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的掌故价值.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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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山学院学报Vol.36 No.4Aug.202383第 36 卷第 4 期2023 年 8 月JOURNAL OF WENSHAN UNIVERSITY收稿日期:2022-11-07作者简介:高国强,男,山东平邑人,馆员,硕士,主要从事历史文献学研究。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的掌故价值高国强(云南大学 图书馆,云南 昆明 650091)摘要:方国瑜先生所著云南史料目录概说是现代重要的目录学著作,然其中也记录了方国瑜的经历、见闻和交游,以及云南文献的流传等事,具有重要的掌故价值。这些掌故,多是方国瑜身所亲历、耳目所亲闻亲见的,保存了若干原始资料,是研究方国瑜生平行实和学术成就的第一手史料,也是探
2、讨云南文献的重要参考依据。关键词: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掌故价值中图分类号:K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200(2023)04-0083-05The Value of Anecdotes in Fang Guoyus An Introduction to Yunnan Historical Data CatalogGAO Guoqiang(Library,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91,China)Abstract:An Introduction to Yunnan Historical Data Catalog,written by M
3、r.Fang Guoyu,is an important bibliographic work in modern times.However,it also records Fang Guoyus experience,knowledge and friends,as well as the spread of Yunnan literature,which has important anecdotal value.Most of these anecdotes were personally experienced by Fang Guoyu,heard and seen by her
4、ears and eyes,and preserved a number of original materials.They are first-hand historical materials for studying Fang Guoyus life,practice and academic achievements,and also an important reference for exploring Yunnan literature.Key words:Fang Guoyu;An Introduction to Yunnan Historical Data Catalog;
5、the value of anecdotes方国瑜先生的云南史料目录概说(以下简称概说),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是现代重要的目录学著作。该书自 1984 年出版以来,就受到学界极大关注:邓经元称它是云南史料集大成的著作,1袁国友留意到它所体现出来的史料学方法论意义,2张振利则对其编纂过程、体例、著录、内容等方面作了深入探讨,3林超民教授盛赞它是“云南历史研究的坚强基石”。4上述论说实有益于加深对概说的认识和理解,然则皆属目录学研究。实际上,概说也记载了方国瑜的所历所见所闻和交游情况,以及云南文献的发现、流传等,饶有掌故价值。因此,细致梳理概说中的掌故,不仅有利于全面认识概说的文献价值,而且对于深
6、入研究方国瑜的生平学术、云南文献学具有重大意义。本文即对概说所涉及的人物与文献掌故做初步探索,以期稍有新意。不当之处,敬祈教正。一、方国瑜之经历与见闻传统的解题目录,多冠以叙录、解题、提要、题跋、概论等名目,方国瑜则称“概说”,“意为大概说说,不计详略,不拘一格,结合史事,发抒意见”。虽然“概说”主要记史料来源和史料阶级性5,但方国瑜在具体书写时,往往“因书说事”,记录自己的相关经历和见闻。这些记录,不仅可作为史料概说的补注说明,也可以使普通读者产生阅读兴趣,从而学到历史知识。兹举数例,述之如下。1938 年 11 月,方国瑜接受周钟岳的邀请担任云南通志馆编审员,然在熊庆来的挽留下未能辞去云南
7、大学职务。12 月初,方国瑜从学院坡搬到通志馆所在的海源寺居住,每周回城上课一天。6691940年 11 月 15 日清晨,方国瑜到云南大学授课,经历了一次空袭:“闻空袭警报,奔出五里,敌机已临上空,避于田中,俄闻城中掷炸弹声,肝胆俱第 36 卷文山学院学报2023年 第 4 期84裂。昆明市区,惨遭轰炸,此为第十次。瑜避地居乡,挑灯草此文(即孟孝琚碑跋),何补于世,为之长叹。后六日阅报章,云南各县被炸已三十四次,投炸弹三千三百八十九枚,被灾区二十六处,炸死平民七百又四人,伤六百八十五人,炸毁房舍一千六百三十二间,焚毁二百六十九间,震塌一千七百五十三间,死外国侨民三十二人,伤二人,亦云惨矣。”
8、5809这段信息,不但可以作为云南抗战史料使用,而且也反映了抗战时期学者治学的艰难困苦。1959 年,科学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辑的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收有李鸿祥口述昆明辛亥革命回忆录,方国瑜以为“此人口述,未必可信”。他以亲闻之事证之:“1943 年护国纪念日,昆明报纸登载护国元老回忆录,其中有李鸿祥口述,自夸护国有功。后一日,瑜参加讨论云南志书之会议,张华澜在座,甫入席,即大声言李鸿祥是护国运动最凶恶之敌对分子,而今当自称护国元老,奇哉怪哉。发言时猛拍案槕,茶碟戛戛作响,众愕然倾听。张曰:蔡锷离滇后,唐继尧继任都督,时李鸿祥为民政长,与唐争权,遭失败,走北京,依附袁世凯
9、,得挂名将军府将军。筹安会起,李为袁世凯做皇帝奔走最卖力,已臭名昭著,又拉拢在京云南同乡上劝进书,集会之日,宣读已拟就之劝进书,肉麻已极,李列头名,众议推丁衡三,因年长也,而李唠叨不已,暴跳如雷,在座者拒绝签名而散。时张华澜任国会议员,是日以视察反动派活动往与会,目睹丑事。是日看报纸载护国元老口述,气愤逾恒而大发牢骚也。张又曰:后来护国军在四川节节胜利,袁世凯派李鸿祥腰缠数百万至香港,厚赂云南军官,诱使背叛革命,已派人去联络也。俄而四川陈宧宣告反袁,袁愤怒而死,李鸿祥怏怏回京,垂头丧气,而今日自称护国元老,宁非天壤间一怪事。当时在座老辈多人,亦发议论。”方国瑜因叹“评议史料之难”,并指出:“自
10、古以来史料,今所得者,大都出自剥削阶级之手,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而考校者,往往以当事人第一手资料为可信,安知私心自用无中生有,犹言之成理,以自欺欺人,百无一是者,逐处皆然。考究史事之有无是非之间,只凭现象列论,无有不受欺骗者。”5595-596可见,方国瑜这一见闻,给我们以极大启示,即对于当事人的口述或执笔史料不可尽信,需要从多方面对其加以鉴别考辨。概说也记录了方国瑜听来的历史掌故。王仁求碑,自立碑至乾隆五十二年(1787 年)王昶访得时,已一千余岁,碑文尚完好,而方国瑜所得拓本,则漶灭已甚。从乾隆年至今不过百五十年,何以剥蚀至此?方国瑜从昭通老辈萧瑞麟(18681939 年,字石斋)那里听到
11、了解释:“此碑自名闻海内,官于滇者,卸政归,每携以为书帊之馈,命里长拓送,苦于供应,乃捶毁碑字,故后来拓片漫漶至此,为考古者恨事也。”5852萧氏所言,为后人探讨王仁求碑的变迁提供了重要的思路。方国瑜在评论文献时,多杂记个人经历和眼见耳闻,无疑为史料概说增添了些许趣味,使其更具可读性,可谓理想的解题目录。二、方国瑜之交游方国瑜一生经历丰富,足迹遍于云南、北京、河南、江苏等地,由是结识了许多著名的学者,并与他们结下了深厚情谊。虽然他未曾留学外国,但其学术造诣也为海外所熟知,故与一些外国学者也有交往。本文从以下三个方面,梳理概说所反映的方国瑜之交游。(一)抗战时期的内迁学者“七七”事变之后,北方以
12、及沿海诸多学术机关迁至昆明,方国瑜的一些朋友也随之而来。他们对云南史地之学很感兴趣,方国瑜便带领他们探访古迹、游览名胜,向他们介绍云南掌故,与他们商量旧学、探讨新知。兹以陈述、陈寅恪为例,略窥方国瑜与内迁学者的交游。1937 年秋,方国瑜在北师大时的好友、辽史专家陈述随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疏散至昆明。甫至滇会,方国瑜和杨武之即设宴招待史语所的同人。7方国瑜和陈述都是陈垣的学生,深得陈氏之真传。他们在治学方面极强调搜集一手资料的重要性,且有访碑之爱好。陈述到昆明没多久,方国瑜便邀他往筇竹寺,在大雄殿获睹筇竹寺白话碑,“又在殿后坡头,见雄辩、玄坚、无相诸碑,后与裱书铺吴沛南议,请至城郊各处拓碑
13、,得十数通”。510691940 年冬,陈述被借聘到内迁至四川省三台的东北大学史地经济研究室任研究员。其后,他曾抄元混一方舆胜览“云南行省”部分寄赠方国瑜,彼时方国瑜“居乡村,考究滇史,得此书以为快事”。5235这两件事,说明了方国瑜与陈述是君子之交、学者之交。筇竹寺圣旨碑阴为蒙古文,方国瑜请工人拓印数十份,见碑文完好,很有价值。他虽然跟满人奉宽先生学习过蒙古文,但久已遗忘,仅粗识字母,85高国强:方国瑜云南史料目录概说的掌故价值不能读句。1938 年秋,陈寅恪来昆明,方国瑜即前往求教。陈寅恪认为“蒙古文圣旨官样文章,且谓国内刻八思巴文者尚多,蒙古文罕见”,然因在抗战期间,条件艰苦,身边没有字
14、典辅助,陈寅恪“反复读音,未能解义”。51070由此可见,陈寅恪虽向以博学著称,然即便是他所擅长的语言学,也有一些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他朴实真诚的态度,尤令人感佩。方国瑜的这条记载,足可视作陈寅恪士人精神的注脚。在内迁学者中,方国瑜与向达、刘敦桢、顾颉刚、闻宥、吴佩南、罗常培、赵万里、袁同礼、万斯年等也有往来。他们一起出游、访友、办刊、搜碑、访献,表现了民国学人的生活趣味和治学旨趣,唯因篇幅关系,本文不再详述。(二)云南学者在方国瑜的交游人物中,以云南学者为多。概说有很多内容涉及方国瑜与云南学者的交往事迹,兹列数例如下。袁嘉谷是对方国瑜影响最大的云南学者。1936年,方国瑜参加完滇缅南段界务
15、会勘之后,于 6 月到昆明,准备回南京继续读书,但一些云南老辈希望他留在云南,到云南大学任教。袁嘉谷还找方国瑜谈了几次,“说云南近两三百年的学术概况,虽有成就,但风气没有大开,认为国瑜回到云南,对鼓动风气,改变云南学术上的落后状况会有较大的助益”,而且也能为云南通志的编纂多出些力。659而方国瑜早在 1934 年秋就倾向云南史地之学,5750遂决定到云南大学执教。袁嘉谷固是方国瑜之师长,但涉及学术问题时,方国瑜则秉持公允之原则。在评介南诏野史时,方国瑜认为袁嘉谷所作南诏野史书后“最精审,可供参考”,又说:“袁嘉谷著卧雪堂文集 滇绎云南大事记诸书,多有议论。滇事之书,以此文最精审,惟所谓嘉靖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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