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pdf

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摘 要：汉魏和南朝诗歌兴寄与赋物传统共同体现在李白咏物诗的创作中，并随着李白艺术范式的成熟逐步由南朝向汉魏体格、从赋物向寄情转移；李白咏物诗最突出的特点在于通过赋题之法，将拟乐府旧题与制歌行新题两种创作路径并举，从而恢复汉魏的艺术精神；同时取法南朝体物精切的修辞技法，在写貌与神情两方面均有所推进；李白将咏物与山水题材交映，用山水诗纪游笔法、运用想象和联觉等方式写物，拓展了咏物诗的表现容量和方法；李白的咏物诗呈现出较强的兴寄、“见志”意识和浓郁的情感色彩，是对其复古诗学思想的实践，并在取汉魏南朝之中和的基础上开拓出盛唐风调。关键词：李白 咏物 赋题 乐府歌行 隋雪纯“咏物”作为诗歌之题材门类，亦是李白诗歌中重要的创作类型。宋本 李太白文集、元萧士赟 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等均列“咏物”类，分别收诗二十四、二十三首，编目基本相同。李白的咏物诗创作，在重新审视汉魏至南朝咏物书写的基础上，更加开拓出新，且紧密关联其精神根底。通过对李白咏物诗的研究，不仅可以梳理其创作脉络源流、厘清其与前代文学之承传关系，同时能够推进对李白诗学观念、创作特点及阶段的认识，以及由汉魏至盛唐文风的衔续与转换。然对于李白之于咏物诗的继承与创变，既有研究系统论述较少，故笔者不揣简陋，试论析如下，以就正于方家。一汉魏与南朝范式：李白衔续的两大咏物传统李白的咏物诗创作之前，诗歌书写中对物象的观察和表现传统实则由来已久。刘辰翁以屈原 橘颂 为咏物之祖；纪昀则谓“榴花诗始见汉末，是咏物之祖”；何焯认为汉乐府 长歌行“青青园中葵”和沈约咏湖中雁 并为咏物之祖；而康熙在 佩文斋咏物诗选序 中则以为“诗之咏物，自三百篇而已然”。诸家对于“咏物”之始论述不一，正说明咏物诗传统实经历建构的过程，正如俞琰所指出：“古之咏物，其见于经，则灼灼写桃花之鲜，依依极杨柳枝貌，杲杲为出日之容，凄凄拟雨雪之状，此咏物之祖也，而其体犹未全。”“咏物一体，三百导其源，六朝备其制，唐人擅其美。”诗经 确有部分摹物的篇章语句，如“燕燕于飞，差池其羽”“駉駉牡马，在坰之野”等，但其写物以概括点染为主，并非诗作聚焦的重心，实为比兴之用；楚辞 橘颂 全篇以“绿叶素荣”“曾枝剡棘，圜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写橘，虽多有“秉德无私，参天地兮”等强烈的象征及寓托之语，但“物”实已成为表现的中心。汉魏两朝的咏物诗，刻画叙志并行，从汉高祖 鸿鹄歌、昭帝黄鹄歌、蔡邕 翠鸟诗 至刘桢 赠从弟、曹操 却东西门行 等在写意的同时，在刻画摹状的丰富性上有了更深入的发展。南朝文学风气之一变，“文贵形似”“体物为妙，功在密附”，以“巧言切状”为尚。南朝与汉魏的咏物诗内在精神结构实则有别，汉魏诗歌中诗人的兴寄托讽与物融合一片，“物”比较抽象且面目模糊；而至南朝时期，诗人更为关注“物”作为个别样态的独特情貌，并且用更为复杂和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宋）朱熹集注，沈云翔辑评 楚辞评林 卷一，齐鲁书社，第 页。（清）纪昀：书蒋秋吟考具诗后，纪文达公遗集 卷十一，清嘉庆十七年刻本。（清）张玉书等编 佩文斋咏物诗选，上海古籍出版社，第 页。（清）俞琰、长仁选 咏物诗选，成都古籍书店，第 页。邶风燕燕，毛诗正义 卷二，阮元校刻 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第 页。鲁颂駉，毛诗正义 卷二十，第 页。金开诚、董洪利、高路明校注 屈原集校注，中华书局，第 页。（南朝宋）刘勰著，黄叔琳注，李详补注，杨明照校注拾遗 增订文心雕龙校注 卷十，中华书局，第 页。精细的语言对“物”予以呈现，此种倾向对于咏物诗的发展固然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并使咏物诗创作风气日趋兴盛；如鲍照、谢朓等诗人，体物言志相谐，如“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窗前一丛竹，青翠独言奇。南条交北叶，新笋杂故枝但恨从风箨，根株长别离”等，能两得物态人情之妙。此种巧言切状体物更为工细，但从整体创作特征来看，由于过分注重“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的摹绘镂刻，导致部分作品忽略了对诗人精神内蕴的关注。诗歌如“枝间留紫燕，叶里发轻香”“若映窗前柳，悬疑红粉妆”“可怜将可念，可念直千金。唯言有一恨，恨不遂人心”等，“物”的充溢相对应的是诗人主体情志在诗行中的隐退，使赋物“如印之印泥”，失去了精神和情感骨骼，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游艺乃至于炫技的方式，乃至成为宫体诗的枝蔓。初唐时期，沈佺期、宋之问及李峤等，其咏物虽偶发“我心河海白云垂，怜此珍禽空自知”“乃言物性不可违，白鹇愁慕刷毛衣。玉徽闭匣留为念，六翮开笼任尔飞”等清壮之词，追攀汉魏之气力，但总体上看，仍旧承接南朝衣钵，如“日南椰子树，香袅出风尘”“玉房九霄露，碧叶四时春”“落花遥写雾，飞鹤近图云。马眼冰凌影，竹根雪霰文。何当画秦女，烟际坐氤氲”等，采用律体，极貌写物，故 瀛奎律髓 谓“自南朝陈隋以来，专于风花雪月、草木禽鱼组织绘画，无一句雅淡，至唐犹未尽革”。而陈子昂反对“彩丽竞繁，兴寄都绝”的齐梁诗文，务在扭转“道弊五百年”的文章习气，秉持“汉魏风骨”，其咏物诗如 彩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南朝宋）鲍照：梅花落，载逯钦立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宋诗卷七，中华书局，第二册，第 页。（南朝齐）谢朓：咏竹诗，载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齐诗卷三，第二册，第 页（南朝梁）萧纲：咏初桃诗，载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梁诗卷二十二，第三册，第 页。（南朝梁）刘孝威：咏佳丽诗，载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梁诗卷十八，第二册，第 页。（唐）宋之问：放白鹇篇，全唐诗 卷五十一，中华书局，第二册，第 页。（唐）沈佺期：题椰子树，全唐诗 卷九十六，第四册，第 页。（唐）李峤：绫，全唐诗 卷六十，第三册，第 页。（宋）方回选评，李庆甲集评校点 瀛奎律髓汇评，上海古籍出版社，第 页。树歌“嘉锦筵之珍树兮，错众彩之氛氲。状瑶台之微月，点巫山之朝云”有细腻体物，但更落于“结芳意而谁赏，怨绝世之无闻。红荣碧艳坐看歇，素华流年不待君”之比况寄托，笔指汉魏，领衔诗歌复古创作，不拘于雕缛丽饰之风。由此观之，至李白时实则业已形成两大咏物传统，对李白的创作具有奠基和启发意义；同时代杜甫“青冥亦自守，软弱强扶持”“尘中老尽力，岁晚病伤心”，岑参“守节偏凌御史霜，虚心愿比郎官笔”等，亦合各人精神性格，开拓出咏物之新境，对于李白的创作也不无影响。而李白的创作正是在继承以上统绪的基础上加以开拓，并在古律二体均有所创变，与同时代诸诗人共同推动着盛唐咏物诗体制与风调的形成。二赋题之法与李白的咏物乐府歌行创作“赋题”之法始于沈约、谢朓等文人乐府诗赋咏题意，抓住旧曲的题面意义，刻意形容。李白以乐府歌行为体裁的咏物诗又可进一部分划分为用乐府旧题和创用新题两种类型，但均以赋题之法行文，赋题之法作为李白咏物诗重要的创作方法，体现出其将南朝竞丽的结撰方式与汉魏兴寄精神相结合，形成其咏物特有的表现力。首先，李白仿南朝诗人，采用赋题的方式重审乐府旧题，一方面刻画渲染，纵逸描摹，同时并不拘泥于呆板摹写，而能恢复古辞的立意，变南朝无寄托之咏物为有寄托之体。李白的拟乐府旧题咏物诗，多借物以感时伤己，如杂曲歌辞 空城雀，乐府诗集 引 乐府题解 曰：“言轻飞近集，菇腹辛伤，免网罗而已。”既有“嗷嗷空城雀，身计何戚促？本与鹪鹩群，不随凤凰族。提携四黄口，饮乳未尝足”之形，又深入“食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全唐诗 卷八十三，第三册，第 页。杜甫：苦竹，全唐诗 卷二百二十五，第七册，第 页。病马，全唐诗 卷二百二十五，第七册，第 页。岑参：范公丛竹歌，全唐诗 卷一百九十九，第六册，第 页。钱志熙：乐府古辞的经典价值 魏晋至唐代文人乐府诗的发展，文学评论 年第 期。钱志熙：论李白乐府诗的创作思想、体制与方法，文学遗产 年第 期。郭茂倩：乐府诗集 卷六十八，中华书局，第 页。君糠秕余，常恐乌鸢逐。耻涉太行险，羞营覆车粟。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之心理，李白借雀以表孤介之士安命之义与苟避谗妬之患，不肯依附权势而踰分贪求之心。另外如杂曲歌辞 树中草“草木虽无情，因依尚可生。如何同枝叶，各自有枯荣”之感叹、杂曲歌辞 鸣雁行 写“一一衔芦枝，南飞散落天地间，连行接翼往复还”辛勤苦楚、客居他方的胡雁，“凌霜触雪毛体枯，畏逢矰缴惊相呼”的生存困境，最终以“闻弦虚坠良可吁，君更弹射何为乎”作结，表现了个人生逢遭际的忧虞凄恻之感。同时，李白古乐府还借物以喻世，表现对于外在的观察和内心思索。古朗月行 全篇以月引兴，比兴为赋：“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随后由月渐接引人世：“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最终抒发“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的内在心志。此诗萧士赟以为为安禄山之叛，兆于贵妃而作，陈沆解作忧禄山将叛时作；但皆是以物喻朝政的写法。故胡震亨谓李白乐府“连类引义，尤多讽兴，为近古所未有”。值得注意的是，赋题法虽然拟设了书写主题，但诗作命意则有较大自由，诗人兴感，可就不同物性写之，抒同一心曲。如琴曲歌辞 双燕离 写“双飞令人羡”的双燕，由于“因入吴王宫。吴宫又焚荡，雏尽巢亦空”而劳燕分飞，最终“憔悴一身在，孀雌忆故雄。双飞难再得，伤我寸心中”，而在相和歌辞 野田黄雀行 从劝戒黄雀“游莫逐炎洲翠，栖莫近吴宫燕”角度再哀叹燕“吴宫火起焚巢窠，炎洲逐翠遭网罗”的命运，尾句“萧条两翅蓬蒿下，纵有鹰鹯奈尔何？”见出自警之意。李白通过赋题法为乐府旧题更增深致，从而丰富了乐府旧题的书写向度和思想内涵。如横吹曲辞 紫骝马“紫骝行且嘶，双翻碧玉蹄。临流不肯渡，似惜锦障泥。白雪关山远，黄云海戍迷。挥鞭万里去，安得念春闺”所拟乐府古辞据 古今乐录 为“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为征夫诗，六朝诗人梁简文帝、梁元帝、陈后主、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唐）李白著，（清）王琦注 李太白全集 卷五，中华书局，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六，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四，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四，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四，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三，第一册，第 页。徐陵皆有同题之作，但略显文散意浮，写“贱妾正下机，正值良人归”（梁简文帝）、“长安美少年，金络锦连钱”（梁元帝）、“盖转时移影，香动屡惊衣”（陈后主）等闺怨绮靡的内容，李白使用赋题法，不仅咏马而兼及从军远戍，不失古辞之意，且与旧题相较更显出竞爽之气。另外如天马歌 本为汉郊祀歌，李白仿之写天马历西极涉万里的飞驰之状，但与汉乐府以“游阊阖，观玉台”以歌瑞应、颂九夷归德观念不同，李白天马歌 先尽摹天马“背为虎文龙翼骨。兰筋权奇走灭没”“气稜稜凌九区，白璧如山谁敢沽”的飞动之势，后笔锋急转，写迟暮之年的天马“伯乐剪拂中道遗”“虽有玉山禾，不能疗苦饥。严霜五月凋桂枝，伏枥衔冤摧两眉”，天马“少尽其力老弃之”的境遇之变和势入低回，借天马以自况，表达才逸绝伦而不为世所用的哀感。其次，李白还自制歌行新题，同样采用赋题之法，模拟汉魏语言和结构体制。如自创乐府新辞 黄葛篇 通过赋咏黄葛“黄葛生洛溪，黄花自绵幂。青烟蔓长条，缭绕几百尺”及“闺人费素手，采缉作絺绤。缝为绝国衣，远寄日南客。苍梧大火落，暑服莫轻掷。此物虽过时，是妾手中迹”闺情思妇式的表达，实则比君子抱有用之才、怀事君之忠，然望君而不见用，暗含“圣朝久弃青云士”之感。另外用当时南地之新声，创山鹧鸪词，谓山鹧鸪“嫁得燕山胡雁壻”，山鸡翟雉皆劝鹧鸪北行，然“南禽多被北禽欺。紫塞严霜如剑戟，苍梧欲巢难背违”，故最终“我心誓死不能去”。胡震亨解诗旨云：“当时有劝白北依谁氏者，而白安于南不欲去，托为鹧鸪之语以谢之。”按李白 醉题汉王阳厅 亦用鹧鸪自比，云“我似鹧鸪鸟，南迁懒北飞”，可见应当与李白彼时的南北流离行踪有关。李白的咏物乐府歌行创作的主要特点和贡献乃在于对汉魏艺术精神的重建与发扬。其承陈子昂余绪，恢复古诗“兴寄”精神。魏源题陈沆诗比兴笺 序中谓“阮籍、傅玄、鲍明远、陶渊明、江文通、陈子昂、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乐府诗集 卷二十四，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三，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五，第一册，第 页。单父东楼，秋夜送族弟沈之秦，李太白全集 卷十六，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八，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三，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韩愈，皆以比兴为乐府”，就乐府歌行体咏物诗创作而言，李白所赋之“题”即吟咏对象，亦比兴所发，比兴贯穿在李白咏物乐府诗全篇，其辞宛转附物，其用意乃在于借物喻人，如用乐府横吹曲辞 白鼻騧 而作“银鞍白鼻騧，绿地障泥锦。细雨春风花落时，挥鞭直就胡姬饮”，在白鼻騧的举止中，见出诗人自由洒脱的心性。故李阳冰 草堂集序 谓李白“凡所著述，言多讽兴”。其次，李白在拟物诗中充分实现自我形象的构建与凸显，并不敷词于物之色貌，而能纵横精神于其中，从而使物充盈神理与个性。如 山鹧鸪词 中，诗人与鹧鸪精神融会，写胡雁“欲衔我向雁门归”“我心誓死不能去，哀鸣惊叫泪沾衣”等，表现出自我指涉和心灵表现的意识。另如在书写“白日如分照，还归守故园”的同时，“惭君能卫足，叹我远移根”进行物我对比，表达漂泊沦落的身世之感。实际上，李白的乐府歌行在驱遣意象、布列词汇方面见出南朝诗风属对精工的诗艺成就。如写天马“嘶青云，振绿发”“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羁金络月照皇都”等，皆浮采联翩。由此来看，以赋体法为主要特征的李白咏物乐府歌行诗实质乃在“以古为新”，在重拾汉魏风骨和继之南朝精思两方面均有所倚重。三托兴每不浅：李白山水诗与咏物诗之关系李白咏物诗创作的一个重要特点在于与山水诗的融合，其围绕物事书写，往往出入山水之间，营造出玄妙缥缈之感。首先，李白的山水诗与咏物诗相互交融呼应。咏物相对于山水而言，聚焦点更为细密精微。由于山水诗尚能通过游览的顺序以推进诗脉流通，而咏物诗则由于书写者的“静观”而往往流于板滞和状物，缺乏精神线索。但李白的诗歌由于摹物与写心并未两隔，故往往能其中见出诗人自我书写与心迹。严羽谓李白咏物诗“通篇皆赋题目，只此是达胸情”，李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清）陈沆：诗比兴笺，中华书局，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六，第一册，第 页。全唐文 卷四百三十七，中华书局，第 页。流夜郎题葵叶，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宋）严羽著，陈定玉辑校 严羽集，中州古籍出版社，第 页。白的部分诗作全篇围绕一景物书写，兼有山水诗与咏物诗的性质。如 望庐山瀑布 其一，以“南见瀑布水”为引，从远近俯仰的不同角度写其“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仰观势转雄，壮哉造化功”“左右洗青壁。飞珠散轻霞，流沫沸穹石”，详切情状，气韵生动。皖南游历时期，李白在书写大量山水行游之作的同时，由于行迹的拓展和物类观察的丰富，也推进了其咏物诗的书写和发展。李白天宝十五载至秋浦，是年六月安禄山陷京师，李白时近暮年，乱离之痛与去国离乡之愁并列交杂，咏物诗与山水诗组成这一时期李白的创作序列，情感彼此流通。如 秋浦歌 以组诗的方式呈现，对山水的生动塑造成为咏物的前提和背景。如 秋浦歌 其三写锦驼鸟和山鸡“秋浦锦驼鸟，人间天上稀。山鸡羞渌水，不敢照毛衣”，其五写白猿“超腾若飞雪。牵引条上儿，饮弄水中月”等，只有在组诗诸篇“秋浦长似秋，萧条使人愁”“秋浦猿夜愁，黄山堪白头。青溪非陇水，翻作断肠流”的萧条愁苦环境氛围之中，方更能理解诗人“欲去不得去，薄游成久游”“两鬓入秋浦，一朝飒已衰”之“愁作秋浦客”的辛酸感慨。第二，李白以山水行游笔法写物，想象与联觉为联结李白山水与咏物两种题材的路径。李白将其山水诗的灵机与妙赏延伸至咏物诗之中，从而将实景与造境相结合，拓展了咏物诗的内容和描写艺术。宋蜀本、元本李白集“咏物”类皆将其题屏风、题画诗乃至音乐诗皆收入其中，咏屏风、咏画如同进入所绘画境中观览神游。如 观博平王志安少府山水粉图“游云不知归，日见白鸥在”，莹禅师房观山海图“列障图云山，攒峰入霄汉。丹崖森在目，清昼疑卷幔。蓬壶来轩窗，瀛海入几案。烟涛争喷薄，岛屿相凌乱。征帆飘空中，瀑水洒天半。峥嵘若可涉”，巫山枕障“白帝城边树色秋。朝云夜入无行处，巴水横天更不流”等，恍若飞升进入神仙之境；“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遗响入霜钟”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一，第二册，第 页。詹锳：李白诗文系年，作家出版社，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八，第一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将乐声与山水环境相照应。并注重表现“松溪石磴带秋色，愁客思归坐晓寒”“溪花笑日何年发，江客听猿几岁闻。使人对此心缅邈，疑入高丘梦彩云”“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等细腻的心理感受，以展现绘画、音乐与情志的互相感发。李白以写景纪游的方式作咏画诗者，还有 求崔山人百丈崖瀑布图本年赴越途中作，开篇即着力运笔于瀑布恢宏之势的塑造：“百丈素崖裂，四山丹壁开。龙潭中喷射，昼夜生风雷。但见瀑泉落，如潈云汉来。”第四联“闻君写真图，岛屿备萦回”点明实则为摹写图画内容，“石黛刷幽草，曾青泽古苔”等再次转入画作风景之中。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 诗三十句，主体全在以字句复现画中山水，唯“名工绎思挥彩笔，驱山走海置眼前”“五色粉图安足珍”三句点明咏画主题；值得注意的是，李白还反笔而道“杳然如在丹青里”，山水画作互为参照，各生奇趣；因此 唐宋诗醇 谓其“写画似真，亦遂驱山走海，奔辏腕下”，从这个角度看，咏物诗同样拓展了山水诗的表现方法，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康乐之模山范水，从此别开生面”。此外，李白还有意识将眼前所咏之物直接与行游山水的记忆相关联，如 观元丹丘坐巫山屏风 开篇即谓“昔游三峡见巫山，见画巫山宛相似”，随后将所见巫山之景与屏风相糅合：“疑是天边十二峰，飞入君家彩屏里。”并联结巫山阳台之说，使作品具有缥缈幽玄的意境：“寒松萧飒如有声，阳台微茫如有情。锦衾瑶席何寂寂，楚王神女徒盈盈。”通过景致细笔勾勒，“高咫尺，如千里，翠屏丹崖粲如绮。苍苍远树围荆门，历历行舟泛巴水。水石潺湲万壑分，烟光草色俱氲氛”，从而使山水与咏物、物与我、虚与实皆浑融无际。李白曾谓其于景致之间朝夕徘徊，畅然生无限意，其 望终南山寄紫阁隐者 自道“托兴每不浅”。“托兴”正表明李白山水诗别有深寄，这也是其山水诗与咏物诗能够在内在精神与表现方法、内容结构上相互贯通的原因所在。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听蜀僧浚弹琴，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八，第一册，第 页。（清）允禄辑 御选唐宋诗醇 卷五，清乾隆三年武英殿刻四色套印本。李太白全集 卷十三，第二册，第 页。四“见志”：咏物与李白诗学的复古与革新李白的咏物，于古近两体兼而有之。从创作阶段性考察，李白的咏物诗在体裁和书写方式等方面也经历了变化。其初期咏物诗多用近体，主要继承鲍照、谢朓等南朝诗人流脉，呈现出细腻工丽、体物精切的特点。如咏山樽二首 分别为律诗和绝句体，写山樽“樽成山岳势，材是栋梁余”“惭君垂拂拭，遂忝玳筵居”、“愧无江海量，偃蹇在君门”颇近于谢朓之体。至如绝句“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红罗袖里分明见，白玉盘中看却无。疑是老僧休念诵，腕前推下水精珠。”李白早年以“初月”“望夫石”等为题咏对象，详写“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云风生爪，沙头水浸眉。乐哉弦管客，愁杀战征儿。”“仿佛古容仪，含愁带曙辉。露如今日泪，苔似昔年衣”之物态，均采用五律之体。绘物工巧，体裁规整，呈现出秀润迤逦的南朝风格。而其自吴入越途中所作 越女词 五首及 浣纱石上女，分别写“长干吴儿女”“耶溪采莲女”“东阳素足女”等，亦颇有吴歌西曲等南朝民歌风调。但从整体来看，李白咏物诗秉承汉魏之风的特点更为突出。这不仅表现李白咏物诗以古诗和乐府歌行为多的体裁特点，更突出表现在咏物诗作为李白复古诗学的重要实践，体现出其直承汉魏的兴寄精神。李白对咏物诗的革新是与其复古诗学理论的实践密切结合的。王嗣奭称“青莲有志复古”，古风 其一梳理风雅之源流，谓“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李白通过勾勒自周世以来的文学书写脉络，以为世降愈下，宪章乖离。竞相夸尚绮靡、摛章绣句等新奇之法。雄健之气日益委顿。观李白尚自然之文风，行云流水之笔墨，“扫魏、晋之陋，起骚人之废”为自任。其所推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紫藤树，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白胡桃，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二，第一册，第 页。重，乃“蓬莱文章建安骨”为范本；李白 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 盛赞魏万“爱文好古”，同样见出其对将“古”之文作为心摹手追的对象。唐宋诗醇 以为李白此论与 文心雕龙明诗“两汉之作，结体散文，直而不野，为五言之冠冕”“建安之初，五言腾踊，不求纤密之巧，惟取昭晰之能。何晏之徒，率多浮浅。惟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为同义：“指归 大雅，志在删述，上溯风骚，俯观六代，以绮丽为贱，情真为贵，论诗之义，昭然明矣。”本事诗 曰：“李白才逸气高，与陈拾遗齐名，先后合德，其论诗云，梁、陈以来，艳薄斯极，沈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同样可见其复古追求。托物以伸意为李白古体咏物诗的主要特点。其诗往往前部写物，笔墨渐渐宕开，或叙心志，或写世情，最终以发叹或议论作结。古风 组诗中有六首咏物之作，以兴起笔，咏物以比人。如“身长数千里。仰喷三山雪，横吞百川水。凭陵随海运，燀赫因风起”的北溟巨鱼（其三十三）、“鸣飞沧江流。宜与海人狎，岂伊云鹤俦？寄影宿沙月，沿芳戏春洲”的双白鸥（其四十二），通过对巨鱼、白鸥的歆羡以传心志。其二十六“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空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用比兴之法，谓君子有旷世绝才然却独处僻野，有惧盛年之易逝而功业未成之感，其他如 感兴 其八“嘉谷隐丰草”，以“常恐委畴陇，忽与秋蓬飞”结尾诉“乌得荐宗庙，为君生光辉”的衷肠，以及古风其十六“宝剑双蛟龙”、其三十八“孤兰生幽园”，感遇 其二“可叹东篱居”等，皆有相似的情理结构，表现“一生傲岸苦不谐，恩疏媒劳志多乖”的郁结，能远追阮籍 咏怀，近比陈子昂 感遇，故 唐宋诗醇 谓“每多言外之旨”。此外，李白咏物诗还仿左思 咏史“郁郁涧底松，亭亭山上苗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之结构方法，通过对比不同物类表现对高士品性的钦赞，如 古风 其四十七前两联写“桃花开东园，含笑夸白日。偶蒙春风荣，生此艳阳质”的美艳，第三联则别出机杼，谓“岂无佳人色，但恐花不实”，表现对其“宛转龙火飞，零落早相失”的隐忧，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李太白全集 卷十八，第二册，第 页。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李太白全集 卷十九，第二册，第 页。并通过“讵知南山松，独立自萧瑟”，彰显松的孤高坚贞；咏槿二首其一“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岂若琼树枝，终岁长翕赩”、其二“世人种桃李，多在金张门。攀折争捷径，及此春风暄。一朝天霜下，荣耀难久存。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故 唐宋诗醇 评谓“托喻以达情，有关世道非浅”。“咏物”受到主题所限，不难驾驭然难入上承，“体认稍真，则拘而不畅；摹写差远，则晦而不明”屠隆 咏物诗序 亦云：“抒心而妙者十常八九，体物而工者十不二三，盖古今难之矣。”王夫之谓咏物诗南朝至始兴，镂绘色彩，匠气为多。初唐李峤等“裁剪整齐，而生意索然”，故亦为“匠笔”；至盛唐以后“始有即物达情之作”，六朝咏物诗盖环绕本物雕刻，意拘于题旨；张戒以为“建安陶、阮以前诗，专以言志；潘、陆以后诗，专以咏物”，李白等盛唐诗人则“兼而有之”。李白将南朝时期咏物诗，以重形似和“再现”为主导的诗美观和汉魏重言志和“表现”的传统相结合，复古与革新并重，能从所咏之物向外生发，而开出新境。李白咏物诗化工肖物，神貌兼收，如写孤松，既有“阴生古苔绿，色染秋烟碧”，又见“萧洒终日夕”“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的俊爽；从诗歌层意推进来看，往往由物及己，得汉魏之精神，具有浓烈的主体意识。如 鲁东门观刈蒲 诗，其由“初霜刈渚蒲。挥若转月，拂水生连珠”的刈蒲活动起笔，三四联转而关注蒲草本身，写其“此草最可珍，何必贵龙须，织作玉床席，欣承清夜娱”的质素，尾联“罗衣能再拂，不畏素尘芜”见出自我志向与期许。又如 咏邻女东窗海石榴 写鲁女东窗下为世所稀的海榴“珊瑚映绿水，未足比光辉。清香随风发，落日好鸟归”四五两联“愿为东南枝，低举拂罗衣。无由一攀折，引领望金扉”使物着情，将物我的意志贯通为一，从而使所咏之物因为有了独特的精神赋予而具有个性，从而避免了类化和套式的倾向。如“孤鸣托绣衣。能言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张玉田词论，唐圭璋编 词话丛编，中华书局，第 页。屠隆集，第三册，浙江古籍出版社，第 页。（清）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姜斋诗话，岳麓书社，第 页。钱志熙：表现与再现的消长互补 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的一种规律，文学遗产 年第 期。南轩松，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终见弃”的鹦鹉，“孤飞如坠霜。心闲且未去，独立沙洲傍”的鹭鸶，“三千阳春始一花，结实苦迟为人笑”的“西王母桃”等，未尝不是“才将圣不偶，命与时俱背”的投射，皆带有诗人强烈的精神外化色彩和“常欲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腾挪之势。另外还有在 古风 组诗等作品中以“吾观摩天飞，九万方未已”“吾亦洗心者，忘机从尔游”等直道其胸臆性情者，见出强烈的主体灌注精神，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李白的作品能够“清雄奔放，名章俊语，络绎间起”，有“光明洞彻，句句动人”之效。此外，李白的咏物诗创作更能将古意与律体相结合。观放白鹰二首典型体现了李白自由出入于汉魏南朝之间的特点，组诗其一“八月边风高，胡鹰白锦毛。孤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为绝句体，采用南朝笔法状物，笔力工稳，为赋物之体；其二“寒冬十二月，苍鹰八九毛。寄言燕雀莫相啅，自有云霄万里高”为杂言，语势挥洒，能见出笔者心性精神。两相结合，体现出李白综合汉魏南朝之特点，“见志”之自述见于李白咏物诗 宣城长史弟昭赠余琴溪中双舞鹤，诗以见志，诗歌描写琴溪鹤“谓言天涯雪，忽向窗前落。白玉为毛衣，黄金不肯博。当风振六翮，对舞临山阁。顾我如有情，长鸣似相托”的貌态，并以”何当驾此物，与尔腾寥廓”作结，表现超脱尘俗的物外之志。赋能尽物态，兴乃借以抒性情，李白咏物诗在综合汉魏及南朝之特色的基础上，能够从“赋”延及“兴”义，神理俱足。李白咏物之意旨与其内在精神是深度融合的。“物”本身的遴选和表现都带有李白情思的烙印。其多咏禽鸟，亦多用飞鸟自喻，如“孤凤向西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初出金门寻王侍御不遇，咏壁上鹦鹉，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白鹭鸶，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四，第二册，第 页。庭前晚开花，李太白全集 卷三十，第二册，第 页。赠从弟宣州长史昭，李太白全集 卷十二，第二册，第 页。（唐）范传正：赠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清）董诰等 全唐文 卷六百十四，中华书局，第 页。古风 其三十三，李太白全集 卷二，第一册，第 页。古风 其四十二，李太白全集 卷二，第一册，第 页。上安州裴长史书，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六，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三十，第二册，第 页。海，飞鸿辞北溟”，乃至其绝命之笔 临路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亦表其坎壈之志。于景意事情外，更添一层思致，即王士禛所言“超脱而复精切”。李白 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 自陈云：“吾未可去也。吾与尔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一身。”其虽在诗中呈现出无所执着、潇洒不羁的形象，但实则有着“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宏志，及“心雄万夫”的扬眉吐气、激昂青云之热忱。然“天夺壮士心”“时清不及英豪人”，李白终生未得赏遇，因而一飞冲天的鸟等物类便成为其心志自由的象征和“嶔崎历落可笑人”的宽慰。岁寒堂诗话 谓“言志乃诗人之本意，咏物特诗人之余事”，咏物作为一种抒胸臆、达性情的方式，最终落实于“言志”的立场，方见其精神。后起者如钱起 锄药咏“岂无萱草树阶墀，惜尔幽芳世所遗”、韦应物 咏玉“乾坤有精物，至宝无文章。雕琢为世器，真性一朝伤”?I0等，时有慷慨飞扬之语；晚唐“皮陆两翁，始堪拈笔对垒”?I1，咏物诗虽取径多偏狭，多未脱小家举止，然观其咏竹“愿禀君子操，不敢先凋零”?I2、咏菊“能销造化几多力，不受阳和一点恩”?I3之体物命意，也莫不是在李白“微而彰，婉而丽，悲不自我，兴成他人”?I4的咏物诗范式基础上加以取法和拓展。总之，李白之咏物诗，兼收汉魏和南朝的书写范式，远衔刘桢、左唐代文学研究（第二十一辑）?I0?I1?I2?I3?I4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出征东南，懦夫请缨，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还，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九韵，李太白全集 卷十五，第二册，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八，第一册，第 页。（清）王士禛：带经堂诗话，人民文学出版社，第 页。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六，第二册，第 页。与韩荆州书，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六，第二册，第 页。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出征东南，懦夫请缨，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还，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九韵，李太白全集 卷十五，第二册，第 页。醉后赠从甥高镇，李太白全集 卷十，第一册，第 页。上安州李长史书，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六，第二册，第 页。全唐诗 卷二百三十六，第七册，第 页。全唐诗 卷一百九十三，第六册，第 页。张寅彭、黄刚编 唐诗论评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上册，第 页。（唐）皮日休：公斋四咏 新竹，全唐诗 卷六百九，第十八册，第 页。（唐）罗隐：登高咏菊尽，全唐诗 卷六百五十七，第十九册，第 页。泽畔吟序，李太白全集 卷二十七，第二册，第 页。思、鲍照的气力，近取陈子昂的风骨，且承续南朝至初唐以来对文辞句法的丰富和发展，收纵联密，内外胥融，李白通过赋题之法模拟乐府旧题兼制新题歌行，恢复比兴寄托精神；并在与山水题材互鉴的过程中体物命意，在得摹物之精巧的同时，抒诗人之胸臆而得兴寄之深旨，与诗人的激扬情感和自我期许互为表里，并在其中见出心雄万夫之志与兼济独善的心曲。（作者单位：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论李白诗歌对咏物传统的继承与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