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拟儿茶散外敷联合吴茱萸贴敷涌泉穴治疗口腔溃疡的经验总结.pdf

中医中药 医药前沿 109医药前沿 2023年7月 第13卷第20期 自拟儿茶散外敷联合吴茱萸贴敷涌泉穴治疗口腔溃疡的 经验总结王宏玲，孙乙铭，孙春林（通信作者）（青岛大学附属医院 中医科 山东 威海 264400）【摘要】口腔溃疡是临床上常见的口腔黏膜性疾病，中医称之为口疮。口腔溃疡常反复发作，缠绵难愈，给患者造成很大痛苦。中医认为口腔溃疡的发生与心脾肾相关，火热是口腔溃疡发生的重要病理因素，然火热有虚实之分，实火以心脾积热为主，虚火多责于脾肾亏虚。中医治疗口腔溃疡离不开清热泻火，消肿止痛，引火归元。若实火以清心泻脾为主，虚火以培补脾肾、引火归元为主。本文介绍自拟儿茶散外敷联合吴茱萸贴敷双侧涌泉穴治疗口腔溃疡的效果，可达补虚泻实、通调上下、消肿止痛之用，疗效确切。外敷药物不经体内循环代谢，无不良反应，临床效果显著，尤适于不耐口服药物的特殊患者。【关键词】儿茶散；吴茱萸贴；口腔溃疡；火热；心脾肾；病案举隅【中图分类号】R224【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2095-1752（2023）20-0109-03口腔溃疡是常见的口腔黏膜溃疡病，中医上称之为“口糜”“口疮”“口疡”等，如反复发作又被称为复发性口腔溃疡1。口腔溃疡外观多为黏膜（舌、龈、腭、颊、唇等处的黏膜）出现孤立的、圆形或椭圆形浅表性溃疡，有明显的灼痛。西医学认为其病因相对复杂，常见的病因有维生素缺乏、激素水平改变、血液病等，治疗上常选用维生素、免疫抑制剂、止痛片等对症治疗，复发率较高。依据口腔溃疡面呈黄白色腐膜，边缘黏膜充血或红肿，局部有烧灼感的临床表现，中医认为其病因病机在于五脏六腑机能失常引发虚火或实火上炎，灼损营血，腐蚀肌膜而导致溃疡。临床上，许多患者口腔溃疡反复发作，以及一些疾病终末期患者无法口服药物，给患者和医师带来较大困扰。笔者在临床应用自拟儿茶散外敷患处联合吴茱萸贴敷涌泉穴治疗该病，见效快，大大缩短了患者痛苦时间。现介绍如下。1 口腔溃疡的发生与心脾肾相关口腔溃疡发生在口腔，灵枢经脉曰：“脾足太阴之脉，起于大指之端，循指内侧白肉际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胃足阳明之脉“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蒲辅周医案口疮 载：“口腔溃疡为病，一由胃火，一由脾热。”圣济总录中言：“口疮者，由心脾有热，气冲上焦，熏发口舌，故作疮也。”心之苗在舌，心火上炎，灼热于口，故而口舌生疮；脾之脉络分布于舌下，如脾热灼津成痰，痰火相壅，亦生疮疡肿痛。可见口腔溃疡的发生，多在心脾。丹溪心法亦言：“诸湿肿胀，口疮口臭，脾火动也。”李东垣所谓“脾胃虚则九窍不通”之论亦是此意。灵枢经脉 曰：“肾足少阴之脉其直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夹舌本。”肾阳虚衰或阴寒内盛，寒邪逼迫虚阳外越，虚火上浮，上灼口腔黏膜，故口腔溃疡反复发作。灵枢脉度曰：“脾气通于口，脾和则口能知五谷矣。”口为脾之窍，口部为诸经之汇，五谷之味从口入于脾胃，脾胃运化津液以充养五脏，五脏异常，皆可导致口腔溃疡的发生，但其主要与心脾肾相关。2 火热是口腔溃疡发生的重要病理因素素问至真要大论中记载“火气内发，上为口糜”，素问气交变大论有云“岁金不及，炎火乃行民病口疮”，说明火热上攻可以导致口糜的发生，火热是口疮形成的重要病理因素。火热的产生分为内伤和外感，内伤发病主要包括进食油腻辛辣，起居习惯失常，积热化火，上攻口腔；另外还包括七情发病，思虑太过脾气容易郁结，劳累过度耗损肾之真阴，阴火内生，上灼于口，或生气急躁，气郁化火上攻均可引起口腔溃疡2的发生。外感主要为燥邪和火热，灼损津液，发为口腔溃疡。火热有虚实之分。金匮翼卷五口中言“口舌生疮其候有二：一者心胃有热，气冲上焦，熏发口舌一者胃虚食少，肾水之气逆而承之，则为寒中。”可见口腔溃疡之实火多以心脾实热为主3，热毒炽盛，上蒸于口，热壅肉腐，则发口疮。而虚火的产生多见于肾虚、脾胃中气不足抑或气血亏虚，有阴虚、阳虚、气血亏虚之分，正如杂病源流犀烛口齿唇舌病源流中指出：“脏腑积热则口糜中气不足，虚火上泛亦口糜，服凉药不效；阴亏火旺亦口糜。”阴阳气血亏耗，新肉难生，亦可导致口腔溃疡反复发作，缠绵难愈之候。实火以心脾实热为主。口唇为脾之官窍，五味入于五脏，饮食自倍，肠胃乃伤，嗜食辛辣炙煿、饮冷贪凉容易伤及脾胃，蕴湿化热，腐蚀肌膜。或思虑过度，情志之火内郁，郁而化火，致使心脾积热，热毒壅滞，损伤阴津，热毒不得发散，攻冲于上，蒸灼口舌而导致口腔溃疡形成。恰如月台玉案口门中所言：“脾开中医中药110 医药前沿医药前沿 2023年7月 第13卷第20期 窍于口，饮食厚味，则脾气凝滞，加之七情烦扰过度，则心火炎盛，而口疮生矣。”虚火多责脾肾亏虚。景岳全书言：“口疮，连年不愈者，此虚火也。”秘传证治要诀及类方卷十口舌中记载：“下虚上盛，致口舌生疮。”虚火之口疮所由有三：一由脾虚湿困，二由素体阴虚，三由阳亏阴盛。脾胃中气亏虚，痰湿内生，或湿邪蕴脾，脾难运化，均易使得脾阳不升，浊阴不降，湿热内生，热灼于口而致口腔黏膜溃疡。刘冬厚等4通过 logistic 回归模型发现饮酒、辛辣饮食易致湿热蕴结，影响免疫力而使得口腔溃疡反复发作。素体阴虚者，或熬夜久病伤阴，或思虑过度，损伤阴血，阴虚火旺，虚火上炎则口疮频发。先天肾阳亏虚，或久用寒凉之药，伤及脾肾之阳，阴寒内盛，逼迫阳气上浮，故口疮经久不愈。景岳全书 言：“口舌生疮有酒色劳倦过度，脉虚而中气不足者，非寒凉可治，故虽久用清凉终不见效。此当察其所由，或补心脾，或滋肾水。”圣济总论则言：“胃气弱，谷气小，虚阳上发而为口疮。”综上，虚火有阴阳、气血亏虚之分，多与脾肾相关。火热是口疮发生的重要病理因素，虽火热有实火、虚火之分，无论虚实，治疗上总离不开清热泻火、消肿止痛、引火归元，若实火，以清心泻脾为主，虚火则以培补脾肾、引火归元为主。3 口腔溃疡的证治分类口腔溃疡的辨证分型目前没有明确统一的观点，李翔5临床将口腔溃疡分为脾胃积热、心火上炎、阴虚火旺、脾胃虚弱、脾肾阳虚、心肾阴虚、血亏阴虚等常见类型。临床上，患者若为年轻人，则通常疼痛感较为明显，伴口苦、口臭、体胖、便燥、尿黄赤等，属中医辨证分型中的实热之证，治疗上以清热泻火、解毒止痛为宜；若为年长者，其痛感常不太严重，伴口干舌燥，属中医虚火之证，治疗以养阴生津、补肾清心、清降虚火为主。4 口腔溃疡的中医外治方法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卷三十二吴茱萸中详细记载了吴茱萸外敷可用于治疗口腔溃疡：“口疮口疳：茱萸末，醋调涂足心，一夕愈。”此言在口腔溃疡的治疗上可谓是开辟了新的思路。翟华强等6通过查阅大量文献，梳理和分析了单味药外治口腔溃疡的情况：常用的中药中，温性药有吴茱萸、丁香、细辛、蜈蚣，寒性中药则包含青黛、白及、草珊瑚、枯矾，外用方法主要包含有穴位贴敷、局部涂抹。张彩英和于研华7将中药吴茱萸 10 g，细辛 6 g，黄连 20 g（此方为成人量，小儿酌减），共研细末，加入适量蜂蜜，调制成糊状，贴敷于双侧涌泉和神阙穴；于永娜8用儿茶粉外涂治疗口腔溃疡，均获得了良好效果。5 自拟儿茶散外敷方及吴茱萸贴自拟儿茶散外敷方：儿茶 20 g，青黛 20 g，黄连10 g，细辛6 g，甘草10 g，冰片6 g，研磨后加入香油混匀，饭后取适量外涂于口腔溃疡处，每日可 2 6 次。吴茱萸贴：制吴茱萸10 g，磨粉，以食用醋34 mL调成糊状，敷于双侧足底涌泉穴，以胶布固定，每日一换。上述二方3 d为1个疗程。上下两方合用，可清热泻火、消肿止痛，辛开苦降，畅达气机，兼以引火下行，且儿茶散外敷药效直达病所，吴茱萸贴取上病治下之意，无论虚火、实火，往往效如桴鼓。6 病案举隅患者，女，54 岁。2023 年 2 月 9 日首次就诊，患者口腔溃疡反复发作 2 年，近期因工作原因多虑上火后再次出现舌尖、舌边多处黄豆大小的溃疡，边缘有红色凸起，溃疡基底部有一层白色脓苔，触痛感明显。患者诉溃疡处灼痛难忍，言语、进食时疼痛更加明显，伴胸部胀痛，嗳气得舒，口干，眠差，大便干燥，日 1 行，舌红，苔少，脉细数。中医诊断：口疮；辨证：阴虚火旺，心脾积热。因患者平素不耐口服中药，特给予上述儿茶散外敷舌之溃疡处，联合吴茱萸贴敷双侧涌泉穴。敷药 1 d 后，溃疡面明显缩小，部分结痂，疼痛感减轻，3 d 后口腔溃疡面基本愈合，舌尖、舌边疼痛感消失。按：素问举痛论曰“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悲则气消思则气结”，该患者思虑过多，气机郁结，五志郁久化火，心脾积热，伤阴化火，心肝火旺，木旺克土，则脾失于健运，湿浊内蕴，心脾积热，灼热腐肉，发为口疮。热扰神明，烦躁不寐，热伤阴津，熏灼于口则口干，肠道失濡，则大便干燥，胸部胀痛、嗳气得舒均为心肝火旺的表现，故辨证当属阴虚火旺，心脾积热。治宜清心泄脾，消肿止痛，宣散郁火，引火归元。该患者不耐口服药物，故临床采用儿茶散外敷患处联合吴茱萸贴敷于双侧涌泉穴，共达消肿止痛、引火归元之功，临床效果显著。7 小结儿茶散外敷方中儿茶苦涩，微寒，具有活血止痛，止血生肌，收湿敛疮的功效，青黛咸寒，可清热解毒、凉血定惊，二药合用对口腔溃疡有明显的缓解作用。儿茶的主要药理成分为儿茶凝酸，其具有收敛生肌、清热止痛、消肿杀菌等作用，可以促进组织的愈合9。有研究显示，对复发性口腔溃疡患者应用复方青黛贴片（由青黛、冰片、盐酸丁卡因等组成）治疗，可以有效改善患者 T 细胞亚群的平衡状态，帮助改善患者口腔的内环境，从而缩小患者口腔血肿面积与溃疡面积10。张帅等11中医中药 医药前沿 111医药前沿 2023年7月 第13卷第20期 临床实验证明，儿茶、青黛口腔溃疡膜在治疗实验大鼠的口腔溃疡方面治疗效果明显，且儿茶青黛为11时，对氢氧化钠灼烧造成的实验大鼠的口腔溃疡疗效最好。因此可见，儿茶、青黛能清热止痛，促进溃疡愈合。冰片具有温和的防腐和抑菌作用，且有促进其他药物渗透口腔黏膜作用12。黄连味苦性寒，其可泻火解毒、清热燥湿，本草经百种录 中描述：“凡药能去湿者必增热，能除热者必不能去湿，唯黄连能以苦燥湿，以寒除热，一举而两得焉。”足见黄连“治中”之说名不虚传。细辛，“细”言其形态之细，“辛”言其味之极辛，其性温，善走窜，细辛直入少阴，托邪达表，其温经止痛之力强，且疏散寒邪之力大，具有局部黏膜麻醉（人舌）的作用13。素问藏气法时论云：“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口腔溃疡患者多伴有情志郁闷、上火等不畅的表现，细辛之辛正可引气血生机至四肢九窍、细枝脉络，使厥阴风木畅达。本方中细辛的引用，一者可防清热药物过多，苦寒败胃，二者与苦寒之黄连搭配，辛开苦降，寒热并用，使脾胃得健，心脾湿热得除，气机畅达，此乃本方组方妙用之处。研究表明，黄连、冰片、细辛合用雾化治疗可以有效加快肿瘤化疗并发口腔溃疡患者的溃疡痊愈时间，还能有效缓解口腔溃疡疼痛程度14。甘草有补脾和中、泻火解毒和缓急止痛的疗效，如脾虚不明显，可用生甘草代替炙甘草。现代药理研究表明，甘草不仅能抗溃疡、解毒、抗炎、调节免疫，还具有类激素的作用，这种类激素作用可帮助口腔溃疡快速愈合，并能在溃疡表面形成薄膜，起到保护作用15。若溃疡日久不愈，多伴脾胃亏虚，可酌加黄芪或山药、茯苓之类，促进溃疡愈合。综上可见，儿茶外敷方可起到清热解热、消肿止痛、补气和中、畅通气机的作用，对寒热虚实之溃疡均有良效。吴茱萸醋调外敷涌泉穴，自古就有以其治疗口疮的记载，恰如本草纲目所言，口舌生疮的患者，可以用茱萸末醋调后，贴于双侧足心，次日便可痊愈。吴茱萸辛、苦，大热，能引热下行，有助阳下气、散寒止痛之功。吴茱萸虽有辛热升散之性，但升中有降，其苦降之性可引热下行。醋被称为“苦酒”，其性温，味苦酸，用醋调和吴茱萸粉，一则，可以减轻对局部皮肤的刺激性，增加药物的渗透性；二则，酸可收敛，以食醋之酸来收敛吴茱萸的辛散走窜之性，间接助攻引热下行之力；三则，酸性的收敛能够加速疮面的愈合收敛。吴茱萸与醋的经典配伍更是中医“去性取用”的理论体现。涌泉穴为肾经的井穴，井穴具有清泄脏腑经络火热的作用，且 灵枢曰：“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之所以选取涌泉穴，在于其能从阴引阳，引火下行，是中医上病下治的体现。贴敷的中药经皮肤黏膜吸收，通过对局部穴位刺激而发挥整体调整阴阳的作用，且不经过体内的循环代谢，毒副作用小，简便廉验，是不耐口服药物患者的福音。上下二法结合，补虚泻实、通调上下、消肿生肌，可清泄无根之浮火，使热退毒尽，溃疡得愈，相得益彰。理瀹骈文有云：“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对于不耐口服药物的患者而言，采用自拟儿茶散联合吴茱萸贴敷涌泉穴的中医外治法治疗口腔溃疡，是对前人治疗疾病经验的继承和发扬，临床证实疗效可靠，可供参考。【参考文献】1 许琼芬以温病“伏气”学说论治复发性口腔溃疡 D广州：广州中医药大学，2012:5.2 石杨温清饮加味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 30 例疗效观察 J中国医药科学，2016,6(23):80-81,86.3 张景谊中医辨证分型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 267 例 J陕西中医，2007,28(9):1171-1172.4 刘冬厚，郑传彬，张思容，等加减甘草泻心汤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临床研究 J陕西中医药大学学报，2019,42(4):110-113.5 李翔中医辨证分型治疗口腔溃疡效果分析 J卫生职业教育，2017,35(11):147-148.6 翟华强，王双艳，张硕峰，等寒热中药外用治疗口腔溃疡的文献回顾与思考 J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1,17(22):264-268.7 张彩英，于研华中药外用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的疗效观察 J中国民间疗法，2012,20(1):28.8 于永娜儿茶治疗口腔溃疡 J中医临床研究，2015,7(1):131.9 王国强全国中草药汇编：卷一 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4:22-23.10 池红复方青黛贴片治疗复发性口腔溃疡的临床分析 J中国医药指南，2019,17(34):200-201.11 张帅，张振秋，张宗瑶儿茶青黛药对治疗口腔溃疡最佳配伍比例的药效学研究 J辽宁中医杂志，2007,34(6):805-806.12 刘养凤，张伯礼冰片的药理学研究进展 J中医药学报，2003,31(6):55-5813 黄可成细辛有醒脾、麻醉之功 J中医杂志，1993,34(7):391.14 李国锋黄连冰片细辛汤雾化治疗肿瘤化疗并发口腔溃疡 60 例临床观察 J北方药学，2018,15(5):114.15 李冀，李想，曹明明，等甘草药理作用及药对配伍比例研究进展 J上海中医药杂志，2019,53(7):8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