更能反映作者对美的看法。
(三)、社会主流女性的悲剧
《水浒传》中,还有一类女性人物,她们在《水浒传》这个男性英雄主义纵横的世界中,苟延残喘,蹑手蹑足的走在故事的边缘,她们微小,却又是现实社会中最广大、最普遍的主流女性形象的映射。比如林冲娘子张氏、金翠莲、玉兰等。这些女子身逢暗无天日的男权社会,不论自身是否有错,都被命运不断作弄,她们无力反抗,只能随波逐流。她们的命运微薄,充满不幸,遭遇令人蹙眉叹息。
林冲娘子张氏,是一个温柔貌美的妇女,对丈夫忠贞不二,她去庙里烧香,巧遇上了高衙内,被高衙内调戏。高衙内为了得到她,想尽了各种办法,不断陷害林冲,并且多次逼婚。但她始终对丈夫忠贞不二,宁死不屈,尤其是在林冲刺配沧州时,面对林冲的休书,嚎啕大哭,不能自已,没有半点差错的林冲娘子,在黑暗的现实面前,得到的仍然是无奈。一纸休书,最后只得含冤而死。
曾许配给武松的玉兰,在极为命苦的女性,她是张都监家的养娘不错,但作为一个连婚姻都不能自主的女性,又怎么可能主动参与陷害武松的“美人计”?。玉兰不过是张都监为了迷惑武松随意抛出的棋子,这棋子可以是玉兰,当然也可以是其他女人,玉兰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拒绝主人的安排。可是在武松血溅鸳鸯楼的时候,如同一直杀红了眼的困兽,不由分说便将张都监满门杀尽,男女老少一个不留,玉兰和那些无辜的丫鬟一样,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过错,却为武松的“敢作敢为”殉了葬,用鲜血为武二郎上梁山写下了一册悲情且无辜的投名状。
在《水浒传》中,这类女性并不是故事的主要枝干,但是在真正的社会中,她们确是绝大多数女性的代表。她们的被奴役被压迫的经历,实际上也就是千千万万封建社会女性不幸命运的写照。
二、女性悲剧命运观形成的原因
《水浒传》是一部男人的书,作者出于渴慕英雄的动机创作,因此是以男性为主体,女性多是以推动故事情节或衬托男性血性为目的出现的。作为绿叶的女性,她命运的安排就具有了从属性。
从三类女子看来,女子,越是具有倾城容貌,越是灾祸的开始。身为女性,在封建礼教中就有了自己的原罪,即红颜祸水。有些女子面对压迫,在忍无可忍的结果下,只得奋起反抗,可是反抗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有些女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潘金莲,潘巧云等就是反抗未果的典型。而不反抗的呢,也未必有好的命运,林冲娘子,扈三娘,李师师等都是安于世道,但仍然没能有好结局。水浒传中女性悲剧的原因主要有:
(一)封建理学的残害。
《水浒传》写成的时段,正是官方为了麻痹人们思想,大力宣扬宋明理学的时期,理学家道貌岸然的宣扬“存天理,灭人欲”的真理,让“人欲”成为人们谈之色变的话题。在这一文化时代背景下,因此,作者在安排女性命运时,这一因素也成了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文学作品的创作来源于现实,自然不能与当时主流时代思潮脱节。在理学家眼里,美好的容貌就是一种欲,而在当时,人欲是不被理解和允许的。万事万物,只遵循礼法行事才是能够受到社会认可的。作者在描写女子形象的时候,心中是矛盾而悲哀的,女性的美貌就是一种原罪。他把女子所有的不幸一定程度上归咎于女子容貌引发的人欲的泛滥,这包含的作者对社会风气和人类精神的思考。
(二)忠孝节义的禁锢。
淡漠女色是忠孝节义最明显的体现,也是“灭人欲”的实在践行。古人言英雄难过美人关,而在《水浒传》中,作者偏偏要让英雄能过美人关。由于《水浒传》对女色的藐视与漠然,上世纪60年代就有学者提出《水浒传》中有明显的“厌女症”的倾向。[3]
武松不受嫂子潘金莲勾引,宋江对女色的不看重,林冲娘子的美貌成为林冲悲剧命运的源头。这都是在证明,红颜祸水,女色误人,能够通过美色考验的英雄,才是符合人们理想的。作为反衬的女性,则成为了悲剧的象征,要么自食恶果,要么无力反抗,以死收场。
忠孝节义是封建社会对男子的要求,但因为女性的从属地位,使得她们也成为了礼教的牺牲品和陪葬品,忠孝节义也成了女性的行为规范,特别是其中的“节”,女性的节的含义与男性不同,男性的“节”是对于国家的持之以恒的认同,而女性的“节”最广泛的意义就是女性的“贞洁”,女性不论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必须无条件的守身如玉,忠于自己的丈夫。不论女子的丈夫是否活着,这条清规戒律始终存在。而且这个“节”对于男女来说,也是不对等的,封建社会的男性可以娶妻,也可以纳妾,他们可以随意的玩弄女性,不需要负上任何法律和道义上的责任,但女性一旦红杏出墙,其结果是毁灭性的,不仅自己受到严惩,名声尽毁,还会连累亲族受尽屈辱,林冲的娘子张氏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不愿背负不贞节的名声,才毅然自尽的。
(三)自身的堕落与认命观念的风行。
从《水浒传》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女性自身的因素,也是造成其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父权文化作为男性整体与长远利益的保护者,千方百计力图使女性不仅丧失文化主体的地位,进而也丧失生命主体的地位,以确保‘男主女从’人伦社会基础的绝对安定。”[4]在长期父权和夫权的压制之下,女性独立人格和操守逐渐缺失,让女性丧失了主动追求的动力。扈三娘就是其中典型,她即使智慧与美貌并存,但仍依附于男性的安排,甚至连宋江这样与她并无亲缘的男性,她也要遵从。在整个社会女性都安于男性的安排,安于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情况下,反抗反而成了大逆不道。潘金莲、潘巧云一旦有了越雷池的举动,便遭到强力镇压,让试图寻求自主的女性心生畏惧。可以说,《水浒传》刻意宣扬了在男权的铁蹄下,女性反抗的惨烈悲剧性结局。女性对自身的丧失信心,甘心被男性摆布,对于反抗望而生惧,这种畏惧的劣根性直至今日仍然存在,是女性悲剧命运形成的内在原因。
结语:
《水浒传》中女性悲剧的命运,只是女性在漫长封建社会中,受到歧视与压迫的一格剪影。在农耕文明下,女性由于体力上的劣势,只能从属于能够承担农业生产的男性,地位上的不平等由生产领域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女性成为男权统治下的臣服者。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让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举步维艰,女性对于社会地位改变的谋求,是一个艰辛且长期的命题。。
注释:
[1]施耐庵. 水浒传[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
( 本文所有《水浒传》的引文均出自这一版本)。
[2] 魏崇新《说不尽的潘金莲》台湾业强出版社1997年8月初版[P11]。
[3]夏志清《水浒传》[J]的再评价. 现代文学.1965,[P26]。
[4]周力,丁月玲,张容.女性与文学艺术[M].辽宁画报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