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高建群《最后一个匈奴》中的命运意识.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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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July2023Journal of NinHumanities&SocialSciencesEdition)2023年7 月No.4Vol.45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第4 期第4 5卷论高建群最后一个匈奴中的命运意识王俊虎,李明泽(延安大学文学院,陕西延安716000)摘要:高建群的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反映了陕北人民朴素的命运观,凸显出地缘文化、民族融合影响下所产生于陕北大地上的独特命运意识。高建群抓住这种命运意识并赋予作品中的每个人物,将这种命运线索贯穿全书始终,跨越古今,引发出对于个体命运、家族命运、民族乃至人类命运的认识与反思,展现出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良好愿望。最后一个匈
2、奴所体现出的命运意识,不仅是匈奴民族与汉民族千百年来碰撞融合的产物,更是陕北这块神奇土地留给当今人们宝贵的精神财富。关键词:高建群;最后一个匈奴;命运;民族;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图分类号:1 2 0 7.4 2 5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 0 0 1-57 4 4(2 0 2 3)0 4-0 0 4 9-0 6命运对于一个人漫长的一生具有重要意义。所谓命运,并非完全如希腊神话那样的宿命意识,而是充斥着必然与偶然的宏观命运意识。命运意识在文学作品中体现诸多,并经常贯穿于人物的一生当中,融于人物形象及其性格的塑造中。把握人物命运,对于理解人物、认知作品具有重要意义。高建群曾在接受采访时谈道:“英国有
3、位小说家叫司格特,是写历史小说的。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对于刚刚经历了用血和泪写出人类历史上最壮丽一页的这一代人,必须给予更崇高的东西。这句话对我有很大的激励,我有必要把陕北高原这段百年孤独式的历史写出来。”1 他的确做到了,如百年孤独所塑造的命运史诗一般,高建群也同样成功书写出了这部陕北高原的人类命运史诗。最后一个匈奴既对现代文明拥抱呐喊,同时从陕北高原的豪迈粗扩中张扬原始生命力量 2 。在最后一个匈奴中,作者刻画出诸多彰显命运意识的角色,如杨家三代、黑家父子和丰富的女性形象等。此外,高建群也引用大量带有命运色彩的传说奇闻,其中的主角都展现出强烈的命运意识,如楔子阿提拉羊皮书中的匈奴之主冒顿、阿
4、提拉、罗马城的敬诺利亚,以及尾声中的赫连勃勃等人。作者通过以上历史人物以及小说正文中的现代人类在认识自已的命运以及对待命运的方式中引发出对于命运的思考、对于生命价值的探索,最终以个人命运的呈现、家族命运的变迁,以及人类共同命运的探寻为纬度书写完成了这部巨著。从上述视角分析探寻这种因特殊地缘所进发出的命运与人性的张力,不仅对于这部作品的阐释与接受具有重要意义,更是解读陕北黄土高原这块神奇土地,以及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人们精神世界的一把关键钥匙。个人命运的呈现最后一个匈奴所呈现的命运模式分为两大部分:对命运的顺从和对命运的抗争。人们对于自我命运的认识以及态度决定了其生存方式、生活哲学,最终也确定了其命
5、运的归宿。在全书中反复出现的一句极具象征意义、也饱含陕北地域命运意识的俗语日:“一个陕北人,一生中三次与唢呐有缘,一是出生时,一是婚嫁时,一是死亡时。”3 正是当地人们命运观的反映。短短的一句俗语便凝结了陕北人的一生,象征了陕北人民的命运观。最后一个匈奴作为高建群倾力构筑的一部史诗性作品,全文以匈奴始,以匈奴终,并大量引用了民族史实、神话、传说,以及多种民俗,其中关于英雄人物的传说尤为丰富,作者不吝用大幅笔墨来书写这些英雄人收稿日期:2 0 2 2-0 3-2 1基金项目: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研究项目“当代陕西文艺评论视域中的人民性”质素研究”(2022ND0427)作者简介:
6、王俊虎(1 9 7 4 一),陕西大荔人,延安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后,硕士研究生导师。50物的事迹传说,以复原这些人物的独特命运。以匈奴、汉民族的命运为全文的主旨,将杨、黑两家纳人命运的回环,使得这一个“命运”主题跨越数千年,最终回到最后一个匈奴。尽管作者大胆地在全书以命运始、以命运终,大量运用浪漫主义叙述来建构这份独属于最后一个匈奴的命运,但这并非是一种虚构,而是真正落在一个个鲜活人物以及真实历史人物身上,让现实真实感与命运神秘感在小说中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使全书的文学价值与美学价值达到完美融合(一)对命运的顺从作为全书主角的杨家杨干大、杨作新,以及杨岸乡爷孙三代的命运尽管截然不同,但
7、相似的是,三者都经历过从对命运的服从到对命运的抗争,或是从对命运的抗争再到对命运的服从这一复杂过程。爷爷杨干大一生中大多数时间是杨家中最为典型的顺从自已的命运的一类。杨干大一生以土地庄稼为生,他顺从自已农民的命运,去完成老一辈人想要把祖上传下来的三面土窑接上石口的愿望。在掩护儿子撤退中弹后,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杨干大仍希望儿子能够完成自己的遗志,就像他的父亲去世前盼望他的那样,将那三面土窑接上石口。这三面土窑,象征了杨干大自身的命运,也象征着世世代代农民那最朴素的命运,逆来顺受,对自己的命运只有被动接受。到了杨家第二代杨作新,他的一生总体来说是和命运抗争的一生,但也在生命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屈从于命
8、运的安排,尤其体现在其一生的爱情婚姻当中。年少时,杨作新本是接受了新思想的新学生,坚决反对旧式包办婚姻,但在家庭的压力下,在见识到自己的新思想老师的妻子、与父亲的“结婚换上学”的妥协,以及以自己妹妹的许配换来的自己结婚聘礼的四十块钱之后,杨作新屈服了,与第一任妻子,一个老实本分的典型农村女人灯草结了婚。后来又顺从了黑白氏的渴求,与黑白氏发生了关系。在接受党组织的任务前往地方任小学教师时,一方面为了躲避初恋密斯赵,另一方面由于母亲的安排,杨作新开启了自己人生的第二段婚姻,娶了另一个“灯草”一一荞麦。总之,杨作新的一生,在自我人生、革命事业方面反抗命运,但在爱情婚姻中,却是一次次地顺从爱情命运,不
9、论是包办婚姻的灯草、荞麦,抑或是黑白氏、密斯赵。正如杨作新自己所说,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在对待感情之上,最终这也的确体现在其一生的爱情命运当中。再到杨家第三代杨岸乡,杨岸乡的人生同样经历了多重波折,他的命运也一样充满坎珂。不同于父亲杨作新在爱情命运方面的屈服,杨岸乡主要是受限于外部政治原因而对命运作出了妥协。在父亲因政治风波去世后,他从保育院一直学习长大,成为了一名讲师。但在“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因为父辈遗留的未解决的政治原因,杨岸乡被下放到交河口造纸厂当化纸工,四十岁仍未婚,每天只知看书。这时的杨岸乡认为自己的人生就已经画上了句号,接受了自己的这一个罪人后代的身份与命运,每日与老鼠为伴,浑
10、浑疆疆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直到后来遇到了兄弟黑寿山的女儿丹华,才使杨岸乡开始再度正视命运。(二)对命运的抗争正如上文所提到的那样,高建群倾力于构建出陕北这块大地的史诗,由此也书写刻画出诸多人物对命运的反抗。就像朱珩青所提到的那样:“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所发掘的就是陕北这块土地的深沉的力,来自中华民族的最古老的部族,轩黄帝的故乡所蕴藏着的生命的力,这块在几千年历次大动荡中未被封建儒学浸润的土地上的鲜活的野性的力。”4 杨家三代的成长正像他们的先祖一样是一部命运史诗。杨家第一代杨干大的一生,如他自已所说是个普通庄稼人的一辈子,尽管如此,杨干大在有机会改变下一代命运时还是作出了一生中唯一一次对农耕
11、命运反抗的选择,即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学校念书。杨干大用这一辈子的积蓄与勇气向命运作出了挑战,最终杨作新成才,为杨家挣脱土地、挣脱庄稼人的命运奠定了基础。杨家第二代杨作新的一生,是伴随中国社会转型与红色浪潮喷涌的一生,是红色革命的一生。这种红色印记早在上小学时就由杜老师赋予,是杜老师为革命献身后留下的火苗,这份印记给予了杨作新一生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与动力。杨作新作为一名党员,一生中不断地在与命运抗争,从最初抗争农民的土地命运,到对封建束缚的反抗,再到对革命的热烈追求,都是杨作新与命运宣战的种种体现。在革命事业中,杨作新坚定一个革命者的信仰,为了革命事业奉献自身,他赞同革命,认为革命才是真正能够改变自
12、身命运、改变千千万万农民命运的唯一方式,并且倾尽一生为之奋斗。在被人陷害关押在狱后,杨作新也没有向命运屈服,仍然关心革命事业的发展,在狱中为毛主席抄写了记录陕北大地的七笔勾,最终为自已的荣誉清白而死,直到几十年后才得到平反。可以说,杨作新的一生都在与命运抗争,无论多么艰险的环境,杨作新都奋力拼搏出属于自己51的命运,尽管最后含冤而死,但他的一生是满意的,他也完成了父亲的期望,完成了农民命运的蜕变。到了杨家第三代的杨岸乡,作为整部作品下篇的主要人物,高建群在塑造这一个更加完整的人物时给予了其更多的心血,这一形象的塑造再次充实了最后一个匈奴中的命运阐释。杨岸乡继承祖辈的朴素命运意识,但又不同于父辈
13、,杨岸乡的命运更趋于巧合。年幼时玩要遇到在延安的毛主席,这一份机缘改变了杨岸乡的命运,也由此得以在当时的世上生存下来。后来又受到政治原因被下放到造纸厂工作,这时的杨岸乡已经对自己的人生不抱任何希望。但碰巧看到笔名丹娘(丹华)的被编辑部退掉的最后一支歌的手稿,出于好心杨岸乡又将此稿再次投出,没想到却得到了刊发,这也再次唤醒了这个沉沦了多年的男人的内心,他从丹娘的作品中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与对命运的渴望。从此,本已被磨灭抗争的勇气和信心的杨岸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重新面对自己命运、重新思考自己未来人生,开始想要改变自己未来命运的作家杨岸乡。二家族命运的变迁作为个体与人类的重要纽带,家族是一个独特而
14、重要的存在。最后一个匈奴是由个人、家族、民族三者所共同构成的。高建群站在宏观的角度对自已的作品进行了史诗性叙写,以命运来连接个人、家族与人类。书中主要讲述了杨、黑两个家族的变迁史。作者在全书开头讲述吴儿堡先祖的故事时提到一个隐喻:如果匈奴与汉人通婚生下的后代的指甲盖是分开的,那么这个孩子就是匈奴人;反之如果是一块完整的指甲盖,那么就仍是汉人的血脉 5。这一隐喻无疑是高建群留给全书的一个重要线索,也如希腊神话的命运言一般贯穿全书当中,由此展开了两个家族的命运史。在对杨、黑两个家族命运史的书写中,高建群从家族历史、家族文化等角度着手,在两大家族的纠缠中呈现出这种命运的使然(一)家族文化的传承杨姓家
15、族作为汉人后代,作者赋予其典型的汉人品性。杨家历代都以土地为根基,其家族史就是一部依附于土地的农民家族奋斗史。作为世世代代的陕北农民,他们家族的构建也同样是基于土地联系的,他们对于家庭以及家族的认识更多地体现在血缘宗族之上。在这种传统的汉人家族中,家族文化的确立及发展都受到宗族大家的影响。其深耕着中国家族文化的核心内容:孝。这也正是杨家所世代坚守的。在文中体现最为明显的就是每一代杨家人都会在去世前嘱吋下一代人要将祖传的三口土窑圈成石窑,而每一代杨家人都会将上一代的这份嘱托牢记心中,尽管总是逃不出辛苦一生却修窑无期的循环,但这种心愿就像是家族使命一样代代传承下来。在杨家祖祖辈辈的眼里,修好石窑就
16、是对祖辈最大的孝心。文中的杨家第一代杨干大时代,为了完成当年父亲的嘱托辛勤耕作一生,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杨干大留给自已儿子杨作新唯一的遗愿仍是要杨作新一定圈好石窑。最终在杨干大的遗憾、杨作新的努力下,石窑得以圈好,就此完成了高建群所寄寓在“土窑换石窑”中的这一份杨家世代坚守的孝文化。同样,在“土窑换石窑”的过程中,杨家这一个原本深耕于土地,依附于土地的传统农民家族实现着从土地向土地外的迁徙。在这一转变中,最为关键的正是杨干大听到同村人家送孩子读书后作出的同样选择,即让杨作新也去读书。教育是杨姓家族变化的核心,正是教育,让杨家第二代杨作新见到了土地外的世界,并努力让自己逃脱土地束缚。自杨作新从农民
17、转向读书人的过程中,杨家也完成了这一根本性的变迁,自此杨家虽然仍生活在土地之上,但整个家族随着第一代杨干大的块择、第二代杨作新的开拓,以及第三代杨岸乡的逃离已然挣脱了土地家族的命运,向着现代家族迈进黑家作为匈奴后代,身上继承有匈奴民族追求自由的核心文化,这也充分体现在他们的家族当中。在文中主要以第一代黑大头、黑白氏,第二代黑寿山,以及第三代黑寿山私生女丹华的故事为主。黑家的命运与杨家对土地的叛逃不同,其更像是对于先祖命运的追寻。黑家的祖辈作为地主一直传到了黑大头这代,虽然同样是靠土地生活的家族,但不同于杨家对于土地的依附,黑家对于土地更多的是一种征服。这种对土地的征服正是对他们自由天性的一种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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