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启发民智”到“合于国情”:晚清民国时期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发和演进.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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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第5 期园书与情報图书馆与图书馆事业从“启发民智”到“合于国情”:晚清民国时期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发和演进*肖铮方仪力(1.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6 1 0 2 0 7)摘要:近代儿童图书馆学的发生是晚清教育改革和分科治学的产物,亦是民初“儿童的发现”之产物。晚清社会遭遇民族危机,广开书阁,形成了以“开启民智”为基本目标的图书馆学思想,1 2 岁以上儿童被正式纳入到读者范畴。继而,得益于民初以来“儿童”观念的重塑,以“提供必需且易晓的知识”为宗旨的儿童图书馆学思想得以萌发。在此基础上,通过“新图书馆运动”的助力,图书馆学作为独立学科的地位为世人所承认,图书馆学人逐渐形成专门的科学
2、共同体,进一步发展了“合于国情”的儿童图书馆学的通用表达方式和共同价值。从儿童图书馆学思想发生发展的历史环境和逻辑入手,重审作为分支学科的儿童图书馆学的历史演进有重要的学术史意义,是理解图书馆学自主知识体系的必要路径。关键词:儿童;儿童图书馆;儿童图书馆学;学科史中图分类号:G258.7From Enlightenment to Localization-Library Science in the Imperial and Republican ChinaAbstract The childrens library science in modern China was the result
3、 of the educational reform and the division ofdisciplines in the national turbulence of late Qing dynasty.It was also the product of the discovery of children in theearly Republic of China.In the late Qing era,when Chinese society was experiencing a worsening national crisis,manystate-and privately-
4、owned libraries were constructed,and the library science movement with its primary objective ofeducating peoples wisdom formed.Children beyond the age of 12 were recognized as readers and were allowed toenter libraries.As the concept of children was reshaped in the early Republic of China,the librar
5、y science thought withthe main purpose of providing necessary and understandable knowledge came into being.On this basis,with the help of“New Library Movement,library science was recognized as an independent discipline.Chinese library scholars beganto form a specialized scientific community.What men
6、tioned above further developed children library sciences commonexpression of conforming to national conditions as well as shared values.Reassessing the development of childrenlibrary science in the historical context has enormous significance of academic history,which is necessary to understandthe i
7、ndependent knowledge system of library science.Key words children;children library;children library science;academic history文献标识码:AD0I:10.11968/tsyqb.1003-6938.2023070-Reflections on the Evolution of Childrens儿童图书馆学是与儿童图书的收集、组织、管理、利用、研究相关的知识与技能。作为图书馆学的分支学科,儿童图书馆学的建立和发展反映了图书馆学作为独立学科的专业化程度,可作为检视图书馆学学科
8、体系整体发展的有效路径。但与同为舶来品的图书馆概念不同,儿童图书馆学并未遵循“翻译开道,本土建设的发展模式。其学科的发生、发展完全是近代中国本土学术建设的成果。这是因为,居于儿童图书馆学思想本位的“儿童”不仅不是古已有之的概念,其本身还是一个不断被建构的现代性概念,伴随着近代以来的民族危机和教育焦虑而产生。在“儿童”逐渐脱离了儒家“父父子子”的伦理纲常,成*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译名统一与近代学术话语体系建构研究(1 8 6 6-1 9 35)(项目编号:2 2 BYY034)研究成果之一。收稿日期:2 0 2 3-0 8-1 3;通讯作者:方仪力();责任编辑:刘婷81肖铮,方仪力
9、.从“启发民智”到“合于国情”:晚清民国时期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发和演进 J.图书与情报,2 0 2 3(5):8 1-8 8为了与成人一样的独立存在后,为满足儿童知识需而言,现有研究多集中于:(1)对部分学者的儿童图求的儿童图书才随之产生。可以说,儿童图书馆学是书馆思想的研究;(2)聚焦于儿童图书馆的某个侧分科治学这一现代化进程的直接产物,因而必须要面,如独立建制、儿童图书馆学专业教育和阅读服务从社会发展的角度重新审视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等;(3)对儿童图书馆学的发展进行事实性描述。上从历时层面观之,晚清遭遇“自秦以来未有若斯述研究为理清中国近代儿童图书馆学的发展脉络打之变”,“开民智、新民德
10、、鼓民力”成为了社会整体下了良好的基础,但在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上仍有诉求,知识界和教育界通过藏书楼建设,鼓励阅读,改进空间。现有研究较少从学科史和学科体系建设推动了传统官私藏书向近代图书馆的转型。在此过的角度看待晚清民国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生发和演程中逐渐形成了以“启发民智”为基本目标的图书馆进,同时有重叙述轻阐释的倾向。本文并不局限于图学思想,1 2 岁以上儿童被正式纳人到读者范畴。继书馆学本身,而是将研究视野拓展到社会发展和学而,得益于民初以来的大量西学引介,传统学术思想术体系建构的层面,旨在从宏观上展现中国早期儿与西学融合,完成了从传统“六艺”和“四部分科”童图书馆学思想的动态演进过程。推
11、进儿童图书馆向分科之学的转化,“科学”概念为社会所熟知,以学史相关研究,可以知古鉴今,鉴往知来,为当前儿“提供必需且易晓的知识”为宗旨的儿童图书馆学思童图书馆工作和中国图书馆儿童服务体系的建设提想得以萌发。在此基础上,通过“新图书馆运动”的助供启示和借鉴。儿童图书馆学作为图书馆学的重要力,图书馆学作为独立学科的地位为世人所承认,图分支学科,考察其早期发展历程,也是审视反思图书书馆学人逐渐形成专门的科学共同体,如何进一步馆学学科体系建设的关键路径,具有学术史和学科发展“合于国情”的儿童图书馆学,为儿童提供关于史的双重意义。图书的知识成为了1 9 30 年以来儿童图书馆建设的1“启发民智”:晚清儿
12、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发基本宗旨。概言之,近代中国儿童图书馆的建设以及儿童图书馆学的发展是特定历史条件的产物,且完全服务于近代中国的民众。虽然一个学科的内部发展过程无法凭借线性的思维方式去理解和呈现,但重新审视上述三个不同阶段,厘清晚清民初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演绎却能清楚地展现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在地性”,呈现中国图书馆学的学科活力,因而被赋予了特殊的学术史意义。儿童图书馆是重要的社会教育机构,是学校教育的补充和延伸,有利于全面推进儿童的素质教育。近年来,儿童图书馆和儿童图书馆学逐渐成为图书馆学研究中的热门领域。晚清民国是我国儿童图书馆学萌芽和发展的关键时期,研究这一时期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演进,是对
13、中国近代图书馆学思想史的进一步细化和深化。就晚清民国的儿童图书馆学晚清社会是中国近代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生发语境。在求新求变的时代氛围下,铸造新民和开启民智迫在眉睫。传统的藏书制度已无法满足社会对于“新知”的渴望,官私藏书制度逐渐开始向近代图书馆过渡。在这一过程中,部分满足年龄要求的儿童被纳人图书馆的服务对象。此外,清廷的教育改良运动推动了蒙学革新,蒙学开始进入西学译介活动的视野之中,蒙学教育的内容和知识结构得以更新和扩大。1.1开通民智:从藏书楼向图书馆过渡近代儿童图书馆学思想源自古代藏书制度的变革及其向近代图书馆的过渡。官私藏书制度的变革缘于传统社会开启民智的整体诉求。三代以后,朝代虽更迭变
14、换,但传统文脉并未断裂,以“经学”为主的传统学术思想一直延续到了清朝。然而,随着晚清出自严复论世变之函,原文为:“鸣呼,观今日之世变,盖自秦以来,未有若斯之巫也!”,用以感叹近代中国社会的风云突变。出自严复原强,原文为:“是以今日要政,统于三端:一日鼓民力,二日开民智,三日新民德。”这是严复“三民 思想的核心所在。出自周礼地官保氏,原文为“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日五礼,二日六乐,三日五射,四日五御,五日六书,六日九数。”“六艺”成为对古代教育体系的一种概括。即“孔门四科”,一种说法出自论语述而,原文为:“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四部分科 是中国古代的学术分类体系。822023年第5
15、期科举制度的废止,西学以“混混之势”1 进人中国,以“开启民智”为圭桌的图书搜集范围局限在后来所谓经学为中心建立的思想体系已无法满足社会的知识的“专业书籍”上,搜录的新学各书以算学、化学、汽创新,“古胜于今”或“一治一乱”的历史循环论很快机等各译书局所译应用技术和自然科学基础理论的被国人所扬弃。明末以来通过翻译引介的新书籍,业书籍居多。尤其是在1 9 0 2 年中外商约版权论争之已传播了农、商、工、法、医等各领域新思想和新学后,“各国书籍中国译印种种为难”,而“现在中国振说,并逐渐激发出“开眼看世界”的愿望,国人对天下兴教育,研究学问,势必广译东西书,方足以开通民的认识也因新书的传播发生了质的
16、改变。如王国维智”6 ,江南制造局等译书局所出译书是各省图书馆所总结的,“自三代至于近世,道出于一而已。泰西通搜集图书的主要渠道。“仅识字之人”和童蒙因而不商以后,西学西政之书输人中国,于是修身齐家治国属于“人楼读书”之人。在年龄上,各省图书馆章程中平天下之道乃出于二。”2 以严复译天演论为例,该大多将入馆年龄定为1 2 岁,这与传统蒙学的年龄限书所提出的“天演”思想深刻影响了近代中国。不仅制基本对应 7-8 。显而易见,戊戌前后,儿童图书馆学奏折和报刊上频繁出现“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等思想并未萌发,开设图书馆在寻求富强,启发民智之经由“天演”衍生的概念,民智也因天演论的翻译外,只是辅助教育
17、。在黑龙江图书馆和归化图书馆为之一开,世人逐渐认识到开民智、新民德和鼓民力创设奏折中都能见到保存国粹,辅助教育 9-1 0 等表三位一体的“力本位”思想,甚或是贩夫走卒引车卖述。儿童图书馆学相关思想也只有在社会重新考量浆之人也能借用“生存”“竞争”“淘汰”等新名词谈论其读者群体范围后才有生发的可能性。日常生活。西学思想经由翻译引人中国后,传播速度1.2学制改革:蒙学图书范畴的更新与重构之快,需求之大,由此可见一斑。依靠书籍所发挥的年龄和学识程度尚未引发若干图书馆倡导者的社会效应由此引发了社会的持续关注。对当时的士关注,但与广增书楼同时发生的学制改革却切实促人而言,西方的“富强”主要源自其发达的
18、“格致之发了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芽。知识界虽已提出“民学”,引介“格致之学”,广置图书,扩大国民见闻不智未开,则守旧维新两无一可”,但就社会现实而为开启民智的有效方法。因此,戊戌前后,大量士言,戊戌以来译印和搜集专业书籍未能尽开“小民”人主张清廷效仿泰西,开启书藏,建立书阁。士人的之智。在反思民智开启的有效途径时,清廷将关注点呼吁推进了藏书楼建设。李瑞在光绪二十二年所放置到了传统教育改良上,由此也引发了社会全面呈请推广学校折明确了改革藏书制度与民智开根除沉痘宿疾的教育改良运动。受此影响,新译西书启之间的紧密关系。即若赋予人人入藏书楼读书逐渐将蒙学书籍纳人了理想的翻译对象。严复在主的权利,则成学
19、者众:“妥定章程,许人人楼观书,由持京师大学堂后拟定了新的翻译原则:“官局所译西地方择好学解事之人,经理其事,如此则向之无书可书,宜从最浅最实之普通学人手,以为各处小学蒙学读者,皆得以自勉于学,无为弃材矣。”31 广开民智在成之用。其书期使中年士子汉文精通者,一览瞭然,以为全社会认同的救国之路后,各地增设了大量藏书与旧学相副为教”1 2 。以“小民 为目标的仅“西人各种楼,“载宣统二年(1 9 1 0 年)各省一律开办图书馆。4)工艺之书”,且需“译成浅语,使其能知其法,通其“广集中西要籍,以供士林流览而广天下风气。”5 用。”1 2 1 显而易见,至少在京师大学堂这一晚清极其重值得注意的是,
20、戊戌前后,藏书楼虽转向了近代要的翻译平台内部,“小学蒙学”的需求已经成为西图书馆以“公开”为宗旨的服务体系,尝试推行“人人学引介的目标,蒙学书籍也属于需引介的西学新知皆可人阁”的思想。然而,面于彼时的社会条件,以范畴。考虑到传统蒙学和西学之间的差异,蒙学改良天演论译自英国生物学家赫骨黎的著作进化论与伦理学,其核心思想为“物竞天择。“天演 是严复对“evolution一词的翻译。晚清以降中国知识界对西方自然科学的统称。83肖铮,方仪力.从“启发民智”到“合于国情”:晚清民国时期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发和演进 J.图书与情报,2 0 2 3(5):8 1-8 8显然扩大了传统蒙学的受众。先秦以来,传
21、统蒙学业新书也随之成为彼时知识界的重要任务。但图书馆已形成完整的体系,是对儿童进行启蒙教育的课学思想和儿童图书馆学思想存在差异。相较之下,民本、书籍或图册,主要包括日常生活等杂细事宜和儒国以来儿童图书馆学思想的萌发和发展主要得益家伦理规训。朱熹在童蒙须知中业已指出:“夫童于以下两点:其一,现代意义上“儿童的发现”(the蒙之学,始于衣服冠履,次及言语步趋,次及洒扫涓discovery of children);其二,对大量童蒙图书、报刊洁,次及读书写文字,及有杂细事宜,皆所当知。1 3的保存和和管理之社会现实。“儿童的发现”突出了任何开蒙的儿童均需身体力行地学习儒家的孝悌忠儿童图书以“符合阅读
22、需求”的图书分级思想。搜集、信和礼义廉耻。蒙学图书内容的更新能够说明知识整理和开发儿童图书彰显了民国时期儿童图书馆学界有意识重塑1 2 岁左右儿童的知识范畴。而对年龄强调“输入必需知识”的通俗图书馆服务宗旨。更小的儿童而言,也即梁启超所谓“幼学”“非尽取天2.1“儿童的发现”,注重“儿童之兴趣”下蒙学之书而再编”,“大率5 岁至1 0 岁一种教法,从本质上而言,“儿童的发现”既是一种社会学11岁至1 5 岁一种教法。”1 4 新编教科书被视作了实考量,也是一种历时性的历史认知。考虑到图书馆学现知识传输的主要手段。清朝政府尝试通过建立新所处理的儿童图书的知识和技能皆由儿童读者的范式学堂改良教育,
23、规范西学的引介,采取“自上而下”围决定,若对“儿童”,尤其是“儿童图书”的理解是儿的方法实现教育改革。童蒙教育改革逐步展开。光绪童图书馆学思想的本体,那么“儿童的发现”对“儿十一年学制改革,高中实行分科制,新学制教科书随童”的界定预先规定了民国时期儿童图书馆学思想之出现。据近代出版史料初编中搜录学制改革后本体范畴。蒙学图书目录,除修身、记诵类读物,算学、国文、英从社会学的角度理解,“儿童的发现”是现代社文、博物等已有专门教材,甚或手工、珠算教材也陈会的表征之一,赋予儿童和妇女平等的社会地位显列其中。学制改革真正推进了“开启民智”的伟业。现了社会思想的进步。法国历史学家阿利埃斯总体而言,从戊戌运
24、动开始,直到宣统时期,儿(Philippe Aries)在儿童的世纪:家庭生活的社会史童图书馆学思想虽未有专门的书写记载,但伴随着中考察了1 2 世纪以来的欧洲儿童观念。对阿利埃斯近代图书馆和图书馆学思想的萌芽,1 2 岁以上的儿而言,“儿童”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理概念,而是一个不童被划定为社会“开智”的对象,获得了人馆阅读的断被建构的概念。“儿童”概念的内涵取决于社会认权力,从而也被赋予了阅读译书局所译新书的机会,知水平。用此方法论审视清末民初社会中的“儿童”,成为了现代意义上图书馆的服务对象。对1 2 岁以下不难发现,一方面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知识水平和的幼童,得益于清廷的学制改革,在传统经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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