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蒙古政局变动下的华北武装团体政治抉择研究——以红袄军李全集团为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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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金、蒙古政局变动下的华北武装团体政治抉择研究以红袄军李全集团为例 227 宋、金、蒙古政局变动下的华北武装团体政治抉择研究 以红袄军李全集团为例 曹文瀚(四川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四川 成都,610066)摘 要:金朝末年,华北政治秩序瓦解,民众为求自保,组成大大小小的武装团体,这些武装团体的政治向背对当时宋、金、蒙三方逐鹿中原的结果有莫大的影响力。红袄军是这些武装团体中最反复无常者,研究其政治抉择的因素,可以增进我们对当时武装团体政治向背的认识。李全是红袄军第二代首领,也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位首领,历史上以反复无常著称。过往学界认为影响他政治抉择的因素包括民族意识、武力、经济利益及尊
2、敬。本文通过分析益都之战的过程及李全攻宋时期的一些“忠于宋朝”的行为,指出他的政治抉择也与集团成员有密切的关系。他一方面必须顾虑集团成员的想法;另一方面必须做出种种“宣誓或行动”,使部下相信他的行动有正当性,以此让对他的政治抉择不满的成员仍能为他所用。关键词:红袄军;李全;政治抉择;益都之战 中国历史上每逢改朝换代之际,旧有统治者因种种因素而逐渐失去原有的支配权威,往往会导致地方社会秩序崩解。地方豪强遂趁势而起,恃险聚众,捍卫乡里,成为稳定地方社会的力量,进而被新旧政权竞相拉拢。他们或为了求生,或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或为了完成个人或团体的志愿,做出各种政治抉择。受到北宋中叶以降强调“君臣大义”
3、及“夷夏之辨”的影响,他们的政治抉择往往不被强调忠君观念的士大夫所接受,但这却是客观存在的历史现象,值得我们去关注、研究。13 世纪,成吉思汗率领蒙古军队攻入华北,改变了宋、金两朝百年对峙之局,宋、金、蒙逐鹿华北,原本金朝统治下的政治秩序随之瓦解。华北民众在抱持着各种不同目的的情况下,组成了大量武装集团,他们成为宋、金、蒙三方的拉拢对象,并在各自的政治抉择下成为南宋抗金义军、金朝义军或蒙古汉人世侯,对当时的局势变宋史研究论丛第 31 辑 228 化颇有影响。金朝灭亡后,残存的华北武装集团首领多成为蒙古汉人世侯,并作为蒙古帝国统治华北的代理人。李璮起事反抗忽必烈失败后,元朝削夺世侯之权,华北遂由
4、元朝直接控制。这些武装集团既然在此期间对宋、金、蒙争夺华北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他们的政治抉择自然也受到了学界的关注,其中以“反复无常”著称的红袄军最具代表性。红袄军是金元之际活跃于山东、苏北地区的武装团体,从首领李全于 1222 年被南宋任命为京东路镇抚副使起,至 1262 年李璮起事失败为止,长期控制山东东半部。但是作为历史上的失败者,他们留下的是叛服无常的骂名,李全及李璮分别被写入宋史 元史的叛臣传中。自中国农民战争史研究位列“五朵金花”以来,红袄军成为金朝农民起义的代表,其在学界的研究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个时期无论是张博泉的“中华一体论”,还是费孝通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理论
5、都尚未成型,“夷夏之辨”仍主导着多数中国学者的民族观,因此作为农民起义领袖的李全叛宋投蒙责任归属问题,也成为红袄军研究者必须面对的议题。以赵俪生、孙克宽为代表的学者们虽然同意李全自身有所不足,如孙克宽指出李全无政治素养,赵俪生也认为李全等人的缺点不少,但都认为李全原本是忠于南宋朝廷的,其主要事迹符合“忠义”,只是在缺乏政治素养的情况下,南宋又采取了一种“不诚恳、不友善、只图利用,时时采取歧视、监视,并进而企图予以消灭的态度”a去对待他们,使李全等人难以全心对外,内讧不断,最终走上了叛宋投蒙之路。b反对者如李春圃、何林陶则强调李全早就种下了一些后来投降的因素,他的投降只是这些因素发展的结果,并认
6、为李全叛宋投蒙一事,“李全经过长时间的考虑之后,他并没有服膺民族的利益而贡献他的生命”c。屈小强提到李全的失败除了以宋朝压迫、残害为代表的外部因素之外,李全膨胀的个人野心与利欲也起了重要作用,并且认为李全过于看重自己集团的战略利益而不择手段甚至到了不顾民族大义的地步。d可以说,无论是持哪种观点的学者,都将民族意识的变化作为决定李全政治抉择的一个重要因素。黄宽重在南宋地方武力地方军与民间自卫武力的探讨一书中提出自卫武力的论点,并以李全父子为例,提出经济利益是影响当时华北武装团体政治抉择的主要因素。e但仅以经济利益并不足以解释他们及其余红袄军首领政治抉择的动机,因此姜锡东先生在研究李全集团大部分的
7、成员后,增补了武力及尊敬两项要素。f 综上所述,可以说过去的研究者认为宋、金、元政局交替之际华北武装集团的政治 a 赵俪生:南宋金元之际山东、淮海地区中的红袄忠义军,文史哲1954 年第 4 期,第 33 页。b 孙克宽:南宋金元间的山东忠义军与李全,蒙古汉军与汉文化研究,台中:私立东海大学,1970 年,第 2039 页。c 李春圃、何林陶:关于李全的评价问题,历史教学1955 年第 6 期,第 26 页。d 屈小强:红袄军领袖李全的悲剧,文史杂志1990 年第 1 期,第 25 页。e 黄宽重:民间自卫武力,南宋地方武力地方军与民间自卫武力的探讨,台北: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2002 年,
8、第 143 页;黄宽重:经济利益与政治抉择宋、金、蒙政局变动下的李全、李璮父子,南宋地方武力地方军与民间自卫武力的探讨,第 275306 页。f 姜锡东:宋金蒙之际山东杨、李系红袄军领导人及其分化考论,中国史研究2015 年第 1 期,第 163184 页。宋、金、蒙古政局变动下的华北武装团体政治抉择研究以红袄军李全集团为例 229 抉择受到民族意识、经济利益、武力及尊敬等因素的影响。但除此之外,集团成员对首领政治抉择的影响力也不能忽视。孙克宽早已提出李全受到杨妙真及其他部下的煽动,并受到政客文人的诱导的论点。a姜锡东也指出李全集团的政治抉择是集体抉择,而非李全一人所做的决策。b但他们在这部分
9、的研究尚有深入讨论的空间,姜锡东和曹文瀚先后对红袄军成员事迹进行了考订,曹文瀚更在此基础上探讨了李全集团的成员构成,对其集团内部做了较具体的划分。c本文拟在以上研究的基础上,对这一研究做进一步展开,主要是以李全投降蒙古的益都之战为例,观察李全的政治抉择与其集团成员的关联性,并尝试对李全投降蒙古后的一些“忠宋”行为予以解析。一、李全早期的政治倾向 既然本文意在研究李全的政治抉择与集团成员之间的关系,那么须对李全早期的政治倾向做一探讨。前人对此部分的研究较多,基本上都同意李全早期是倾向于南宋的,不过黄宽重认为李全和其他华北百姓一样,对金政权并不仇视,反而与南宋政府有一定的隔阂。d平心而论,黄先生的
10、论点的确符合当时多数的华北武装团体,这点可以从当时华北的社会动乱团体在初次的政治抉择上多以金朝为首选得证。e但红袄军领袖中的李全与彭义斌并不符合此论,此处不论彭义斌,仅就李全早期的一些事迹以为论证。宋史宁宗本纪记载南宋开禧北伐前夕:“镇江都统戚拱遣忠义人朱裕结弓手李全焚涟水县。”f宋史李壁传亦载其事,并提到朱裕被出使金朝的李壁所杀,以解金人之疑虑。g再结合齐东野语记载李全曾任涟水尉司弓卒及其相关事迹可知,这二位李全即为一人。h故在金末动乱爆发前,李全本身就倾向于南宋。另须指出的是,池内功指出朱裕被杀一事给李全的“忠宋”倾向带来了初步打击i,笔者亦赞成此论断,但需要补充的是,嘉定和议之际南宋给李
11、全带来影响的行为绝不止斩杀朱裕。据龙图阁学士通奉大夫尚书黄公行状记载,开禧北伐期间南宋取得泗州后,不久就放弃,并将泗州民众南徙,当时有一涟水人李全“与其孥来归”,并被赐名孝忠,但是在和议期间,金朝提出“欲得李全与其家及泗人之在本朝者”的要求,黄度虽然大力反对,更言“李全 a 孙克宽:南宋金元间的山东忠义军与李全,蒙古汉军与汉文化研究,第 38 页。b 姜锡东:宋金蒙之际山东杨、李系红袄军领导人及其分化考论,中国史研究2015 年第 1 期。c 姜锡东:宋金蒙之际山东杨、李系红袄军领导人及其分化考论,中国史研究2015 年第 1 期;曹文瀚:红袄军李全集团成员构成研究,宋史研究论丛第 25 辑,
12、北京:科学出版社,2019 年,第 424438 页。d 黄宽重:经济利益与政治抉择宋、金、蒙政局变动下的李全、李璮父子,南宋地方武力地方军与民间自卫武力的探讨,第 287 页。e 华北社会动乱团体初次的政治抉择参见曹文瀚:金代华北社会动乱研究,(台湾)中国文化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6 年,第 228232 页。f 宋史卷 38宁宗本纪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 年,第 738 页。g 宋史卷 398李壁传,第 12107 页。h(宋)周密撰,张茂鹏点校:齐东野语卷 9李全,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第 157 页。i 日池内功:李全论南宋、金、蒙古交战时期的一位民众起义领袖的踪迹,社
13、会文化史学1977 年第 14 号。宋史研究论丛第 31 辑 230 决不可杀,泗人决不可还”,但“庙议已定,莫能用也”。a龙图阁学士通奉大夫尚书黄公行状的记载参以其他史料,可以约略复原朱裕死后李全的去向。开禧北伐初期,南宋虽然顺利取得了泗州等地,但不久之后各路攻势皆遭遇挫折,随即转攻为守,在丘崈的建议下,宋军放弃泗州,还军盱眙。b李全极有可能也参与了初期的北伐,而后在宋军退军时带着家眷与泗州民众一同南徙。此后宋金双方展开议和,金朝提出的五个条件之一为“还所俘掠”c,这里面自然包括南徙的李全一家及泗州民众,这一点从张行简墓志中的“归泗州俘略”d可以得证。在金朝的五个条件中,“还所俘掠”对南宋可
14、以说是损失最小的一个,因此虽然黄度大力反对,但很快就被南宋朝廷接受。另按金史完颜匡传载:“窃见大金皇帝前日圣旨誓书草本添改处,先次录本赍呈,并将侂胄首函送,及管押纳合、道僧、李全家口一并发还。”e可知嘉定和议的结果是,李全并没有被杀死,而是与家人及其余南徙的泗州民众一起被南宋送还给金朝。作为直接的受害者,南宋这种行为给李全带来的伤害自然远比朱裕被杀更大,且李全对南宋军力的疲弱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尽管如此,贞祐之乱爆发后,李全仍率领红袄军投宋,成为忠义军的首领之一,更在宋金战争中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地位也不断攀升,最后成为彰化保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京东路镇抚使、京东忠义诸军都统制。在此期间
15、,金朝也不是没有招纳李全的行动,但李全回复金朝皇帝:“宁作江淮之鬼,不为金国之臣。”更将其父母兄嫂之骨从潍州迁至淮南,以誓不复北向。f丧葬在中国文化里是一件大事,迁葬更是如此,古人以丧葬地点为灵魂安顿所在,吕思勉曾言:“重视形魄之见,盖历代流俗皆然,虽士君子亦不能免。”g自古以来中国就有深厚的族葬观念,虽然宋代受到社会变革加剧、人口流动变强的影响,族葬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破坏,但为维持族葬而产生的迁葬行为得到了宋儒在学理上的支持。h更不用说迁葬行为的政治意义,如南宋皇陵始终为攒宫,即是为了有朝一日可将徽宗以降诸帝后陵寝迁葬至巩义的北宋皇陵,端平入洛目的之一亦在于此;又如金海陵王将祖宗陵寝皆迁至
16、房山金陵,原因即与他要将金朝政治中心迁至中都有关。因此李全的迁葬行为正如文献记载“以誓不复北向”般,既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也表明了他虽然被南宋“背叛”过一次,但仍然忠于南宋。不能否认的是,不管李全是否忠于南宋,只要他的实力不断增强,且无法急流勇退,与宋朝抑制武将坐大的庙谟将略势必会产生矛盾,进而成为统治者清算、针对的目 a(宋)袁燮:絜斋集卷 13龙图阁学士通奉大夫尚书黄公行状,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1157 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年,第 180 页。b 参见宋史卷 398丘崈传,第 12112 页。c 金史卷 93仆散揆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第 2196 页。d(金
17、)赵秉文著,马振君整理:赵秉文集卷 11张文正公碑,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4 年,第 291 页。e 金史卷 98完颜匡传,第 2302 页。f(宋)周密撰,张茂鹏点校:齐东野语卷 9李全,第 158 页。g 吕思勉:隋唐五代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年,第 1009 页。h 参见胡长海:礼俗之间的宋代迁葬问题,宋代文化研究2020 年第 1 期,第 155169 页。宋、金、蒙古政局变动下的华北武装团体政治抉择研究以红袄军李全集团为例 231 标,这也是两宋所有武将的悲哀,即使是岳飞亦不能幸免。南宋很早就为避免忠义军势力过大而采取了行动,当时的楚州长官贾涉曾经成功地执行了
18、一系列的忠义军分化政策,使原先在忠义军中势力最大的季先死亡,也使另一势力较大的石珪抛妻弃子,投靠蒙古。唯独在李全身上,贾涉不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更使李全的势力日渐扩张。a继任者许国处置乖方,进一步激化了双方矛盾。此时李全意外涉入济王案,并发动兵变杀死许国,更使他与南宋朝廷渐行渐远。但是在益都之战前,李全在个人心理、经济利益及团结部众等需求的影响下,应当仍是较倾向于南宋的,此点将于后文讨论。二、李全政治抉择与集团成员关系研究:以益都之战为例 学界普遍认定李全叛宋的时间点是在益都之战,此后尽管他在回到淮南后态度暧昧、行为矛盾,有自立的迹象,但“大元宣差”指出李全仍服用南方器物后,李全即自焚诏命
19、一事可以证明,当蒙古一方真有要求时,李全也不敢违背。b因此要观察李全政治抉择的变化与其集团成员之间的关系,益都之战无疑是一个重点。益都之战的过程,宋史及元史皆有记载,宋史记载如下:(宝庆二年)三月丙辰朔,大元兵攻青州,全大小百战,终不利,婴城自守。时(李)全在围一年,食牛马及人且尽,将自食其军。初军民数十万,至是余数千矣。四月辛亥,全欲归于大元,惧众异议,乃焚香南向再拜,欲自经,而使郑衍德、田四救之,曰:“譬如为衣,有身,愁无袖耶?今北归蒙古,未必非福。”全从之,乃约降大元。c 元史则记载如下:秋九月,郡王带孙率兵围全于益都。冬十二月,孛鲁引兵入齐,先遣李喜孙招谕全,全欲降,部将田世荣等不从,
20、杀喜孙。丁亥春三月,全突围欲走,邀击大败之,斩首七千余级,自相蹂践溺死不可胜计。夏四月,城中食尽,全降。诸将皆曰:“全势穷出降,非心服也,今若不诛,后必为患。”孛鲁曰:“不然,诛一人易耳。山东未降者尚多,全素得人心,杀之不足以立威,徒失民望。”表闻,诏孛鲁便宜处之。乃以全为山东淮南楚州行省,郑衍德、田世荣副之,郡县闻风款附,山东悉平。d 两段记载互为比对,我们可知益都之战始于宝庆二年(1226 年)三月,九月李全婴 a 参见黄宽重:贾涉事功述评,史事文献与人物宋史研究论文集,台北: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2003 年,第 4650 页。b 宋史卷 477叛臣下李全传,第 13839 页。c 宋史
21、卷 476叛臣中李全传,第 13831 页;卷 477叛臣下李全传,第 13836 页。d 元史卷 119孛鲁传,北京:中华书局,1976 年,第 29362937 页。宋史研究论丛第 31 辑 232 城自守,十二月蒙古军队主帅太师、国王孛鲁欲招降李全,但田世荣等人不从,杀死使者李喜孙。宝庆三年(1227 年)三月李全突围失败,四月李全降蒙。田四即田世荣,此处不赘。除宋史及元史外,益都之战尚有两条记载,一在元冯垍神道碑铭载:金季中原板荡,我太祖奋武南征,龙兴故陲,疆理华夏。命太师国王下兵幽燕,分道进取。益都适当其冲,公推天时,察人事,知王化之方南,意师徒之必北,且念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争城一
22、战,杀人盈城,竟何益哉?乃说主帅,籍益都军民,举城归附,青齐以平,此非所谓草昧之际,去就合事,宜纳民大顺者乎?太师国王驰报上,闻玺书褒嘉,特置山东淮南等路行省,治益都。a 一在濮州刺史毕侯神道碑铭载:丁亥,国兵围益都,城中食尽,保宁计无所出,闭户将自经,侯排户直前,曰:“公死,城即破。大兵一纵,城中无噍类矣!太师日望公降,公降必不死。何惜屈一身,而不为数十万生聚之地乎?”保宁悔悟,随诣军前,太师受其降,悉以全境付之,而不戮一人,竟如侯所料者。b 元冯垍神道碑铭中的“主帅”和濮州刺史毕侯神道碑铭中的“保宁”,皆指李全。这两方神道碑皆有美化墓主的一面,内文自不必尽信。但就文中所见,冯垍与毕叔贤皆有
23、劝李全投降蒙古的举动,尤其是濮州刺史毕侯神道碑铭记载毕叔贤是在李全欲自杀之时出言阻止,唯地点在室内,而宋史的记载是“惧众异议”而有假自杀之举,这代表假自杀一事理应要做给众人看,故地点应在室外。两神道碑所持理由皆是保聚生民,与宋史记载的“譬如为衣,有身,愁无袖耶?今北归蒙古,未必非福”不完全一致,但可相互呼应。又濮州刺史毕侯神道碑铭中提到“太师日望公降,公降必不死”,按札奇斯钦先生的理解,当时的蒙古军队为先声夺人,使敌人陷入恐惧中,不敢抵抗,一向是“对不抵抗者,予以宽容,对于抵抗的,甚至施以屠民焚城的恐怖处分”c。这类例子很多,无须赘述。益都之战李全抵抗蒙古大军达一年之久,且元史也明确记载李全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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