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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研究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李若愚【内容摘要】冷战爆发后，美国分别于1951年和1953年与日韩两国签订了安保条约。由于美国主导的对日片面和没能解决日韩建交的问题，美日安保与美韩安保迟迟难以形成遏制社会主义阵营的合力。在阻碍日韩建交的诸多因素中，两国围绕竹岛（韩国称独岛）的领土争端是最为棘手的问题。虽然美国依仗本国在同盟关系中的优势地位插手日韩领土争端促成两国建立邦交关系的做法一时收到成效，但源自外压的“搁置争议”不断从内部消耗着日韩之间的战略互信，使得日韩关系始终处于脆弱的状态。尹锡悦政权下日韩关系的改善同样只能掩盖两国间的固有矛盾而无法将其彻底消除。【关键词】日韩关系日韩领土争端美国的东亚政策【中图分类号】D81【文献标识码】A【基金项目】教育部高校国别和区域研究备案中心四川师范大学日韩研究院重点项目“东北亚安全格局下的日韩关系研究”（项目编号：2 0 2 2 RHZD004）【作者简介】李若愚，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研究员（成都6 10 0 0 0）【文章编号】10 0 3-40 48(2 0 2 3)0 2-0 0 46-11【D 0 1】10.16 496/j.c n k i.r b y j.2 0 2 3.0 2.0 0 5日韩两国同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盟友，在朝鲜半岛无核化等问题上亦有着一致的战略利益，然而从2 0 12 年李明博登上竹岛（韩国称独岛）直至2 0 2 3年3月，日韩关系长期在低位。单纯以外交而论，日本与韩国于19 6 5年建立外交关系意味着两国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和解，同时奠定了两国关系的基本模式。不过，19 6 5年塑造的日韩关系基本模式中的固有问题也在制约着两国关系发展的上限。其中比较显在的是历史问题，但历史问题恐怕并非日韩关系之间不可触碰的禁区。2 0 2 3年3月1日韩国总统尹锡悦在“三一独立运动10 4周年”纪念仪式上提出：“三一抗日独立运动距今已过去一个世纪，如今日本从过去的军国主义的侵略者转变为与韩国共享普世价值、在经济安全46 日本研究 2023 年第 2 期及全球问题上携手合作的伙伴面对全球复合型危机和严重的朝核威胁等安全危机，韩美日三国合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要。”尹锡悦的讲话虽然在韩国引起很大争议，但也实实在在地表明了在美国因素及一些现实因素的影响下，韩国内部还是存在着在历史问题上彻底与日本和解的声音。日韩之间真正的矛盾点恐怕还是两国之间的领土之争。即便是在日韩关系的蜜月期，两国政坛高层都没有出现过通过出让岛屿以换取两国在领土问题上彻底和解的见解。甚至在尹锡悦对日释放善意之后，日本最新审定的教科书以及2 0 2 3年版外交蓝皮书中关于日韩争议岛屿主权的表述仍然两次引发韩方的抗议。由此可见，未来日韩关系的走向在某种程度上将取决于两国间的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领土问题。关于日本对竹岛（独岛）历史的认识，日本外务省最早在关于竹岛领有的历史事实中主张：“江户时代初期（16 18 年），伯耆藩的大谷、村川两家从幕府获得了渡海前往郁陵岛的许可，每年都赴该岛进行渔业活动，还曾向幕府进贡过鲍鱼。竹岛就是乘船前往郁陵岛的停靠地，也被作为渔业活动的地点加以利用。16 6 1年，幕府便将竹岛下赐给了大谷、村川两家。”然而外务省的说法被学者斥为与史实不符，因为江户时代根本就不存在“伯耆藩”，只有统辖“因幡国”和“伯耆国”的“鸟取藩”。2 于是日本外务省网站关于竹岛（独岛）的论述改为了：“16 18 年（一说1625年），鸟取藩伯耆国米子的町人大谷甚吉和村川市兵卫，通过藩主从幕府获得了前往郁陵岛（当时日本名为“竹岛”）的渡海许可。从那以后，他们每年轮流到郁陵岛一次，从事鲍鱼采集、海豹捕捉、树木砍伐等工作。”3在日方看来，竹岛（独岛）在近代国际法框架下被“编人”日本领土是根据19 0 5年1月2 8日的阁议决定，并且包括朝鲜王国在内的国际社会对于日本的这一决定无人提出异议。然而事实却是甲午战争以后日本就已经把朝鲜半岛置于了自已的“保护”之下，因此早有中国学者提出马关条约第一条“中国认明朝鲜国确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国。故凡有亏损其独立自主体制，即如该国向中国所修贡献典礼等，嗣后全行废绝”中所谓朝鲜王国的“独立自主”只是一种假象。此时日俄战争已近尾声，距离日本胁迫韩国签署不平等的乙已条约(190 5年11月17 日）以及设置韩国统监府（19 0 5年12 月2 0 日）也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被日本缚住了手脚的朝鲜王国又怎能有余力向日本提出抗议？日方的主张显然缺乏对侵略战争的反省。战后日韩领土之争的关键则在于竹岛（独岛）是否属于同盟国对日处置中应该被剥离的领土之列。一、2 0 世纪6 0 年代以前美国关于日韩领土问题的政策依照韩方的观点，竹岛（独岛）当属开罗宣言中“日本以武力或贪欲所取之土地”，因此应依照宣言“将日本驱逐出境”。并且盟军最高司令官发布的第6 6 7 号训令明确规定：日本包括日本四大岛（北海道、本州、九州及四国）及约1000个邻近小岛。邻近小岛包括对马岛及北纬30度以北的琉球（西南）诸岛（口之岛除外），而不包括下列诸岛：郁陵岛、济州岛、伊豆诸岛、小笠原群岛等，5竹岛（独岛）也在其中。日方则利用第6 6 7 号训令第6 条“本指令中的任何规定不得解释为波茨坦公告第8 项所述联合国关于各小岛最终决定的政策”来支撑本国在竹岛（独岛）问题上的立场。无论是韩方对第6 6 7 号训令的解释，还是日方对此问题的辩解都与日俄两国在北方领土上的攻防高度一致。这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战后日本各个领土问题之间的关联性。从美方对于日本和的设想看，美国在战后初期其实是支持竹岛（独岛）应该归属朝鲜半岛政权的。美国当时的依据是以18 9 4年1月1日为国际法上的时间节点，把日本在18 9 4年到18 9 5年期间获得的领土都视为通过甲午战争取的海外领土，将其都列为日本应返还的清单。依据上述原则，美国国务院远东局1947 年3月制作的和平条约草案第4条提出：日本应放弃对包括朝鲜及济州岛、巨文岛、郁陵岛、竹岛（独岛）在内的朝鲜海峡区域的全部小岛的一切权利。此后，美国政府设想的一系列婧和方案（包括：19 47年8 月5日草案、19 48 年1月草案、19 49 年10月13日草案）也都在坚持将竹岛（独岛）从日本剥离出来，直到1949年，盟军最高司令部主管外交事务的塞巴尔德（WilliamJosephSebald）向华盛顿提出：对日本应放弃领土范围的划分不能过于严苛，可将竹岛（独岛）划为目本领土。这一意见直接反映到了19 49 年12 月2 9 日版的和平条约草案中。在这一方案中，竹岛（独岛）依据不再被列入关于朝鲜的部分，而是列入了与日本领土有关的条目：日本领土由包括四个主要岛屿本州、九州、四国、北海道以及濑户内海岛屿、对马、竹岛（利扬库尔岩）、隐岐列岛、佐渡、奥尻、礼文、利尻等在内的所有相邻小岛屿构成。上述岛屿及邻近3海里内的海域都属于日本。美国在竹岛（独岛）问题上的态度之所以彻底反转，还是离不开前文述及的冷战背景下美国对日占领日本研究2023 年第 2 期47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政策的整体转弯。尤其是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更是利用其影响力在日韩之间居中调停。其实即便到了今天，美国在日韩之间仍然在扮演着相同的角色。杜勒斯1951年4月访问日本期间向吉田茂提出：“联合国已经承认韩国政府为朝鲜的正统政府，这也是得到了联合国多数成员国认可的。美国希望进一步提高韩国的国际地位，我想日本政府也一定同意这点。由韩国参加的对日和平条约订立后，在日本的韩国人就会成为同盟国的公民，我也了解到日方对此有很多顾虑。但美国会设法避免这样的困境，因此希望日本能同意韩国可以签署对日和平条约”迫于美国的压力，日本最终同意了韩国参加对日和。不过由于英国担心韩国参与和将在世界范围内引发关于殖民统治合法性的争论，所以坚决反对韩国的加入。美国最后以中华人民共和国也不能参加和为交换，与英国达成了妥协。日韩之间的和平条约只能留待日韩以双边的方式来加以解决。虽然英国不同意韩国参加对日婧和，英美之间关于和方案的协商还是涉及了竹岛（独岛）问题。19 51年5月3日完成的美英共同草案贯彻了美国将竹岛（独岛）排除在外的“日本放弃对包括朝鲜（包括：济州岛、巨文岛、郁陵岛）的一切权利”，1I但同时也没将竹岛（独岛）写人日本可保留的领土中，这也可以被理解为美英利益交换的一部分。获悉美国对日本领土处理方案的韩方曾通过驻美大使梁裕灿（YouChanYang）提出过反对意见，但韩方的主张并没有动摇美国此刻的立场，腊斯克回复表示：“美国政府不同意对该提案的修改据我们所知，被称为独岛或竹岛或利扬库尔岩的岛屿，是一座通常无人居住的岩岛。该岛从未被视为朝鲜的一部分，且自19 0 5年以来一直属日本岛根县隐岐支厅。过去的朝鲜王国也没有对该岛提出过领土主张。”I旧金山和约对于竹岛（独岛）的表述大局已定。竹岛（独岛）问题是当今日韩关系的“急所”，然而在日韩的早期接触中这一问题却并非关键。在塞巴尔德主持下，日本外务省与韩国外交部的代表于1951年9月2 5日在东京举行会谈，当时双方最为关切的是1952 年旧金山和约生效后在日朝鲜人的法律地位问题。因为合约生效后在日朝鲜人将丧失日本国籍而需要离开日本，他们最终会回到朝鲜半岛的哪一方对朝鲜战争的走势也将产生影响。除此以外，会谈涉及的议题还有两国建交和签订基本条约、渔业协定问题、通商问题、日本战争赔偿问题以及文化协定。2竹岛（独岛）问题在日韩的初次接触中隐身幕后。竹岛（独岛）问题虽然并未被直接提及，却包含在了日韩关于渔业协定的谈判之中。旧金山和约第九条规定：日本将立即就有关公海之限制渔捞、渔业保存与发展等议题与联盟国进行协商，并订立双边或多边协议。据此，渔业协定成为了日本对韩谈判的首要问题。韩国政府对渔业协定的构想一直是与对日和紧密关联的。1951年4月17 日，韩日渔业协定筹备委员会向韩国国务总理张勉提交了关于对日和条约草案的意见。它要求在对日和约草案第四章“安全保障”的部分中插人关于“麦克阿瑟线”存续的条款。这份意见指出：“政治、经济领域还在其次，麦克阿瑟线”实际上对于韩国乃至远东的安全至关重要。”131由于之前韩国对日和的建议已经被美国否决，韩国外交部在19 51年8 月2 5日会同海军等有关部门代表召开了“关于对日渔业问题的会议”，以寻找相应的对策。韩方认识到对日和平条约生效之际，也就是“麦克阿瑟线”结束历史使命之时。所以会议提出：“麦克阿瑟线消灭以后，为保护与韩国领海相邻的公海渔场，应宣布其为保护管理水域或保护管辖水域，同时进人与日本签订渔业协定的阶段该水域比现在的“麦克阿瑟线略有扩大，请外交部和法务部掌握广义的在日朝鲜人指在日本生活的来自朝鲜半岛的居民。而狭义上讲，只有在日本的朝鲜公民才称“在日朝鲜人”，在日本的韩国公民则称“在日韩国人”。他们中的一部分是在日本吞并大韩帝国后来到日本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战争期间被日本强掳来的劳工。二战以后，他们既不被承认为“同盟国公民”，也不被承认为“中立国公民”，所以就成为了“第三国人”，而不能享受到“同盟国公民”在占领期的相应保障。48日本研究2023 年第 2 期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国际情况，并采取适当的宣布程序，不要错过时机该水域的宣布应在签订对日和约签前完成，并且应在对日和约生效前开启韩日渔业协定的谈判。”14 在1951年下半年的日韩会谈预备会议中，与有备而来的韩方相比，日本在这一问题上显然准备不足。日本方面以渔业专家不足为由提出的“不确定能否在19 52 年的日韩会谈中探讨相关问题”，明显带有逃避的意味。对于日方的消极态度韩方也有所察觉，梁裕灿在与当时还供职于美国国务院的爱利生的会谈中抱怨：“我感觉日本代表团的态度一直是在逃避。他们拒绝了韩国方面的要求，即在达成正式渔业协议之前维持麦克阿瑟线的实效性。在日本看来，与其他国家的渔业谈判优先度更高，日本的渔业专家们也要投入到那些协商中，因此没有时间与韩国讨论问题。”15 韩方将日本的逃避解读为拖延战术，即：意图拖延至旧金山和约生效，再以独立自主的地位与韩国进行交涉。为避免这一情况成真，韩国抢在19 52 年1月18 日宣布了“李承晚线”，韩方计划中的“该水域的宣布应在签订对日和约前完成”得到了落实。从日韩谈判的记录中可以看出，双方在谈判渔业问题之时并没有涉及领土问题，然而“李承晚线”出台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竹岛（独岛）被纳人了韩国的实际控制之下。“3月5日，日本外相主张独岛（竹岛（独岛）及其周边海域的领有权属于日本。3月10 日，在李承晚的授意下，韩国举行保卫海洋主权线全民誓师大会，并在独岛设领土标志，进一步加强对独岛的实际控制。”16 “李承晚线”的出台对2 0 世纪50 年代日韩关系的影响无疑是负面的。不仅日本政府对此向韩国提出抗议，还有一些日本渔民因为到相关海域进行渔业活动而被韩方扣押。必须要注意的是，韩方抓捕渔民的行为基本是单纯的渔业问题，与领土问题无关。因为“渔民大都并非在竹岛（独岛）海域，而是在渔业资源更为丰沛的对马和五岛列岛海域被抓捕的”。171951年9 月8 日签订的日美安保条约与1953年10 月1日签订的美韩共同防御条约是支撑美国东亚安全机制的两根柱石，日韩相争对于美国冷战政策的负面影响显而易见。“美国为了强化东亚的自由主义反共阵营，日韩两国的从旁协助是必不可少的，因此美国试图作为中间人来调停日韩的矛盾。”18 只是由于日韩两国不仅在现实问题上存在分歧，在民族感情上隔阅更深，美国在日韩关系中的实际作用非常有限。并且，“美国为了不让这种介入日韩关系的行为在日韩双方国内舆论中增加对美国的反感，自身也相当克制”。19 所以日韩关系在2 0 世纪50 年代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尤其是19 53年10 月举行的第三次日韩会谈中，日方代表久保田贯一郎针对韩方对日索赔的要求提出：“如果这样的话，日本也有权要求赔偿，因为日本在36 年间把秃山变成了绿色的山、铺设了铁路、增加了水田等，给了韩国人很多利益。”“久保田发言”流露出的对于殖民缺乏反省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韩方，日韩会谈就此中断了长达四年的时间，直到19 58 年才开始逐渐恢复。二、美国通过“轴辐式同盟”对日韩建交的干预进入2 0 世纪6 0 年代，依托于经济高速成长，日本政府较以往更乐于把经济手段作为推动外交的助力，其对韩政策出现了一些重要的变化。“1961年1月的第五次日韩会谈重开前，日本方面提出如果韩国放弃对日索赔，日本愿意以经济援助的方式向韩国提供无偿贷款。这一方案也得到了美方的支持。”2 0 韩国的国内情况同样发生了变化，19 6 1年5月16 日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张勉政权并出任了国家再建最高会议副议长，后来又转为议长。由于驻韩美军的存在，军事政变即便不能获得美方的支持，至少也要确保美方不加以干涉才能成功。所以朴正熙非常注意倾听来自美方的声音，美国在韩国的话语权也得以加重。在冷战背景下，美国对于韩国军政府的底线是“不倒向共产主义阵营”，因而对已成为既成事实的朴正熙政权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五一六政变”发生一个月后，日美领导人就在6 月的会谈中以“未来恢复民选政府”为条件对朴正熙政权表示了支持。朴正熙政权则以在对日谈判上的积极态度作为回应。除了在政治上拉拢日美外，也不排除急需提振韩国经济为自己的执政寻找正当日本研究 2023 年第 2 期49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性的朴正熙还有经济上的考量。其实在5月2 4日，韩国新政权的外交部长金弘一曾向日方表示：“我们对与日本建交的信念和努力与前政权并无变化希望日韩会谈能在今年内恢复。”2 在韩国问题上日本并不能全然自行其是，日本首相池田勇人将相关问题带到了华盛顿，希望通过日美领导人会谈确认美方的立场。在6 月2 0 日与肯尼迪的会谈中，池田提出：“对于日本来说最棘手的就是韩国问题。与排外又任性的韩国人相处实在非常困难。日韩尚未建交，韩国就发生了军事政变，此时日本几乎没有能做的事情，只有期待韩国早日恢复民选政府。日本对韩国政治毫无影响力，因此希望美国能推动韩国恢复民选政府。经济安定是政治安定的基础。日本愿意为韩国的经济安定与韩国展开经济合作。”2 与日本的模糊不清相比，肯尼迪对朴正熙军政府的支持清晰而坚定。肯尼迪回应池田称：“在军事政变集团的民族主义特性与日本国民对军政府的厌恶的双重作用下，日韩缔结协议难上加难，但美国愿意为双方提供帮助。推动日韩接近并建立紧密的关系是美国对韩政策的一环。美国非常感谢日本对于韩国的支援，尤其在电能方面的支援。”2 31 了解到美国的意图，池田的对韩路线被迫清晰起来。他在回国后通过媒体公开向韩国喊话：“期待韩国新政权的安定并成为出色的民主国家，日美两国有必要为此保持一致。如果韩国新政权对日本提出邦交正常化的要求，日本会积极回应。”2 41消息一经公开韩国方面便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动作。崔德新携带朴正熙关于“军事革命”意义的亲笔信于7 月4日抵达东京。次日，他在向池田勇人递交亲笔信的同时更强调：“新政府将比以往的韩国政府更具诚意地期待能早日与日本恢复邦交，并会为此积极努力。”2 5关于对日索赔问题，双方最大的分歧在于日本认为韩国的对日索赔问题已经解决，坚决抵制在对日索赔的名义下对韩国进行任何补偿。在这一问题上韩国是做出了让步的，韩方同意了日本以其他名目来向韩方支付相关的款项，而日本的妥协则体现在支付的金额上。日韩两国最终在1962年11月就以“经济援助”方式解决对日索赔问题达成了一致。根据大平正芳与韩国中央情50 日本研究 2023 年第 2 期报部部长金钟泌达成的方案，日本的对韩经济援助分为“无偿援助”“有偿援助”“商业贷款”三种形式。其中，“无偿援助”金额为3亿美元，“有偿援助”金额为2 亿美元，“商业贷款”金额为1亿美元。在后续落实的阶段，“商业贷款”金额超过了3亿美元。但这一方案当时并未对外公布。(21经济援助的前提是具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从这一层面上来说，对日韩关系改善的理解仍然不能脱离“吉田路线”。虽然有观点将日本以“经济援助”方式解决对日索赔问题视为日本战后的“经济外交”，但严格比照国际关系上对经济外交的定义“为确保国家利益，通过促进贸易和直接投资、促进经济伙伴关系、提供官方发展援助、加强经济安全和知识产权保护等经济手段进行的国家间谈判”，就会发现经济外交的最终目的是实现经济的发展，显然与此并不相符。池田政权的对韩外交仍然属于以经济实力为基础的“政治外交”之范畴，体现的则是“政治经济不可分”的对外战略理念。与对日索赔相比，日韩两国在竹岛（独岛）问题上的分歧显然要大得多。就在大平正芳与金钟泌会面前一个月的19 6 2 年9 月3日，日韩两国在东京举行了关于领土问题的事务性会谈。时任外务省亚洲局长的伊关祐二郎单刀直入地提出：“关于索赔问题的谈判已经进人了实质性阶段，现在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应该进入讨论的范围，竹岛问题就是如此实际上，竹岛几乎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其面积只有东京的日比谷公园那么大，要是在岛上进行爆破，岛就会消失，问题也就解决了吧。”此时的韩国则不希望让领土问题主导议题，于是韩方的崔英泽针锋相对地提出：“日方是想在会谈中提出这个问题吗？是不是在两国实现邦交正常化以后再讨论这一问题会比较好日本方面有自己的难处，但韩国方面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把这一议题拿出来。”2 7 通过对竹岛（独岛）进行爆破的方式来解决日韩领土争端虽然看似荒诞，但其反映出日本对于日韩领土问题的认识更值得关注，那就是：竹岛（独岛）问题是极难通过两国互相妥协的方式来解决的。其实韩方对于领土问题的复杂性也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深有同感，以至于19 6 5年5月2 7 日，朴正熙在日韩基本条约缔结前夕还向来访的腊斯克提出过相同的想法。当时，关注到日韩为竹岛（独岛）问题僵持不下的腊斯克带来了美方的建议：“韩国和日本可以将竹岛（独岛）置于两国的共同管理之下，携手在岛上建设灯塔。从而把岛的主权问题搁置起来，这不也很好吗？”朴正熙则回应称：“好希望把已经成为韩日邦交正常化路线中暗礁的独岛炸掉。”2 8 如果日韩问题仅仅是利益之争，那么必然会有收益的一方和吃亏的一方。吃亏的一方作为“国贼”受到国内民众的口诛笔伐尚可理解，而收益的一方纵然不受到国民的拥戴，但也不至于沦为批判的对象。然而在日韩推动邦交正常化这一问题上，我们看到的是两国政府同时受到了本国国民的强烈责。由此也可证明有着复杂历史渊源的日韩两国之间的矛盾绝非单纯的利益之争。研判日韩关系，包括民族主义在内的各种因素都必须被计算在内。2 0 世纪6 0 年代上半叶日本国内媒体对于政府涉韩动向的报道几乎都是负面的。“日韩两国要改善关系、建立邦交还存在着一些障碍。具体是对日索赔问题、渔业问题（李承晚线）领土问题（竹岛独岛）等。基本上所有日本报纸都强烈反对韩国对这些问题的主张。尽管如此，无论是196 2 年底两国就索赔问题达成的协议，还是19 6 3年正式开始集中进行的渔业问题谈判，都被认为是只有通过日方的单方面让步才达成的协议。因此，各报纸社论、总论虽然同意日韩交涉，但对谈判成果却越来越不满。”2韩国民间对于对日谈判的态度则更为激愤，19 6 4年3月9 日以民政党为中心成立了“对日屈辱外交反对泛国民斗争委员会”。3月2 4日以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延世大学为中心举行了反对韩日会谈的大规模学生示威。因此，4月韩日农业部长会谈被取消，韩日会谈被推迟。原定5月重启的预备谈判也因韩国国内局势不稳定而中断。由于示威者的诉求从“反对日和谈”发展到了“反朴正熙”，最终酿成了“六三运动”。朴正熙一面出手镇压示威者，另一面为平息民怨还是不得不撤换了负责对日和谈的金钟泌。第六次日韩会谈就此天折。甚至到日韩基本条约签订后，韩国国内反对缔约的声音仍此起彼伏。继对政治与历史问题相对敏感的学界之后 30，韩国国内的宗教界乃至大韩律师协会都公开发表了反对日韩基本条约的声明。31显然，日韩民间感情产生的离心力是要超过两国政府间为实现政治和经济目标而产生的向心力的。这一局面只能借助外来的力量来破解，这种外力只能来自于与日韩双方都签订有军事同盟条约的美国。美国在东亚并没有建立起类似北约的多边安全体系，而是采用了杜勒斯倡导的“轴辐式同盟体系”(Hub-and-Spokes)，即以旧金山和约为基轴，结成美日、美韩、美澳等多组军事同盟。在从事国际关系研究的学者看来：“轴辐式同盟是一种不对称的建构。他不像多边同盟一样，会因为盟国众多而稀释大国的意志。轴辐式的双边同盟结构有助于主导国在最大限度内实现对同盟中弱势一方的控制。”32 美国作为保护国（Patron）在这些非对称性同盟关系中的霸权并不是绝对的，比如岸信介内阁推动的对日美安保条约的改订就是由被保护国（Client）发起的对同盟关系的调整。但是美国对同盟关系的主导力却从未被颠覆。有学者将之概括为“竞争方式的非对称性”。“韩美虽然是同盟，但在同盟框架内仍然存在着利益的博奔。双方利益博奔的手段有很大的差别。美国常常依仗自身强大的国力，依托韩美同盟体系，以驻韩美军为支撑，用蛮横、直接的阳谋迫使韩国在一些问题上作出妥协与让步。3 小国可以从“不对称”的同盟关系中收获即时的安全保证，缺点则是容易陷人大国的控制，这种控制往往又成为维持“不对称”同盟的力量。莫罗据此认为：与对等的同盟关系相比，“不对称”的同盟关系往往更能长久维持下去。1实际也确乎如此，由多组“不对称”的同盟关系所维系的美国在亚太地区的“轴辐式同盟”至今还在发挥着功能。“当美日两国需要与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其他盟友进行合作时，美国就必须承担在各盟国之间居中协调的责任今天，如果美国、日本、韩国有意通过提升在安全保障领域的合作以应对亚太地区的问题，那么美国对于同盟国关系的协调作用仍然不可替代。”3 在冷战时期，美国日本研究2023年第2 期51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对于作为盟国的日韩双方的影响力更为明显。1964年9月，美国助理国务卿邦迪（WilliamP.Bundy)对日韩两国进行了访问，他在东京的演讲中公开指出：“韩国的安全是日本的安全的先决条件，对日本来说必不可少作为一个大国，日本有责任解决与弱小邻国悬而未决的问题。韩国是防止对我们安全构成威胁的势力向远东渗透的要塞。日本应该与韩国结成紧密的关系，以使韩国能在维持独立的同时在经济上也富强起来。”13610月3日，他又在首尔向韩国外交部长李东元表示：韩日邦交正常化对于东亚的安全极为重要。此后，美方还在向日韩两国不断施压，以期早日促成日韩和约。196 5年1月12 日，腊斯克在会见新任日本首相佐藤荣作时指出：“美方对于日韩两国迟迟未能实现邦交正常化深感遗憾。这种局面对于日韩两国来说都是不利的，希望两国能早日缔结和约。”37 三、日韩基本条约背后的“搁置争议”在美国的催促下，对于竹岛（独岛）问题这一显然无法在短期内解决的难题，日韩两国采取的是一种已经在日苏复交谈判中实践过的方式来加以处理，即：搁置争议。关于竹岛（独岛）问题上“搁置争议”是由哪一方提出的并无定论。按照近年出现的“密约”说，这一方针是在得到两国领导人授权、跳过外事部门进行的私下接触中由日方提出的。196 5年1月11日，作为日本国务大臣河野一郎代表的宇野宗佑在与韩国总理丁一权、金钟珞（之前对日谈判负责人金钟泌的兄弟）会面时，拿出了由河野一郎事先准备好的意见，这份关于日韩领土之争的意见书包含四项内容：竹岛（独岛）问题虽然尚未解决，但应视同解决，而不出现在日韩和平条约中。1.两国可同时主张岛屿是本国领土，与此同时，对于对方对本国领土主张的反驳也不能提出异议。2.未来划定渔业区之际，两国可以将竹岛（独岛）划人本国的领土范围，重叠的部分则视为共同水域。3.韩方应维持现状，不能在岛上继续增设警备人员及设施。52 日 本研究 2 0 2 3 年第 2 期4.本协议应在未来继续生效。131关于这一“密约”只有一份孤证，那就是宣称当时在场的读卖新闻特派员岛本谦郎的笔记。但朴正熙在5天后的1月16 日宣称“日韩两国的问题将在年内得到妥善解决”，佐藤荣作在1月2 5日的施政演说中抛出“将尽快完成日韩和谈”，似乎可以印证两国领导人已经达成了默契。而在正式外交渠道的谈判中，又好像是韩方在力争不因领土问题而延误日韩和约。196 5年2 月18 日，日本外相椎名悦三郎与李东元在首尔举行会谈，会谈中，日方首先提起了领土问题：椎名悦三郎：李部长，你在竹岛（独岛）问题上做何打算？李东元：不知椎名外相是否曾踏足独岛(竹岛）？椎名悦三郎：我还没有去过。李东元：总是独岛、独岛的，不妨去看看。其实就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头岛，是除了鸟粪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人要捂住鼻子才能上岛，当然也完全不适合居住。不过无论多么污移不堪也是我国的地方。我实在无法理解身为大国的日本为什么会想要这样的地方。椎名悦三郎：但是佐藤首相还特意叮嘱过此事不管是依据日本渔民的主张，还是外务省收集到的材料，这都是我国的地方。李东元：这就难办了。其实我国收集的资料也显示对马岛是我国的领土。如果我们提出要求，日方能接受吗？要不就趁此机会，我们把对马岛和独岛交换吧。椎名悦三郎：我明白了。39按照李东元的说法，韩方原本就没有就竹岛（独岛）问题与日本进行谈判的打算，这里的“搁置争议”更多体现的是韩方的外交意图，日本方面则最终接受了韩方的主张。韩方在对日和谈中主动回避竹岛（独岛）问题的态度与196 2 年崔英泽对伊关祐二郎说法的应对是一致的，因而也有一定的说服力。从外交史的角度讲，“搁置争议”的出处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史实。但就现实的国际关系来说，“搁置争议”无论由谁提出，都不会改变日韩关系的结构。毕竟，从结果上看，无论是日韩两国在19 6 5年6 月2 2 日签订的日本国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与大韩民国基本关系相关条约，还是关于日本国与大韩民国之间的渔业协定关于解决财产及请求权问题及有关经济合作的日本国与大韩民国之间的协定关于在日本国居住的大韩民国国民的法律地位及待遇的日本国与大韩民国之间的协定关于文物及文化合作的日本国与大韩民国之间的协定关于解决纷争的交换公文等一揽子文件中都没有涉及竹岛（独岛）主权问题。“特此奉上书信。我很荣幸确认两国政府代表达成的以下谅解：两国政府除另有协议外，应首先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两国之间的争端，如不能通过外交途径解决，应按照两国政府商定的程序，通过调解解决。此外，我很荣幸希望阁下代表日本国政府确认上述谅解。”，4只有关于解决纷争的交换公文的上述表述隐嗨地表明日韩两国在一些问题上还存在分歧，但并没出现“竹岛”或者“独岛”字样。日韩基本条约在韩国国内被批判为“卖国条约”引起了很大争议，不过韩国舆论的关注点普遍放在了“历史问题”和“放弃对日索赔”，领土问题的关注度反而不高。“韩国报纸涉及竹岛（独岛）问题报道比日本报纸要少。关于和平谈判中的领土问题，韩国报纸曾经抱有非常强硬的立场坚决予以反对。但随着日韩两国会谈的深入，既然反对也没用，就只能接受现实的论调开始冒头，朝鲜日报和韩国日报的报道率先暗示了出现搁置争议的可能性。外长会谈开始后，朝鲜日报报道了日韩两国政府将以搁置争议的方式来处理领土问题，韩国日报东亚日报京乡新闻则表现出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接受搁置争议的态度。但是总体来说，韩国报纸提及搁置争议的报道本身就非常少，更没有一家报纸针对这一问题发表自已的见解。”4在日韩基本条约的缔结者李东元看来：为了摆脱2 0 世纪6 0 年代的贫困，实现祖国的现代化，必须先实现对日邦交正常化。42 领土问题为日韩邦交正常化的大局让路成为一种必然。但恰如小针进所言：“日韩基本条约把两国的经济合作与安全保障放在了首要的位置上，相当于日韩双方携手封印了对方的历史认识。对韩国来说，这更是在军政府统治下的妥协。因而随着政权的交替和国力的增强，这种隔阅就爆发了出来。”43 领土问题亦是如此。“搁置争议”虽然来自双方的合意，但任何一方情况的改变，都可以单方面地打破这种脆弱的微妙平衡。因此，搁置争议是很难长期维持的。四、日韩关系发展的前景及制约因素就日本而言，重建与韩国间的关系是其在“旧金山体制”框架下与战争受害国达成和解，以期获得大国地位的重要一环。依托“旧金山体制”，日本名义上结束被占领状态实现了外交的独立自主。但亦如旧金山和会的进程一样，所谓“旧金山体制”之根本在于美国的主导。日本被制度化卷人美国主导的战后秩序，在对韩和解问题上同样要唯美国之意愿马首是瞻。美国“通过实现日韩和解以稳固亚太地区冷战前沿”的意图与日本成为“亚太核心力量”的国家战略恰好同步，故而产生相乘的效果，得以推动日韩关系的发展。然而在美国主导下，日韩关系的数次缓和只能暂时性地掩盖两国关系中的固有问题。日韩两国在建交谈判中以“搁置争议”的方式对领土争端进行了冷处理，由于搁置争议的处置方式更多是受到外部因素作用而非两国彼此间高度互信的产物，也就来得格外脆弱。196 5年日韩邦交正常化的历史进程表明，美国因素虽然足以决定日韩关系的下限，但日韩关系的上限则取决于日韩之间的内在问题。在朴槿惠政府时期，对中韩以经济合作为起点发展两国关系高度警惕的奥巴马政府力促日韩两国实现历史和解。然而来自外部的作用力稍一放松，两国的关系随即回落到原有的冷淡状态。日韩两国同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盟友，美日韩的三角同盟却始终未能确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领土争端等固有问题不断从内部消耗着日韩之间的战略互信。拜登政府同样把促进日韩两国军事合作看作阻止韩国同中国接近的手段。2 0 2 1年3月18 日举行的美韩“2+2”会谈不仅关注朝鲜半岛无核化还涉及拉拢韩国参与围堵中国的美日澳印“四边机制”（QUAD）的议题。与以往不同的是，2 0 2 3年的韩日关系回暖背后除了外部的美国因素，韩国内部也在主动呼应美国的亚太战略。尹锡悦竞选韩国总统期间便把期53日本研究2023年第2 期影响日韩关系的两重因素：美国政策与领土问题强化韩美军事同盟视为提升韩国防卫能力、改善韩国安全环境的路径。为实现上述目标，即便尹锡悦对作为“邻居的日本”并不一定抱有情感上的善意，但作为“美国重要同盟国的日本”却是其必须正视的潜在合作对象。尹锡悦任命曾在李明博总统任内推动“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的成均馆大学教授金泰孝担任韩国国家安保室第一次长并负责制定对日政策，无疑表明了他在对日本问题上的基本立场。根据韩国媒体报道，尹锡悦政权对日释放善意的几项主要政策都出自金泰孝的手笔。“与总统室国家安保室长金圣翰与外交部长官朴振的草案相比，金泰孝制定的韩日首脑会谈基调和对日本强征韩籍劳工索赔问题解决方案要激进得多。金圣翰和朴振都担心在韩日首脑会谈中对日妥协有失去民心之虞，而金泰孝则强硬地表示，哪怕牺牲一时的支持率也应将改善韩日关系作为工作重点。”4日韩两国领导人短期内的频频互动确实对两国民众产生了影响。读卖新闻与韩国日报2 0 2 3年6月15日联合公布的民意调查显示，认为当下日韩关系良好者在日本的受访者中占45%，在韩国的受访者中占43%。尽管均未过半，但与2 0 2 2 年同为17%的调查结果相比，提升是非常显著的。针对“对方是否是值得信赖的国家”的问题，在日本回答“是的”的人数占受访者的40%，在韩国这一数字则为2 8%。数字虽然不高，却都创下1996年以来的最高值（该项调查始于1995年）。1451实际上，尹锡悦政权下日韩关系的改善看似突然，但未脱离学界的预测。2 0 2 1年4月30 日在韩国东义大学举行的“第15届国际研讨会战后韩日外交的变迁与今后的展望”上，供职于日本国士馆大学的韩国学者申景浩指出：造成韩日两国关系恶化的原因除了对中国和平崛起认知的差异外，在两国间还存在着“感情恶化一一政策报复一一感情恶化”的负面连锁。他提出的解决之道涉及以下五点：1.应积极沟通防止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并致力于使日韩关系恢复到小渊惠三金大中时期“日韩伙伴关系”的水平。2.切实探索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强征劳工、贸易限制问题以及签署军事情报协定的路线图。54日本研究 2023 年第 2 期3.分双轨来解决悬而未决的历史问题4.韩日两国政府应努力增进两国国民的互信。5.面临中美之间的摩擦，韩日两国应携手维护东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46可以看到，包括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征用劳工问题在内，尹锡悦政权推行的一系列改善两国关系的措施都没有超出学者的预想。然而一份如此全面的关于改善日韩关系的建议却没有直接涉及日韩两国间的领土争端，颇为值得玩味。任何一名从事日韩关系研究的学者都绝不可能忽视日韩领土问题，并且作者在文中也提及过李明博登岛对日韩关系的影响。据此，笔者判断申景浩提出的改善两国关系的方案之所以没有涉及领土争端是出于尚未能看到两国领土争端解决的前景。实际上这也是笔者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出的：日韩领土争端早已超越了纯粹的国家利益，而被转化为“领土民族主义”的新问题。并且由于领土问题并不像经济等问题存在后续政策性回调的空间，领土主权一经国际法确认就几乎难以更动，所以各国政府处理领土争端时往往慎之又慎。因而，尹锡悦政府对日政策的调整至今都将领土问题搁置在一边，并且未来仍会如此。而只要领土问题继续存在，日韩关系尤其是与领土问题关联最为紧密的安全合作就必然难以达到美国预期的高度。这也是作为外部因素的美国政策在日韩关系中的局限性所在。参考文献0L(2023-03-01)2023-03-18.https:/www.mofa.go.kr/www/brd/m_4076/view.do?seq=369829.2内藤正中.竹岛注日本固有领土力世界，2005(06):53-633外务省.竹岛领有 0 L2023-05-20,https:/www.mofa.go-jp/mofaj/area/takeshima/g_ryoyu.html.4谢俊美.马关条约后日本对朝鲜的殖民吞并和对中国台湾的殖民统治 .河南社会科学,2 0 0 5(0 4):145 SCAPIN-667:REPRODUCTION OF SMOOTH SHEETS.Supreme Commander for the Allied Powers Directives to 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