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三国演义》貂蝉的形象--初稿.doc

美女间谍的“惊艳”与“悲苦”
——试论《三国演义》貂蝉的形象
内容提要：　罗贯中在创作《三国演义》时，根据“据正史，采小说”的创作原则，以《三国志》为依据，巧妙地吸收《三国评话》元杂剧的情节主干，以及民间传说加工而成的一部政治性的历史小说，笔墨所在，多是描写诸侯逐鹿中原，君臣风云际会，战争与权谋。因而塑造女性形象时着墨不多。然而貂蝉却被描绘得别有风采，正是因为小说中的描写，貂蝉这一形象才成为家喻户晓的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在“连环计”中，她惊艳登场，用美貌和智慧，才情和忠义，勇敢与沉着，忍辱负重，舍生取义，敢于担当，不辱使命，且全身而退，书评家叶昼称之为“神女”! 貂蝉自幼被王允收养，长期生活在深宫之中，举目无亲，为报恩，为助王允实施“美人计”,先侍董卓，计谋成功后，成为吕布的小妾。这并非她的心之所愿。她内心是悲苦的。她一生颠沛流离，不得善终，命运何其悲苦。然而，正是这样的“神女”，却在吕布兵败下邳城时毫无建树，与平庸妇人无异，相当的不合情理。对貂蝉最终结局也未做交待。实为一大遗憾。或者说罗贯中塑造的貂蝉形象前后表现是矛盾的。
关键词：《三国演义》 貂蝉 色伎俱佳 有胆有识 令人惊艳 命运悲苦
一、貂蝉的惊艳
1.貂蝉的美貌与歌舞。
貂蝉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中唯一一位虚构的人物，仅
一点，就足以说明《三国演义》塑造这一形象的成功。貂蝉
得以登上历史舞台，则源于她的间谍身份，她成功地离间董卓与吕布，瓦解董卓军事政治集团。其实在《三国演义》中，罗贯中对于貂蝉的美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描写，只是在第八回写到“色伎俱佳”“颜色美丽’。她的美主要是通过侧面描写反衬出来的。
首先，王允利用貂蝉的美貌，设下连环美人计，当貂蝉轻舒广袖，像月宫飘然而至的仙女那样起舞时，吕布看得如痴如醉，色眼圆睁。而后阅遍天下佳丽无数的董卓，也不禁醉眼朦胧，笑曰：“真神仙中人也！”。风流倜傥的吕布，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都会为了貂蝉而杀掉董卓，真可谓“冲冠一路为红颜”。
单单是美貌，而没有才艺，恐怕也难以施展美人计，吸引人的还有她的歌舞。我们先来看一下她的歌，《三国演义》中有诗曰：正是：“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丁香舌吐衠钢剑，要斩奸邪乱国臣。”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自是不同凡响。加之身姿俏美，莲步微摇，舞蹈自然“矫若惊龙，翩若惊鸿，”辅以眉目含情，自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有词赞之曰：“原是昭阳宫里人，惊鸿宛转掌中身，只疑飞过洞庭春。按彻《梁州》莲步稳，好花风袅一枝新，画堂香暖不胜春。”又诗曰：“红牙催拍燕飞忙，一片行云到画堂。眉黛促成游子恨，脸容初断故人肠。榆钱不买千金笑，柳带何须百宝妆。舞罢隔帘偷目送，不知谁是楚襄王。” 这样的歌声，这样的舞姿，自是人间少有，堪称歌舞双绝。
可见，貂蝉之美，不仅在于身姿俏美，容颜娇好，更在于她动人的歌舞。她的美貌使她的歌舞更迷人，她的歌舞为她的美貌增色。貂蝉之美，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蔚为大观，令人惊艳。正因如此，她才有上演“连环计”主角的先决条件。
2.貂蝉的胆识与智慧
三国是一个群雄纷争的时代，作为一个歌伎，为报王司徒的养育之恩，为救“百姓于倒悬之危，君臣于累卵之急”？献身于王允定下“连环美人计”，先将貂蝉许嫁吕布，后献给董卓，谍间他二人，令吕布杀董卓。
董卓何人也？《三国演义》第八回写道：“　一日，卓出横门，百官皆送，卓留宴，适北地招安降卒数百人到。卓即命于座前，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锅煮之。哀号之声震天，百官颤栗失箸，卓饮食谈笑自若。又一日，卓于省台大会百官，列坐两行。酒至数巡，吕布径入，向卓耳边言不数句，卓笑曰：“原来如此。”命吕布于筵上揪司空张温下堂。百官失色。不多时，侍从将一红盘，托张温头入献。百官魂不附体。卓笑曰：“诸公勿惊。张温结连袁术，欲图害我，因使人寄书来，错下在吾儿奉先处。故斩之。公等无故，不必惊畏。”众官唯唯而散。董卓权倾朝野，专横跋扈，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凶残狡诈，人性泯灭，吕布心狠手辣，为虎作伥，二人狼狈为奸，跃然纸上。貂蝉敢于挺身而出，周旋于此二人之间，真是只身入虎穴，以身侍魔鬼，其胆识何其惊艳。
再看貂蝉的智慧于演技：自纳貂蝉后，为色所迷，月余不出理事。卓偶染小疾，貂蝉衣不解带，曲意逢迎，卓心意喜。”把老贼伺候得舒舒服服，令其离不开她。而面对吕布之时，则是“故蹙双眉，做忧愁不乐之态，复以香罗频拭眼泪。”“以手指心，又以手指董卓，挥泪不止。”令吕布为之心碎。待其心迷神伤之时，便有了凤仪亭之会，这一场相聚，貂蝉的演技可谓精妙绝伦。开始时，故意姗姗来迟，令吕布望眼欲穿。一出场，更是是惊艳绝伦。“良久，见貂蝉分花拂柳而来，果然如月宫仙子”。来到之后，便大打悲情牌，未语泪先流，紧接着，一番动情告白。”就让吕布确信貂蝉对自己是倾心不已，为之肝肠寸断。“我虽非王司徒亲女，然待之如已出。自见将军，许侍箕帚。妾已生平愿足。谁想太师起不良之心，将妾淫污，妾恨不即死；止因未与将军一诀，故且忍辱偷生。今幸得见，妾愿毕矣！此身已污，不得复事英雄；愿死于君前，以明妾志！”言讫，手攀曲栏，望荷花池便跳。看看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将吕布捧上了天，左一个将军，右一个英雄，什么“许侍箕帚。妾已生平愿足”， “恨不即死”“忍辱偷生”“愿死于君前，以明妾志！”令吕布羞愧满面，伤心不已。自古英雄爱美人，受如此美人青睐，更激发起英雄的胆气和豪气。让吕布头脑发热，方寸大乱，不禁许诺：“我今生不能以汝为妻，非英雄也！”
然后，进一步煽风点火，抓住吕布自诩为天下第一英雄的虚荣，采用攻心术：“妾度日如年，愿君怜而救之。”“君如此惧怕老贼，妾身无见天日之期矣！”“妾在深闺，闻将军之名，如雷灌耳，以为当世一人而已；谁想反受他人之制乎！”
最后，吕布要离开时，貂蝉便采用了拖延战术，以手扯布，恋恋不舍。吕布“重复倚戟，回身搂抱貂蝉，用好言安慰。两个偎偎倚倚，不忍相离。”为董卓发现他们相会争取了时间。
可是，这一切都是是貂蝉精心编排演出的绝妙好戏。貂蝉智慧和演技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且看后边戏弄董卓的场景，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卓入后堂，唤貂蝉问曰：“汝何与吕布私通耶？”蝉泣曰：“妾在后园看花，吕布突至。妾方惊避，布曰：‘我乃太师之子，何必相避？’提戟赶妾至凤仪亭。妾见其心不良，恐为所逼，欲投荷池自尽，却被这厮抱住。正在生死之间，得太师来，救了性命。”董卓曰：“我今将汝赐与吕布，何如？”貂蝉大惊，哭曰：“妾身已事贵人，今忽欲下赐家奴，妾宁死不辱！”遂掣壁间宝剑欲自刎。卓慌夺剑拥抱曰：“吾戏汝！”貂蝉倒于卓怀，掩面大哭曰：“此必李儒之计也！儒与布交厚，故设此计；却不顾惜太师体面与贱妾性命。妾当生噬其肉！”卓曰：“吾安忍舍汝耶？”蝉曰：“虽蒙太师怜爱，但恐此处不宜久居，必被吕布所害。”卓曰：“吾明日和你归郿坞去，同受快乐，慎勿忧疑。”蝉方收泪拜谢。
最后，即将离开京城去坞之时，貂蝉继续她的精彩演技。“遥见吕布于稠人之内，眼望车中。貂蝉虚掩其面，如痛苦状。”好一个如痛苦之状！令吕布“眼望车尘，叹惜痛恨。”此时，吕布已对董卓心生恨意，美人计基本宣告成功。接下来，王允再来个火上浇油。他一番慷慨陈词，让本来就薄情寡义、反复无常的吕布痛下杀心。
在整个连环计中，貂蝉忍辱负重，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可能满盘皆输，身首异处。就像王允说的那样：“事若泄漏，我灭门矣。”。可以说如果没有貂蝉过人的胆识和智慧，辅以精妙的演技，“连环计”必不会成功。
二、貂蝉的悲苦人生。
首先，谈谈貂蝉悲苦的人生旅程。貂蝉一生颠沛流离，漂泊不定。自幼选入府中，远离父母，远离骨肉同胞，寄人篱下。年方十六，便成为王允实施连环美人计的工具，“先将貂蝉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貂蝉不辱使命，终假吕布之手，铲除了董卓。貂蝉把所有的美都给了一场血腥的戏。她牺牲了名节，肉体，甚至灵魂。为报王允养育之恩情。后来，貂蝉自然是进了吕布的家，跟随其征战，逃亡。直到长安兵变，吕布被曹操所杀，貂蝉落入曹操之手。但小说却也于此失了笔墨。她这杳渺一生早已败给了自己悲苦的命运。    她一生是戏，到最后，这戏便也就真真成了她的人生。
      再谈谈貂蝉的内心情感。貂蝉生逢乱世，自小骨肉分离，没有父母的呵护，没有亲人的关爱。 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出了主人的忧虑，意欲为主人分担。“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 “尚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  可见，貂蝉的内心担负着一个花季少女本不该担负之重。王允见貂蝉美貌非常，聪慧过人，又重情重义。竟在不经意之间，有了对付董卓的计策。貂蝉在王允府上地位卑微，不过是歌伎。王允是老谋深算的人，他是她的主人，只要一句话，她就得心甘情愿，万死不辞。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于是，貂蝉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实施连环美人计的工具。这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事。王允将貂蝉送入相符，侍奉董卓。不管貂蝉多么恶心这个衣冠禽兽，都得满脸堆笑，曲意逢迎，且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还得把老贼侍候的舒舒服服，以便能完成艰巨的使命。此时，她整日担惊受怕，内心受尽煎熬。直至吕布杀死董卓，她成了莽夫吕布的小妾，这未必是貂蝉真心所愿。后吕布兵败殒命于白门楼。貂蝉落入曹操之手，不知所踪。貂蝉美貌智慧，能歌善舞，勇敢忠义，但在王允的连环计中，她只不过是王允手中的一张牌，仅此而已。貂蝉所做的一切为了王允养育之恩情，任人摆布。她无法的真实情感示人，无法与命运抗争，甚至连机会都没有。以貂蝉的聪慧度之，其内心岂不悲苦？
    三、关于貂蝉的结局。
在《三国演义》中居然交待清楚她的最终结局，“白门楼吕布殒命”后就是一句“将布家小载回许都”了事，才貌双全的貂禅也就以这样默默无闻地黯然退场了。有人说，貂蝉和赤兔马被曹操一并送给了关羽，随了关羽。作者写《三国演义》是以刘汉为正塑，以为尊者讳的创作原则，为了关公的名节，不便交待。一说作者是用隐喻的手法交待了貂蝉的结局，赤兔马就是指貂蝉。据传貂蝉本姓任，小字红昌。红与赤对，兔代表月亮，明间有尊貂蝉为月神之说中。马指女人，南方有称老婆为马子的。我以为这种说法太过牵强。我觉得，在作者看来，貂蝉在《三国演义》中，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她的历史价值被榨取以后，就该草草退场。也正映证了当时社会的“男尊女卑”的现象与思想，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属品，是工具。貂蝉就是实施“美人计”的工具。孙香也是实施“美人计”的工具，只是没成功而已。猎户刘安的妻子，更是无端被杀取肉，以款待刘备。成了彰显刘安义气的工具。这反应了作者封建男权主义的历史局限性所致。
貂蝉的结局，也许永远也说不清，道不明。基于作者塑造的貂蝉这一形象前后是矛盾的，在吕布兵败下邳城，“神人”貂蝉的表现却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妇人。这种人物形象的前后矛盾，令人费解。从人性的角度我为貂蝉续上一个这样的结局：貂蝉情势所逼嫁与吕布为妾，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有勇无谋，反复无常的好色之徒，所以她不与吕布出谋划策，就在情理之中了。吕布兵败下邳城后，貂蝉落于曹操之手。曹操想利用貂蝉再施“美人计”，离间刘，关，张，许貂蝉以关羽。貂蝉深明大义，敬重关羽乃仁德忠义之人，不忍加害，实言相告关羽。曹操恨之，要斩貂蝉。关羽感其恩，暗送貂蝉出家为尼。

《中国美女地理》
朱千华
漓江出版社
2012年9月
978-7-5407-5729-8
阎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