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成因与治理路径探析.pdf

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成因与治理路径探析摘要：近年来，娱乐场所群体冲突高发，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秩序。娱乐场所群体冲突分为经营者之间、消费者之间、经营者与消费者之间三种类型，呈现出替代性报复现象突出、对抗性强烈的特点。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成因包括内外因素：外部原因主要是经营者的不作为；内部原因则源于物质利益和人格利益的交织、需求的异化增长。针对目前治理中面临的困境，需要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构建警务运行体系、加强行业规范和从业人员培训、构建群防群治基层防线，以期实现对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有效治理。关键词：娱乐场所；群体冲突；治理中图分类号：D6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0438（2023）03-0037-03（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治安学院北京100038）近年来，随着新型城镇化建设进程的加速，城乡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以及人均收入获得显著的提高。人们对更高水平物质文化生活的追求，推动了全国各地娱乐场所产业的繁荣和发展，伴随而来的治安问题也在逐渐增多，如打架斗殴、噪音扰民、有偿陪侍等。在公安机关的严厉打击下，娱乐场所“黄赌毒”的问题基本上得到了控制，然而打架斗殴、群体冲突仍然屡禁不止。对娱乐场所的群体冲突的治理提上了日程，然而，基层公安机关在治理娱乐场所的群体冲突事件时仍然停留在程序性治理的层面，在处理上处于被动局面。一、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类型与特点（一）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类型。1.娱乐场所从业者之间的群体冲突。近年来，娱乐场所竞争激烈，不法经营者为了形成地区行业垄断、获取更大的利益，会组织娱乐场所的保安队伍对同行进行打击，并通过腐蚀基层的政府机关，获得该娱乐场所范围内一定区域的管辖特权，这类群体往往都带有一定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性质。2.消费者与消费者之间的群体冲突，引发的打架斗殴事件。由于消费者之间的认知、素质并不统一，在行为模式上存在偏差，在消费时经常会产生各种摩擦、矛盾，进而形成群体冲突。如街头青年对陌生女性的调戏在他们看来是一种特别的打招呼方式，而对女性本身或者女性同伴而却是一种骚扰甚至侮辱。在娱乐场所特殊的氛围下，这种摩擦容易受到周边人的鼓动与挑唆，进一步发展为群体冲突。3.经营者和消费者之间的群体冲突事件。该类型的群体冲突多是表现为消费者和场所内的保安人员之间的冲突。如：消费者的不当言论或者行为，加上保安人员因为缺乏必要的培训，在维持场所秩序上的存在不当行为，都会造成双方的矛盾，进而产生群体冲突。（二）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特点。1.替代性报复现象突出1。这种现象的存在首先是由于娱乐场所都是群体性消费，因此发生在个体间冲突极易波及两个群体。群体中的个人往往认为实施报复行为不但可以有效震慑外群体，使得本群体免于遭受再次侵害的可能，也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安全感。其次，娱乐场所的消费群体中大部分是青少年，而青少年对“帮派”或者“群体”具有较强的归属感，在群体成员遭受伤害后，青少年更愿意对冒犯群体的人和事实施报复行为，以体现自己在群体中的价值。这种报复行为会进一步导致冲突不断升级，危害不断加深，波及的范围不断扩大。2.对抗性强烈。娱乐场所发生的群体冲突因为带有报复性的特点，是双方行为人有目的实施的打架斗殴行为，往往不计后果，对抗性强烈，直到其中一方被彻底打倒为止。从各种各样的案例中，冲突双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是在不同的酒局中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因为一点点地摩擦，而把携带的各种“负面情绪”发泄在对方身上，进而造成群体冲突事件。蔡文杰 第43卷第3期绥 化 学 院 学 报2023年3月Vol.43No.3Journal of Suihua UniversityMar.2023收稿日期：2022-12-14作者简介：蔡文杰（1996-），男，广西贵港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2020级治安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治安管理。37二、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成因（一）外部原因。1.订立攻守同盟。行为人在娱乐场所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得到经营者的默许甚至支持，而经营者为了防止行为人牵连到自己，多会与行为人订立攻守同盟。如行为人经营者场所可以从事违法犯罪行为，一旦被公安机关抓获，必须自己承担全部行为后果，经营者也会给予其一定的补偿金。2.应付式的监督管理。娱乐场所内的设施配套、保安人员的招聘和培训不符合标准，安全检查流于形式，存在应付检查的情况。此外，对场所内存在的违法犯罪行为视而不见，对未成年人的越轨行为如进出娱乐场所、陪酒、陪玩等不加制止。经营者法律意识淡薄，导致场所的经营环境恶劣，整个娱乐行业形成恶性循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人们解决矛盾纠纷往往采用“快、准、狠”的方式，如打架斗殴、约架等，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方式解决个人纠纷不仅效率高，成本低，而且可以短时间在一定范围内有效树立起个人的威严，赢得别人的尊重。（二）内部原因。1.物质利益和人格利益的交织。翟学伟在 中国人行动的逻辑 中提出了“脸面观”的观点，脸是个体为了迎合某一个社会圈认同的形象，经过印象整饰后表现出来的认同性的心理与行为，而面子是这一业已形成的心理及其行为在他人心目中产生的序列地位，也就是心理地位。2现实中，部分公众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落在自己的人格和品性的施展上，而是放在以他人为重或表面的应酬上，即处处都考虑情面。当自我人格看重自己在他人内心中的序列地位时，会认为反对自我的观点和价值观就是不给面子，损害自我的自主性的“强制与压制”则会遭到自我激烈的抵制与反抗，这时人格便体现出一种特殊“利益”即人格利益。再加上行为人在娱乐场所中通过购买的方式获取的各种物质资料或者娱乐服务，于是便产生了两大利益物质利益与人格利益，两种利益的追求是行为人思考和行动的基本趋向，这是人类一切活动的基准点。娱乐场所中的人，更为强调“面子”的重要性，宁可让物质利益受损也要保全个人的人格利益。因此，为了维护人格利益也即面子，更容易参加到冲突中。2.需求的异化增长。现阶段的社会，人们在生理和安全的需要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有了更高层次的需要成就、名声、地位以及他人对自己的认可和尊重。人在追求这方面的需求时，可以通过正当途径得到满足，如努力工作，凭借自己的勤奋、才智让自己获得上升，从而满足这方面的需求；然而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付出的努力也是巨大的，甚至也不一定能成功。于是人们会考虑其他的途径，如通过付出大量的金钱、财物，支配比他人更多的资源，从而赢得他人的尊重和认可。或者通过暴力的方式，对他人形成震慑，让他人屈服于自己的暴力之下，从而达到他人对自己尊重和被迫的认可，满足自己的需求。后者似乎付出少，见效快，于是有些人将其视为获得尊重的一种可行方式，这就是需求的异化，也是娱乐场所出现群体冲突的一个诱因。因为认可与尊重的需求在青年群体中最为强烈，青年渴望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底层工作的成年人更多是渴望得到他人的尊重。当这些渴望认可与尊重的人聚集到娱乐场所时，在群体效应的刺激下其需求的异化尤为明显。三、娱乐场所群体冲突治理的困境（一）职责职能。公安机关是维护社会治安的主体，肩负着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的神圣职责。公安机关处理该场所的群体冲突，要对现场形成震慑力，震慑力来源于警方在人数或者装备上都比冲突双方占有优势，让冲突双方受到震慑，进而停止侵害，公安机关才可以有效地采取相应措施，把相关人员带回调查。然而现实上，基层派出所警力有限、装备不足，在群体冲突爆发时，只有一名或者两名执法人员到现场处理情况，人数和装备上不但没有形成相当的震慑力，反而会淹没在群体冲突中，成为群体冲突的受害者，从而导致职责的失能。另外，在竞争的激烈中，某些经营者为了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不惜拉拢政府工作人员、行贿受贿，不正之风大行其道。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的交织，不仅让原本简单明了的案件侦查工作更为困难，更甚者执法机关成了娱乐场所违法犯罪的保护伞，黑恶势力横行乡野，为了让非法控制不断扩大，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群体冲突事件频频发生，严重危害公共安全，这也是职责失能的另一种表现3。（二）法律失能。法律失能一方面表现在职责失能导致的法律失能。另一方面表现在解决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法律条文十分有限，重则触及 刑法，轻则触犯 娱乐场所管理条例或 治安管理处罚法，对那些游走在灰色的地带的越轨行为则缺乏相应的法律法规。如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街角青年喝酒之后寻衅滋事的行为。这些街角青年本身就是指介于普通青年和严重越轨者之间的一群人，他们当中多数没有正当职业和收入来源，经常以群聚的方式活动，社会学常常用“边缘群体”的概念专指这部分人，由于长期生活在社会夹缝中，边缘群体也形成了偏离于主文化所谓的亚文化价值体系。4在娱乐场所的群体冲突中，街角青年的特性往往也让他们成为群体冲突的主角，这些青年即使被公安机关抓到也无从处罚，简单的口头批评教育、写保证书、责令家长严加看管，并不能彻底改变这部分人的痞性。（三）冲突协调与控制能力低下。首先，娱乐场所内缺乏相应的冲突协调机制，当矛盾发生时没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劝导。娱乐场所的保安，身着防刺服、手持铁棍更多给人一种压抑的负面情绪。目前许多保安经验不足，缺乏处置能力，一味采取强制带离、驱逐出娱乐场所等简单、粗暴的措施，导致矛盾转移或者进一步扩大。其次，娱乐场所内缺乏有效的冲突控制手段。娱乐场所的保安更多地是维持娱乐场所范围的表面平和，而对进入娱乐场所的“高危”人员如吸贩毒人员、前科劣迹人38员、在逃人员等的信息并不掌握，缺乏必要的身份核验环节；对于危险物品如管制刀具、易燃易爆等物品也缺乏必要的管控，一旦发生群体冲突，这些危险物品会造成武力升级，带来大规模的伤害。（四）公众参与治理缺位。我国社会治安治理倡导共建共治共享理念，倡导多部门联动，动员群众参与到社会治安建设当中。然而在娱乐场所治安防控当中，公众仍然停留在“有困难找警察”的错误思维中，导致公安机关一直处于“孤军奋战”境地。如何动员社会力量参与到娱乐场所治理之中，是公安机关面临的重要问题。公安机关应当充分动员经营者、从业人员、消费者、保安公司等人员机构参与到娱乐场所的治安防控当中。然而现实中，动员工作仅以派发传单、宣传标语、“例行公事”般开座谈会等形式，缺乏相应的动员配套机制以及时间和经济上的支持，原本良好的制度设计成了“走过场”的工作。此外，公众的组织力量薄弱，参与性治理的意识欠缺，往往会无视娱乐场所发生的治安问题。加上当地群众是娱乐场所消费主体，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认为公共秩序的维护是政府和公安机关的职责，与己无关。这种互不关心的社会现象形成了有利于犯罪发生的环境条件。四、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治理路径（一）构建娱乐场所治理的警务运行体系。公安机关作为维护地方治安秩序，对娱乐场所实行治安检查的主体机关，在处理群体冲突、维护社会和谐稳定方面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公安机关作为主体机关，要重新审视自身的职责职能，强化责任担当。公安机关要牢固树立执法者和服务者的意识，按照归口管理和属地管理相结合的原则，建立完善的监督检查机制和责任追究制度，采取日常检查、走访调查、明察暗访等多种方式，对娱乐场所进行检查，及时发现、解决娱乐场所周边的隐患问题，如基层巡警队针对娱乐场所周边等治安风险区制定相应巡逻计划，提高夜间见警率。在娱乐场所内部，应以贴警示标语、派发传单等方式开展警示宣传教育，娱乐场所外部设置警示亭，并在夜间亮起警灯，配置警铃，可在群体冲突发生时起到一定的驱散和震慑的作用；通过报纸、电视、网络公众号等线上线下模式积极对广大民众尤其是青少年进行法制宣传，明白打架斗殴行为的危害性，同时，鼓励广大民众行使监督权，对娱乐场所的违法犯罪行为及时举报。（二）加强行业规范和人员培训。经营主体规范经营模式，要从思想上认识到在保证社会效益的前提下取得一定的经济利益的重要性，这对实现行业健康稳定发展，人民业余生活水平的提高具有重要的意义。经营者要强化法律意识，同时要明确娱乐场所治理的主人翁心态，遵守法律，合法经营，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监督检查。特定地区内娱乐场所的经营者可以组成行业协会，通过设置奖惩机制约束经营者的经营行为，如公安机关一定时期内对所有娱乐场所的群体冲突事件、治安案件数量统计并公开，并对所有娱乐场所的经营情况评分，较低分数的经营者进行停业整顿，较高的分数获得行业协会的奖金。经营者在娱乐场所的人员管理上，要对娱乐场所的管理层人员进行培训，娱乐场所的保安招聘应进一步规范化，统一经过培训后持证上岗。对娱乐场所的在职经理，同样要经过技能培训，要有一定化解冲突纠纷的能力。娱乐场所经理的角色是解决群体冲突的第一道防线，在群体冲突发生前，有较为明显的预兆，如吵架谩骂声、人群开始聚集等，娱乐场所的值班经理及时劝说、排解矛盾纠纷；对超出事态控制，无法排除矛盾的情况及时报警。娱乐场所的经营者要加强娱乐场所内部的监控和人员的管控，积极发挥好安检门的作用，防范管制刀具、易燃易爆等危险物品进入娱乐场所，对场所内部的设备设施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合理摆放，对禁止消费者进入的区域通过设置隔离栏等措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发生。进入娱乐场所的人员实行身份证刷卡登记，让公安机关及时掌控吸毒贩毒等有前科劣迹的人员活动轨迹，不定时开展巡逻和检查。（三）构建群防群治的基层防线。基层居民委员会是居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的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是党和政府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之一。居民委员会的成员来自该社区成员，由该社区人民选举，成员对社区内家庭情况的了解比执法机关更为详细。应该充分发挥基层居民委员会或者村民委员会协助维护社会治安、调解纠纷的作用。娱乐场所群体冲突的青少年或者游离于社会主流文化之外的街角青年往往是出于对团体成员的“兄弟义气”而实施打架斗殴的行为，他们法律意识淡薄，但是可塑性强，需要长辈的指引，居民委员会成员通过上门访问、交流的方式，了解他们在生活上的需求，对其进行社区帮扶教育，设置志愿者服务岗位或者送往特殊学校，从源头上降低不稳定因素的外流。此外，居民委员会通过协助公安机关，对辖区内娱乐场所周边的居民进行调查访问，收集居民对娱乐场所的经营情况的看法与意见。对夜间扰民严重、打架斗殴频繁严重影响到当地居民生活学习情况的，要及时向经营者反映整改；对于整改不力的情况及时与当地派出所联系，由经营者、居委会代表和公安机关三方协商整改问题。参考文献：1艾娟.真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吗？基于群体冲突的替代性报复J.心理科学进展，2017(11).2翟学伟.中国人行动的逻辑M.北京：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2017：77-783王荣欣.权力、秩序与变迁街角青年亚文化的探讨J.中国青年研究,2018(1).4李路路,秦广强.当代中国的阶层结构分析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社会学文库,2016：256.责任编辑杨贺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