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献的档案属性论证——以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为例.pdf

2023.4机电兵船档案兰台纵横 一、引言 1995年国家档案局牵头组织成立了“世界记忆工程中国委员会”，2000年正式启动了国家重点工程“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工程”，并成立了领导小组和国家咨询委员会，由知名的文献学、档案学、图书馆学、历史学和古籍版本专家组成，负责鉴定、评选工作。从 2002 年到 2022 年，国家档案局先后公布了五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 共197件(组)，这些珍贵档案文献以名录的形式向社会公布，对于珍贵档案文献的保护和宣传有巨大的推动作用。许多档案文献由于入选名录引起大家的关注，进而也吸引公众对我国的档案和档案工作的了解。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的建立，也为我国申报世界记忆名录和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提供了资源储备。目前，我国已有13项档案文献入选世界记忆名录、14项档案文献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根据国家档案局 入选标准，档案文献入选主要从时间、主题内容、地区、民族与人物、形式与风格、系统性与完整性、稀有性七个方面进行价值评估，“档案文献符合七项标准之一者即有可能被列入名录，符合的标准越多，或虽仅符合一项标准，但其典型性特别突出，其列入名录的可能性就越大”。并非所有的历史文献都是档案，并非所有的档案文献都保存在档案馆。在档案文献遗产申报过程中，如何论证历史文献的档案属性是非常关键的。本文以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为例，探讨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的一般逻辑方法，为档案文献遗产申报提 供参考和支持。二、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的保护及研究基本情况 1972年至1974年，湖南省博物馆对长沙马王堆汉墓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其中，1973年12月在三号汉墓发掘出土帛绘地图三幅，现保存在湖南省博物院，经整理研究被命名为 西汉初期长沙国南部地形图(以下简称 地形图)、长沙国南部驻军图(以下简称 驻军图)和 城邑图。其中，地形图 长97厘米，宽93厘米，方位上南下北。所绘主区为汉初长沙国南部 8 县(道)，即今湖南南部潇水流域、南岭、九嶷山及附近地区。邻区是汉初南越国的辖地，约相当于今天的广东大部分和广西小部分地区。主曾 英历史文献的档案属性论证 以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为例摘要并非所有的历史文献都是档案，并非所有的档案文献都保存在档案馆。在档案文献遗产申报过程中，如何论证历史文献的档案属性是非常关键的。本文以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为例，探讨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的一般逻辑方法，为档案文献遗产申报提供参考和支持。四、结语 红色档案资源是我们党艰苦奋斗历程的见证，是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其凭证价值、教育价值、文化价值、经济价值不言而喻。社会各界应共同关注和探究红色档案资源保护开发的多重路径，应使用现代化的技术手段，创新红色档案资源开发形式和推介方法，全力保护和开发好红色档案资源，全面贯彻落实好习总书记关于档案工作的“四个好”和“两个服务”的目标要求，讲好红色故事，赓续红色血脉。参考文献：1张雷珍.论红色档案的当代价值及其实现路径J.浙江档案，2022(6)2冯雅，吴寒，李刚.论习近平红色资源观J.图书馆论坛，2021(11)3许徐琪.试析红色资源的时代价值与传承路径J.浙江档案，2021(12)作者简介：崔进，硕士，馆员，任职于山东兰陵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研究方向：档案管理。(责任编辑 郑玫)14机电兵船档案2023.4 兰台纵横区部分内容比较详细，邻区内容简略。此图虽未标明比例尺，但经测算，其主区比例约为1：180000，相当于汉代的一寸折十里。图上所绘河流骨架、流向及主要弯曲等，均和现在地图大体相似，所绘山脉座落、山体轮廓、范围及走向也大体正确。这些说明，它是一幅经过科学测量、计算而绘制的地图。该图翔实的内容、科学的表示方法，都超越了以往人们对古代地图传统的认识。驻军图 长100厘米，宽78厘米，比例尺为1：80000100000，亦上南下北。采用红、黑、青三色绘画，出土时色彩艳丽。图中所绘主区位于今湖南南部宁远九嶷山与南岭之间，绘有山脉、河流、居民点，着重标出9支军队的驻地、军队番号、防区界线、军事设施和行动路线。图上表示的三支军队：周都尉军、徐都尉军、司马得军呈梯形布置。图幅中部的三角形城堡，是各支驻军的指挥中心。指挥城堡后面注有“甲钩”“甲英”的地方是军队武器、粮草的集积地。西汉高后末年，割据岭南的南越王赵佗向长沙国南部发起进攻，朝廷及长沙国随即派兵征剿。战争持续至文帝初年。该图可能是墓主参与指挥此次征战使用的军事地图。城邑图 长53厘米，宽52厘米，图上无文字，绘有城墙，用蓝色画出城门上的亭阁，红色表示街坊和庭院，按正方形画出街道等。国际制图学界普遍认为：马王堆汉墓地图是世界地图学史上罕见的珍宝，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学者曾英、向禹、李文华还进一步研究指出，这三幅地图是现存最早的城建档案。1遗憾的是，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作为档案进行研究和保护没有得到重视，其在世界档案文献领域的稀有性、系统性、完整性和典型性没有得到确认和宣传；从湖南和长沙地域来讲，有这么足以让全国、全世界档案界惊异神往的优势档案资源，却不为档案人所熟知，只在湖南省博物院作为一般性文物来对待，这是一个让档案人更为惋惜的事情。三、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的关键 历史文献的历史价值是不言而寓的，但历史文献是不是档案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著名的清华简中的 尚书 以及公元1339年由胡氏古林书堂印刷出版的 黄帝内经 都是非常重要非常珍贵的历史文献，但并非档案，主要原因就是它们只是著作的特殊版本，并非人类活动的直接、原始记录。有关档案定义的表述有很多，相互之间甚至有歧义，有的定义又太宽泛，无法对历史文献开展针对性论证。因此，我们认为充分严谨地认证历史文献是不是档案，其关键还是要对档案的定义进行梳理，找到档案定义的权威表述和权威表述的关键点；不能简单地套用一般的泛化的表述，更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历史文献承载了历史，就一定是档案。2021年1月1日施行的新版 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法 第二条“本法所称档案，是指过去和现在的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和其他组织以及个人从事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科技等方面活动直接形成的对国家和社会具有保存价值的各种文字、图表、声像等不同形式的历史记录。”2这是关于我国档案定义的最具法律权威的表述(后面简称“档案法”定义)。在 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档案学专业)中对档案的定义表述为“档案是人类社会活动的原始记录，是国家和组织的重要信息资源与知识资产，是世代相传和不可替代的文化遗产。”3这应该是列入国家标准从档案学的角度对档案进行的最为学术的定义(后面简称“档案学”定义)。“档案法”定义强调了所有者和形成者，并对档案内容进行了枚举，对价值表述则比较笼统，只要求“对国家和社会具有保存价值”，对载体形式也进行了枚举；“档案学”定义没有强调所有者和形成者，对内容只用“人类社会活动”概括，但对价值表述强调“是国家和组织的重要信息资源与知识资产，是世代相传和不可替代的文化遗产”，没有对载体形式进行强调；两者都明确要求记录方式的直接性、原始性。一般的法律法规、标准规范、教科书、论文或者专家个人关于档案定义的论述，尽管与前述两者都大同小异，但权威性与国法国标肯定不能同日而语。我们认为选取档案“档案法”和“档案学”定义进行历史文献对比论证是关键，而所有者和形成者、内容、价值、记录方式、载体形式则是论证的个关键节点。四、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档案属性的论证 (一)从所有者和形成者来看 长沙马王堆汉墓，是西汉长沙国丞相、轪侯利苍一家三口的墓葬，共出土了三千多件珍贵文物，是20世纪世界最重大的考古发现之一。马王堆三号汉墓的墓主为利豨，在随葬品中除三幅地图外，还发现了大量兵器。从墓葬规模和葬品规格，充分反映三幅地图的所有者利豨或者利苍家族是西汉长沙国的重要军政要员。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的所有者和152023.4机电兵船档案兰台纵横形成者是西汉时期地方军政机构及其重要人员，符合“档案法”定义的“过去和现在的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和其他组织以及个人”。(二)从内容来看 三幅地图记录了西汉长沙国南部地形、驻军、城邑，根据谭其骧(已故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负责了三幅地图的整理)的研究，三幅地图是经过科学测量、计算而绘制的，是西汉长沙国用来防御南部南越国赵佗集团侵犯的军事用途。4知名学者单先进、詹立波也进一步认证了该观点。三幅地图上有河流、山脉、居民点(村落、县城、城堡、城邑)，而且根据湖南省博物院官网“博物馆翻箱底”栏目 最古老的地图，有专家依照地图找到了图中八个古县城中的六个县城遗址。因此，三幅地图的经济、政治、军事、科技意义是非常突出的。也有学者如张京华等认为，三幅地图是用于祭祀舜帝的用途(路线图和警跸图)，“祭祀舜帝”亦是封建时代极为重要的国家大事，其主祭人员地位尊崇，一路上的军事安全和后勤保障要求都非常高。上述均符合“档案法”定义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科技等方面活动”，更符合“档案学”定义的“人类社会活动”。(三)从价值来看 三幅地图现在是极为重要的文物，是世界上保存下来的最早的地图，对研究西汉历史具有重要的价值。长沙马王堆汉墓地图将我国地图测绘历史前推了1300年，不仅是现存最早的城建档案，还是最早的自然资源测绘成果、最早的军事地图、最早的海洋地图和最早的湖广地图；是最早关于舜帝陵位置的实证记录，证明了司马迁 史记 有关“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记录的可信性，是中华文明探源的证据链条。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符合“档案法”定义的“对国家和社会具有保存价值”，更符合“档案学”定义的“是国家和组织的重要信息资源与知识资产，是世代相传和不可替代的文化遗产”。(四)从记录方式来看 三幅地图都采用了不同的颜色，不同的线条、文字、图形、符号，直接记录了地物地貌，包括河流、山脉、城镇、村庄、道路、驻军名称以及城墙城楼等建筑物，记录的直接性、原始性是非常显著的，而且与现在地物地貌相比，有高度的真实性和准确性，是基于实际科学测量、计算而绘制的。据谭其骧等研究，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的绘制色彩、符号规则和详略原则有显著的规律性和科学性，如等高线的画法等，对后世地图绘制影响较大，甚至沿用至今，在中国古代地图学历史中具有开创性意义。(五)从载体形式来看 三幅地图是绘制(记录、书写)在西汉时期极为珍贵的丝帛材质之上。西汉时期最为主要的记录载体还是简牍，纸还没有发明，丝帛是非常昂贵的物品，一般只有贵族才使用。在历史长河中，以丝帛作为档案记录载体也不是很普遍。因此，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帛绘地图在档案载体研究上是有独特地位的。正是因为丝帛纤维的韧性和染色的耐久性，才保证了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帛绘地图在2100多年后没有腐烂，还能清晰地看到不同色彩的线条、文字、图符记录。如果是绘制在简牍上或者东汉时期才出现的纸上，色彩保存时间不可能有这么长。综上所述，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从“档案法“定义和”档案学“定义来看都是档案，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五、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的一般逻辑 前面我们采用“档案法“和”档案学“双判断方法，论证了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的档案属性。先是对长沙市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的发现、命名、保护和研究情况进行说明性表述，后面则集中从所有者和形成者、内容、价值、记录方式、载体形式个关键节点展开论证，突出了地图测绘的客观内容、记录的直接性和原始性、对国家和社会独特的保存价值，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论证结论。值得说明的是，现代档案工作实践和档案理论都强调归档对档案管理的重要性。有的观点认为，文件材料没有归档只能称为资料，不能称为档案；有的甚至直接把这一种观点引入档案的定义之中，如建设工程声像文件归档标准(T/CECS 885-2021)术语中称“建设工程声像档案”是在工程建设活动中直接形成的具有保存价值并归档保存的工程声像文件。5把“归档保存”与“具有保存价值”并列，作为文件成为档案的前提条件。我们并不否认这种观点在加强档案归档管理方面的积极作用，但如果把“归档”作为一个前提条件，而绝大部份历史文献是由文物部门作为文物来保管的，并没有归档，那就根本不能建立历史文献档案属性的一般论证逻辑。考虑到绝大多数档案定义表述中，特别是前述“档案法”和“档案学”定义中，并没有归档的前提性要求，我们认16机电兵船档案2023.4 兰台纵横为不把“归档”作为关键性节点纳入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是合适的。综上所述，对历史文献的档案属性论证，我们可按如下一般逻辑进行：(一)对历史文献进行综述 包括历史文献发现、保管、研究基本情况，建立初步的了解。重点介绍历史文献是否开展过档案属性论证，是否存在争议等情况。(二)填写历史文献特征表 历史文献特征表见表1。(三)确定进行档案属性论证的必须项，核心项和可选项 对照表1，我们认为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的必须项为1、2、3、4、5、6、7、8共8项，备注为“”；核心项为4、5、6共3项，备注为“”；可选项为9、10共2项，备注为“”。(四)开展论证 核心项一定要重点论证，即从主要内容上阐明人类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科技等具体活动情况，价值所在，以及记录是否是直接的、原始的，核心项4、5、6实际上就是“档案学”定义强调的三要素。必须项一定要全面论证，其中，1、2、3、8项必须依据历史文献现有发掘公报或者公认研究成果进行说明性表述；7项应开展载体特征论证；2、4、5、6、7项是“档案法”定义强调的五要素。可选项9、10项，可开展选择性论证，旨在补充和强化论证结果。(五)形成结论 在2、4、5、6、7项都符合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做出历史文献属于档案的结论。但1、3、8项也必须说明清楚，否则论证还是不完整不完善的；如果有9、10项方面的论述，则对该历史文献的背景认识更为全面、客观。六、结语 档案是人类活动的历史记录，是人类共同的记忆和文化遗产。历史靠档案延续，文明靠档案传承，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历史、文明、档案一直如影随行，相伴相生。在海量的档案资源中，历史档案是至为宝贵的财富，它们提供给我们鲜活的案例，独特的视角，全新的认知，既有助于我们追溯文明源头，理清传承脉络，激发文化自信，也有助于我们更深刻地理解档案价值和档案理论，丰富档案成果，普及档案知识。作为档案工作者，加强历史档案研究，既可以在历史研究和文明探源中不缺位、有作为，也可以提升档案工作价值和地位，增添我们档案工作者的档案贡献和档案自信。我们以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为例，提出历史文献档案属性论证的一般方法，就是希望以此增加档案学界对历史档案研究的关注，并期待更多创新与开拓。参考文献：1曾英,向禹,李文华.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视阈下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研究J.山西档案,2022(05):143-149.2孙大东,吴怡娇.法理档案定义的实然与应然以新档案法 第二条为例J.档案与建设,2022(06):13-15.3罗小宁.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类本科专业课程资源建设研究D.湘潭大学,2013.4谭其骧.马王堆汉墓出土地图所说明的几个历史地理问题J.文物,1975(06):20-28.5中国工程建设标准化协会.建设工程声像文件归档标准:T/CECS 885-2021S.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21:2-2.注释：本文系长沙市社科联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视域下长沙马王堆汉墓帛绘地图档案学研究”（课题编号：2023CSSKKT254）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曾英，档案副研究馆员，任职于湖南湘江新区管委会，研究方向：档案管理、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利用、历史档案与城市记忆等。(责任编辑 郑玫)序号12345678910特征项历史文献题名所有者/形成者/保管者形成时间（年代）主要内容价值记录方式（直接性、原始性）载体形式保管现况类似历史文献情况伴随发现历史文献情况特征论述备注（重要性分级）表1 历史文献特征表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