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化”：更隐蔽的城市空间同质化--从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出发.pdf

113234|2023|09城市设计引言中国正在经历一个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这也导致了城市景观的大面积重塑。尽管人们在为创造多样化、本地化的空间而努力，当前城市发展的基本逻辑往往直接导致了城市景观的同质化。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城市化率由1978 年的 17.9%提高到 2020 年的 60%。不仅是物理环境，新城市空间背后的文化和行为往往也是同质化的。通过国土空间规划改革强调城市特色风貌塑造，从而创造异质性地方空间的努力值得肯定，但这样是否能真正解决城市空间同质化问题？回顾历史，前人早已预见了今天城市所面临的挑战。居伊德波在景观社会的开篇援引了费尔巴哈对于基督教的批判：“无疑，我们的时代偏爱图像而不信实物，偏爱复制本而忽略原稿，偏爱表现而不顾现实，喜欢表现甚于存在”1这完全是当下城市空间的真实写照。许多著名的“网红景点”和“传统古街”早已脱离了它们最初的生长地，对城市空间的真实生活需求正在逐渐被展示需求取代。德波本人一生都在激烈地反对资本主义创造的景观及其对人们的支配，并以独特的视角提出了“景观社会”这一理论。本文借用德波“景观社会”这一理论，试图揭示当前部分看似“异质性”和“本地化”的城市空间实际上是由资本所驱动而生产出的同质化空间。如果对其没有足够的认识和反抗，城市将会成为机械的、无人性的工具。1 景观的产生与景观社会想要理解德波的景观社会及其在当下的现实意义，首先要理解“景观”一词的含义。德波想要试图阐明的“景观”（spectacle）并不同于建筑学或城市规划学日常语境下的景观（landscape），它既不是一种物质实体，也不是一种幻象，而是人与人之间深刻的支配关系。借助“景观”这一概念，德波借此概括他眼中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新特质当代社会存在的主导性本质上体现为一种被展现的主体性2。其后继者弗尓兹和贝斯特在他的基础上进一步解释了“景观”的定义，即“少数人演出而多数人默默观赏的某种表演”3，其最主要的特点则是去政治化，原则是不干预主义，但这种不干预中的隐性控制恰恰才是对人最为深刻的奴役和压迫。在对资本主义的分析中，卡尔 马克思提出早期资本主义阶段中存在“物与物关系的颠倒”的特性，而德波指出了晚期资本主义存在的“景观和现实的颠倒”1。大众传媒和广告的发展是导致资本主义社会成为“景观社会”重要原因。广告通过向人们展示产品的影像来影响人们的消费习惯。人们消费商品不是为了使用商品，而是为了商品背后的象征意义。这些图像的展现和被可观性是社会关系得以形成的重要条件，若不为图像所展现，则存在就仿佛被遮蔽了4。在大众传媒时代来临之际，德波敏锐地抓住了社会发展的潜在方向，为西方社会批判哲学提供了一个摘要：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城市景观的同质化是学者和城市规划师们越来越关注的问题。居伊德波的“奇观社会”概念强调了城市景观如何成为理想事物的单纯代表，而不是对当地文化和特征的反映。目前，在城市设计和重建中强调“本地化”和“多样性”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的一步，但必须认识到资本主义空间生产的基本逻辑往往导致变相的同质化。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看似多样化和地方性的景观可能缺乏真实性和意义，反而有助于加强资本主义的主导意识形态。至关重要的是，个人和社区要意识到并抵制这一过程，以保护他们的文化特性，并创造真正多样化和宜居的城市环境。比起单纯地接受正在产生的虚假的异质景观，人们更应该积极地参与城市的塑造，确保城市空间的发展能够反映自身的价值和需求。Abstract：The homogenization of urban landscapes in China and other countries is a growing concern among scholars and urban planners.Guy Debords concept of the society of spectacle highlights how urban landscapes can become a mere representation of what is desirable,rather than a reflection of local cultures and identities.The current emphasis on localization and diversity in urban design and renewal is a step in the right direction,but it is important to recognize that the underlying logic of capitalist spatial production often leads to homogenization in disguise.The seemingly diverse and local landscapes that result from this process may lack authenticity and meaning,and instead serve to reinforce the dominant ideologies of capitalism.It is crucial that individuals and communities become aware of and resist this process,in order to preserve their cultural identities and create truly diverse and livable urban environments.Rather than simply accepting the false heterogeneous landscapes that are being produced,people must actively engage in shaping the cities they live in,and ensure that urban development reflects their values and needs.关键词：景观社会；城市空间；同质化；本地化Keywords：Society of the Spectacle；urban spaces；homogeneity；localization文李杰文南京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硕士研究生王红扬南京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 授博 士（通讯作者）DOI：10.19875/ki.jzywh.2023.09.038Localization:A More Invisible Form of Homogenization of Urban Space:From Guy Debords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本地化”：更隐蔽的城市空间同质化从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出发114重要的理论，丰富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内容。然而德波的政治美学在实践中有着很大的挑战，难以付诸现实5，导致了由他所领导的的情境国际主义最终解散。尽管如此，景观社会一书依然为城市空间的同质化问题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2 城市空间“本地-全球”发展的三个阶段数千年前，畜牧业和农业的发展造就了城市和文明的萌芽。现代城市是资本主义的产物，城市化是现代国家生活组织方式的基本特征6。工业革命改变了城市的同时，也促进了城市空间在全球范围内的同质化。近代以来，多样化、本地化的城市空间和日常城市生活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兴趣。20 世纪 70 年代的简雅各布斯就在其代表作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猛烈抨击了当时的城市规划和城市建设，并提出了城市多样性理论7。21 世纪以来，人们更加关注城市特色塑造，展开了对“本土化”城市设计和建设的不断探索。2.1 不刻意的本地城市空间关于城市起源及形成的研究成果众多，然结论众多，莫衷一是。比较常见的城市起源假说有防御说（城市以防御外敌为主要目的）、宗教文化说（城市是文明发展的结果）、市场说（交换的需求使城市产生）。有关于中国城市起源的还有温铁军的“生态文明说”、魏特夫的“治水说”、汤因比的“应对挑战说”。一般而言，完整意义上的城市有以下三个标准8：（1）城市具有中心性功能，是区域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2）城市内有象征王权或宗教的大型建筑或空间；（3）城市中有部分从事非农业活动的人口定居，并具有市场的存在。这一标准概括了古典城市中的几种基本空间类型：象征统治地位的宗教/政治空间、作为聚落基础的居住空间以及服务于居住的消费（交换）空间。值得一提的是，早期城市中依然存留有大量的农业人口，城中也可能存在少量农业生产空间，但当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城市中的生产空间便从农业生产空间逐渐转为了手工业生产空间。在这一时期，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城市空间差异性极大，可谓是千姿百态。从雅典的神庙到北京的宫城，从开罗的穆斯林居住区到南京老城南居住片区，各个城市依照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与人文禀赋，形成了多样化的因地制宜的本土特色城市空间。2.2 刻意的全球城市空间在 18 世纪工业革命之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极大地促进了城市化的进程，也如摧枯拉朽一般毁灭了此前具有本土特色的城市空间，将一切都塑造成为模板化，能够将生产效率最大化的同质化空间。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资本主义一大典型特征便是自我增值与复制：“资产阶级使得农村屈服于城市。它（资产阶级）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得城市人口大大多于农村人口。资产阶级日复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分散的状态。它使得人口迅速密集起来，使生产资料集中，使财富聚集在少数人手中。”9列斐伏尔认为，城市空间既是资本主义关系的生产者，也是资本主义关系的结果。随着城市化的发展，体现资本主义价值观和实践的空间和景观不断自我复制，最终导致城市景观的同质化10。1990 年至 2010 年，中国经历了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和更新，导致其城市景观发生了重大变化。在此期间，传统的城市空间被现代化、“全球化”的城市空间所取代，其特点是高层、超高层建筑、整齐划一的行列式公寓住宅，以及超出人体尺度的巨大广场。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和生产方式使得愈发稀缺的城市空间能够作为一种可计量的、同质化的商品在市场上进行交易11。尽管市场的需求导致了建筑风格表面上的多样性，但这种“多样性”实质上只是市场流行符号的反映，无法代表本土文化和城市生活，例如，房地产开发商推销各类“法式别墅”“威尼斯小镇”“地中海风情”，这种建筑形式只是浅薄的复制，而不是真正地将外来文化融合到本地生活之中。在这一时期，城市空间不再仅仅是人们居住和生活的空间，而转变为资本主义自我发展的载体。正如列斐伏尔所说：“随着资本主义再生产的扩大，城市空间已经成为了一种生产资料，加入到资本进行商品生产的过程中。”122.3 刻意的本地城市空间21 世纪以来，尤其是 2010 年之后，不论是建筑还是规划，都详细辨析了“本地性”/“本土性”这一概念，并强调了本土规划和本土建筑的重要性。城市规划对“本地性”的强调常见于历史、人文城市景观的保护与更新过程中。如在台北保安宫的遗产保护实例中，由于地区内有大量内生的文化资源与非正式制度，规划者充分发掘利用本土的社会网络，通过动员稳定的社区网络进行遗产保护和空间更新，形成一种自我动员形式，超越了经济主导的文化工具化战略13。而建筑学则更强调美学语言符号在建筑空间中的统一以及建筑内外的美学符号的一致性。如布拉格的查尔斯桥（1353 年），以路线为手段，优雅地占领了自然，体现了开敞性和伸展性这一存在感情。而自然在现代空间中与人文融合，构成了真正的人性场所14。虽然部分学者已经认识到造成“千城一面”的根本原因并非城市化或者城市更新进程过快，而是由于政治和经济制度的设计15，但不论是对“千城一面”现象的认识和批判，还是对本地城市空间设计的案例研究，都未能抓住这一关键。许多城市试图通过建设摩天大楼、精心设计重要的公共建筑（如图书馆、体育馆等），对传统街区进行商业开发，将其转化为城市的文化符号，从而获得“真实”和“独特”的标签。然而，这种行为事实上掩盖了事物的本质：以“本地化”之名使得城市物质空间、城市文化，图 1传统空间的形成与被改造后的内部矛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115234|2023|09城市设计乃至城市中生活的人进一步落入同质化的陷阱中。如图 1 所示，人们所想要的实际上是由本地居民生活方式和本地社会文化共同塑造出的异质性的本土特色空间，但由于空间使用主体的改变、社会文化的变迁以及城市经济发展的需要，本土特色空间被挪用和改造为所谓“特色”的城市空间。这种刻意的本地城市空间虽然一定程度上确实满足了人们对城市景观的需求，但它的生产逻辑其实和其他城市空间并无区别，反而遮蔽了人们对城市空间和景观同质化的正常感知。3 被“本地化”所遮蔽的城市空间同质化的三重表现3.1 城市空间的物质同质化物理环境的同质化是最明显的同质化形式。从西欧到东亚，从中国的西北到东南，似乎每个现代化城市都是相似的规划模式。在这种背景下，城市空间沦为一种“商品”、一种“消费符号”，和普通商品一样共同具有了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并且可以通过市场进行交易。而对于商品而言，规模化、统一化的生产是最具有效率的。这方面最为典型的案例就是现代城市规划标志之一的方格网路网。正交的规则道路几乎抹去了城市所在地区的独特地理特征，使得一切城市生活都被纳入到均质化的网格之中。3.2 城市空间所承载的文化的同质化所谓城市空间文化的同质化，即不同城市的城市空间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同一种城市文化。根据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资本、权力和阶级等政治经济要素和力量对城市进行了重新塑造，从而使得城市空间成为其介质和产物的过程16，也就是说，城市空间的背后是城市文化，其中蕴含着一个城市社会生活中人们的精神状态。同时，“作为意向和来源，它象征着 谁属于特定的区域。作为一系列的建筑主体，它在基于历史保护或地方传统的失去发展策略中起到重要的作用”17。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以文化为导向的城市发展战略逐渐兴起。不少城市利用标志性建筑和具有文化底蕴的场所强化地区文化品牌7。但这些新的地标大多以吸引眼球、打造城市品牌为目的，与周边已有的城市地标和周边空间及其周边城市本土文化缺少互动，其背后潜藏着的是某种以资本和经济发展为导向的强势文化对城市本土文化的可能侵害。3.3 城市空间中的人的同质化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生产力的提高，个人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大众文化的任务是通过遵循消费的逻辑来创造产品，以满足这些不同的需求。人们的消费从消费实体转换为了消费符号6。现代城市的同质化是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相互勾结的结果。大众传媒首先向人们展示参考文献：1居伊德波.景观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7.2张一兵.颠倒再颠倒的景观世界德波景观社会的文本学解读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2006,(01):5-17.3张涵.德波的“景观社会”理论评析J.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03):126.4郭胜.商品社会、景观社会、符号社会西方社会批判哲学基本范畴的演变J.文化学刊,2019,(09):10.5仰海峰.德波与景观社会批判J.南京社会科学,2008,(10):9-16.6陶淇琪.城市空间同质化：本质、问题及其超越D.苏州大学,2016.7方可.简雅各布斯关于城市多样性的思想及其对旧城改造的启示简雅各布斯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读后J.国际城市规划,2009,24(增刊1):177-9.8张喜庆,王立华.中国早期城市起源理论初探J.兰州学刊,2017,(03):69-78.9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M.北京:中国出版社,1938.10江泓,张四维.生产、复制与特色消亡“空间生产”视角下的城市特色危机J.城市规划学刊,2009,(04):40.11高鉴国.新马克思主义城市理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12陆扬.社会空间的生产析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J.甘肃社会科学,2008,(05):133.13LIN C-Y,HSING W-C.Culture-led urban regeneration and community mobilisation:The case of the Taipei Bao-an temple area,TaiwanJ.Urban Studies,2009,46(07):1317.14李蕾.建筑与城市的本土观D.同济大学,2006.15王兴民,吴静,孙翊.破解中国“千城一面”之谜:一个新制度经济学的解释框架J.城市发展研究,2020,27(02):84-90.16叶超,柴彦威,张小林.“空间的生产”理论、研究进展及其对中国城市研究的启示J.经济地理,2011,31(03):409.17莎伦佐金.裸城：原真性城市场所的生与死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18王振林.一种时代的批判意识: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社会批判理论研究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21,61(04):133+237.19刘悦笛.从日常生活“革命”到日常生活“实践”从情境主义国际失败看“生活美学”未来J.文艺理论研究,2016,36(03):110.20让鲍德里亚.生产之镜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某些特定城市空间，影响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在此基础上，大众传媒和特定的城市区域将这种理想化的生活作为消费的象征呈现出来，使得人们看似能够享受这种多样的城市空间，但实际上，人们在这些同质化的城市景观中失去了自身的主体性，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受到了广告和大众媒体的控制。这一类的同质化也是景观社会一书主要强调的同质化，即城市空间作为这种“景观”的表现，让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情境都不得不处于广告或大众传媒的炫示下。令人应接不暇的广告和其中出现的种种象征符号完成了对人无意识的、无止境的控制。在当今，大众传媒上展示的网红打卡地、热门旅游地可谓是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人们或自愿或被动地去这类地点完成打卡、拍照、上传至社交媒体的机械动作。4 对城市空间同质化的辨识与反抗对于同质化城市空间的辨识和反抗主要由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学者发起。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从原先马克思主义从生产方式出发，展开社会批判的理论逻辑与革命探索转向了对人际主观生存状态的强调，着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与文化、政治与经济、消费与科技等诸多生存样态进行全景式批判18。当代法国著名思想家、情境国际主义的创始人居伊德波在其著作景观社会中指出：“景观已经成为当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目标。如果人们完全顺从于景观的统治，逐步远离一切可能的切身体验，并由此越来越难以找到个人的喜好，那么这种状态无可避免地就会造成对个性的抹杀。”1换而言之，倘若人们迷失在同质化的景观中，将会丧失自身的主体性。因此，作为左派知识分子，居伊德波创立情景国际主义，试图将景观生活颠倒为艺术瞬间，通过漂移、异轨、构境1三大革命策略彻底改造当下的日常生活。由于消费社会的全球蔓延、情境主义自身的乌托邦设想、偏向“艺术化”的路线等诸多原因，情境主义国际最终走向了失败，但尽管如此，它的政治维度依然在“生活美学”中得以继续，从日常生活“革命”逐渐走向日常生活“实践”19。法国五月风暴之后，全球经济局势好转，对资本主义的群体反抗与革命陷入了长期的停滞。但就如赛托在日常生活实践中指出的，虽然制定规则的人在群体意义上拥有引导的能力，但是作为个体，总有能够摆脱引导的个人存在。越来越多的学者已经认识到同质化的危害，如法国著名哲学家、现代社会思想家让鲍德里亚20。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民众展开了对资本主义同质化景观的辨识与反抗（如对大型标志物的抗议，对商业化街区的反抗）。5 认识和超越空间同质化现代资本对生活的不断入侵，创造出了高楼大厦林立的巨型都市，也形成了一个平坦而均质的世界，传统城市空间被资本主义商品化的空间所取代。但正如德波本人从未对此感到悲观一样，从历史唯物主义来看，城市空间的演进实际上是一种历史必然性，而这种历史必然性也是必然会被新的发展所超越。当然，超越的前提是认知，是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并摆脱“景观”的操纵，撕裂没有被生命充实的每一天，去创造人真实的存在，将“平日”升华为“历史”。最终理想的城市空间会是怎样的？相信那会是一种回归人的真实生活，真正让人自由发展的“既不刻意全球化、也不刻意本地化的城市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