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瓦瑟尔的“东方转向”:韦苏瓦的殖民计划、波兰和地中海空间(1756-1770).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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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世界历史评论2023 年第 2 期舒瓦瑟尔的“东方转向”:韦苏瓦的殖民计划、波兰和地中海空间(17561770)*法 让卢 卡斯特勒韦尔许人(Welches)(译注:讲洛林地区罗曼方言的阿尔萨斯人)最近一直在制造精巧之物他们正在酝酿一个更与英国人相称的计划或者与希腊人、罗马人相称,而不是轻浮的法国人中国皇帝的诗句(“Vers de lEmpereur de la Chine”),腓特烈大帝(译注:弗雷德里希二世),1770“我请你们注意,俄国是在欧洲所有国家因奢侈、连续战争和过多的军队而精疲力竭,不能再与以往一样考虑周全的时候形成的”,a马布利(Mably)在1770年的名篇波兰的政府和法
2、律(Du Gouvernement et des lois de la Pologne)第七章中写道。这篇文章是献给时任巴尔联邦驻法兰西王国代表维尔霍斯基(Wielhorski)伯爵的。这段引文让我们明白,来自多菲内的哲学家马布利把民族主义问题与革命的概念联系起来,这是他思考民族主义的方式。对他来说,革命不是简单地在不可能的断裂和虚幻的归因之间摇摆不定。他认为,人类历史上“惊人的革命”b在于对美洲的发现。正是帝国的商业和殖民,构成了启蒙运动以及随之而来的革命性的、全方位的*本文根据2022年8月25日在第23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分会场“国际法国大革命史”上的发言稿整理 而来。aGabriel B
3、onnot de Mably,Du gouvernement et des lois de Pologne,Londres,1781,p.93.bGabriel Bonnot de Mably,Du droit public dEurope,tome II,Amsterdam:Rousset,1748,p.191.83舒瓦瑟尔的“东方转向”:韦苏瓦的殖民计划、波兰和地中海空间(17561770)且相互关联的背景。马布利认为,贸易的发展不仅没有平息欧洲国家之间的紧张关系,反而通过在“过多的军队”之间制造“持续的战争”而使各国贫穷和破败。从这个角度来看,英国的政治革命在克伦威尔时期,只是一种适应帝
4、国和奴隶制革命的方式,这种革命随着美洲的发现而占据了欧洲,马布利认为自己是这场革命的“忏悔的崇拜者”。马布利从这场革命中学到的,与其说是人身保护令,不如说是航海法。从那时起,马布利对“革命”一词的使用是批评性的,指的是人类的总体史。a这位哲学家没有认同神话,也不想否认他所生活的世界,他认为人类历史脱轨了,他想探寻脱轨的原因,这与财富的过度积累导致大多数人的贫困化有关。这就是众所周知的对奢侈进行批判的主题。然而,面对这种腐败的帝国革命,马布利设想出另一种可能的革命,让欧洲国家重新关注自身,发展自己的生产能力。“贸易是一种怪物,它用自己的手摧毁自己。”b因此,有必要寻找一种新的模式,即使这有些理想
5、化。来自多菲内的哲学家在他家乡附近的瑞士山区找到了这种模式。对于大西洋范围的帝国和商业革命,马布利提出一种独立和勤劳的革命,可称之为“山区革命”。事实上,在18世纪末,马布利并不是唯一一个对瑞士政治世界感到着迷的人。想要前往此地,动荡的加尔文和卢梭之城是必经之路。法兰西王国的最高当局也在关注这个方向。韦苏瓦(Versoix,位于日内瓦边境的理想城市)计划揭示了这一点,其目的不外乎是在法国领土上复制一个小型的新教工业共和国,顺便在天主教主导的法兰西王国内宣传宽容的理念。我们如何在七年战争和美国独立战争之间的地缘政治背景下理解这一创新性的计划?它应该被看作是迈向反帝国的山岳革命的第一步;或是相反,
6、它只是迈向殖民扩张新计划的一座 里程碑?a需要指出的是,年轻的历史学家们追随先辈的脚步,正在重新发现这种全球意识,如梅根 马鲁斯克(Megan Maruschke)、玛努埃尔 科沃(Manuel Covo)、伊丽莎白 克罗斯(Elizabeth Cross)、马蒂厄 费拉度(Mathieu Ferradou)、佩尼耶 罗日(Pernille Roge)、保罗 孔特(Paolo Conte)和安娜 卡拉(Anna Karla)等。bGabriel Bonnot de Mably,Du droit public dEurope,tome III,Genve:La compagnie des lib
7、raires,1764,p.405.84世界历史评论2023 年第 2 期一、韦苏瓦的理想之城:启蒙时期反殖民主义的革命性计划1.韦苏瓦:日内瓦政治史上的一瞬(1)“钟表匠之战”的一个附录日内瓦历史学家和小册子作者艾萨克 科努奥(Isaac Cornuaud)回忆说,凡尔赛的贵族们喜欢把18世纪60年代震动日内瓦的政治事件称为卢梭著作的延伸。尽管被称作“代表”(Reprsentante)的公民资产阶级提出了抗议,但日内瓦共和国小议会的“消极”(Ngative)寡头们还是谴责了这些著作。a然而,日内瓦的政治冲突并不限于日内瓦资产阶级两派之间的对抗。南特敕令的废除掀起了法国新教徒来到加尔文之城的浪
8、潮。他们在钟表业行会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却无法相应地获得主导地位。他们的子女很难获得日内瓦公民身份,被赋予“法国原住民”(Natifs)的地位,不享有任何公民权利。如果说,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消极寡头”和“代表”们操纵,那么18世纪60年代末恰恰标志着他们有能力在革命事件中,作为一个独立的参与者动员起来。b在欧洲范围内都相对罕见的是,这些工匠能够写作和阅读,从而参与到当地乃至欧洲范围内的公共舆论讨论中。事实上,在当时,加尔文之城具有被一些历史学家称为“小册子狂热”(brochuromania)的特征。c最后,应该指出的是,日内瓦的各类人毫不犹豫地寻求外国势力的支持,特别是法国。结果,亲法阵
9、营和反法阵营之间的分歧叠加在共和国的内部政治分裂上。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法国决定启动韦苏瓦计划,在与日内瓦接壤的勒芒湖(Lman)畔建立一个小型殖民地,作为在日内瓦受迫害的“法国原住民”的避难所。(2)法国干预的契机正如历史学家安德烈 赫尔斯坦(Andr Holenstein)和法布里斯 布朗aIsaac Cornuaud,Mmoires sur Genve et la Rvolution,Genve:Cherbuliez,1912,p.115.bJean-Loup Kastler,Les trangers et la rvolution entre Genve et Grenoble:Peut
10、-on faire la rvolution sans se sentir tranger?,Ltranger en rvolution(s),CIHRF,2022.cMarc Neuenschwander,Solidaires et complices:les gouvernements de Genve et de Fribourg la poursuite des sditieux,dans Cinq sicles dimprimerie genevoise,dir.Candaux et Lescaze,Genve:SHA,1981.85舒瓦瑟尔的“东方转向”:韦苏瓦的殖民计划、波兰和地
11、中海空间(17561770)德利(Fabrice Brandli)所指出的,在17世纪末到18世纪初,日内瓦成为一个真正的法国保护国。a从1679年起,日内瓦市就有了一名法国常驻代表,从1738年起,扮演起共和国内部政治冲突仲裁者的角色。这一角色得到了一项名为“调解”(Mdiation)条例的正式认可。因此,在18世纪60年代,法兰西王国介入日内瓦的政治事务是合乎逻辑的,特别是因为有关各方都将“调解条例”作为其主张的合法性来源。应日内瓦政府的要求,经所有的所谓“担保国”(法国、萨瓦、苏黎世州和伯尔尼州)同意,提出了几个“安抚”小共和国的计划。第一个方案于1766年12月通过;第二个方案被称为“
12、索洛图恩宣言”(Prononc de Soleure,译注:Solothurn城的法语名为Soleure),于1767年11月通过;第三个方案于1768年3月通过。然而,它们都未能安抚政治局势。此外,还有一场由舍瓦利耶 德 若古尔(Chevalier de Jaucourt)率领的法军对日内瓦实施的经济封锁。这场由首相舒瓦瑟尔(Choiseul)主张实施的封锁,从1767年1月持续到1769年6月初。此时,日内瓦的内部政治冲突并没有消失,1770年2月初发生了一次针对“法国原住民”的“预防性”武装行动。日内瓦寡头们在这次事件中既表现出压制性的一面,又有让步。正是在这种动荡的背景下,韦苏瓦的理想
13、城市计划诞生了。2.自由主义的计划,抑或是新重商主义的乌托邦?(1)良心自由的钟表之城对法兰西王国来说,在日内瓦边境的韦苏瓦设想的殖民地项目,旨在吸引那些与加尔文之城的统治者决裂的“法国原住民”,以重拾法国自南特敕令(1685)被废除后失去的制表技术。这一经济目标意味着法国对新教徒变得更加宽容。即使“法国原住民”没有获得一项在法国领土上以适当形式保护他们的敕令,他们每个人也能通过一个“服从契约”,享受某种信仰自由。这是促使住在离韦苏瓦不远的费尔奈(Ferney)的伏尔泰支持这项事业的原因之一。他在自己家里接待了法国原住民,并鼓励首相舒瓦瑟尔实施他的项aFabrice Brandli,Le Na
14、in et le Gant.La rpublique de Genve et la France au XVIIIe sicle.Cultures politiques et diplomatie,Rennes,PUR,2012;Andr Holenstein,Mitten in Europa.Verflechtung und Abgrenzung in der Schweizer Geschichte,Baden,2014.86世界历史评论2023 年第 2 期目,为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建立一个理想的宽容城市。1770年1月12日,他在给韦苏瓦殖民地总督凯尔先生(Sieur de Caire)的
15、信中写道:我希望特莱神父(Labb Terray)先生给你很多钱;祝你有美丽的防御工事、一个漂亮的天主教堂、新教教堂、一个清真寺、一个犹太教堂,还要祝德 凯尔夫人生养众多。你会看到,如果你想给你的孩子洗礼,或者给他做割礼;前者比较温和,但据说另一个手术的效果 更好。a这种对宽容的理解,虽然具有讽刺意味,但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了首相的概念,采取了绝对的良心自由的形式。然而伏尔泰对这个项目的支持也是经济上的。这位哲学家了解他所居住的热克斯(Gex)地区在引进制表技术和工艺技能方面的兴趣,尽管赚取的地租很低,但却能带来真正的经济腾飞。总而言之,伏尔泰不认为仅靠其领地产出的农产品贸易就能支撑经济发展。(2
16、)韦苏瓦:一座没有医院和学校的城市韦苏瓦的小殖民地是一个经济项目,也是一个政治项目。乍一看,人们倾向于把它看作是受魁奈及其追随者的重农主义著作中的自由主义思想所启发的一项事业。事实上,在1768至1769年韦苏瓦项目的一些官方计划中,没有包括任何学校或医院。这些都是启蒙运动中最自由主义的经济学家谴责的基础设施,认为它们浪费巨大的公共资金。由于许多医院的资金来源,被认为是货物自由流通的障碍,他们有时甚至提议直接废除这些医院,如果他们没有想到用慈善工场来取代它们的话。这些工场的资金来源将由税收改革来保证,但是没有取得多大成功。至于学校,在耶稣会士被驱逐之后,建立公共资助初中的想法更让某些成长中的市
17、镇的显贵们担心,因为这将让他们在已存在的税收框架之外增加义务,承担教育自己孩子的费用。因此,在某种意义上,韦苏瓦的理想城市计划代表了当时的自由主义思想。然而,这一计划也伴随着伏尔泰的新重商主义灵感,正如他的作品四十个埃居的aBestermann,D 16093.87舒瓦瑟尔的“东方转向”:韦苏瓦的殖民计划、波兰和地中海空间(17561770)人(Lhomme aux quarante cus,1768)所显示的那样。韦苏瓦要证明,财富首先来自勤劳人口的增长,而后者的增长只是因为重新建立了一个宽容的制度。这对重农学派预测人口会衰退,以及他们对贸易能自发创造财富的信念,都提出了挑战;这种挑战与我们
18、在导言中描述的、对瑞士山岳模式着迷的马布利的思考相差无几。3.山岳地区的内殖民化计划(1)叙利的“反对殖民”潮流?法国在七年战争中的失败导致了法国殖民模式和作为其基础的民族主义的深刻危机。这最初表现在圭亚那库鲁的白人殖民地项目上,历史学家马里昂 戈德弗瓦(Marion Godfroy)对此作了详细描述。a在这个问题上,舒瓦瑟尔声称,在与伏尔泰的通信中,受到了新斯科舍省的启发,后者是哈利法克斯勋爵于1749年在法属加拿大中心地带设想的一个定居点。然而,库鲁计划于1765年失败。事后看来,它可以被视为韦苏瓦方案的草案,当时大量来自阿卡迪亚的难民到来,刺激了人们对法国领土内部殖民化的思考。换言之,韦
19、苏瓦的理想城市是巴黎条约(1763)所批准的法国在美洲的殖民计划失败的直接后果。在这个大背景下,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围绕着叙利这个人物的热烈讨论的原因之一。在1763年重新出版的他的回忆录中写道:今年派往加拿大的殖民队不是出于我意。新世界的所有国家都没有财富可言,这些地方都在北纬40度以外。国王陛下让杜蒙特爵士担任这次远征的领队。b事实上,叙利在这个时候被视为“对人民有益的贸易”大臣,与之相对的是由奢侈品味和对西印度群岛不合理的殖民扩张所引发的“徒劳贸易”。对这位政治家的此类表述,在1763年法兰西学院(Acadmie franaise)组织aMarion Godfroy,Kourou,1763,
20、le dernier rve de lAmrique franaise,Paris:Vendmiaire,2011.bMaximilien de Bthune,Duc de Sully,Mmoires,tome V,1763,p.83.88世界历史评论2023 年第 2 期的关于这一主题的征文中,库阿尼耶 德兰德(Couanier Deslandes)表达得最完美。他的作品似乎是马布利在1757年的谈判原则(Principes des ngociations)中提出的新重商主义表述的延伸,与最正统的重农主义者所提出的概念截然不同。事实上,拥护亨利四世朝首相的著作增多,不能像一些历史学家所暗示的
21、那样,只是一场支持重农主义思想的运动。a在七年战争之后,这些赞美之词首先扮演了政治角色,在公众舆论中,舒瓦瑟尔公爵被比作叙利公爵,这是一种微妙的相互影响。在18世纪60年代末,对这两个人之间的平行比较是如此流行,以至于饰有他们两人肖像的小鼻烟盒在沙龙里流传。在这个意义上,对叙利的崇拜为对舒瓦瑟尔的崇拜服务,为18世纪60年代激烈的经济辩论推波助澜。从这个角度来看,值得注意的是,叙利本人曾在他的美林(Bois-belle)公国发起了一个基于良心自由的理想城市项目。公国直到1766年才在舒瓦瑟尔时期并入法兰西王国。(2)山岳革命的第一步?韦苏瓦计划是18世纪60年代末经济辩论的代表,是对天真和理想
22、化的“温和贸易”(doux commerce)愿景的挑战的一部分。事实上,启蒙时代存在一场真正的贸易战,加剧了国家之间的经济紧张。经济能力在法兰西王国形成了一种民族主义,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自由”和“监管”两派:从实用主义的角度来看,城市资产阶级把两者都视为在面对不公平的外国竞争时保证其繁荣的手段。历史学家菲利普 米纳(Philippe Minard)将这些要求总结为:“让我们来做吧,陛下,并大大保护我们!”b这种看待经济的方式在格勒诺布尔的有产者中尤为明显,他们围绕着手套匠人公会组织起来。因此,舒瓦瑟尔在其中找到一个同意参与韦苏瓦计划的代理人也就不足为奇了,而这一项目的目标之一就是发展国家的
23、生产能力。他找到了手套商人加斯帕 博维耶(Gaspard Bovier),卢梭1768年在格勒诺布尔时的不幸房东。舒瓦瑟尔委托他支持日内瓦“法国原住民”的民主要求,并吸引他们前往法国境内的理想城市韦苏瓦。加斯帕 博维耶出于爱国主义接受了这一使命,他和他的aGeorges Weulersse,Sully et Colbert jugs par les Physiocrates,Revue dhistoire conomique et sociale,102,1922,pp.234251.bPhilippe Minard,La fortune du colbertisme.Etat et indu
24、strie dans la France des Lumires,Paris:Fayard,1998.89舒瓦瑟尔的“东方转向”:韦苏瓦的殖民计划、波兰和地中海空间(17561770)姐夫巴特雷米 德奥班纳(Barthlmy dOrbanne)一起写的有利于法国原住民的文章证明,这些引起动荡的日内瓦人正在逐渐接受民主观念。事实上,从1788年夏天开始,巴泰勒米 德奥班纳和加斯帕 博维耶直接参与了法国大革命在多菲内的第一步。博维耶一直批判自由贸易,对与英国签订的伊甸雷纳瓦尔(Eden-Rayneval)条约(1786)持批评态度,该条约给格勒诺布尔的手套制造行业带来了痛苦的后果。我们的研究表明,
25、在韦苏瓦计划和多菲内地区的法国革命之间,存在着不可否认的新重商主义的断裂。这使人们提出了“山岳革命”的概念来指代这些革命,这些革命代表了马布利思想,它们试图打破18世纪末掠夺性的世界贸易。然而,将韦苏瓦城市计划从其地缘政治背景中分离出来,并将其简化为山岳革命历史中的一个简单时刻,这是一种目的论。实际上这一计划还与18世纪60年代末国际关系中的一个关键问题,即波兰事务,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与韦苏瓦距离甚远的波兰事务:舒瓦瑟尔公爵的矛盾外交1.舒瓦瑟尔的法国与巴尔联邦:两个南部天主教国家团结一致?(1)“南部联盟”的变体?从1756到1770年,法国的外交往往只针对英国做出反应,导致了历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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