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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引用兜底条款奖惩的规制顾晓浪（浙江省乔司监狱 浙江杭州市 ）摘 要：年 月 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和司法部依据 中华人民共和国社区矫正法 制定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社区矫正法实施办法 第 条、第 条和第 条均出现了处罚兜底条款。但在社区矫正考核奖惩实践中，社区矫正机构面临着处罚兜底条款没有解读释义，或者解读释义各不相同的尴尬现实。在社区矫正执法实践中，需要研究解决在现有 中华人民共和国社区矫正法 和 中华人民共和国社区矫正法实施办法 框架内，通过制定完善相应司法解释、会议纪要或者制定实施细则、奖惩考核办法予以规制，以提升社区矫正执法的规范性。关键词：社区矫正 行政处罚 兜底条款 规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社区矫正是非监禁刑的执行方式和监禁刑的替代与补救措施，体现了轻刑化、人道化、社会化的刑罚理念。我国社区矫正工作从 年试行至今已近 年。年司法部部署试点社区矫正工作；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下发 关于在全国试行社区矫正工作的意见，社区矫正在全国正式推广；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首次将“依法实行社区矫正”写入刑法；年 月 日实施的 社区矫正实施办法，全面系统地规范了社区矫正的整个工作流程，为社区矫正工作提供了制度保障；年 月 日修订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对社区矫正作了进一步的规定。年 月 日实施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社区矫正法（以收稿日期：作者简介：顾晓浪，男，浙江省乔司监狱民警。理论探讨 社区矫正理论与实践 年第 期下简称 社区矫正法）和 中华人民共和国社区矫正法实施办法（以下简称实施办法），作为规范社区矫正制度的专门法律，为社区矫正工作的开展提供了全面的法律依据。该法是我国社区矫正法治建设的最新成果，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刑事法律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了我国司法理念和司法制度的进步，对于推进和规范社区矫正工作，促进社区矫 正 制 度 的 良 性 发 展 具 有 重 要 意义。由此可见，我国社区矫正的法律体系已基本形成，但同时也应看到，我国社区矫正立法保障仍不完善，法律支持不足的问题依然存在。其中，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引用兜底条款奖惩规制问题亟待解决。一、问题的提出社区矫正对象沈某，因犯非法捕捞水产品罪被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 年，缓刑 年 个月。其在社区矫正期间到某生态小溪处使用电鱼的方式进行捕捞，被综合行政执法人员现场查获。浙江省 市综合行政执法局根据 中华人民共和国渔业法 的相关规定，于 年 月 日给予沈某罚款人民币 元的行政处罚。案发后，市司法局于 年 月 日收到 市综合行政执法局的告知函及相关行政处罚材料。市司法局了解到，沈某明知该行为违法，且自己本就因非法捕捞水产品被判处刑罚，但依然心存侥幸实施违法行为，为此，征求了人民检察院的建议，并请示上级司法行政机关意见，根据建议并结合沈某行为的严重性，认定其违反了社区矫正法 第 条之规定，依据相关规定对其给予警告处罚。从该处罚案例看，社区矫正机构在处罚中引用了 社区矫正法 第 条：“社区矫正对象在社区矫正期间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履行判决、裁定、暂予监外执行决定等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遵守国务院司法行政部门关于报告、会客、外出、迁居、保外就医等监督管理规定，服从社区矫正机构的管理。”该条款是规定社区矫正对象在社区矫正期间应遵循的基本义务和应当遵守的监督管理规定内容，并非社区矫正对象的奖惩考核的处罚条款。处罚中也未引用社区矫正法 第 条的处罚条款和实施办法 第 条给予社区矫正对象警告的处罚条款。给予警告处罚的 实施办法 第 条规定：“社区矫正对象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执行地县级社区矫正机构应当给予警告：（一）违反人民法院禁止令，情节轻微的；（二）不按规定时间报到或者接受社区矫正期间脱离监管，超过十日的；（三）违反关于报告、会客、外出、迁居等规定，情节较重的；（四）保外就医的社区矫正对象无正当理由不按时提交病情复查情况，经教育仍不改正的；（五）受到社区矫正机构两次训诫，仍不改正的；（六）其他违反监督管理规定，情节较重的。”应当给予警告处罚的六款情形中并未表述违反法律法规情形规定。实施办法 第 条关于提出社区矫正对象撤销缓刑建议处罚兜底条款的是第 款：“其他违反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情节严重的情形。”浙江省社区矫正对象奖惩考核办法（试行）中的处罚条款对 实施办法 第 条有解读释义（相理论探讨 社区矫正理论与实践 年第 期关内容后文中会提及），但是对社区矫正对象受到仅是罚款的行政处罚情节认定未作解读释义。前述案例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法规事实清楚，但引发了社区矫正对象因违反法律法规受到行政执法机关行政处罚后，社区矫正机构作出警告处罚依据的 实施办法 第 条条款中没有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形设定，适用撤销缓刑处罚依据的 实施办法第 条第 款，行政处罚中仅作罚款处罚是否属于情节严重情形，社区矫正机构执法实践中由此产生困惑和疑虑。二、原因分析笔者认为，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无法引用条款奖惩主要原因是以下 个方面：（一）社区矫正法 处罚条款立法留白社区矫正法 第 条第 款规定：“社区矫正机构根据社区矫正对象的表现，依照有关规定对其实施考核奖惩。社区矫正对象认罪悔罪、遵守法律法规、服从监督管理、接受教育表现突出的，应当给予表扬。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法规或者监督管理规定的，应当视情节依法给予训诫、警告、提请公安机关予以治安管理处罚，或者依法提请撤销缓刑、撤销假释、对暂予监外执行的收监执行。”从社区矫正立法看，对情节认定作出了一定留白处理，为 实施办法 制定社区矫正对象处罚条款留足空间。就前述案例看，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法规的事实清楚，行政执法机关根据法律适用作出的处罚也准确，但是社区矫正机构在违反法律法规情节认定存在困难，由此引发适用哪一类处罚也存在困难。（二）实施办法 处罚兜底条款情节严重情形缺乏全面解读释义实施办法 处罚条款中，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引用兜底条款奖惩的主要是第 条、第 条和第 条。第 条关于提出对社区矫正对象撤销缓刑建议处罚兜底条款的是第 款，“其他违反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情节严重的情形”；第 条关于提出对社区矫正对象撤销假释建议处罚兜底条款的是第 款，“其他违反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尚未构成新的犯罪”；第 条关于对暂予监外执行类社区矫正对象提出收监执行建议处罚兜底条款的是第 款，“其他违反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情节严重的情形”。实施办法未对 条处罚兜底条款进行释义，各省在社区矫正奖惩考核执法实践中，对引用这 条处罚兜底条款的解读释义各不相同，对行政处罚后引用兜底条款奖惩情节严重的情形也缺乏一定的解读释义，由此导致各省在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被社区矫正机构处罚的决定也不一致。（三）各省社区矫正工作实施细则和奖惩考核办法解读释义不全笔者查阅自 社区矫正法 和 实施办法 实施后，已经制定实施的各省社区矫正工作实施细则中，多数省份未对 社区矫正法 和 实施办法 处罚条款进行情节认定解读释义。年 月 日施行的 江苏省社区矫正工作实施细则 仅对情节轻微和情节较重两类情形进行了解读释义，其中第 条对给予训诫处罚的情节轻微情形认定进行了理论探讨 社区矫正理论与实践 年第 期解读释义，第 条对给予警告处罚的情节较重情形认定进行了解读释义，但是对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引用兜底条款奖惩的第 条、第 条和第 条“情节严重的情形”和“尚未构成新的犯罪”未作解读释义。年 月 日实施的 浙江省社区矫正对象奖惩考核办法（试行）第 规定，对实施办法处罚条款中涉及“其他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情节严重的情形”和“其他违反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尚未构成新的犯罪”情形作出了解释：（一）因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国务院有关部门监督管理规定，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的；（二）实施妨碍刑事诉讼、民事诉讼、行政诉讼的行为，尚不构成犯罪，但被人民法院司法拘留的；（三）确有履行能力拒不履行人民法院生效判决所确定的义务，被人民法院司法拘留后仍不履行的。该奖惩考核办法未明确规定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有关规章制度被给予行政拘留以外的行政处罚的情况应当如何处理。在执法实践中，对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国务院有关部门监督管理规定，被处以行政拘留以外的行政处罚的违法行为的考核奖惩缺乏明确的法律依据。如社区矫正对象的违法行为被处以罚款、没收违法所得、没收非法财物等行政处罚的，均未作出明确规定。三、刑事规制针对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后引用兜底条款奖惩规制问题，除了夯实日常基础工作，创新工作机制，提高执法水平外，还需认真研究 社区矫正法 和 实施办法 处罚兜底条款的刑事规制。（一）各地不同的做法.对社区矫正对象受到行政处罚进行专项检察监督，前置规范行政执法机关对社区矫正对象违法事实适用行政处罚裁量基准的准确性 年 月，陈某因犯污染环境罪被浙江省 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 年 个月，缓刑 年，并处罚金。在社区矫正期间，陈某因参与赌博被抓获，被治安管理行政执法机关罚款 元。年 月，浙江省 市人民检察院刑事执行检察部门在开展社区矫正对象收监执行专项监督中发现，治安管理行政执法机关对陈某作出的行政处罚可能存在未准确适用行政处罚裁量基准的情况。该院刑事执行检察部门遂将案件线索移送至行政检察部门。检察官经审查发现，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缓刑期间实施违反治安管理的赌博行为，属于情节严重，应当处以行政拘留并处罚款。年 月，浙江省 市人民检察院制发检察建议，督促治安管理行政执法机关准确适用行政处罚裁量基准，依法纠正错误的行政处罚。治安管理行政执法机关收到检察建议后，采纳了检察机关的建议，撤销原行政处罚决定，对陈某作出行政拘留 日并处罚款 元的处罚决定，并组织开展专项自查活动。年 月 日，浙江省 市人民法院裁定对陈某撤销缓刑，收监执行原判刑罚。浙江省 市检察院由个案办理向类案监督延伸，运用数字检察手段，开展缓刑类社区矫正对象治安管理处罚专项理论探讨 社区矫正理论与实践 年第 期监督。通过调取相关数据，筛查出 年以来在缓刑考验期内实施违反治安管理行为应当行政拘留而降格为行政罚款的线索 条。该院的这项工作获上级检察院推广，浙江省 市检察机关共筛排出同类案件线索 件，目前已发出立案检察建议 件。.对假释类社区矫正对象受行政处罚引用兜底条款提请收监执行，从严从重对假释类社区矫正对象因违反法律法规情形的适用社区矫正对象曹某，因犯诈骗罪被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 年 个月，并处罚金 万元，退赔被害人经济损失。服刑期间，外省某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对罪犯曹某予以假释。假释考验期内，曹某因违反 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 相关规定，无证驾驶汽车，被公安机关处以罚款 元。年 月 日，江苏省某司法局提出撤销假释建议。检察机关同意司法局报请意见。执行地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曹某的机动车驾驶证已被注销，其在道路上驾驶机动车系未取得机动车驾驶证驾驶非营运汽车的违法行为，公安机关对其作出罚款 元的行政处罚程序合法、处罚恰当。执行地人民法院认为，曹某在假释考验期内，违反法律规定，受到行政处罚，依法应当撤销假释，收监执行尚未执行完毕的刑罚。综上，裁定撤销原假释裁定，对曹某收监执行未执行完毕的刑罚。该社区矫正对象被撤销假释收监执行引用的兜底条款是 实施办法第 条第 款规定：“（三）其他违反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监督管理规定，尚未构成新的犯罪的。”（二）刑事规制的构建.对 社区矫正法 第 条、实施办法 第 条、第 条和第 条兜底条款进行全面权威解读释义要顶层设计制定完善 社区矫正法 和 实施办法 处罚兜底条款中社区矫对象违反法律法规情节严重的情形认定标准。不仅要对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法规被行政拘留认定为情节严重情形作出解读释义，而且也要对违反法律法规被行政拘留、司法拘留之外的其他行政处罚情节严重情形作出解读释义。.对缓刑类社区矫正对象和假释类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法规受到行政处罚情形依法“区别对待”主要依据是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以下简称 刑法）第 条第 款“被宣告缓刑的犯罪分子，在缓刑考验期限内，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国务院有关部门关于缓刑的监督管理规定，或者违反人民法院判决中的禁止令，情节严重的，应当撤销缓刑，执行原判刑罚”的规定以及 刑法 第 条第 款“被假释的犯罪分子，在假释考验期限内，有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国务院公安部门有关假释的监督管理规定的行为，尚未构成新的犯罪的，应当依照法定程序撤销假释，收监执行未执行完毕的刑罚”的规定。相比缓刑类社区矫正对象，假释类社区矫正对象注意义务更重。虽然假释类社区矫正对象被提请撤销的情形更多，但是仍要对违反法律法规情节严重程度予以准确规范认定，把握相当性原则，以充分体现依法“区别对待”、依法管理的法治精神与要求。理论探讨 社区矫正理论与实践 年第 期.科学规范落实行政执法机关对社区矫正对象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后及时通知执行地社区矫正机构相关规定一是借力数字赋能，实现数据共享互通。社区矫正机构要以国家“大综合一体化”行政执法改革试点为契机，探索建立法治共建共享新模式。要在全面推动与公安机关、检察院和人民法院建立社区矫正对象基本信息数据共享互通机制的基础上，延伸拓展与其他行政执法机关建立数据共享机制，同时在数据共享互通的基础上要建立保密制度，防止社区矫正涉密数据信息泄露，以方便行政执法机关作出行政处罚决定时能有效识别处罚对象是社区矫正对象。二是要落实并建立行政处罚通报机制。首先，要贯彻执行 实施办法 第 条“社区矫正对象被依法决定行政拘留、司法拘留、强制隔离戒毒等或者因涉嫌犯新罪、发现判决宣告前还有其他罪没有判决被采取强制措施的，决定机关应当自作出决定之日起三日内将有关情况通知执行地县级社区矫正机构和执行地县级人民检察院”的规定。其次，其他行政执法机关对社区矫正对象作出行政处罚情况，特别是有违反法律法规情节严重情形的，应当及时将有关情况通知执行地县级社区矫正机构。.加强检察机关对行政执法机关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前置检察监督，规范行政执法机关对社区矫正对象违法事实适用法律的准确性检察机关在检察监督中发现的社区矫正对象违反法律法规情节严重的情形的，要及时纠正行政处罚可能存在未准确适用行政处罚裁量基准的情况，发出检察建议纠正错误的行政处罚决定，并督促社区矫正机构向社区矫正决定机关提请收监执行，避免出现社区矫正对象收监执行应收未收情形出现。对违反法律法规情节严重的社区矫正对象收监执行刑罚，具有很强的教育威慑作用，是开展社区矫正、保证监管效果必不可少的手段。因此，为严肃社区矫正刑罚执行，震慑违反法律法规的社区矫正对象，亟须对社区矫正处罚兜底条款的情节严重情形采取有效规制，以将他们依法收监执行刑罚。注释：浙江省社区矫正工作资料汇编：第 辑 浙江省社区矫正工作委员会编印，：参考文献：王顺安 刍议创建社区矫正法学 中国监狱学刊，（）：（责任编辑：崔嘉欣）理论探讨 社区矫正理论与实践 年第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