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兼釋《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pdf

敦煌吐魯番研究 第二十一卷2022 年，141163 頁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兼釋 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劉子凡日本大谷探險隊所獲西域文書中，有一組揭取自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像及雲氣紙樣的官文書，可以稱爲“四神文書”。這些四神像及雲氣圖大致是作爲墓葬的裝飾品，由多層文書叠壓裱糊并裁剪而成，又施以彩繪，原樣雖已被拆散，但揭取的文書殘片大多具有鮮明的外形特徵，很容易辨認。這批四神文書目前主要分藏在旅順博物館和日本龍谷大學圖書館，此外橘瑞超個人也保存了一些四神文書，現存名古屋興善寺。興善寺的這部分四神文書，熊谷宣夫曾介紹過其中有紀年的一件，上野亞紀()則對四神彩繪的部分進行了介紹和考釋1。龍谷大學所藏部分，因包括一大批開元二十九年前後西州的欠田、給田、退田文書，成爲研究唐代均田制的重要材料，早在 20 世紀五六十年代，西嶋定生、西村元佑、内藤乾吉等日本學者就對這批田制文書進行了整理研究，將均田制的研究推向了新階段2。這部分四神文書在陸續出版的大谷文書集成 中已完整公佈3。旅順博物館所藏四神文書雖然數量不多，但主要是最上層的彩繪部分，對四神文書的復原具有重要意義。郭富純、王振芬已刊佈大部分旅博藏四神文141*1 2 3 本文係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分類釋録與研究”(21ZD231)的階段性成果，文中所用旅博文書録文，皆爲“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整理小組共同討論的成果，後續又得到匿名審稿專家的指正，謹致謝枕。熊谷宣夫 橘師来吐魯番出土紀年文書 ，美術研究 213 號，1961 年，2337 頁。上野 出土彩画紙片 ，美術研究 230 號，1964 年，2736 頁。西嶋定生 吐魯番出土文書見均田制施行狀態:給田文書退田文書中心、西村元佑 唐代吐魯番均田制意義:大谷探檢隊来、欠田文書中心，西域文化研究会編 西域文化研究 第 2 敦煌吐魯番社会経済資料(上)，京都:法藏館，1959 年。内藤乾吉 西域發見唐代官文書研究，西域文化研究会編 西域文化研究 第 3 敦煌吐魯番社会経済資料(下)，京都:法藏館，1960 年。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壹、貳、叁，京都:法藏館，19842003 年。書的録文，不過當時只配有黑白圖版，且很多文書的彩繪一面并未印出1。2020 年，王振芬、孟憲實、榮新江主編的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以下簡稱旅博文獻)刊印了全部旅博藏四神文書的高清彩圖，使我們得以一窺四神彩繪的神采2。四神文書綴合復原方面，大津透、野尻忠、稲田奈津子進行了重要的基礎性研究，以唐代田制文書的復原爲中心完整勾勒出青龍的形狀輪廓，基本理清了其九層文書叠壓的製作方式，同時復原了青龍、朱雀兩種彩繪圖案中旅博藏品與興善寺藏品的拼合關係3。片山章雄則是對四神文書進行了持續的追蹤研究，撰寫了大量研究成果，復原出了玄武及雲型文書的基本輪廓，而且對旅博文書與其他四神文書的拼合也有專門的探討4。不過在旅博四神文書全部刊佈後，還是有一些復原工作可以繼續推進，特别是此前研究較少關注的白虎文書，實際上可以藉助旅博文書進行部分復原。此外，所謂四神文書的“旅順層”即彩繪層所剪裁之官文書，内容都有所關聯，應當是出自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涉及徵貼料、州倉粟等事宜的案卷，對於相關研究具有很大價值。本文即擬以旅博文書爲中心，嘗試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對四神文書進一步復原，并對四神文書中所見的這組開元二十三年案卷進行初步整理考釋。一、四神彩繪的復原1 青龍大津透、野尻忠、稲田奈津子根據 絲綢路至寶 展覽圖録等資料公佈的圖片，將三件旅博文書進行了拼合，即 LM201415v、LM20140501v、LM20141004v5，24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4 5 郭富純、王振芬 旅順博物館藏西域文書的研究，瀋陽:萬卷出版社，2007 年，127147 頁。王振芬、孟憲實、榮新江主編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圖版 78141 頁、解題 1316 頁。大津透、野尻忠、稲田奈津子 大谷文書唐代田制関係文書群復原研究 ，東洋史苑 第 6061 號，2003 年，3574 頁。片山章雄 大谷文書旅順博物館文書中吐魯番出土霊芝雲型文書一例 ，西北出土文獻研究 第7 號，2009 年，6166 頁;大谷探検隊来断片資料追迹，佛教文化研究所紀要 第 48 號，2009年，192212 頁;大谷探検隊將來 玄武関係文書 続考 ，西北出土文獻研究 第 8 號，2010 年，8394 頁;世界史教科書掲載霊芝雲型吐魯番文書深層 ，東海大學紀要(文學部)第 95 輯，2011 年，170188 頁;片山章雄、王振芬、孫慧珍 旅順博物館所蔵文書大谷文書他文書綴合 ，内陸出土 412 世紀漢語胡語文献整理研究(平成 22 年度分册)，2011 年，1318 頁;片山章雄、王振芬、張銘心 旅順博物館所蔵文書大谷文書形状綴合 ，内陸出土 412 世紀漢語胡語文献整理研究(平成 2324 年度分册)，2013 年，714 頁。本文所用旅順博物館藏文書編號，皆據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大致相當於青龍的身體、脖頸以及頭的後部。另外，上野亞紀曾將興善寺橘瑞超所藏a 文書(以下簡稱橘a)認作鳥的腿部，但大津透等辨認出此件實際上是青龍的前腿部分，并將其與前述 3 件旅順文書拼合1。此外，旅博文書中至少還見有一件青龍殘片。LM20140403v 爲細長條形，繪有清晰的鱗片。從目前所見四神的彩繪來看，只有青龍是身體遍佈鱗紋，這一特征十分明顯，故而LM20140403v 應當是青龍的一部分，而且從形態分析應當是青龍的尾部。大津透等復原的青龍輪廓圖中，青龍尾部只是延伸到後足根部，這是根據大谷文書中青龍下層文書的形態所做的復原，因爲有很多層的文書都是尾部與後足相連。LM20140403v 應當是接續在此輪廓之外，是龍尾的後段，即青龍後足之後還有一段龍尾(圖 1)。這種較長的龍尾也符合唐代龍形圖案的一般形象，敦煌 P2683 瑞應圖 中的神龍像，就有較長的尾部(圖2)。圖 1青龍彩繪復原示意圖2 2 白虎四神文書中的白虎部分，因爲資料較少，此前未見有較爲完整的復原成果。大津透等注意到旅博文書中有一件白虎身體部分的彩繪(即 LM20140401v)，同時指出大谷文書中有兩件下層文書疑似白虎前足(即 Ot3009、4382)。在旅博文獻 刊佈了旅博所藏全部彩圖之後，還是可以從中辨認出多件彩繪層的白虎文書。除了上述 LM20140401v 外，還有 LM20140601v、LM20140604v、LM201413v、LM20141401v，包括了白虎的頸部、軀幹的前部、後腿以及虎尾的部分。34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大津透、野尻忠、稲田奈津子 大谷文書唐代田制関係文書群復原研究，46 頁圖 9。本文所附插圖中的旅博文書彩圖，皆採自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後文不再一一注出。本圖橘a 文書圖版採自上野 出土彩画紙片，29 頁，外形輪廓據大津透、野尻忠、稲田奈津子 大谷文書唐代田制関係文書群復原研究，46 頁圖 9。圖 2敦煌 P2683 瑞應圖 中的神龍像因爲缺乏下層文書輪廓比對，這裏只能藉助青龍文書的對稱關係來確認。所幸青龍、白虎在旅博文書中分别保存了一件軀幹部分的彩繪，分别爲 LM201415v 與LM20140401v。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青龍彩繪的頭部是面向右側，在墓室内應是貼附於東壁，而白虎彩繪的頭部是面向左側，應在墓室西壁，其在形態上是左右對稱的關係，在繪畫技法上也十分相似。如脖頸的 部 分，可 以 確 定 爲 龍 頸 的 LM20140501v文書，在中段有一處斜十字交叉紋飾。而 LM20141401v 在中段同樣有類似的十字交叉紋樣，且殘片外形剛好與龍頸 LM20140503v 形狀相同、方向相反，故可以確定其爲虎頸。此外，LM20140601v 與龍尾的形態非常相似，方向相反，且無鱗片圖案，可以判定爲虎尾。比較難判定的是 LM20140604v，此文書外形殘破，很難直接辨認位置。其彩繪一面有類似朵雲的紋樣，并殘留有少許紅、黄、緑的著色痕迹，這在青龍、白虎的身上都可以看到。考慮到殘片上并未見有青龍的細麟，且青龍已相對完整無法拼上，推測應爲白虎的一部分。對比青龍圖案來看，疑似白虎軀幹與前足交匯處。圖 3旅博白虎彩繪復原示意圖3 朱雀旅博藏四神文書中確定爲朱雀像肢體部分的有三件，分别爲 LM20140502v、44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圖 4朱雀頭部復原示意圖1 圖 5朱雀左足(LM20140905v)復原示意圖4 LM20140503v、LM20140905v。此前大津透等已將 LM20140502v、LM20140503v 與橘b 拼合，組成了朱雀的頭部，片山章雄、王振芬、孫慧珍則在文中刊佈了拼合後的圖版(圖 4)2。LM20140905v 是旅博文獻 最新刊佈的一件，經與大谷文書比對，可以確定爲朱雀的左足。大谷文書中有一組剪裁爲朱雀左足的文書，包括Ot2964、2966、4378、2941、2880，代表了同一圖形叠壓的五層。而旅博這件則爲彩繪層，可以清楚地看到三個足爪的形象(圖 5)。4 玄武旅博文書中有一件大片的玄武彩繪，即LM20140704v。片山章雄在復原玄武像時已經將此片嵌入到輪廓圖中，其大致的位置相當於龜背頂部3。除此之外，旅博文書中的LM20140902v 可能也是玄武彩繪，該殘片塗有朱色，并用墨筆打上了交叉紋樣，這與 LM20140704v 玄武彩繪中蛇身的圖案一致。由此可以推測 LM20140902v 也是玄武圖中蛇身的一段，不過與 LM20140704v 無法直接綴合，從形狀上判斷似是位於其右側。(圖 6)4 5 雲氣旅博文書中見有相當數量的雲氣彩繪，片山章雄已經有專文討論這些雲氣殘片與大谷文書的拼合關係，此處不再贅述。前引片山章雄及大津透等的研究，也已對雲氣圖54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3 4 上野亞紀只刊佈了橘b 的黑白圖版，此處的橘b 彩圖採自片山章雄、王振芬、孫慧珍 旅順博物館所蔵文書大谷文書形状綴合，圖 41。片山章雄、王振芬、孫慧珍 旅順博物館所蔵文書大谷文書形状綴合，圖 41。片山章雄 大谷探検隊來 玄武関係文書 続考，8394 頁。輪廓據 Ot2964 文書。圖 6玄武彩繪復原示意圖1 進行了細緻的分類，識别出雲形 AN 等多種類型。不過如果不考慮各種類型在輪廓上的細微差别，只從雲氣圖的繪畫方式來看，實際上又可以大致分爲兩類。以旅博所藏雲氣彩繪來説，類雲氣圖像是在墨筆勾勒出雲朵圖案之後，在墨筆勾綫外側用紅、緑、青三色簡單暈染。這類雲氣有 LM20140504v、LM20140801、LM20140901v、LM20141001、LM20141002、LM20141003、LM20141403。類則是用朱筆勾勒雲朵，在雲朵内填入橙、緑、青三色，并兼有少許黄色，同時在雲朵内用黑綫畫出脉絡，這樣雲氣看起來更像是一束花。這類雲氣有 LM20140701v、LM20140702v、LM20140703v、LM20140904v、LM20140906v、LM20140907v、LM20141101v、LM201411 02v、LM20141201v、LM20141202v、LM2014120v3、LM20141402v(圖 7)。從色彩運用上説，類大量使用橙色、黄色，與四神中朱雀的色圖 7兩類雲氣對比圖(左:類 LM20141403，右:類 LM20141402v)64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輪廓據片山章雄 大谷探検隊來 玄武関係文書 続考，92 頁。彩十分接近，旅博文獻 認爲這類雲氣是朱雀像的一部分，應當也是以此爲根據。當然由於雲氣與四神無法直接拼合，要明確其與四神的具體位置關係尚需進一步的證據。二、四神文書所見 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旅博藏四神文書是由同一組文書剪裁而成，這批文書大體上都涉及開元二十三年(735)十一月、閏十一月、十二月間西州都督府的勾徵事宜，其中所見的長官、判官、府史的姓名也基本相同，可以判定是出自同一案卷。除了這組旅博彩繪層的文書外，大谷文書所見四神下層文書中，也有部分内容相關的官文書，應當也是出自同一案卷。旅博文書 將其定名爲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不過尚未進行全部的録文整理。由於經過了複雜而精細的剪裁，這批文書大多殘損過甚，無論從時間上還是内容上都無法完整接續復原。雖然根據前文提到的背面彩繪部分的拼合關係，可以大致綴合一些案卷殘片，但絶大多數仍然無法連綴。這裏暫且根據文書背面所屬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雲氣彩繪來大致分組，先將相關文書殘片匯集并釋文，以供進一步研究之用。筆者目力所限，或尚有遺漏，留待方家指正。第一組:青龍文書:(一)LM201415r+LM20141004r+LM20140501r(圖 8)(前缺)1府 張仙牒2隨時合3濟無有4天 山縣申，希 推遏5既 舊不可改張，6交河縣欠天山縣帖料7交河縣速徵還，仍下天8諮，思簡白。9十三日10判，賓示。74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1十三日12者，件狀如前，縣宜准狀，符 到13開元廿三年十二月十三日14府張仙15軍 簡16史17十二月十二日受，其月十三日行判18事檢無稽失19録事參軍勾訖20 爲欠天速徵還 事21 交河 事1勝，合出柳中縣科，未納。2，未納。3科 粟填，未納。4納。5并未納。6送。1(後缺)圖 82 84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82、138139 頁;郭富純、王振芬 旅順博物館藏西域文書研究，146 頁。LM20141003 據郭富純、王振芬 旅順博物館藏西域文書研究，146 頁。(二)橘a(前缺)1勾徵使2牒件狀如前，謹録3柳中、蒲昌等縣主者，件4開元廿三年十四日5府6(後缺)1 第二組:白虎文書:(三)LM20140401r(前缺)1牒檢案連如 前，2閏十一月3蓯蓉4麻5例給6簡7依(後缺)2(四)LM20140601r(前缺)1牒2開元廿3付司，94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上野 出土彩画紙片，32 頁。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7677 頁。4一月5曹攝6檢案(後缺)1 注:本件鈐有“西州都督府之印”一處。(五)LM20140604r(前缺)1元 廿三年十二月三日2(後缺)2(六)LM201413r(前缺)1如 前，2十二月3館内4有 料 貼5便用倉物6可即依記。諮7依判，賓3(七)LM20141401r(前缺)1倉曹參軍(後缺)4 05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4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88 頁。同上書，94 頁。同上書，126127 頁。同上書，130 頁。第三組:朱雀文書:(八)LM20140503r+橘b+LM20140502r(圖 9)(前缺)1十二日受2録事3功曹攝録事參軍4貸州倉粟立限徵納事。5爲准上事。牒正庫爲張讓貸州 倉6 留物粟到分付事。12 書等3 方今前仲則4 給便爲迴造般運，庶免供謹(後缺)1 圖 915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8384 頁;上野 出土彩画紙片，32 頁。(九)Ot3151+Ot2984(前缺)1小麥2昌合徵小麥3用填此數，下高昌縣，即4前件麥數内，取肆拾陸碩5迴造供用，餘待符處分。6諮，思簡白。7九日8依判，(後缺)1 第四組:玄武文書:(十)LM20140704r(前缺)1 2縣仍付司，賓示。3准判簡，賓。四日4閏十一月四日録事元賓受5功曹參軍玢付6連，簡白。五日(後缺)2 注:本件鈐有“西州都督府之印”。(十一)Ot2829(前缺)1給25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貳，京都:法藏館，1990 年，3334 頁;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壹，京都:法藏館，1984 年，148 頁。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98 頁。2被符便令折給，充築城夫齋料3十石合給在人上見4右被符稱得蒲昌申得尉王廉狀:縣館每年合於高昌縣、柳中縣請受，不得，下高5昌縣速送納倉者。依檢案内，先被符令取上件館料麥卌六石，用充築城夫齋料，6令於當縣取館田麥充替，其時准符每館各折給上件數，當已録申訖者。7具檢合支數并已付及折及在人上欠未付數如前，請處分者。蒲昌、柳中縣開廿8三年貼料小麥，被符令取肆拾陸碩，用充築城夫齋料，令取彼縣田收充替，録申9州倉曹，請各下縣准狀者。謹依録申。(後缺)1 注:本件鈐有朱印兩處，印文爲“高昌縣之印”。(十二)Ot3375(前缺)1事2須濟時，須牒3小麥叁拾陸碩，分付4蘭即令迴造，仍下5其柳中、蒲昌6(後缺)2(十三)Ot2376(C)+Ot4881(前缺)1牒。2府 竹果牒3思簡。4賓示。35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壹，圖版九九，102103 頁。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貳，圖版六二，86 頁。5九日6十一月九日受7功曹攝録付8檢案9九日1(十四)Ot1470(前缺)1 賓示。2(後缺)2 第五組:雲氣文書:(十五)LM20140701r(前缺)1 23(後有餘白)(十六)LM20140702r(前缺)1年2 參軍玢3 案，簡(後有餘白)3 45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壹，90 頁;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叁，京都:法藏館，2002 年，圖版一六，54 頁。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壹，圖版九，65 頁。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96 頁。注:本件鈐有“西州都督府之印”一處。(十七)Ot5374+LM20140703r(圖 10)(前缺)1廿“思”1如 前，謹牒。2一 月日府 張3 安4下 縣5訖 申6二(後缺)1 圖 10(十八)LM20140906r(前缺)1 并支本 縣2 縣，其粟支高昌縣，先3 給訖。典張仙，簡。55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叁，圖版二，152 頁;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97 頁。(後缺)1(十九)LM20141101r(前缺)12支 柳中縣，供檢符3 請准數垂下支給，庶 免4 狀上。5 牒圖 116 開元廿三 年 閏十一月7付司(後缺)2(二十)LM20140907r(前缺)1十二月十四 日2録事(後缺)3(二十一)LM20141202r+LM20141102r(圖 11)(前缺)12前舊例，應 是3以有此，交加懸佐楊思禮4不定，下高昌、交、山三縣，65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107 頁。同上書，114 頁。同上書，109 頁。5州西館戍，至 焉 耆、北庭史張瓊之6幾所，舊例若爲7録事受8(後缺)1 注:本件鈐有朱印一處，印文爲“西州都督府之印”。(二十二)LM20141201r(前缺)12 貸粮，必希3送 遲違，舉科4 依注，仍依前5五日6賓示。7五日(後缺)2(二十三)LM20141203r(前缺)1參軍2 即依記事(後缺)3(二十四)LM20141402r(前缺)1 五日75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3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116、122 頁。同上書，120 頁。同上書，124 頁。2(後缺)1(二十五)Ot30071狀上2拾碩 (後缺)2(二十六)橘e1柳 谷2昌(後缺)3 分組不明:(二十七)LM20140903r(前缺)1依 檢:去十一月十九 日2 仰徵貼料錢，3 今無送 納4(後缺)4 以上爲大谷探險隊所獲四神文書中可以判定爲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 的文書殘片，以旅順博物館藏文書爲主，也兼有部分龍谷大學藏品和橘瑞超興善寺藏品。目前旅博文書已全部刊佈高清彩圖，龍谷大學藏品亦有 IDP 圖片可資對照，唯有橘文書的相關部分目前尚未見有可用的圖片。上野亞紀只刊佈了橘文書ae 的彩繪85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4 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132 頁。小田義久主編 大谷文書集成 贰，圖版二七，2 頁。上野 出土彩画紙片，32 頁。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 下編第 32 册，104 頁。一面的黑白照片，而没有刊載官文書一面，只是做了録文。這裏只能根據録文及相關拼合關係，判斷a、b、e 屬於該案卷。特别是橘b 與 LM20140502r，從彩繪面的拼合狀况看，兩件殘片的官文書面文字應該是可以綴合的，但由於未見橘b 文書面的照片，很難確定其與 LM20140502r 的具體綴合方式，只能大致推斷。需要指出的是，除了前述彩繪面的綴合外，片山章雄等先生也已進行了一些官文書面的綴合，包括Ot5374+LM20140703r、LM20141202r+LM20141102r1。從時間上看，這組文書最早的是十一月九日，見於 Ot2376(C)文書，最晚的是十二月十四日，見於 LM20140907r 文書，相對集中在開元二十三年年底的三個月内(當年有閏十一月)。文書中多次出現“西州都督府之印”及“高昌縣之印”，知其爲西州都督府相關文書無疑。至於文書中出現的官員，“賓”即時任西州都督的張待賓。張九齡文集中便收録有多件敕西州都督張待賓書 敕天山軍使張待賓書 等2。吐魯番出土文書中也多見有張待賓的押署，見於阿斯塔那 509 號墓出土的 唐開元十二年楊景璿牒爲父赤亭鎮將楊嘉麟職田出租請給公驗事 唐開元二十二年西州下高昌縣符 唐開元二十二年西州高昌縣申西州都督府爲差人修堤堰事 唐開元二十二年録事王亮牒訴職田佃人欠交地子案卷3。李方考證張待賓任西州都督、天山軍使的時間，正是在開元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間4。案卷中所見的“簡”“思簡”應爲同一人，時任西州都督府的倉曹參軍。三、案卷内容及其定名從内容上看，這組文書都與西州都督府的勾徵事務有關，其中又涉及了幾項具體事宜。以下即擬通過文書間的關聯性對案卷内容進行大致的考察。1 柳中縣、蒲昌縣欠貼料事(十一)Ot2829 是這組文書中最爲關鍵的一件，因爲其被用作玄武寬大的身體部位，保存相對完整，其中的内容也可以使我們瞭解此事的起因。從格式上看，(十一)Ot2829應是高昌縣申上西州都督府的文書。大致是西州都督府曾組織築城，需要支付築城人夫的齋料，於是西州符令諸縣從館料中支取小麥 46 石(碩)，充作此項95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3 4 片山章雄、王振芬、張銘心 旅順博物館所蔵文書大谷文書形状綴合，911 頁，圖、。張九齡撰、熊飛校注 張九齡集校注 卷八、卷一二，北京:中華書局，2008 年，525、532、669、673 頁。唐長孺主編 吐魯番出土文書 肆，圖録本，北京:文物出版社，1996 年，313319 頁。李方 唐西州官吏編年考證，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 年，1921 頁。費用。按，館爲唐代州縣重要的交通機構，所謂館料亦即後文提到的貼料，是一種供舉貸用的糧料。孫曉林指出:“州倉曹要支給每館一定量的供客貼料，品種或粟或麥，各館用這些貼料糧舉貸，所得利息用充當館客使食料。”1 可見貼料是館的經濟來源之一，斯坦因所獲吐魯番文書 Kao075 中見有:1季 貼料粟每館壹拾貳碩2右件貼料粟先具狀申州，至今未蒙，3今向終在館交闕，謹録狀上，請處分。2 大致每館一季度的貼料是 12 碩，欠發一季就會使該館用度交闕。而西州挪用的貼料是46 碩，幾乎相當於一館一年的貼料，數量并不算少，挪用之後也必然會造成欠料的問題。西州給出的解决方法是同時符令各縣用館田麥充替貼料。所謂館田應是類似驛田，是各館營種的田地，在文書中又被稱作“縣田”，可知是歸諸縣管理3。這實際上是將諸館所欠貼料，轉嫁給縣、館自行解决。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蒲昌縣根據縣尉王廉的狀提出縣館每年實際上是向高昌縣、柳中縣請受貼料，希望高昌縣能繼續補足被挪用的貼料。高昌縣的意見則是希望按照此前的符令，請蒲昌縣、柳中縣從各自的館田内解决。(十一)Ot2829 第 12 行，應即高昌縣列舉其已支給齋料的部分，第 3 行列舉的是欠料未付的部分。以此爲綫索，可以確定多件文書與此事有關。首先是(二)橘a，此件殘文書似是狀或申的尾部，其中提到“柳中、蒲昌等縣主者”，明顯是與處理上述館貼料事有關。值得注意的是文書中出現了“勾徵使”，敦煌 P2979唐開元二十四年岐州郿縣縣尉牒判集 中就見有“新剥勾徵使責遲晚”云云，可知勾徵使是專門負責勾徵的使職4。(二)橘a 中出現勾徵使，説明案卷中反映的西州都督府在開元二十三年集中處理貼料及州倉欠粟，或許正是與勾徵使有關5。不過由於該文書殘破且未見圖版，只能暫且存疑。06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4 5 孫曉林 關於唐前期西州設“館”的考察 ，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資料 第 11 輯，武漢大學出版社，1991年，258 頁。陳國燦 斯坦因所獲吐魯番文書研究，武漢大學出版社，1995 年，413 頁。孫曉林 關於唐前期西州設“館”的考察，257 頁。薄小瑩、馬小紅 唐開元廿四年岐州郿縣縣尉判集研究 兼論唐代勾徵制 ，敦煌吐魯番文獻研究論集 第 1 輯，北京:中華書局，1982 年。關於唐代州縣機構及官員勾徵的問題，可參見丁俊 從新出吐魯番文書看唐前期的勾徵 ，西域歷史語言研究集刊 第 2 輯，北京:科學出版社，2009 年，125158 頁。其次是(八)中的 LM20140502r 與(十九)LM20141101r，二者文字大小、行間距及書寫字體都十分相似，也都出現了“庶免”，應爲同一件文書。(八)中的橘b雖未見圖版，但考慮到其與 LM20140502r 的文字綴合關係，應當也屬於同一文書。這件文書看起來是某縣上西州都督府的狀，提到“貼料”“柳中縣供檢符”等，亦與上述貼料事有關。從内容看，似是希望通過迴造的方式來支給貼料。重要的是這件文書給出了明確的時間閏十一月，從其他文書的關聯看，柳中、蒲昌縣貼料的處理可能就在閏十一月前後。再次是(十八)LM20140901r 與(二十七)LM20140903r，兩件文書字體一致，應爲同一件文書。其爲典張仙所擬，同時有倉曹參軍“簡”的簽署，應是涉及西州都督府倉曹的處理意見。其中提到“徵貼料錢”“并支本縣”“支高昌縣”的問題，不過由於殘損無法連讀，不能準確判定倉曹的意見。不過從“依檢去十一月十九日”看，此事的處理還是在閏十一月。最後是(九)Ot3151+Ot2984 與(十二)Ot3375，從字體判斷都是倉曹參軍思簡所寫判文。其中(九)提到要求高昌縣從合徵小麥中支取 46 碩迴造供用，而(十二)則提及應立即取 36 碩迴造，并下符柳中、蒲昌縣云云。總體來看，西州都督府還是希望由高昌縣來支付這筆貼料，而且要盡快處理。此外，(三)LM20140401r 中提到“蓯蓉”“麻”，疑似蒲昌縣境内的蓯蓉戍、胡麻泉烽，或許也與蒲昌縣館料有關。2 交河縣欠天山縣貼料事這組文書主要是(一)LM201415r+LM20141004r，即青龍文書的上半部分。此件實際上僅存該文書的後半部分，從思簡的判文看，交河縣欠了天山縣的貼料，要求交河縣盡快徵還。特别是第 5 行提到“舊不可改張”云云，或許交河縣與天山縣也面臨前述高昌縣與蒲昌縣的問題，也有各縣之間相互請受的舊例，但在勾檢時很可能就會出現賬目上的問題。本件時間也很明確，是在十二月十三日。其次是(二十一)LM20141202r+LM20141102r，也提到舊例造成的交加懸欠的問題，不過這裏除了天山縣、交河縣之外，還涉及了高昌縣。或許是因爲高昌縣爲西州的郭下縣，在各縣貼料的調配中可以起到替州倉支出以緩衝財務壓力的作用。另外，此件文書中提到了“州西館戍”，天山縣、交河縣剛好在州治之西，所以“州西館戍”大致是指高昌縣西面及天山縣、交河縣所管館戍。而前文提到的蒲昌縣、柳中縣則剛好都在州治東面，上述兩事中西面的天山、交河與東面的蒲昌、柳中的貼料，似是分别處理16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的，或許可以體現出西州館戍管理上也有東、西之分。此外還有(六)LM201413r，其中也提到“館内”“貼”“倉物”等，從其十二月的時間看，或許也與天山、交河縣的貼料事有關。3 徵納倉粟事除了徵貼料錢，這組文書中還見有徵納州倉粟之事。如(八)LM20140503r 末尾的事目中見有“貸州倉粟立限徵納事”“牒正庫爲張讓貸州 倉”“留物粟到分付事”等，都是在徵納借貸不還的州倉粟。(二十二)LM20141201r 中提到的“貸粮必希”“遲違舉科”大致也與此相關。總體來看，這組文書涉及了徵還蒲昌縣、天山縣等館貼料，以及徵納州倉粟等事宜，據此可以將此案卷的題目進一步擬定爲 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爲徵貼料及州倉粟事。四、餘論:築城、勾徵與西域政局此案卷所在的開元二十三年前後，正是西域出現政局動蕩與唐朝節度使整合的關鍵時期。開元二十二年四月四日乙未，安西、北庭重新分爲兩節度使1，不過就在此前後發生了北庭都護殺突騎施使臣的事件。敕突騎施毗伽可汗書 中提到:故闕俟斤入朝，行至北庭有隙，因此計議，即起異心。何羯逹所言，即是彼人自告，蹤迹已露，然始行誅，邊頭事宜，未是全失。朕以擅殺彼使，兼爲罪責，北庭破劉涣之家，仍傳首於彼。可汗縱有怨望，亦合且有奏論，朕若不依，舉兵未晚;而乃總無來狀，即起凶謀，侵我西州，犯我四鎮，連年累月，馬死人亡。2 大致突騎施使臣闕俟斤途徑北庭時，因有“異心”而被北庭都護劉涣誅殺，從而導致突騎施大舉進犯西州及四鎮，給唐朝造成了大量損失。直到開元二十四年正月，北庭都護蓋嘉運擊破突騎施，暫時穩定了局勢3。開元二十七年八月，磧西節度使蓋嘉運擒吐火仙，方才徹底平息了與突騎施的戰事4。突騎施起兵之後，西州也遭受了很大的威脅。敕天山軍使(西州刺史)張待賓書中即有:261敦煌吐魯番研究第二十一卷1 2 3 4 舊唐書 卷八，北京:中華書局，1975 年，201 頁。張九齡集校注 卷一一，636 頁。舊唐書 卷八，203 頁。舊唐書 卷九，212 頁。敕天仙軍使張待賓:近知賊下燒此，安然即去。竟無斥候，來不預知，如此防邊，無乃疏闊!此一分頭抄掠，計其數不至多，向若烽鋪稍明，復與北庭計會，相與來擊，賊可無遺。且邊鎮統軍，俱受朝委，共防患害，何異一家?况在絶漠，尤宜相援。已敕盖嘉運訖，可與之籌宜;凶黨復來，固須有預。冬中甚寒，卿及將士并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1 可見曾有一支突騎施人馬突入西州抄掠，并造成了不小的破壞。唐玄宗在敕書中嚴厲批評了西州守備不足的情况，要求其增强防禦。結合本文所論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 中支出築城夫齋料來看，至少在開元二十三年年底之前，西州都督府就開始修築城墻，這無疑是爲了應對突騎施而進行的戰備工作。大概是爲了統一調配西域軍事力量，唐朝很快又將安西、北庭合爲一個節度使。舊唐書玄宗本紀 載:(開元二十三年)冬十月，辛亥，移隸伊、西、北庭都護屬四鎮節度。2 也就是説，此時的西州也一并歸屬安西四鎮節度使管轄。值得注意的是，伊、西、庭隸屬安西四鎮節度使的時間是開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九日辛亥，而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 已知的時間剛好在當年十一月九日後，案卷中所反映的徵貼料、州倉粟等事宜，或許正與此次機構調整有關。尤其是橘a 文書中出現的“勾徵使”，可能也正是因爲西州隸屬發生變化才專門來勾徵財務，西州都督府也才要急於處理勾徵之事。特别是館戍涉及軍事交通，在與突騎施交戰狀態下需要優先保障，故而西州都督府從處理上看還是讓高昌縣填納 46 碩小麥的貼料缺口，而没有堅持讓諸縣從本縣館田充替，文書中所謂“須濟時須”即是言此。總之，利用 旅博文獻 刊佈的旅博藏四神文書圖版，可以進一步辨認出個别四神像的所屬部分，由此進行一些新的彩繪復原。至於所謂旅順層彩繪另一面的官文書，大致都可以歸屬於開元二十三年的西州都督府案卷，本文結合日本龍谷大學圖書館藏文書及興善寺文書對此案卷進行了初步的復原，并將其擬名爲 唐開元二十三年西州都督府案卷爲徵貼料及州倉粟事。這一案卷的整理也會爲研究唐代的勾徵制度及西域經營提供新的資料。(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敦煌學研究中心)361旅順博物館藏四神文書研究1 2 張九齡集校注 卷一二，673 頁。舊唐書 卷八，203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