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pdf

D O I:1 0.2 0 0 9 2/j.c n k i.d d j r y j.2 0 2 3.0 7.0 0 1理论探索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刘建徽,黄 熙(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4 0 0 7 1 5)摘 要:经济高质量发展离不开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双轮驱动。当前有效市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要素资源流动不畅,市场竞争活力不足,营商环境总体欠佳,制度规则不够统一等挑战。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存在政府干预市场缺乏约束,地方政府非理性竞争加剧,政府公共服务职能偏弱,行政管理运行成本过高等问题。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存在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三大失衡”问题严重,收入分配两极分化明显,相关法律体系建设滞后等瓶颈。为此,本文提出如下对策建议:完善有效市场,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建立有为政府,发挥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宏观调控作用;推动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更好结合,更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关键词:有效市场;有为政府;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图分类号:F 2 0 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 0 9 6-4 1 5 3(2 0 2 3)0 7-0 0 0 1-1 2一、引 言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一论述是对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又一重大认知突破。在经济转型升级过程中,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事关重大。如何找到二者的关键平衡点,更好为经济高质量发展保驾护航,是当前研究的热点话题。市场和政府作为两种不同的资源配置方式,二者有效结合可起到放大优势、弱化劣势的作用。随着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完善有效市场,建立有为政府,推动二者更好结合,对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战略意义。1当代金融研究2 0 2 3年第7期*收稿日期:2 0 2 2-0 4-3 0作者简介:刘建徽,副教授,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研究方向:财税政策;黄熙,硕士研究生,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研究方向:经济高质量发展。基金项目:2 0 2 1年度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追加重大项目“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2 0 2 1 Z D Z J 0 8);西南大学2 0 2 0年专业核心课程建设项目(委托建设项目)“宏观经济学”。二、文献综述有效市场是一个经济学概念,如果一个市场可以借助价格传导机制优化资源配置,实现帕累托最优,则该市场称之为有效市场。有效市场的标准是市场竞争充分、法制监管合理有序和社会信用完善健全(陈云贤,2 0 1 9)。有效市场的条件是独立有活力的市场主体,健全完善的宏观治理体系以及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马秀贞,2 0 2 1)。有为政府顾名思义即有所为有所不为,善于作为且不缺位、错位和越位。关于有为政府的定义,学术界尚未达成统一观点。陈云贤(2 0 1 9)认为,有为政府应该尊重市场规律,遵循市场规则,维护经济秩序,参与区域竞争,稳定经济发展并高效配置资源。沈坤荣和徐礼伯(2 0 2 2)指出,有为政府的核心要义在于,政府能够创造条件并提供保障,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保驾护航。有为政府应是“强”政府,但这个“强”并不是直接参与或干预经济活动,而是能更好地认识市场规律,尊重市场规律,运用市场规律,弥补市场失灵。西方国家较早对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关系进行了探索,从最初的重商主义和古典自由主义,再到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西方经济学越来越重视对政府和市场关系的不断调整,学术界对政府和市场作用及其关系的认知也愈发透彻,并逐渐舍弃了政府和市场对立的“两分法”(赵娜,2 0 2 1)。我国对政府与市场关系的认知也在不断优化调整。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到党的二十大,随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定位由“基础性作用”提升到“决定性作用”,政府这只“有形之手”开始退居幕后,其主要职能转变为弥补市场不足,稳定市场经济大局。政府与市场是互补关系,有效市场以有为政府为先导,有为政府以有效市场为基础,二者既对立又统一(刘儒等,2 0 2 1)。裴广一(2 0 2 1)认为,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之间已不再是静态耦合关系,而是在不断发展中的动态平衡,需要用辩证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在我国,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发挥还不充分,政府在资源配置中仍存在“越位”和“缺位”现象,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关系有待改善。经济高质量发展有赖于一定的行政资源和市场机制的有机融合。常庆欣(2 0 2 1)认为,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本质,在于以政府的“有为”推动市场的“有效”。刘志彪和凌永辉(2 0 2 0)认为,我国经济发展中供给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是要素市场化配置程度过低,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建立“有为政府+强市场”的科学组合。推动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有机契合、市场机制和政府机制共进互补,是新结构经济学的基本政策目标(朱富强,2 0 1 8)。随着研究的深入,部分学者对有效市场、有为政府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进行了验证。郑尚植等(2 0 2 0)指出,政府与市场相互作用能够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李瑶等(2 0 2 2)发现,更为有效的政策调控、更为高效的市场机制,共同促进了区域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持续提升,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可成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动力。尽管政府和市场对经济的正向影响存在区域结构性和发展阶段性差异,但尚未改变市场发挥资源配2刘建徽,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置核心作用、政府解决外部性问题和协调问题这一客观事实(邹新月 等,2 0 2 0)。王知桂等(2 0 2 1)的研究表明,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通过调节消费结构,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直接影响。市场化指数或政府效率越高,消费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越强。综上所述,国内外相关研究为本文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和研究视角,但已有研究尚有不足:一是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如何有效结合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成果较为缺乏;二是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规范性研究亟待补充和完善。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理解析(一)有效市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原理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机制建设日渐完善,市场主要通过以下几个方面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是市场机制能高效配置生产要素资源。市场经济是以市场机制为导向的经济形态,主要通过竞争机制、供求机制和价格机制等决定资源配置。在“经济人”假设下,各微观经济主体对“效用最大化”或“利润最大化”的追求,促使资源要素在各市场主体间流动,通过不断调整达到动态平衡,实现资源最佳配置,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二是市场开放能为经济发展提供动力。市场开放水平的提高,增加了要素交换种类和规模,提升了市场供给数量和质量,提高经济运行总体水平。市场开放拓宽了要素流通空间,先进生产经验得以更好传播,有利于市场主体增强研发能力、升级产业结构、提高管理水平,并最终提升经济运行效率。三是有效市场能降低政府干预的负面影响。政府配置资源存在“政府失灵”的可能。此时,通过市场主体之间的博弈,能够推动市场充分竞争,激活市场主体创新活力,减少非生产性寻租等活动,抑制寻租等腐败机会主义行为。通过不断推进市场规制和法治建设,进一步规范和引导政府行为,降低政府干预经济的负面影响。四是统一大市场建设能抑制市场分割行为。有效的统一大市场建设能够破解地方市场分割,约束地方政府非理性竞争行为,打通制约资源要素流动的关键堵点,强化要素区域间自由流动。市场机制有利于形成规模经济,降低交易成本,加速资源流动,提高经济运行效率,进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二)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原理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政府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一是弥补市场缺陷,防止市场异常波动。针对经济发展中存在的有效需求不足、产能过剩和消费结构不合理等问题,有为政府能够通过宏观调控政策激活供给侧,破除市场供给的体制机制积弊,降低经济异常波动幅度。政府可通过增加有效制度供给,顺应需求侧变化趋势,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清除障碍。二是保障公共产品供给,抑制负外部性冲击。政府能够通过加大公共投资,增加公共产品供给,提高供给体系效率,保障公共产品有效供给。政府还能通过严格的环境规制,规范市场主体的生产和经营行为,进而减轻负外部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不利影响。三是优化营商环境,提升市3当代金融研究2 0 2 3年第7期场主体创新能力。政府通过深化“放管服”改革,不断完善经济发展政策与法律体系,破除制约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夯实市场建设的法治保障,进而全面优化营商环境。政府通过制定并推行创新激励政策,能激发企业家精神、提升创新主体活力,激发市场创新动能,提升创新产出成果。四是发挥宏观调控作用,促进市场主体健康发展。市场调节具有自发性和滞后性,政府通过运用宏观调控手段,例如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和收入政策等,纠正市场总体性失衡。在优化市场主体发展环境方面,政府致力于消除阻碍市场公平竞争的体制性因素,实现各种所有制企业公平竞争,促进微观市场主体健康发展。(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原理市场机制和政府调控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通过二者有效结合,可实现优势互补、高效协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途径体现在:一是推动社会主义公有制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结合。有效市场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通过市场的供求、竞争和价格机制,调节生产和消费行为,优化社会资源配置。有为政府通过完善法律法规、竞争规则、宏观环境和社会保障体系等方式,保障市场主体公平竞争,纠正市场失灵,克服市场缺陷。二者协同能有效发挥社会主义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的优势,提升经济运行效率。二是推动市场活力释放与政府优势发挥相结合。有效市场有助于不同所有制企业公平竞争,增强企业自主经营积极性,释放不同所有制企业的经营活力,提高生产要素流动效率。有为政府通过制定国家中长期发展规划,确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方向,结合产业政策、区域政策等宏观调控手段,在组织协调基础上集中决策,能高效整合市场资源要素。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实现了市场经济优势和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优势的有效结合,从而激发市场主体活力。三是推动市场激活机制与政府稳定机制相结合。有效市场通过市场机制充分调动市场主体积极性,推动企业尊重市场运行规律,形成独立决策机制,实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有为政府可以稳定宏观经济大盘,通过创新宏观调控方式,搭建宏观调控框架,减少自身非理性干预行为,促进供求双方在总量和结构上动态均衡。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共同作用,可推动市场激活机制与政府稳定机制有效结合,既释放了市场经营活力,也为宏观经济平稳运行提供保障。四是推动市场自由竞争与政府监管服务相结合。有效市场可激励自由竞争、激活市场动能并优化资源配置,提升企业生产效率和创新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结构性供需失衡问题。有为政府能优化市场监管服务,构建良好的市场竞争秩序,搭建开放有序的市场竞争格局,提升市场的公平公正性,保障公共物品有效供给。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形成合力,能实现自由竞争与市场监管“两手抓”,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五是推动市场运行效率与政府公平保障相结合。有效市场能够引导要素资源流向效率更高的市场主体,提高要素资源流动效率,提升经济整体运行效率。有为政府能提供市场公平竞争规制,通过再分配调节功能发挥,确保各类市场主体共享发展成果。有效市场与有4刘建徽,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为政府共同作用,能够统筹好效率与公平二者关系,更好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四、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的挑战随着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国家更多关注如何理顺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更加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我国经济发展实现了连续多年的高速增长,经济总量不断跃升新台阶,但也积累了大量矛盾,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还面临诸多亟待突破的瓶颈。(一)有效市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的挑战第一,要素资源流动不畅。目前,我国产品领域的市场化水平日益提升,但要素领域的市场化水平仍较为落后。一是传统资源要素流动不畅。传统要素尤其是土地和劳动力要素的流通不畅问题突出。一方面,大量非法土地买卖行为依然存在,加上长期以来的“土地财政”发展模式,地方政府高度依赖土地谋发展,加剧了土地资源的错配。另一方面,目前人口流动限制条款多,户籍制度制约了人口跨区流动。二是数据要素流通不畅。随着数字经济时代到来,数据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但我国在数据流通和利用上还有较大的改进空间。数据流通交易规则不够完善,数据流通安全缺乏保障,数据价值体系尚不健全,数据整合共享动力不足,导致数据要素价值发挥不充分。第二,市场竞争活力不足。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公平公正、开放竞争的市场环境作为支撑,但目前我国市场化改革依然存在不少阻碍。一是市场竞争机制不完善。反垄断、企业并购控制和公平竞争审查力度偏小,不足以支撑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各类歧视性限制难以清除,行政性垄断时有发生,经济运行中存在虚假宣传、商业贿赂等行为。二是国有企业活力不足。国有企业依赖政府背书,更容易获得政策资源支持,行业资源控制能力相对更强;但国有企业参与市场竞争动力不足,降低了市场活力与资源利用效率。三是部分行业进入壁垒高筑,民营企业进入困难重重,国有“僵尸企业”占据较大市场份额。第三,营商环境总体欠佳。我国市场运行依然存在行政性垄断和所有制歧视等问题,尚未构建起真正公平公正的市场体系。一是对民营企业发展重视不够。民营企业在诸多领域尚未享受到公平待遇,政府对民营企业合法投资权益的保护力度偏弱,导致民营企业的生存发展空间受到挤压,民营企业投资积极性不高,主动转型发展的动力较弱。二是市场主体对未来的预期悲观。当前市场稳定性不足,市场主体对未来的预期较为悲观,市场创新投入动力不足,市场主体新增投资积极性不高,不利于市场主体高效成长。三是市场运行存在较多风险。当前需防范重点领域风险,统筹做好中小银行、保险和信托机构改革化险工作,同时加强地方政府债务管理,严控新增隐性债务,避免系统性市场运行风险。第四,制度规则不够统一。当前,国内统一大市场建设滞后,不同行政区划的制度规则各异,难以顺应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和要求。一是市场准入规则不统一。5当代金融研究2 0 2 3年第7期我国市场准入制度建设已取得明显成效,但各地执行标准依然存在差异,存在妨碍市场主体进入的隐性壁垒,市场进入申报、审批核准流程、规则执行标准等方面尚未完全统一,影响了市场准入的一致性,增加了市场进入成本。二是社会信用制度不统一。社会信用制度不健全,“全国一张清单”的管理模式发展不成熟,国内信用机制与国际规范接轨不足,信用监管和信用服务体系存在区域差异。三是地域性优惠和补贴政策广泛存在。各地单纯为了追求本地发展,频频出台优惠政策和补贴措施,导致地方不公平竞争,不利于区域协调发展。(二)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的困境第一,政府干预市场的行为缺乏约束。政府合理、适度和审慎干预经济是发挥其作用的重要方式,但如今政府对市场的干预行为缺乏必要约束。具体表现为:一是政府干预经济的权责利失衡。政府官员的绩效、晋升与地方经济数据紧密相关,经济发展目标与官场任期高度契合。为改善本地经济发展水平,地方官员可能会盲目追求短期经济发展利益,导致地方局部利益与国家全局利益冲突,不利于国民经济长远健康发展。二是政府干预经济的原则和界限不明确。一些地方政府对市场的干预行为缺乏底线和原则,权力清单制度建设不完善;政府只提干预经济行为的基本原则,缺乏对干预成本、干预收益和干预风险的全面考量,会因过度干预导致产能过剩和市场扭曲,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极为不利。第二,地方政府之间非理性竞争加剧。改革开放以来,各地方政府为推动当地经济快速发展展开了激烈竞争。地方政府间的横向竞争虽有利于激发基层活力,但也带来了诸多问题。一是地方政府竞相扩大投资,增加了政府的隐性债务压力。大量的地方隐性债务,造成了较高的债务风险,制约了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影响了经济高质量发展进程。二是地方政府之间非理性竞争加剧,导致环境保护等问题被忽略。各地政府片面追求经济数据,采用传统的粗放式外延经济发展模式,过多的资源消耗换来了短期经济数据增长,但却破坏了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环境基础,大大增加了环境保护压力和环境改善成本。第三,政府的公共服务职能发挥偏弱。提供公共服务主要是指政府向社会公众提供文化、教育、科技和卫生等公共产品服务,这是政府的核心行政职能之一。当前,政府在履行公共服务职能方面还存在弱项。一是基本公共服务覆盖不均。城乡和区域间在公共就业、基本医疗、住房保障、基础教育、社会保障、养老服务和精神文化等领域存在明显差距,部分农村居民至今尚未享有城镇居民普遍享有的基本公共服务。二是公共服务供给结构失衡。“软公共服务”滞后于“硬公共服务”,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和公共文化建设等领域的社会满意度较低;无收益的公共服务供给滞后于有收益的公共服务供给,特定群体受益的公共服务供给滞后于群众普遍受益的公共服务供给,加剧了公共服务不均衡发展。第四,政府行政管理体系运行成本偏高。行政管理体制是社会发展的核心,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需要不断查漏补缺。一是行政管理体制效率较低。政府部门不断6刘建徽,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自我扩张、上下级之间沟通不畅、部门之间协同偏弱与互相推诿踢皮球,大大降低了行政管理效率。同时,部分岗位职能重复、职责不明晰,工作人员缺乏工作主动性和创新性。二是行政管理绩效考核体系不健全。完善的绩效考核体系是提升行政人员工作积极性和创新性的基础,但目前的行政绩效考核体系建设滞后,普遍存在考核条目死板,过度强调数量指标和文字性报告,过于依赖上级官员的个人偏好和主观判断等问题,并引发了政府官员寻租和腐败行为,考核制度不适应社会发展需要。(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合力不足第一,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突出。在任期制政绩激励下,地方政府可能会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即为实现地方财政收入最大化和个人职务晋升最大化,加大经济干预力度,偏袒和保护地方企业,形成地方市场分割局面。一是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阻碍了统一大市场形成。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制约了资源要素自由流动,影响了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不利于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立。二是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削弱了企业技术创新动力。地方政府通过补贴政策、购买政策和设定技术标准等手段,对外地企业设置进入壁垒,虽然保证了本地企业的市场份额,但也让本地企业满足于既得利益,市场开拓意识淡薄,技术创新动力不足,形成习惯性的政府依赖路径。第二,“三大失衡”问题严重。在经济转型升级过程中,由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容易诱发“三大失衡”。一是实体经济结构性供需失衡。实体经济关键核心技术获取面临重重阻碍,外部技术引入遭遇国际打压,供给端的创新发展能力不足,国内研发短板尚未全方位突破,供给侧的质量体系有待提高。二是金融和实体经济失衡。金融“脱实向虚”问题突出,大量资金仅在金融体系内自我循环,既加大了金融体系风险,也加重了实体经济融资困难,致使部分高价值企业发展缺乏金融支持。三是房地产和实体经济失衡。房价的不断上涨吸引了大量资金进入,金融的过度支持让房地产虚假繁荣并逐渐泡沫化,加剧了实体产业空心化,增加了系统性金融风险。第三,收入分配两极分化明显。近些年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居民收入差距也在逐步扩大。一是城乡收入差距较大。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城镇居民财产性收入是农村居民的数倍,城镇居民财富拥有量远高于农村居民,且两者之间的差距仍在持续扩大。二是地区收入差距较大。我国区域间人均收入差距突出,尤其是东中西差距和南北差距明显。东部地区居民人均收入大约是其他区域居民收入的1.5倍,较大的地区收入差异阻碍了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三是行业收入差距较大。不同行业之间收入差别巨大,薪酬最高行业的平均薪酬水平是最低行业的数倍,高科技行业和知识密集型行业的收入远高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此外,行业内部高管和普通员工收入差距过大,背离了基本的社会公平原则。第四,相关法律体系建设滞后。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过程中,存在法律体系建设滞后于经济发展的问题。一是市场经济基础制度建设有待加强。7当代金融研究2 0 2 3年第7期市场经济基础制度由产权制度、契约制度和交易制度等组成。然而,当前对非公经济的司法保护力度不够,知识产权保护存在漏洞,农村集体产权制度不完善,产权纠纷问题频频发生,基础制度建设进展缓慢。二是现代市场监管体系建设滞后。随着互联网与金融业进一步融合发展,互联网金融风险的识别与监控问题也随之增加,老年金融消费市场监管问题突出,信用监管法律体系不够成熟,多元化监管和协同机制不完善,存在信用信息共享壁垒,市场监管有待继续加强。五、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两大支柱,二者不仅要各司其职,在各自领域内做到“有效”和“有为”,更要结合起来,合作互补、共生互动,协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一)完善有效市场,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第一,完善市场经济制度。在经济新常态下,完善市场经济制度有利于更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并推动社会进步。一是完善市场交易及流通制度。重点完善劳动力、技术和数据要素的交易和流通制度。具体而言,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畅通劳动力的社会流通渠道,保障劳动力在城乡和区域间顺畅流动;健全技术要素市场,优化科技资源配置方式,突出成果导向;完善数据流通交易规则,引导数据分级分类分步流通。二是健全产权制度。不断健全产权执法与司法保护制度,筑牢市场主体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改进知识产权评估、许可等一系列制度。健全数据产权制度,清晰界定和科学划分数据产权以促进数据更好流通。促进产权国际交流与合作,让国内优秀科技成果“走出去”、他国优秀技术“引进来”。第二,营造公平竞争环境。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是市场经济的核心与灵魂,也是激发市场活力并促进市场发展的重要保障。一是加强竞争执法。改进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执法,利用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加快完善竞争领域法制建设。依法查处市场垄断行为,加大对公用企业、电子商务等领域的执法力度,根据平台经济领域特点,完善垄断行为认定、消费者权益保护等制度。二是加强市场监管。充分借鉴各国监管机构经验,创新要素价格管理与监督方式,加大监管力度并充分利用监管综合执法工具,威慑不正当竞争行为。强化监管人员的市场独立地位,保证执法的公正性与监管人员的公信力,加强新时代市场监管队伍建设,强化监管人员的知识技能培训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第三,深化要素配置改革。深化要素配置改革需坚持问题导向,根据不同要素属性和市场化程度,差异性精准施策。一是推进农村市场要素配置改革。根据农村不同要素的特征、市场化差异和经济发展需要,进行分类改革。重点盘活农村闲置资源要素,扩大农村可交易资源和资产范围,解除要素在城乡、区域间的流通障碍。重视农村产权保护,建设农村信用体系,保障产权所有者权益,以稳定市场预期,激发市场主体活力。二是推动产业技术市场转化变革。深入推进产业数字化和8刘建徽,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智能化,提高我国大数据、物联网和人工智能的技术水平。完善相关激励制度,激发科技人员创新潜力,加快科研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提高技术供给质量和效率。第四,构建“双循环”发展格局。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快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对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一是推进国际大循环,提高对外开放水平。积极融入全球化发展进程,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与双边、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培育跨国公司,减少市场准入限制,凭借大规模的市场优势吸引生产要素,进一步扩大国际贸易规模。二是畅通国内大循环,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全国统一的市场规则体系,使不同区域、行业、城乡和线上线下市场统一,重点提升各地商标、专利、消费者保护和信用监管领域的统一性。建设全国性交易平台,规范各类平台交易规则,完善一体化流通体系。(二)建立有为政府,发挥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宏观调控作用第一,继续深化简政放权。以市场健康发展为导向,深化简政放权,优化办事流程,提升办事效率,破除市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权力束缚。一是转变政府治理理念。不断调整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建设“服务型政府”,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加快转变政府职能,强化政府监管职能,不断提升政府治理能力,推动政府治理理念由重审批、轻监管,向简审批、强监管转变。二是提高放权质量。将政府权力更多释放给市场主体,更大程度激活市场潜力。始终坚持权力下放先“简政”后“放权”、依法下放和权责对等原则,不玩文字游戏和数字竞赛,同时抓好数量和质量。在商事登记和行政审批中,秉持科学、透明、标准、专业和独立的原则,规范审批行为、完善办事流程以不断提高效率。第二,完善内部激励制度。为使政府与市场有效结合起来,需要不断完善政府内部激励制度。一是设置多元化考核指标。指标设置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统筹“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五位一体,兼顾当下和长远发展目标,突出指标体系的可操作性和可量化性。与此同时,健全公共产品软性绩效指标,增加教育、医疗、民政服务和环境治理指标权重。二是引入多元考核主体。建立社会代表、专业机构和一般民众等多方参与的考核体系,丰富考核主体构成,提高考核的科学化水平;引入横向评价机制,例如通过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体制内监督和评价人员,对政府官员的绩效进行综合评价,以便更好地激励官员作为。第三,强化外部法制约束。更好发挥有为政府的作用,不仅需要完善内部政治激励,还需不断强化外部法制约束,减少政府对市场的盲目干预。一是强化对行政权力的制约和监督。不断丰富行政权力监督方式,如舆论监督、社会监督和审计监督等,规范行政执法、强化司法监督,全方位多角度监督行政权力使用。健全决策风险预防和纠错机制,完善和细化各类行政法律执行程序,最大程度发挥行政复议的制约作用。二是建设信息化法制政府。信息技术的发展为建设信息化法制政府奠定了坚实基础,因此要充分运用互联网、大数据和数字技术,约束政府权力使用,完善政府信息公开机制,利用信息化手段规范和保障法制政府的良好运转。9当代金融研究2 0 2 3年第7期第四,提高政府服务效能。提升政府整体服务效能既是“放管服”改革重要成果,也是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应有之义。一是提高政务服务效率和质量。加快推进政务服务标准化、规范化和便利化,促进政务事项集成办理,让更多事项网上办、掌上办。搭建基础信息库以实现信息共享,促进各部门政务系统对接整合,加强部门间协同能力。优化政府服务网站和微信公众号设计,增进公众和政府间的交流互动,精准定位公众多样化、个性化需求。二是全力创新政府服务方式。深入推进“互联网+政务服务”建设,促进信息系统互联互通互用,推动政府管理和服务智能化、便利化。加大政务创新力度,鼓励地方自主创新,发挥基层首创精神,及时总结各地政务优秀创新成果,提炼优秀的实践经验并推广应用。(三)推动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更好结合,更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一,规范政商行为边界。市场和政府这两种不同的资源配置方式,各有其优缺点,准确识别各自长处并划清二者界限极为重要。一是明确并划分资源配置层次。微观配置由市场决定,以确保资源自发流向经济效益高的社会部门。宏观配置单纯依靠市场难以实现资源高效稳定利用,需由政府主导并发挥调控作用。二是区分经济领域与公益领域。经济领域应由市场更多发挥作用,但市场主体的趋利性可能会对社会公益资源配置造成不利影响,因此公益领域的资源配置应以政府为主导。三是区分物质生产领域与精神生产领域。传统的物质生产领域,是市场发挥作用的主战场。但是精神生产领域,需要考虑整个国家的历史发展过程、文化积淀和社会长远发展规划等因素,应由政府起主要作用。第二,夯实市场主体培育。市场主体是经济发展的根基,加快培育市场主体对增强经济发展内生动力尤为关键。一是加强市场主体培育。以产业基础再造和产业链链群提升为主导,加快培育一批竞争力强的“链主企业”,加强培育各细分领域的“专精特新”企业。建设现代化产业链供应链,保障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围绕芯片、稀土、生物医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建设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二是加强市场引导。提升有效市场的发展速度与质量,引领支撑经济结构调整、产业转型升级、系统性风险防范。引导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完善科技成果所有权与使用权管理制度,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帮助企业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和全球新兴技术瓶颈。优化科技创新项目征集、立项、管理与考核机制,加快行业关键技术创新应用。第三,推动经济绿色转型。实现经济绿色高质量发展,是人民美好生活追求的必然选择,也是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转型的根本要求。一是构建环境要素交易机制。进一步明确自然资源环境保护红线、环境质量底线和能源利用限制,健全碳排放权、排污权、用能权和用水权交易机制,持续创新碳排放配额、用能权等交易取得机制。二是促进产业绿色转型发展。不断调整产业结构,淘汰落后产业和产能,加快产业生产方式转变,促进产业绿色升级。提升企业生产的绿色意识,推动企业重视绿色投入,大力创新绿色技术,加大企业绿色环保责任。三是大力发展绿色金融。积极推进能源环保股权投资,构建绿色核算体系,创新绿01刘建徽,等: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机理、挑战与路径色金融产品和服务,为绿色发展提供资金保障。促进资源领域绿色金融发展,在稳定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不断提升环保水平。第四,提升经济数字水平。利用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结合的力量,大力提升经济数字化水平,可极大提高经济发展效率。一是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建设5 G网络、国家一体化数据中心、现代企业网络和国家数字信息基础设施。全面推动数字工业化,培养一大批具备全球竞争力的软件公司,提高关键软件技术创新水平。二是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融合。提高制造业、服务业和农业等产业的数字化水平,让全社会、各行业都享受到数字经济发展红利。利用数据要素改造传统企业,提高传统行业生产率,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三是完善数字经济监管。完善数字经济市场准入制度、公平审查制度和监管制度,建立全方位监管体系,填补监管漏洞。规范数字经济发展环境,防止平台垄断和资本无序扩张。同时,注重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增强数字领域信息安全监管,确保数字经济健康稳定发展。参考文献:陈云贤.2 0 1 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为政府+有效市场J.经济研究(1):4-1 9.龚六堂,林东杰.2 0 2 0.资源配置效率与经济高质量发展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6):1 0 5-1 1 2.金碚.2 0 1 8.关于“高质量发展”的经济学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4):5-1 8.林毅夫.2 0 1 7.中国经验:经济发展和转型中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缺一不可J.行政管理改革(1 0):1 2-1 4.刘儒,郭荔.2 0 2 1.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和市场的互补关系及特征J.东南学术(1):6 1-7 0.逄锦聚,林岗,杨瑞龙,等.2 0 1 9.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笔谈J.经济学动态(7):3-1 9.裴广一.2 0 2 1.论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理论演进、历史经验和实践内涵J.甘肃社会科学(6):2 1 3-2 2 1.任保平.2 0 1 8.新时代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变化及其转向高质量发展的路径J.社会科学辑刊(5):3 5-4 3.沈坤荣,施宇.2 0 2 1.中国的“有效市场+有为政府”与经济增长质量J.宏观质量研究(5):1-1 5.沈坤荣,徐礼伯.2 0 2 3.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中的有为政府及其与市场关系优化J.经济问题(1):1-9.王锋,王瑞琦.2 0 2 0.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进展J.当代经济管理(1 1):1-1 4.王永昌,尹江燕.2 0 1 9.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本内涵及趋向J.浙江学刊(1):9 1-9 5.王知桂,陈家敏.2 0 2 1.消费结构升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 兼论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门槛特征J.财政科学(8):4 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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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e n t a lS c i e n c ea n dP o l l u t i o nR e s e a r c hI n t e r n a t i o n a l(3 9):5 4 6 6 1-5 4 6 7 8.11当代金融研究2 0 2 3年第7期E f f i c i e n tM a r k e t a n dE f f e c t i v eG o v e r n m e n t f o rH i g h-Q u a l i t yE c o n o m i cD e v e l o p m e n t:M e c h a n i s m s,C h a l l e n g e sa n dP a t h w a y sL I UJ i a n-h u i,HUANGX i(S c h o o l o f E c o n o m i c sa n dM a n a g e m e n t,S o u t h w e s tU n i v e r s i t y)A b s t r a c t:H i g h-q u a l i t ye c o n o m i cd e v e l o p m e n t c a n n o tb ea c h i e v e dw i t h o u t t h et w o-w h e e l d r i v eo f e f f i c i e n tm a r k e t a n de f f e c t i v eg o v e r n m e n t.T h i sp a p e r a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