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代视角看待鲁迅的“硬译”主张.pdf

2023.4 校园zawen yuekan鲁迅翻译的作品可分为两大类，读者也有分类。本文以辩证的目光分析鲁迅的翻译理论，并得出结论，“硬译”主要是针对第一类翻译作品提出的翻译原则，而小彼得 属于第二类翻译作品，因此鲁迅在 小彼得 译本序中所说与他的“硬译”主张并不矛盾。本文分析鲁迅的主要思想主张，新文化运动中的“新文化”是什么，以及如何构建新文化。鲁迅的“硬译”不仅是一种反传统、不与传统合作的姿态，而是一种激进的革命手段，目的是唤醒喜欢“调和、折中”的中国人。分析新文化运动时期的近代中国的时代特征、民族矛盾以及革命任务。新文化运动时期，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脚步不断加紧，西方启蒙思想和民主共和的观念在辛亥革命之后进一步加深，北洋军阀掀起尊孔复古的逆流。对中国人民进行一场思想文化上彻底的变革迫在眉睫，鲁迅的“硬译”主张与时代任务相互呼应，该理论的提出深受当时时代特征的影响。1 鲁迅思想主张简介1.1 对传统文化的批判鲁迅采取不同于往常国人习惯的思维方式，而是采用一种逆反思维对待传统的方式，穿透表象去探究本质的问题，这种方式时常给人们带来陌生感，却又振聋发聩。近代中国腐朽的旧疾侵蚀瓦解这个古老大国的气力，这个国家正是需要鲁迅所倡导的这种逆反的批判思维来掀开中国历史的伤疤，让真实的血肉暴露出来，唤醒沉睡的中国人民，解放沉寂的中国力量。我们要在具体的语境中理解这种逆反思维和批判态度。鲁迅所处的那个时代，一方面，中国正处在民族危机加深的国际环境中；而另一方面，封建传统思想文化又在严重地羁系着民族精神，消解朝气。在这种已经相当迫切的情况下，人们已经不能再用温和的态度或平缓的方式送走旧时代，而是需要用坚定猛烈的手段加速新时代的到来。鲁迅认为，以中国人喜欢折中调和的秉性，要想让他们进行改革，就要先用强势的、激烈的主张撼动其陈腐的思想，然后他们才会退而求其次地接受较为平和的改革。就像，人们一定不会同意你想在昏暗的屋子里开一个窗的要求，但如果你一开始说想要把屋顶拆掉，那他们就会同意开窗了。鲁迅从不怕面对来自外界的抨击说他对传统的反对态度过于激进，过于绝对，他有时甚至宣称对传统要全部否定。因为不采用这种狂飙突进的强硬态势，革命的脚步就会被画地为牢的思想阻碍，前进的方向会因落后保守的态度布满迷雾，所有改革的计划都无法推进，新时代的蓝图永远难以展开。1.2 辩证看待批判鲁迅主张用批判、继承、转化的态度对待传统文化，他用客观和辩证的态度对待传统的东西，对好的要发扬，对坏的要摒弃，绝不是不负责任地全盘否定。比如他就非常赞赏 红楼梦，认为其打破了所有传统老套的思维方式和叙事手法，直言其敢于描述真实的故事，毫无矫揉的装饰，等等。他是在对传统文化的解释中发现、肯定有利于新文学新文化的因素。鲁迅曾谈到对待传统文化的基本态度，他主张人们不能不思进取，故步自封，排斥一切外来的新思想、新内容，也不能不加任何分辨地将西方文化照单全收，而是应当运用自己的科学智慧和明辨能力，对外来文化有选择地筛选和保留。鲁迅也高度赞扬 史记 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评价 西游记，内容虽然讲述光怪陆离的故事，语言风趣活泼，其中描写的神魔鬼怪都有人的性情，表达轻松诙谐的箴言。鲁迅在猛烈抨击传统文化糟粕的同时，并没有忽视那些历灯下翻书从时代视角看待鲁迅的“硬译”主张王玥莹50-2023.4 校园zawen yuekan灯下翻书史文化的瑰宝，而且不惜任何赞美的辞藻褒扬人类智慧和文明的结晶。2.鲁迅的翻译主张“硬译”2.1 辩证的“硬译”至于“硬译”“直译”“意译”之间的关系，以下进行简单说明。“硬译”从根本上说就是“直译”。鲁迅也从辩证的角度看待“直译”“意译”这两个概念。在传统翻译理论中，这是两个对立的概念，但后世不少学者指出，鲁迅认为的“直译”，其对立面是错误的，曲解原文的歪译，从本质上说是在准确理解原文的基础上得到的正确的翻译。从狭义上讲，直译与意译是一对相反的翻译原则，从广义上讲，直译的结果之中包含对原文解读正确的意译。由此看来，鲁迅在 小彼得译本序中的言论也应当用辩证的方法解读，并不与他的“硬译”主张矛盾，而是针对特定的文学作品、创作目的和读者采取的特定的翻译方法。鲁迅翻译的作品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作品是普及科学知识，宣传革命理论，其他的则属于另一类作品。除了将译作进行分类之外，鲁迅对读者也进行了分类，大致分为三种：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第一类；文化水平一般的第二类；以及基本未受过文化教育的第三类。鲁迅主张译者应为不同的读者提供不同的译作。即使前两类读者都是受过教育的，也不能一概而论，应当对翻译方式有针对性地加以区分，提供给第一类读者的作品，他始终主张保持对原文绝对的忠实，即使牺牲掉译文的通顺性，增加阅读的难度；而对于第二类读者，他则主张进行适当地改写，发挥译者的创作能力，降低阅读难度，激发读者阅读兴趣。由此看来，“硬译”主张是针对鲁迅所说的“甲”类读者的翻译理论，目的是最好地 保 存 原 作 的内容和思想，更好地将西方先进的思想传递给中国的知识分子，促进革命浪潮的传播。前苏联作家法捷耶夫创作的 毁灭 讲述一九一九年苏联国内 战争时期一支游击部队在面对日军和白军追击中英勇抗争的事迹，展现了战士们的革命热情和英勇形象。在此引用其中部分选段为例：“木罗式加很想说些非常侮辱底的事，但他寻不出相当的话来。当然的，拖鼻涕娃娃他终于用了不满的声音，唠叨着。于是照相就羞答答地回到原先的处所去了。负伤者是失了神，显着僵硬的没有血色的嘴唇，死了似的将手放在毛毯上，躺着。”首先，读者在阅读该文段的过程中，会有一种强烈的不通顺感，这是因为鲁迅采用“硬译”的翻译方法进行翻译，高度保留了原文的语言特征。由于 毁灭 主要通过游击战士的奋勇斗争展现了光辉的革命形象和奋不顾身的革命精神，因此该选段属于鲁迅划分文学作品译作中的第一类作品，也就是说，鲁迅希望通过对这类作品的译介来激发中国知识分子的革命热情，唤醒中国人民对民主自由的向往。所以在翻译过程中，鲁迅选择保持与原文的高度一致，以便完整地传达原作想要表达的精神，其代价之一便是牺牲了译文的流畅性和通顺性，提高读者阅读难度。其次，原文对人物和环境的刻画运用了很多形容词的并列结构，鲁迅就简单直接地按照原文的顺序进行翻译，导致译文呈现出很 多“的 的的+名词”这样的结构，很明显不符合汉语的语言习惯，在现代翻译规则中，这种结构甚至可以视为译者能力不佳的标志之一。但这都表现了鲁迅在翻译过程中力求对原文的绝对忠实。还有，鲁迅使用了“底的”这样的结构作为语法标识，在 托尔斯泰之死与少年欧罗巴的译文中也经常出现，目的是打破中国旧的语言规则，引入新的语法结构，为新文化的诞生滋养土壤。此外，文中“拖鼻涕娃娃”这一意象，表达的含义是木罗式加对伤员软弱无力的鄙夷，鲁迅在处理过程中没有进行适当意译，表达词语的隐含意义，而是直接保留了原文的词汇，亦能体现出鲁迅追求异化的语言表达方式。爱罗先珂童话集 的翻译风格则与毁灭不尽相同，节选以下文段分析：“忽而跳，忽而走，在草地上皮球似的翻腾，或则辗转，老虎已自不知经过了多少里了，待到或一处，正要走出大平原去的时候，他嗅到异样的气味，急忙立定了，他51-2023.4 校园zawen yuekan灯下翻书的巨大的鼻子，因为要辨别这气味，哆嗦的动了。一刹时，那茁实的粗壮的柱子，仿佛孩子玩的积木的房屋似的，一枝一枝的倒下去，两三分间，高峻的围墙便开了一个通得马车的广大的门。”该文本的译文明显比毁灭 流畅通顺得多，因为爱罗先珂童话集 属于鲁迅翻译作品中的第二类文学作品，该类作品并不负担艰巨的革命任务，读者也是儿童或者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普通大众，鲁迅在译介这类作品时追求的目标是启发民众智慧，激发人们对文学的兴趣，从而激励人们主动接受教育，尤其是西式的，先进的，开放性的教育，从侧面提升新文化的影响力，扩大新文化的影响范围。因此鲁迅在翻译时在尊重原文的基础上用更加生动，更符合汉语语言习惯的表达方式进行翻译，其中不乏意译，改译，从而提高译作的可读性和文本的趣味性。同时，文段多以短句构成，并且运用丰富的动词生动形象地刻画出老虎的矫健动作和灵活的身姿，同时渲染出老虎捕食时的紧张气氛。2.2“硬译”与新文化的缔造鲁迅主张“硬译”的另一个原因在于，用这种方式产出的译作不仅为国人传递了新内容，还引入了新的语言表现形式。在给鲁迅的来信中，瞿秋白指出了中国旧文学的弊病。他明确道出中国语言文字极度匮乏，就连很多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确切的名称。甚至一部分汉语还停留在“姿势语”的阶段，普罗大众的日常交流也要靠手势比划来完成。这些语言表达是旧社会的余孽，束缚着中国人的活的语言，因此，创造新的中国的现代语言这一革命任务迫在眉睫。对此，鲁迅认为应当坚持“硬译”，适当保存西方语言习惯，引入新的语法和表达方式，从而构建中国自己的新的语言体系。尽管这一过程对于读者来说比较吃力，变革过程比较痛苦，但所谓“良药苦口”，这是中国想要涅槃重生的必经之路，面对近代中国艰巨的革命任务，要想医治中国旧文化的病，就是要用这个“苦药方”，要引入外来的结构，创造新式的语法，摒弃陈旧的，拥抱崭新的，最终形成一套新的汉语体系。3.总结本文分析新文化运动的时代背景、民族矛盾和革命任务，得知新文化运动时期中华民族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中国社会亟待改变，中国人民急需接受自由进步的思想。鲁迅早已认识到中国需要革命，而且需要思想上的革命，这也正是鲁迅弃医从文的原因，鲁迅是顺应时代的革命战士，他对传统文化糟粕进行猛烈的抨击，大力宣传新文化，正是源于他对中国国情和时代拥有清醒的认识，因此“硬译”主张是鲁迅革命主张的具体体现，深受时代风气和意识形态的影响。作者单位：扬州大学阎广鸿图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