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秦簡“均輸”釋義——兼論少府榦官組織及職能.pdf

?兼論少府榦官組織及職能?浙江師範大學人文學院?符奎内容提要?秦榦官系統的組織機構複雜，封泥中出現了少府榦丞、北宫榦丞、中官榦丞、榦都廥丞、大官榦丞、榦官丞、左榦官丞、北宫榦官、少府榦官、榦官等職官與機構名稱，秦簡有右榦官、右榦官丞、都廥、榦都廥丞、中榦官、左榦官等记载。漢承秦制，漢書百官公卿表所載西漢大司農屬官斡官實爲榦官。東漢榦官被省廢後，關於其組織機構及職能等詳情，已經不爲人所熟知，遂以“斡”字“主領”的義項解釋其職能，致使“榦官”逐漸訛誤爲“斡官”。除“竹箭幹”之外，制造各種器物所需木材亦應由榦官掌管。因爲需要儲藏、調配、輸送各種木材，榦官又具備了“均輸”的職能。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少府均輸四司空”句，是指少府根據實際需要向四個司空機構調配徒隸，“均输”應作動詞“調配”“輸送”解，而不是行政機構名稱。關鍵詞?嶽麓秦簡?少府?大司農?榦官?均輸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少府均輸四司空，得及自出者，吏治必謹訊，簿其所爲作務以。”、其中“均輸”一詞的涵義，學界尚有爭議。魯家亮?爲少府、均輸、司空均應爲職官名，“少府均輸四司空”應斷讀作“少府均輸、四司空”。?王偉指出秦時的少府機構設有“榦官”和“均輸”，蓋因二者職能相近，故漢初將原設於少府的“均輸”劃歸新析置的治粟内?、?本文係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秦漢三國簡牘經濟史料彙編與研究”（?）階段性成果。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上海辭書出版社，?，?頁。魯家亮：嶽麓書院藏秦簡亡律零拾，王捷主編出土文獻與法律史研究第?輯，北京：法律出版社，?，?頁。史和水衡都尉機構，并將原隸屬於少府的“均輸”和“榦官”合并後改稱“均官”。、馬麗娜?爲“均輸”是秦時設置的與買賣、運輸貨物等相關的官職。?日本“秦代出土文字史料研究班”指出“均輸”在百官表中爲大司農與水衡都尉的屬官，但它原來可能隸屬少府。?與“均輸”爲職官説不同，有學者?爲“均輸”當理解爲動詞，如朱紅林指出：這支簡記録的大致意思可能是，少府向四司空輸送的徒隸發生逃亡事件，後被捕獲或自首者，官吏要詳加審訊，記録其所從事過的作務。?黄子嫻?爲“均輸”應理解爲動詞，全簡應理解爲少府向四司空輸送的徒隸發生逃亡事件，後被捕獲或自首，官吏要詳加審訊，并通過這些徒隸原所在工作機構的簿記記録，查勘他們曾經的勞作情况。吴淏?爲“均輸”不應理解爲官名，而應爲動詞，指少府統一調撥四司空，相同用法也可見里耶秦簡（貳）。?周波亦將“均輸”理解爲動詞，指出“均”本指平均，“輸”指輸送。”可見，目前學界關於嶽麓秦簡“均輸”一詞性質的?識尚不統一。嶽麓秦簡“均輸”爲職官名的主要史料依據之一是西漢有均輸官。據漢書百官公卿表記載，西漢大司農與水衡都尉屬官有“均輸”，太常與少府屬官有“均官”，；陳直?爲“均官”當爲“均輸官”省文，其職守相同，衹是名稱有繁簡之别。，此外，“斡官”在職責上與“均输”存在相似之处，漢書百官公卿表載：大司農“屬官有太倉、均輸、平準、都内、籍田五令丞，斡官、鐵市兩長丞。又郡國諸倉農監、都水六十五官長丞皆屬焉初，斡官屬少府，中屬主爵，後屬大司農。”如淳曰：“斡音筦，或作幹。斡，主也，主均輸之事，所謂斡鹽鐵而榷酒酤也。”晉灼曰：“此竹箭幹之官長也。均輸自有令。”顔師古曰：“如説近是也。縱作幹讀，當以幹持財貨之事耳，非謂箭幹也。”?可見，斡官究竟是主均輸之事，還是“竹箭幹之官長”，魏晉時期已經不是十分清楚，唐顔師古則明確否定了其作爲“竹箭幹之官長”的可能性。漢承秦制，漢代“斡官”實際就是秦代少府屬官“榦官”。那麽，二者關係如何？與嶽麓秦簡所見“均輸”是否有關聯？本文將結合璽印封泥、簡牘與傳世文獻等資料，從漢書百官公卿表“斡官”如淳注、少府榦官組織及職能等分析入手，探討嶽麓秦簡“均輸”一詞的涵義，不當之處，敬請斧正。?二二二秋冬卷、?。?”；，?王偉：嶽麓書院藏秦簡（肆）校讀記（三則），張德芳主編甘肅省第三届簡牘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上海辭書出版社，?，?頁。馬麗娜：嶽麓書院藏秦簡（肆）詞彙研究，湖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頁。日本“秦代出土文字史料研究班”撰，張奇瑋譯：嶽麓書院所藏簡秦律令（壹）譯注一（上），西北師範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等編簡牘學研究第?輯，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頁。朱紅林：嶽麓書院藏秦簡（肆）補注（一），王捷主編出土文獻與法律史研究第?輯，?頁。黄子嫻：嶽麓秦簡（肆）亡律釋讀與研究，華東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頁。吴淏：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集釋與相關問題研究，復旦大學碩士學位論文，?，?頁。周波：嶽麓書院藏秦簡（肆）補説，姚遠主編出土文獻與法律史研究第?輯，北京：法律出版社，?，?頁。漢書卷一九上百官公卿表上，北京：中華書局，?，?、?、?、?頁。陳直：漢書新證，天津人民出版社，?，?頁。漢書卷一九上百官公卿表上，?頁。一?漢書百官公卿表“斡官”及相關問題（一）“斡官”爲“榦官”之誤漢書百官公卿表“初，斡官屬少府，中屬主爵，後屬大司農”中的“斡官”當爲“榦官”，這已爲學界所公公。、近年來，秦封泥及簡牘資料的大量發現，進一步證明了這個問題（詳見下節相關論述）。實際上，傳世文獻對此也有所反映。如淳注“斡官”曰“斡音筦，或作幹”，説明如淳見到的漢書本子有作“幹”的。晉灼注也説“此竹箭幹之官長也。均輸自有令”，則晉灼所見漢書可能也寫作“幹”字，衹是由於他不瞭解“幹官”的具體執掌，將其和“竹箭幹之官長”相對應，以否定如淳“主均輸之事”説。説文解字：“榦，築牆耑木也。从木倝聲。”?段玉裁説文解字注補“一曰本也”四字。?所謂“本”，即樹木的根，引申爲植物的莖、幹。如説文解字：“本，木下曰本。从木，一在其下。”?廣雅釋木：“本，榦也。”。禮記昏義：“夫禮始於冠，本於昏。”鄭玄注：“始猶根也，本猶榦也。”?“榦”同“幹”，爲正俗字關係，”如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本禮記昏義鄭玄注作“始猶根也，本猶幹也”。；也就是説，如淳所見“或作幹”本及晉灼所據本漢書“幹官”的“幹”字，正字均應是“榦”。還需要指出的是，根據如淳、晉灼注，魏晉史家所見到的漢書本子已經有將“榦”寫作“幹”“斡”的了，由於無更早的資料進行對比，班昭續寫漢書百官公卿表時，所用字究竟是正字“榦”，還是俗字“幹”，或其他情况，目前尚無法判斷。（二）如淳説致誤原因如淳所謂“斡，主也”，是從“斡”字的引申義來説的。説文解字：“斡，蠡柄也。从斗倝聲。”，段玉裁注曰：“判瓠爲瓢以爲勺，必執其柄而後可以挹物。執其柄則運旋在我，故謂之斡。引申之，凡執柄樞轉運皆謂之斡。”?“榦”在“榦官”一詞中，主要是指樹木榦材而言，并無“斡”字“主”這一動詞性義項。那麽，百官公卿表原應是“榦官”的“榦”字，爲何後來會被寫作“斡”字呢？這就需要從漢書中表“主領”義的“斡”字的使用情况説起。?嶽麓秦簡“均輸”釋義、?。?”；，?陳直先生公爲漢“榦官泉丞”印證明“斡”字應作“榦”，百官公卿表爲久傳之誤寫（參見陳直漢書新證，?頁）。漢許慎撰，宋徐鉉校定：説文解字卷六上，北京：中華書局，?，?頁。清段玉裁：説文解字注卷六上，北京：中華書局，?，?頁。漢許慎撰，宋徐鉉校定：説文解字卷六上，?頁。清王念孫著，鍾宇訊點校：廣雅疏證卷一上，北京：中華書局，?，?頁。禮記卷二昏義，漢鄭玄等注十三經古注，北京：中華書局，?，?頁。説文有“榦”字，無“幹”字，段玉裁曰：“榦，俗作幹。”（參見清段玉裁説文解字注卷六上，?頁）。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六一昏義，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北京：中華書局，?，?頁。漢許慎撰，宋徐鉉校定：説文解字卷一四上，?頁。清段玉裁：説文解字注卷一四上，?頁。漢書食貨志中多次出現“斡”表“主領”的用法，如食貨志載：“五均?，斡在縣官。”顔師古注：“斡謂主領也。”又食貨志載：“浮食奇民欲擅斡山海之貨，以致富羡，役利細民。”顔師古注：“斡謂主領也，讀與管同。”、史記平準書此句“斡”正作“管”。?“斡”是古“管”字。史記屈原賈生列傳：“斡棄周鼎兮寶康瓠。”唐司馬貞索隱引晉灼云：“斡，古管字也。”?李慈銘曰：“斡，史記作管。管假借字，斡正字也。説文斗部斡，蠡柄也，引申爲凡柄用之義。其字从斗从倝聲，顔氏匡謬正俗音筦，是也。流俗别造幹字，而讀斡爲烏括切，後人遂附之説文音矣。”?與此密切相關的一條史料亦見於漢書食貨志，即：“初，大農幹鹽鐵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鹽鐵。”。王先謙補注：“幹誤，當作斡。平準書作筦，同。”?史記平準書原作“初，大農筦鹽鐵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鹽鐵。”今本漢書將史記“大農筦鹽鐵官布多”句的“筦”字改作了“幹”。；“筦”即“管”字。“幹”與“筦（管）”同，亦有“主”義，如漢書楚元王傳“顯幹尚書事”，顔師古注：“幹與管同，言管主其事。”，後漢書竇憲列傳“憲以侍中，内幹機密”，李賢注：“幹，主也，或曰古管字也。”?東漢靈帝時所立武榮碑亦有“内幹三署，外?師旅”的記載。?據漢書百官公卿表顔師古注引如淳“斡音筦，或作幹”的記載，高亨古字通假會典爲“幹”與“斡”通假。?“斡”又是古“筦（管）”字，所以在“主領”這一詞義上，“幹”“斡”“筦（管）”相通。王先謙説食貨志“大農幹鹽鐵官布多”的“幹”爲誤字，可能是從“榦（幹）官”爲木材之官與“筦（管）”表“主領”義的古字本爲“斡”不同而言。准此，“顯幹?二二二秋冬卷、?。?”；，?漢書卷二四下食貨志下，?、?頁。史記卷三平準書，北京：中華書局，?，?頁。史記卷八四屈原賈生列傳，?頁。清李慈銘：越縵堂讀史札記全編，北京圖書館出版社，?，?頁。漢書卷二四下食貨志下，?頁。漢班固撰，清王先謙補注：漢書補注，上海古籍出版社，?，?頁。史記卷三平準書，?頁。那麽這個“幹”是否出自班固之手呢？漢書宣帝紀顔師古注引晉灼曰：“食貨志：初，大司農管鹽鐵，官布多，故置水衡，欲以主鹽鐵。及楊可告緡，上林財物衆，乃令水衡主上林。”（漢書卷八宣帝紀，?頁）陳直指出：“宣帝紀本始二年，晉灼注引食貨志，亦作故置水衡，欲以主鹽鐵，知晉以後漢書各本，皆脱落故字（史記平準書獨無故字）。”（陳直：漢書新證，?頁）所以班固所撰食貨志應作“大農管鹽鐵官布多”，與其史源平準書相同。漢書卷三六楚元王傳，?頁。後漢書卷二三竇融列傳，北京：中華書局，?，?頁。高文：漢碑集釋，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頁。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濟南：齊魯書社，?，?頁。“斡”“幹”通假的例證，在漢書并非孤例，食貨志：“五均?，斡在縣官。”宋祁曰：“斡，南本作幹。”（漢書卷二四下食貨志下，中華再造善本據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宋慶元元年（?）建安劉元起刻本影印，北京圖書館出版社，?，第?册，?頁）此外，續漢書百官志三“大司農”條載：“餘均輸等皆省。”劉昭注補：“前書又有都内籍田令、丞，斡官、鐵市兩長、丞，郡國諸倉農監六十五官長、丞，皆屬之。”（續漢書志二六百官志三，北京：中華書局，?，?頁）黄善夫本“斡”作“幹”（續漢書志二六百官志三，中華再造善本據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宋慶元四年（?）建安黄善夫刻本影印，北京圖書館出版社，?，第?册，?頁）。尚書事”“内幹機密”等“幹”的本字應該都是“斡”字。經過上面的梳理，可知“斡”字與“榦”字在樹木榦材這一義項上無涉，但是“榦”的隸變俗字“幹”却有“主領”這一義項上，與“斡”字通。這就是“榦官”譌誤爲“斡官”的根本原因。從前引如淳、晉灼等人的注解看，魏晉時人已經不瞭解“榦官”執掌，爲了理解班昭百官公卿表“榦（因爲正俗字的關係，很有可能也會被抄寫爲“幹”）官、鐵市兩長丞”的涵義，注家很可能將其與食貨志“大司農管鹽鐵官布多”句聯繫起來解讀，因爲此句“官”字上讀，則可將此句理解爲大司農屬官管官、鹽官與鐵官。、巧合的是，“斡”是“筦（管）”的古字，與“幹”字都有“主領”的義項，且與“幹”“榦”字形相近，可通用，如墨子非命上：“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幹主。”孫詒讓曰：“漢隸榦斡皆作幹。經典多通用。”?以至於或出於理解或由於訛誤，而將百官公卿表“榦（幹）官”抄寫爲“斡”官，因在訓詁上能够講通，而且爲一些注家所接受，如如淳。另有一些注家，如晉灼，雖然不采信如淳之説，并做了批評，但由於并未將榦官的具體執掌解釋清楚，故不爲後來之學者所采信，如顔師古就拋開文本差異，直接從文義、邏輯角度注釋，主張：“如説近是也。縱作幹讀，當以幹持財貨之事耳，非謂箭幹也。”以致以訛傳訛，“斡”就取代了“榦（幹）”，百官公卿表的“榦（幹）官”也就成了“斡官”。（三）漢代榦官的演變及省廢爲何魏晉時人已經完全不瞭解“榦官”的職能等情况，以至於在注漢書百官公卿表時，將“斡官”（即“榦官”）的涵義理解錯誤呢？時代發展，職官也在不斷演變。西漢時，“榦官”曾先後隸屬於少府、主爵都尉及大司農，改屬原因及職能變遷，陳直曾根據“榦官泉丞”官”?爲榦官初屬少府，有兩丞，一丞管鑄錢，一丞可能管鹽鐵，兼及竹箭事宜，及至武帝設水衡都尉專令上林三官鑄錢時，榦官泉丞，即不需要，乃由少府經過主爵都尉改隸大司農，協助管理鹽鐵等事，由兩丞改爲一丞，故本表叙次與鐵市長丞相聯接。?不過，趙平安將此”釋爲“泉榦官丞”，?爲是王莽因襲周制設立的泉府的屬官，?可從，説明新莽時期仍設置有榦官。漢書百官公卿表記載，西漢大司農“屬官有太倉、均輸、平準、都内、籍田五令丞，斡官、鐵市兩長丞”，這裏將榦官長丞與鐵市兩長丞放在一起叙述，并非因爲職能相近，而是因爲秩級相同，長官爲“長”，與太倉、均輸、平準、都内、籍田五個機構的長官秩級較高皆稱“令”不同。不過，需要指出的是，榦官由少府經主爵都尉改屬大司農後，經過一系列的調整，?嶽麓秦簡“均輸”釋義、?如陳直先生説：“又官布多，舊注皆解爲官府錢布衆多，然武帝時無布之名，應作郡國分布鹽鐵官甚多解。官字屬上句，布多爲一句。”（陳直：漢書新證，?頁）。清孫詒讓撰，孫啓治點校：墨子閒詁卷九非命上，北京：中華書局，?，?頁。陳直：漢書新證，?頁。趙平安：秦西漢”章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頁。其職能發生哪些具體的變化，尚需要進一步研究，如王莽設立於泉府的榦官，可能與秦榦官的職能有所不同。東漢時，大司農屬官僅有太倉令、平準令和導官令，其他職官的調整，據續漢書百官志載：“郡國鹽官、鐵官本屬司農，中興皆屬郡縣。又有廩犧令，六百石，掌祭祀犧牲鴈鶩之屬。及雒陽市長、滎陽敖倉官，中興皆屬河南尹。餘均輸等皆省。”、“榦官”應與“均輸”一起被省廢了，時至魏晉，人們搞不清楚榦官的情况，也就不足爲奇了。二?秦簡所見少府榦官組織及職能（一）榦官的組織漢承秦制，漢書百官公卿表“斡（榦）官”，秦時隸屬於少府。近年來新出秦封泥與簡牘材料，有不少與榦官相關的資料，表明秦時少府榦官擁有複雜的組織系統，如封泥中出現了少府榦丞、北宫榦丞、中官榦丞、榦廥都丞、?大官榦丞、少府榦官、榦官、榦官丞印、左榦官丞、北宫榦官等機構與職官名稱。?其中“榦廥都丞”，?有學者?爲當釋作“榦都廥丞”，“榦都”可能爲縣名或地名。趙平安?爲應讀爲“都廥榦丞”，即設在都廥的榦官丞印。?王偉讀爲“榦都廥丞”。”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泰匠有貲贖責（債）弗能入，輒移宫司空，除都廥。”；證實“都廥”當連讀。里耶秦簡?：“一榦官居宜陽、新城（成），名曰右榦官。爲其丞劾（刻）印章曰右榦官丞，次榦都廥丞。”，可確證封泥當釋讀爲“榦都廥丞”，應是榦官都廥之丞的意思。里耶秦簡?所見“右榦官”設置於宜陽、新城，它與少府的關係，一種看法?爲因資料所限，目前所見的地方行政區域的榦官是中央級榦官派駐郡縣的分支機構抑或是各郡縣職官體系内本有的機構，暫時無法考知；另一種看法?爲秦時縣設置了“榦官”。?嶽麓秦簡?“諸榦官徒有亡者，作所官移其告闒諜（牒）作所縣，縣聽其官印論之”及簡?“問?二二二秋冬卷、?。?”；，?續漢書志二六百官志三，?頁。周天游、劉瑞：西安相家巷出土秦封泥簡讀，文史?年第?輯。劉瑞編著：秦封泥集存，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頁。周曉陸、路東之編著：秦封泥集，西安：三秦出版社，?，?頁；傅嘉儀編著：秦封泥彙考，上海書店出版社，?，?頁。任隆：秦封泥官印考，秦陵秦俑研究動態?年第?期。趙平安：秦西漢印章研究，?頁。王偉：秦璽印封泥職官地理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武漢大學出版社，?，?頁。校釋已經指出“榦廥都丞”的釋法應當據簡文改正。參見陳松長等秦代官制考論，上海：中西書局，?，?、?頁。其作所，作所官遣識者及具事以報縣，縣已論，亟傳詣作所官告榦官”等記載，、是“作所官”“作所縣”及“榦官”之間共同處理“榦官徒”逃亡的法律規定，表明設置於縣的榦官，并不一定隸屬於縣。泰匠、宫司空均是少府屬官，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泰匠”“宫司空”“都廥”同時出現，且有直接的政務關係，説明“都廥”可能是少府直屬之廥，故此“榦都廥”可能也隸屬於少府。里耶秦簡?“次”字，應當表示的是“右榦官丞”與“榦都廥丞”之間的關係，具體如何待考，?但二者可能隸屬於同一機構，所以纔需要對它們之間的“次”做出説明。如果“榦都廥”隸屬少府的推測成立，則“右榦官”也隸屬於少府。上述推測及各機構之間的具體關係，尚有待新資料證實，不過“右榦官”這一機構設置於兩縣轄境内，表明它可能與其中任何一個縣均没有行政上的隸屬關係。與“右榦官”相應，秦還設有“左榦官”，除“左榦官丞”封泥這一實物證據外，嶽麓秦簡有“右榦官、中榦官、左榦官”的記載。?“左榦官”設於何處，劉瑞?爲：“用方位言，宜陽、新城均在關中的東方，爲右榦官，則左榦官，有可能位於關中的西方。”?“中官榦丞”封泥表明“中官”亦設有榦官。據研究，“中官”是一個獨立的職官機構，很可能是總理後宫中皇后或王后以及諸嬪妃事務的總機構，秦時的“中官”領有多種屬官。不過，因爲“中榦官”的出現，以及“榦官”“榦官丞印”等封泥的存在，劉瑞指出不排除“中官榦丞”封泥讀爲“中榦官丞”的可能性。?此説有理，應引起重視。“大官榦丞”“北宫榦官”“北宫榦丞”與少府的關係較爲明確。“大官”讀爲“太官”，爲少府屬官，故“大官榦丞”應隸屬於少府。里耶秦簡明確記載了“北宫榦官”與少府的行政隶屬關係，簡?：?子傅丞相啓上少府守嘉書言：北宫榦官偕爲軍治粟，少府屬卒史不足攻（功）次，爲置守如從軍者。它有等比。?報，追。”“北宫榦官偕爲軍治粟，少府屬卒史不足”的情况，由少府負責上奏，足見北宫榦官爲少府隸屬機構。王偉曾指出“從秦少府的皇家私官的性質和職掌範圍來看，北宫榦官應該屬少?嶽麓秦簡“均輸”釋義、?。?”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柒），上海辭書出版社，?，?頁。參見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頁。嶽麓秦簡?：“右榦官、中榦 官、左榦官人有貲 弗能入 及 給日 者及?畴右榦官、中榦官、左榦官居貲贖責者。”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柒），?頁。劉瑞編著：秦封泥集釋，上海古籍出版社，?，?頁。王偉：秦璽印封泥職官地理研究，?頁。劉瑞編：秦封泥集釋，?頁。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二卷），武漢大學出版社，?，?頁。府榦官管轄”，、這一推測得到里耶秦簡的證實。同理，如果“中官榦丞”的釋讀正確，它可能也隸屬於少府榦官。雖然“右榦官”是少府設置於地方上的機構還是隸屬於地方的機構，仍有待新資料證明，但是有資料表明秦在地方上確實設有榦官機構，如“江胡榦官”“穎川榦丞”?官印及“穎川榦丞”?封泥等。施謝捷已經指出：“今據江胡榦官及穎川榦丞二印，知諸郡也設置榦官。”?由此可見，秦時榦官系統組織完備、機構複雜。嶽麓秦簡反映某些地方官府應設置有專門負責砍伐、運輸竹木的機構，如：?水，節（即）多承（拯）縣官材、它小物，賞有律令。今縣官材及麗邑伐材固有久劾（刻），請眀告黔首：勉承（拯）流材，有得縣官材及麗邑伐材竹者，皆出置水旁而言所近鄉官，鄉官亟載取，輒以令賞承（拯），勿敢留難。有得麗邑伐材竹久劾（刻）者，匿弗言，與盜同灋。有能捕若詗告吏，購之如律。謹 布令，令 黔 首 眀智（知），毋巨（歫）罪。縣官亟舉所承（拯）得麗邑伐材竹數，移麗邑，其 縣官界中有棄麗邑材竹而弗舉及 不從令者，貲官嗇夫、吏 主者各一甲，丞、令、令史各一盾。麗邑，秦内史屬縣，秦封泥有“麗邑丞印”。?麗邑所伐“材竹”通過水路運輸，所以纔會出現“流材”。簡文没有涉及麗邑具體負責砍伐“材竹”機構的名稱，是否是榦官有待更多資料證實，但頒布獎勵百姓“承（拯）流材”行爲的律令，表明官府對“材竹”的需求是持久的，并且砍伐、運輸“材竹”已經是相關縣鄉等官府的主要職責之一。就目前所見資料而言，秦榦官機構中，隸屬少府的有少府榦官和北宫榦官等，可能隸屬少府的有榦都廥、右榦官、中榦官以及左榦官等。就職官而言，隸屬少府的有少府榦丞、北宫榦丞與大官榦丞等，可能隸屬少府的有榦官丞、榦都廥丞、中官榦丞、左榦官丞以及右榦官丞等。那麽，組織機構複雜的榦官具體有哪些職能呢？（二）榦官的職能説文解字：“榦，築牆耑木也。从木倝聲。”段玉裁説文解字注補“一曰本也”四字。從字義來説，榦官當爲主管木材（即榦）之官，這與當時營造及建築本身需要大量的木材有?二二二秋冬卷、?。?王偉：秦璽印封泥職官地理研究，?頁。許雄志編著：鑒印山房新獲古璽印選，鄭州：河南美術出版社，?，?頁。任紅雨編著：中國封泥大系，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頁。施謝捷：新見秦漢官印二十例，中國古文字研究會、中華書局編輯部編古文字研究第?輯，北京：中華書局，?，?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柒），?頁。周曉陸、陳曉捷、湯超、李凱：於京新見秦封泥中的地理内容，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年第?期。關。“榦都廥丞”説明榦官下設有都廥，按常理推測，都廥之外應還設有其他廥，如設立於宜陽、新成的“右榦官”，必定設廥以儲存所屬之木材。廥，説文解字：“芻藁之藏。”、段玉裁注：“天官書：其南衆曰廥積。如淳漢書注曰：芻槀積爲廥也。史記正義曰：芻槀六在天苑西，主積槀草者。”?睡虎地秦簡秦律十八種倉律：“入禾稼、芻槀，輒爲廥籍，上内史。”“廥才（在）都邑，當?者與雜出之。”?榦都廥丞的主要職責應是都廥所藏“榦”的保管與出入管理等工作。漢長安城遺址出土有“榦不”瓦當，?陳直沿用晉灼之説，疑作榦官官署中之竹箭，不在鬻賣之列解。尚書禹貢：“杶榦栝柏。”孔安國傳：“榦，柘也。”孔穎達正義：“榦爲弓榦。考工記云：弓人取榦之道也，以柘爲上。知此榦是柘也。”?可見晉灼之説自有所本。不過，榦官的執掌及倉儲範圍應更加廣泛。如禮記月令：“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鄭玄注：“幹，器之木也。”孔穎達正義：“周禮弓人掌作弓，云凡析幹，故知幹，弓幹。此則揔論材幹，不獨指弓，但器之材樸，揔謂之幹，故云幹，器之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西工室伐榦沮、南鄭山，令沮、南鄭聽西工室致。”整理者注：“榦，製器原材料的總稱，多用於指代製作弓箭的木材。”；里耶秦簡有具體使用“榦”材的例子，如簡?：“贛弩用白布丈七尺。灑桼用白布六尺。（正）大一七弩。大二件將。小六頡卌弩。?弩傳榦。（背）”簡?：“取車衡榦大八寸、袤七尺者二枚。?。”，榦材不僅專指造弓弩所需之原材料，也指造車等其他需要木材器物的原材料，因此，榦所對應的原材料并非專指竹，如考工記弓人：“凡取幹之道七：柘爲上，檍次之，檿桑次之，橘次之，木瓜次之，荆次之，竹爲下。”?可見，即便是弓人製造弓所需木材，就有七等之多。故“榦不”瓦當文字應理解爲榦官倉儲的物資不得鬻賣。宫殿建築及其營造工作等對木材的需求，不僅量大，而且種類繁多，故此秦設有專門的伐榦機構，如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泰上皇時内史言：西工室司寇、隱官、踐更多貧不能自給（糧）。議：令縣遣司寇入禾，其縣毋（無）禾當貣者，告作所縣償?嶽麓秦簡“均輸”釋義、?。?”；，?漢許慎撰，宋徐鉉校定：説文解字卷九下，?頁。清段玉裁：説文解字注卷九下，?頁。陳偉主編，彭浩、劉樂賢等撰著：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壹），武漢大學出版社，?，?頁。傅嘉儀編著：秦漢瓦當，西安：陝西旅游出版社，?，?頁。陳直：漢書新證，?頁。漢孔安國傳，唐孔穎達疏：尚書正義卷六禹貢，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頁。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一五月令，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頁。漢鄭玄注，唐賈公彦疏：周禮注疏卷四二考工記弓人，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頁。及?。西工室伐榦沮、南鄭山，令沮、南鄭聽西工室致。其入禾者及吏移西工室。二年曰：復用。”、西工室於沮、南鄭山中所伐木材，應當有一定的標準，以滿足各類土木工程建設的需要，并最終輸送至榦官，故曰“伐榦”。里耶秦簡中也有多處“伐榦”的記載，簡?：“?棄去葆職不伐榦殹（也）。棄去（葆）職不伐榦。”簡?：“不伐榦，盡正月辛巳。”?里耶秦簡還有“入榦”的記載，如簡?：“須以入榦及?計，計日?”?輸送至榦官的木材當爲原木，實際工程需要的應是各種類型的木具、木器等，這就需要對這些原木進行初步加工，這一技術工作可能也是由榦官負責，加上其他管理工作，如都廥木材的出入、增積、效等工作，?所以榦官需要擁有大量可供支配的人力，尤其掌握木材加工技術的工匠。嶽麓書院藏秦簡（肆）簡?：“黔首及司寇、隱官、榦官人居貲贖責（債）或病及雨不作，不能自食者，?食，以平賈（價）賈。”。“榦官人”與黔首、司寇、隱官并列出現，説明他們具有特定的身份，從“工商食官”的歷史背景考慮，榦官人很有可能是隸屬於榦官的木工工匠及相關人員。秦時對各類榦材的管理工作制定了詳細的標準，如睡虎地秦簡秦律雜抄記載：“工擇榦，榦可用而久以爲不可用，貲二甲。工久榦曰不可用，負久者，久者謁用之，而貲工曰不可者二甲。”?此外，各種工程及相關機構所需要的木材，自然由榦官負責分配與輸送，這實質上就是均輸的職能。三?嶽麓秦簡“均輸”的涵義（一）“均輸”之濫觴榦官因管理“榦”材，而具有了均輸的職能，同樣大司農與水衡都尉屬官均輸，太常與少府屬官均官，最根本的職能均是在各部門或地方與中央之間調配輸送人力與物資，鹽鐵官營政策下的商業貿易職能應是在此基礎上的延伸。嶽麓秦簡?簡“均輸”一詞的出現，有學者者爲是秦已有“均輸”官的證據，但實際上“均輸”一詞在傳世文獻中已經出現，越絶書?二二二秋冬卷、?。?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二卷），?、?頁。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二卷），?頁。如睡虎地秦簡秦律十八種倉律規定：“入禾稼、芻槀，輒爲廥籍，上内史。芻槀各萬石一積，咸陽二萬一積，其出入、增積及效如禾。”“禾、芻槀積（索）出日，上贏不備縣廷。出之未（索）而已備者，言縣廷，廷令長吏雜封其廥，與出之，輒上數廷；其少，欲一縣之，可殹（也）。廥才（在）都邑，當?者與雜出之。”（參見陳偉主編，彭浩、劉樂賢等撰著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壹），?頁）。木材的倉儲管理工作應與禾、芻槀等類似。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陳偉主編，彭浩、劉樂賢等撰著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壹），?頁。載：“吴兩倉，春申君所造。西倉名曰均輸，東倉周一里八步。”、據此，陳直?爲均輸之名在戰國末期已有之。?均賦税平徭役，是古代國家的重要職能之一，如尚書禹貢記載大禹根據九州土地的等級徵收貢賦。?周禮地官均人：“均人掌均地政，均地守，均地職，均人民、牛馬、車辇之力政。”鄭玄注：“政讀爲征。地征，謂地守、地職之税也。地守，衡虞之屬；地職，農圃之屬。力征：人民則治城郭涂巷溝渠；牛馬、車辇則轉委積之屬。”?可見，均人所掌“力征”之徵調，不僅包括牛馬、車輦這些運輸物資的動力與承載工具，還包括力役。春申君所造之西倉名曰均輸，既包含各地賦税多寡之均，也包括運輸過程中牛馬、車輦以及力役徵調之均。秦漢時期仍然如此，如九章算術均輸第三題“均賦粟”，即“欲以縣户賦粟，令費勞等。問縣各粟幾何？”第四題亦爲“均賦粟”，衹是“賦粟”的標準不再以户數多少爲主，而是“粟有貴賤，佣各别價，以算出錢，令費勞等。問縣各粟幾何？”除賦税多寡之均外，第一題“均輸粟”，實際是“欲以道里遠近、户數多少衰出之。問粟、車各幾何？”即包含了如何調配粟、車的問題。第二題“均輸卒”，則是以距離遠近、户數多少等爲標準，求每月從各縣徵調縣卒多少的問題。可見，均輸的對象一直相當多樣，可以是物資，也可以是人員。（二）秦簡所見“均輸”的内涵源於先秦時期均平賦税與徭役的主張，仍然是秦漢時期社會思想與政府職能的重要體現，如睡虎地秦簡爲吏之道：“均（徭）賞罰”。?秦簡反映當時有不少制度建立在這種均平思想的基礎上，“均輸”的内涵豐富，如嶽麓書院藏秦簡（肆）有關於“調均”钱的記載：?制詔丞相御史：兵事畢矣，諸當得購賞贳責（債）者，令縣皆亟予之。令到縣，縣各盡以見（現）錢，不禁者，勿令巨辠。令縣皆亟予之。丞相御史請：令到縣，縣各盡以見（現）錢不禁者亟予之，不足，各請其屬所執灋，執灋調均；不足，乃請御史，請以禁錢以之，以所以多少爲償，久昜（易）期，有錢弗予，過一金，貲二甲。”整理者注：“調均，同義複詞。即調劑平均。漢書食貨志下：以臨萬貨，以調盈虚。顔?嶽麓秦簡“均輸”釋義、?。?”李步嘉校釋：越絶書校釋卷二越絶外傳記吴地傳，北京：中華書局，?，?頁。太平御覽引越絶書曰：“君均、東倉，春申君造。西倉名曰君均，西倉門周一里八步。”又曰：“吴兩倉，春申君所造，一名均輸。”（宋李昉等撰：太平御覽卷一九居處部倉，北京：中華書局，?，?頁）太平預覽所引越絶書關於倉名的記載存在差異，但都與倉儲物資的調配運輸相關。陳直：漢書新證，?頁。漢孔安國傳，唐孔穎達疏：尚書正義卷六禹貢，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頁。漢鄭玄注，唐賈公彦疏：周禮注疏卷一四地官均人，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頁。各題原文不詳載，參見李繼閔九章算術校證卷六均輸，西安：陝西科學技術出版社，?，?頁。陳偉主編，彭浩、劉樂賢等撰著：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壹），?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師古注：調，平均也。”、漢書匈奴傳下：“邊既空虚，不能奉軍糧，内調郡國，不相及屬，此二難也。”顔師古注：“調，發也。”?邊郡糧草儲備不足，從内郡國調發，實質也是在全國範圍内進行軍糧供應的調劑，而使之平均，以滿足實際需要。郡執灋不僅是監察官員，而且擁有司法審判、黜免官吏、調發徒隸、管理徭役、分配錢款和循行案舉等多種權力。?各縣所擁有的現錢不管是否富足，本質上均爲國家的財政收入，執法在各縣之間的調撥，實質是根據實際需要，進行的重新分配，而使財政支出更加合理。在徭役的徵發上，秦律特别强調要“均徭”，并對一些具體方法做了明確規定，如嶽麓秦簡徭律：?給邑中事，傳送委輸，先悉縣官車牛及徒給之，其急不可留，乃興（徭）如律；不先悉縣官車牛徒，而興黔首及其車牛以發（徭），力足以均而弗均，論之。?（徭）多員少員，穨（隤）計後年（徭）戍數。發吏力足以均（徭）日，盡歲弗均，鄉嗇夫、吏及令史、尉史主者貲各二甲，左（遷）。令、尉、丞（徭）已盈員弗請而擅發者貲二甲，免。吏（？）?（徭）?均，僞爲其券書以均者貲二甲，癈。均徭的目的是在民衆所承擔徭役量均等的基礎上，使人力、物力的使用與調配合理化，對於根據實際需要徵發的徭役量與法律規定出現的偏差，要在歲末進行統一的協調處理，將徭戍數計入下一年的標準量中，對不遵守這一規定及弄虚作假者均要處以相應的處罰。由於大量使用徒隸勞作，在徭役徵發之外，相關主管機關也需要在各實際使用徒隸部門之間進行人員的調配。如里耶秦簡?：?令曰：吏僕、養、走、工、組織、守府門、匠及它急事不可令田，六人予田徒四人。徒少及毋徒，薄（簿）移治虜御史，御史以均予。?嶽麓秦簡?：?廿 七 年十二月己丑以來，縣官田田徒有論（繫）及諸它缺不備穫時，其縣官求?二二二秋冬卷、?。?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下，?頁。王四維：秦郡“執灋”考 兼論秦郡制的發展，社會科學?年第?期。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頁。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頁。助徒穫者，各言屬所執灋，執灋灋爲調發。書到，執灋而留弗發，留盈一日，執灋、執灋丞、吏主者，貲各一 甲；過一日到二日，貲各二 甲；過二日到三 日，贖 耐；過三日，耐。御史“均予”與執法“調發”，都是合理調配田徒的意思。對於一些特殊的罪犯，除了强制勞作之外，對其服役地點還要進行限定，如嶽麓秦簡“從人”律：?叚（假）正夫言：得近從人故趙將軍樂突弟、舍人袑等廿四人，皆當完爲城旦，輸巴縣鹽。請：論輪輸袑等【廿四人，故】代、齊從人之妻子、同産、舍人及其子已傅嫁者，比故魏、荆從人。御史言：巴縣鹽多人，請令夫輪輸袑【等廿四人，故】代代、齊從人之妻子、同産、舍人及其子已傅嫁不當收者，比故魏、荆從人之【妻】子、同 産、舍 人 及 子 已 傅 嫁 者。已論輪輸其完城旦舂洞庭，洞庭守處難亡所苦作，謹將司，令終身毋得免赦，皆盜戒（械）膠致桎傳之。其爲士五（伍）、庶人者，處蒼梧，蒼梧守均處少人所，疑亡者，戒（械）膠致桎傳之，其夫妻子欲與，皆許之。有等比。十五五由於巴縣鹽官多人，御史請求將袑等廿四名“從人”中已經判爲“完城旦舂”者輸往洞庭郡，由洞庭郡將其調配至“難亡所”從事“苦作”，并且終身不得赦免。對其中身份爲“士伍”或“庶人”者，輸送至蒼梧郡，再由蒼梧郡將其調配在郡中“少人所”。“從人”身份特殊，對秦政權來説，屬於堅決鎮壓的對象，故此在調配他們從事勞作時，除了實際的勞務需要之外，還考慮了是否有利於看管等因素。與輸入刑徒等“實邊”模式類似，秦還將犯罪或考課殿後的佐、史等調配至故徼縣、新地等邊遠地區任職，稱爲“均佐”“均史”“均人、史”等，如嶽麓秦簡 嶽麓秦簡?秦?：“史各一甲，有（又）令獄佐史均故徼一歲，其故徼縣獄佐史，均地遠故徼，其新地縣獄佐史有約日者，奪日一歲而勿均。廷己八。”再如里耶秦簡?秦?：?卅四年正月丁卯朔辛未，遷陵守丞巸敢言之：遷陵黔首?佐，均史、佐日有泰（大）抵已備，歸，居吏柀（徭）使及 及簡?嶽麓秦簡“均輸”釋義。五，”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陸），上海辭書出版社，嶽麓嶽麓，秦?秦?秦?嶽 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伍），上海辭書出版社，嶽麓秦?，?簡?頁。參見吴雪飛“均吏”與秦職官調配，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人文學院主辦首届“中國歷史上的社會變遷與國家治理”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北京，嶽麓秦?年 秦秦 月，秦簡?秦?頁。陳松長主編：嶽麓書院藏秦簡（伍），秦?簡 頁。前後書，至今未得其代，居吏少，不足以給事?吏。謁報，署主吏發。敢言之。?二月丙申朔庚戌，遷陵守丞巸敢言之：寫上?旦，令佐信行。?秦?報别臧。?正月辛未旦，居貲枳壽陵左行。及?秦?背。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注：“居吏，留于原任的吏。柀，疑當讀爲頗。這裏似是多的意思。”五吏員的職役包括了署内的公務和署外的“徭”，“徭使”即因公出差。由於大部分“均史、佐”因任職期已滿而返回原籍，而多數“居吏”又因公出差，這導致“居吏少，不足以給事”現象的出現。這裏“居吏”可以理解爲在編在崗的吏員。由此可見，“均史”“均佐”等“均吏”的出現，是爲了解決故徼、新地等地區吏員不足問題，本質是帶有懲罰性的吏員借調。”將佐史等從吏員相對充足的地區調配到不足的地區，帶有明顯的均平吏員的性質，故被稱爲“均史”“均佐”。這種建立在均平理念基礎上的調配制度，廣泛出現在行政的各個領域，如嶽麓秦簡 秦?嶽秦?秦?麓?秦?秦秦：?縣官田者或奪黔首水以自（溉）其田，惡吏不事田，有爲此以害黔首稼。黔首引水以（溉）田者，以水多少 爲 均，及有先後次。縣官田者亦當以其均，而不殹（也），直以威多奪黔首水，不須其次，甚非殹（也）。有如此者，皆 當 以 大犯令律論之。縣官田令甲?廿二二（三）“少府均輸四司空”解作爲主要使用徒隸勞作的機構，司空的徒隸調配與輸送應是其日常政務之一，如嶽麓秦簡 嶽秦簡嶽 簡載“空及入僕、養、老，它官徒輸宫司空、泰匠、左司空、右司空者，皆作功，上，及毋得從親它縣。”?少府是“四司空”的領導機關，自然具有向“四司空”輸送與調配徒隸的職能。所以，“少府均輸四司空”的“均輸”應當理解爲調配輸送徒隸等勞作服役人員的意思。里耶?二二二秋冬卷。五，”二?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秦麓?秦麓?頁。句讀參見吴雪飛“均吏”與秦職官調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