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中晚得子情节类型及其文化心理.pdf

第 36 卷第 4 期2023 年 10 月镇江高专学报Journal of Zhenjiang CollegeVol.36 No.4Oct.,2023“三言二拍”中晚得子情节类型及其文化心理谭金波(青岛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摘 要:“三言二拍”是明代拟话本小说的代表作品,生动反映了广大民众的生活状态和精神世界。晚得子情节在“三言二拍”中出现频率较高,情节类型主要分为善恶报应、因果轮回、礼佛诵经三类。晚得子情节体现了诸多当时社会心理:绵延血脉,多子多福;养儿防老,天伦之乐;守家继业,财不外流。关键词:晚得子;“三言二拍”;话本中图分类号:I207.41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8148(2023)04-0020-05收稿日期:2022-10-12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2BZW009)作者简介:谭金波(1999),女,山东淄博人,硕士生,主要从事明清文学研究。话本小说源于民间俗文化,生动反映了广大民众的生活状态和精神世界。“三言二拍”是明代拟话本小说的典范,在古代流传颇广,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多角度反映了当时市民阶层的生活面貌和思想感情。晚得子情节在“三言二拍”中频繁出现,体现了百姓对子嗣传承问题的高度关注,深刻反映了民族文化心理。1“晚得子”情节概述 “晚得子”是指在女方有生育能力的基础上,男女成婚多年或男子在年龄较大时才得子。我国在1949 年以前,人的平均寿命大约只有 35 岁,而古代男女的结婚年龄普遍都在 20 岁以前,故结合民间男子 40 岁无子方可纳妾的惯例,可以认为,凡是男女双方婚龄超过 10 年或男子年龄超过 30 后得子都可以称为晚得子。“三言二拍”共 200 篇,其中涉及晚得子情节的有 17 篇,比较典型的篇目:喻世明言中有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滕大尹鬼断家私梁武帝累修归极乐,警世通言中有宋小官团圆破毡笠,初刻拍案惊奇中有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二刻拍案惊奇中有庵内看恶鬼善神 井中谭前因后果。在这些篇目中,夫妻仅育一子的情况比较少,在这类情节中,这一子往往出类拔萃:或天资聪颖,担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或光宗耀祖,成为宗族血脉的延续;更多的情节则是做爷娘的过分溺爱这仅有的一子,孩子为非作歹终得惩罚,故事成为棒头出孝子、箸头出忤逆的证明。如初刻拍案惊奇 中的赵六老舐犊丧残生 张知县诛枭成铁案。入话故事中严公 30 岁以上得子,对儿子溺爱非常,结果被儿子打落两个门牙,父子对簿公堂;正文中赵六老夫妇对待儿子如掌上明珠,事事不敢违拗,最后赵六被儿子砍死。“三言二拍”中家庭生育二子居多。醒世恒言中的白玉娘忍苦成夫载:“白夫人因自己年长,料难生育,广置姬妾。程参政连得二子,自己直加衔平章,封唐国公,白氏封一品夫人,二子亦为显官。”1292也有少数育有三子、四子的情况,喻世明言中的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吴知县向来艰子,因厚德连生三子,科第不绝”236,初刻拍案惊奇之转运汉巧遇洞庭红 波斯胡指破鼍龙壳中金老生有四子等。晚得子中的“得”不全是夫妇生子的意思,也有不通过受精怀孕而是德行感天动地得子的情况,话本中人们普遍相信,有无子嗣是命中注定的事,积德行善之人,上天绝不会使之绝嗣。警世通言 之宋小官团圆破毡笠中宋敦浑家卢氏即称:“宋门积祖善良,未曾作恶造业;况你又是单传,老天决不02绝你祖宗之嗣。”3292积德行善者即便无法通过正常方法生子,也会得梦而孕,或经佛事祈祷之后自然有孕,或恰好收得螟蛉之子;而为非作歹、命中无子之人,纵使姬妾盈前,有子也难以养活。如宋敦浑家所言:“招子也有早晚,若是不该招时,便是养得长成,半路上也抛撇了,劳而无功,枉添许多悲泣。”32922 晚得子情节的类型 “三言二拍”中的晚得子情节与宗教思想联系密切,在类型方面大致可分为 3 种,即善恶报应类、因果轮回类、礼佛诵经类。2.1 善恶报应类中国民间一直有信奉报应论的传统。周易坤文言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421由于无法正确认识自然和人类社会的规律,人们往往把许多不可理解的现象归结为超自然力量的作用,即报应。这种认识在汉代发展为董仲舒的天人感应思想,意为人应顺天,人的行为善恶会得到不同的结果,上天赏赐善行、惩罚恶行。需要指出的是,“报应”一词本是中性词,既可以指为善有好报,也可以是作恶受恶报,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词义更偏向贬义。醒世恒言中施润泽滩阙遇友开篇诗引出一个古人阴骘得子的故事。五代窦禹钧年三十而无子,因帮忙还了某后生的赎父钱又多做善事,愈积阴功,所以延年三纪,连生五子。话本正文中,施复拾银不昧积了阴德,后来家中颇饶裕,生得一个好孩子。在警世通言的吕大郎还金完骨肉中,吕玉见金不取,原封奉还,不想失主家的小厮恰是 7 年前走失的儿子,父子得以团聚。在初刻拍案惊奇的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中,刘元普德高望重却乏子嗣,他收留并厚待李克让及其家人,在年老无子的情况下依然不肯纳落难的官家女裴兰荪为妾,而是把她认为女儿,又分别为李克让和裴兰荪父亲择地安葬,还为李克让之子与裴兰荪主持婚事有此阴德,刘元普终于喜得双子。晚得子情节的主人公对善恶报应思想深信不疑,他们不贪无妄之财,一心助人为乐。如同水到渠成,富裕和子嗣随之而来,整个过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正所谓“世人尽说天高远,谁识阴功暗里来”352。2.2 因果轮回类佛教的因果轮回说是指因决定果,果报时间可以在现世,也可延至来世,前世今生的联结通过轮回实现。佛教的因果轮回思想结合了我国本土文化中原有的善恶报应思想,但两者有明显的区别,即接受赏罚的主体和时间不同。善恶报应思想认为报应主要在今生,受报应的主体主要是事主本身,偶有涉及子孙等;因果轮回思想则认为人死后会进入轮回,受报应的主体或是轮回转世的事主,或是子孙后代等。两者均认为天是人命运的主宰,上天根据人的善恶行为作出奖惩。因果轮回思想随着佛教传入而流行起来,与传统的善恶报应思想相比,因果轮回说宣扬因果关系在轮回中发生和运作,人们需要主动审恶从善,等候上天审判。所以话本里无子的夫妇们总是暗自反省,是否做过什么错事种下恶因,使得自己难有子息;或者格外注意为人处事,行善积德,保持德行无亏,期盼轮回发生,为自己增添子息。西湖二集中有正觉法师转世的故事。南宋孝宗朝宰相史浩“虽然位列三台,争奈子息宫着实艰难,年登五十余岁,未曾生子,遂广置姬妾,也只生得几个女儿。若是姬妾怀了男孕,每每未曾及月便要小产,随你吃什么保胎丸,究竟无益”5104-105。用尽办法无果的情况下,他受人指点去深山访求高僧,候其转世托生,终得儿子史弥远。喻世明言中的梁武帝累修归极乐讲述了一个四世轮回的故事:从白颈曲鳝到光化寺范道到黄复仁再到萧衍。其中第三世故事如下:乐安村中财主黄岐 40 余岁无子,由范道托生其子,生下来昼夜啼哭,不肯吃乳,后得光化寺空谷长老受记方才不哭,周岁时被送到寺里寄名出家。除了主角自己转世轮回成为别家子嗣,话本中也存在主人公对某人行善,某人托生为主人公之子报恩的情况。清平山堂话本之雨窗集中有花灯轿莲女成佛记,张待诏夫妻两个颇好修善,四旬之上,无男无女,无眼婆婆受张待诏夫妇服侍 3 年,托生为其女作为报答。警世通言之宋小官团圆破毡笠中,宋敦在苏州为老和尚买棺殡殓,老和尚死后托生为宋敦之子,托梦解释为“檀越命合无子,寿数亦止于此矣。因檀越心田慈善,上帝命延寿半纪。老僧与檀越又有一段因缘,愿投宅上为儿,以报盖棺之德”3296。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轮回报恩,古代民间“子女生来就是向父母讨债的冤家债主”这种观念也在晚得子的叙事中得到体现,典型的例子是二刻拍案惊奇中的庵内看恶鬼善神 井中谭前因后果。入话讲述丘伯皋平生忠厚志诚却一直无子,南少营慕名而来,寄放千金后不知所踪,丘伯皋不贪图别人12钱财,做佛事保佑南少营回来取金银。后其妾生下一男丘俊,然而丘俊赖学嫖赌、撒漫使钱,直到丘伯皋妻子发现丘俊变成了南少营的模样,丘伯皋才猛然大悟,“原是他的东西,我怎管得他浪费?枉做冤家”6287。丘俊死后丘伯皋算算所费正是千金。后人议论丘俊是南少营的后世,来取寄下的金银,因丘伯皋忠厚至诚,故留下一孙,绵延后代,天道也不为差。“所以冤债相偿,因果的事,说他一年也说不了”6288,作者如此作结,给这段儿子不肖的故事印上了浓厚的因果轮回色彩。2.3 礼佛诵经类佛教传入中国后,对中国古典小说产生深远影响,并逐渐通过戏曲、小说等形式进入广大民众的精神世界。佛教对话本作者和民众影响之深刻从上述因果轮回类晚得子情节中可见一斑。“三言二拍”描写的百姓现实生活中,有一类晚得子方式虽然也出于佛教信仰,但不涉及报应、轮回,只是单纯存在礼佛诵经的行为,无子夫妇们虔诚拜求后,子嗣和健康自然而来。警世通言之吕大郎还金完骨肉的入话故事中,年已 50 岁的金员外悭吝至极,从来不愿在福善庵破费一文,妻子单氏 40 岁以上,尚无子息,于是私自布施,请老僧礼佛诵经祈求子嗣,佛门有应,果然连生二子。初刻拍案惊奇之盐官邑老魔魅色会骸山大士诛邪叙述仇氏夫妻年逾 40 岁,并无子嗣,极是好善,每年慈悲大士生辰,夫妻躬往天竺,三步一拜,烧香祈祷,如是 3 年,其妻果然怀孕,生下一个女孩。由此可见,祈祷神灵是获得福报的有效方法,正如妙法莲华经第七卷交代,“观世音菩萨有如是等大威神力,多所饶益,是故众生常应心念。若有女人设欲求男,礼拜供养观世音菩萨,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设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7309。以上几段话本故事都与礼佛诵经有紧密联系,反映了话本作者和编撰者受佛教思想影响之深,他们宣扬佛教,主张礼佛诵经,并信奉礼佛可以得到子嗣。3 晚得子情节体现的文化心理 在清初话本小说集无声戏之儿孙弃骸骨僮仆奔丧中,李渔曾开门见山地称“话说世间子嗣一节是人生第一桩大事。祖宗血食要他绵,自己终身要他养,一生挣来的家业要他承守”8178。世人对子嗣的关切往往是出于延续家族、养儿防老、守家继业等多种心理。3.1 绵延血脉,多子多福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无子嗣是中国古代家庭的头等大事。仪礼丧服规定七出之罪,贾公彦疏曰“七出者:无子,一也”41104。大戴礼记本命亦言妇女“无子去”9262。妻子生不出孩子就犯了七出之罪。在中国传统思想中,家族的延续被认为是婚姻最重要的目的,女子无法生育便使得这段婚姻失去意义。一旦无子,不仅老无所依、家业无传,夫妇二人还要承担社会和宗族对他们造成断子绝孙的不满的巨大压力。初刻拍案惊奇之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中,刘元普与夫人在祖坟浇奠,刘元普拜伏坟前,想到自己无子,深觉有愧于祖宗,于是放声大哭,“堪怜弘敬年垂迈,不孝有三无后大。七十人称自古稀,残生不久留尘界。今朝夫妇拜坟茔,他年谁向坟茔拜?膝下萧条未足悲,从前血食何容艾?天高听远实难凭,一脉宗亲须悯爱。诉罢中心泪欲枯,先灵英爽知何在”10242。基于以上观念,无子的妻子无论愿意与否都主动提出给丈夫纳妾。如醒世恒言之白玉娘忍苦成夫 中,顾大郎夫妻两人年纪将近四十,并无子女,浑家和氏便常劝丈夫讨个丫头生育男女;蔡瑞红忍辱报仇中,温州秀才朱源年纪四旬以外,尚无子嗣,娘子多次劝他娶个偏房。初刻拍案惊奇之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中刘元普的夫人王氏极是贤德,丈夫因无子深觉愧对祖宗,她拭泪劝导“相公请免愁烦,虽是年纪将暮,筋力未衰,妾身纵不能生育,当别娶少年为妾,子嗣尚有可望。徒悲无益”10242。丈夫因别家孩子黯然伤神,她趁机进言“我屡次劝相公娶妾,只是不允。如今定为相公觅一侧室,管取宜男”10245。直到刘元普将其夫人物色的女子认为义女,才算断了夫人这点念头。纳妾生子的现象也反映了古代社会的普遍认知:美满之家,一夫一妻是不够的,非得两三妇共艳才显得富贵和睦,同样,一子一女也是不够的,非得连得二子(及以上)才显得人丁兴旺。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多子多福的家族观,如诗经小雅斯干称“维 熊 维 罴,男 子 之 祥;维 虺 维 蛇,女 子 之祥”4437,诗中的熊罴梦和虺蛇梦都预示着生育后嗣,这样家族血脉才可以绵延不绝。多子多福观念的产生,一方面,是因为在宗族社会中,子孙的多寡是家族兴衰的象征,多子多孙更利于家族支脉的发展与宗族的壮大;另一方面,此观念也受祖先崇拜思想的影响,有子嗣才能奉祀祖先,子嗣绵延才能香火旺盛,反过来祖先才会更好地庇佑子孙,因而多子就会多22福。在国家立场上,想要国力强盛、称霸天下,便需要更多的人来组成军队,因而国家也会鼓励百姓生儿育女、繁育子嗣。百姓自身的愿望加之国家的鼓励,使得多子多福的观念在封建社会中占据主流。3.2 养儿防老,天伦之乐自古道:养儿待老,积谷防饥。养儿防老思想是小农经济发展的产物。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逐步丧失生产劳动能力,需要照顾,加之古人仁孝美德思想影响深远,所以实现老有所依多半依靠后辈儿孙。养育儿子不仅可以防备老来不便劳作的生活问题,更重要的是满足精神需求,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带来极大的心理满足。基于子嗣的重要程度,话本中晚而无子的夫妇因此烦恼忧愁。有的担心老无所养,如警世通言之宋小官团圆破毡笠中宋敦对浑家哭泣“你我年过四旬,尚无子嗣。光阴似箭,眨眼头白。百年之事,靠着何人?”3292有的看见别家子羡慕至极:初刻拍案惊奇 之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中,刘元普称“我观李氏子,仪容志气,后来必然大成。我若得这般一个儿子,真可死而无恨。今年华已去,子息杳然,为此不觉伤感”10244。有的遍寻螟蛉:二刻拍案惊奇之田舍翁时时经理 牧童儿夜夜尊荣中,莫翁与妻子没有儿女,雇了一个“生来愚蠢,不识一字,也没本事做别件生理,只好出力做工度活”6233的牧童言寄,后因言寄的偶然发现发了大财,遂收其为义子。醒世恒言之张廷秀逃生救父中,老而无子的情况更是被多次提及,反映了作家个人和整个社会对此问题的关注。豪富王员外年过五旬,没有子嗣,过继木匠张权之长子张廷秀,改其名为王廷秀,后又赘王廷秀为次女之婿,引发长女长婿赵昂夫妇妒忌,屡出毒计陷害张氏父子。年纪六十已外并无儿女的褚卫从江中救下被谋害的木匠次子张文秀,留其为螟蛉之子,改名褚嗣茂。王廷秀后又被六十无子的礼部主事邵承恩相中,招为螟蛉,改名邵翼明。故事的结局是张氏兄弟在邵承恩、褚卫死后守孝三年方才上表复了本姓。后来张廷秀与张文秀分别将一子过继给邵承恩和褚卫,以表不负昔年父子之恩。3.3 守家继业,财不外流俗语云:“有儿贫不久,无子富不长”,言及只有儿子可以继承家产并将家族发扬光大。醒世恒言之张廷秀逃生救父中,王员外称“辛勤了半世,挣得这些少家私,却不曾生得个儿子,传授与他,接绍香烟。就是有两个女儿,纵养他一百来岁,终是别人家媳妇,与我毫没相干”1296。二刻拍案惊奇的田舍翁时时经理 牧童儿夜夜尊荣中,莫翁与老姥商量收寄儿做儿子,“我与你没有儿女,家事无传。不如认义他做个儿子,把家事付与他,做了一家一计”6239。有子的要传家业,无子的就连家业也显得不甚重要。如醒世恒言的张孝基陈留认舅中,过善媳妇 方 氏 直 言“我 又 无 子 嗣,要 这 些 家 财 何用?”1252就连路遇不意之财,考虑的也是有无继承人,如警世通言的吕大郎还金完骨肉有云“我今年过三旬,尚无子嗣,要这横财何用?”356可以看出,古代夫妇们求子心切是为了自身晚年有人赡养,也是想让终身积蓄得以传承,避免落入外人之手。有子虽然可以继承家业财产,但老来、骤来的子嗣也会带来一系列问题,主要是由伦理关系新变引发的一连串人情世事、财产权力的变化。冲突有的发生在婶侄之间,如初刻拍案惊奇的张员外义抚螟蛉子 包龙图智赚合同文中,主人公安住成年带父母骨骸还乡要与伯父相认,但要独占家产的伯母自私自利不认侄子,还将其打伤,安住告官陈情,但恳请包公不要惩罚年老无子的伯父,最终与伯父团圆,实现孝义双全。有的发生在连襟之间,如醒世恒言的张廷秀逃生救父中,赵昂夫妇竟然生起害死亲妹之心。晚得子叙事中的家产危机还表现在兄弟关系中。如喻世明言之滕大尹鬼断家私中,倪太守长子倪善继不信父亲老来生子,担心幼弟善述与自己争夺家产,兄弟间的矛盾冲突愈演愈烈,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太守的遗嘱是家产尽归长子,私下给梅氏母子的行乐图却暗藏玄机,隐藏着一笔可观的财产。滕大尹假公济私、渔翁得利的结果是倪太守断然无法预见的,这也水到渠成地引出有关兄友弟恭的一番伦理教训。正所谓“若是倪善继存心忠厚,兄弟和睦,肯将家私平等分析,这千两黄金,弟兄大家该五百两,怎到得滕大尹之手?白白里作成了别人,自己还讨得气闷,又加个不孝不弟之名,千算万计,何曾其计得他人,只算计得自家而己。”2161综上所述,“晚得子”作为一种社会现象,从古至今都被密切关注和讨论,上至皇帝,下到庶民,无不对晚来之子宠爱非常。赵太后为长安君谋划深远,乾隆 65 岁得十公主,虽然之前已经有过十七位皇子,但依然对十公主宠爱非常,常言若十公主为皇子,必立其为储君。寻常百姓家更是容易给小儿子以偏爱,导致争夺家产、兄弟阋墙等一系列问题。因为晚来之子是父母千辛万苦期盼得到的结果,寄托着人们延续生命的希望。“三言二拍”中近十分之32一的篇目涉及晚得子情节,反映了人们对子嗣问题的重视,是民族文化心理在文学作品中的清晰映射。参考文献:1 冯梦龙.醒世恒言M.王易华,注释.长沙:岳麓书社,2010.2 冯梦龙.喻世明言M.许政扬,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3 冯梦龙.警世通言M.严敦易,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4 阮元.十三经注疏M.影印本.北京:中华书局,1980.5 周清.西湖二集M.周楞伽,整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6 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M.陈迩冬,郭隽杰,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7 杨宝玉.妙法莲华经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7.8 李渔.无声戏M.杜濬,批评.丁锡根,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9 戴德.大戴礼记M.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1991.10 凌濛初.初刻拍案惊奇M.夏丽娟,注释.长沙:岳麓书社,2010.责任编辑:刘 蓓Plot types and cultural psychology of the stories of late childbirth in“Three Volumes of Words,Two Volumes of Slapping”TAN Jinbo(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Qingdao University,Qingdao 266071,China)Abstract:“Three Volumes of Words,Two Volumes of Slapping”,a masterpiece of story-telling scripts in the MingDynasty,vividly reflects the living conditions and spiritual world of the general public.The plot of late childbirth has arelatively high frequency in“Three Volumes of Words,Two Volumes of Slapping”,and the plot types are mainly dividedinto three categories:retribution of good and evil,cycle of reincarnation,and recitation of Buddhist scriptures,reflectingsocial psychology such as extending the family bloodline,having multiple children for good fortune,raising children toprevent aging,sharing the happiness of a family union,guarding family and inheriting career,and keeping finance secret.Key words:late childbirth;“Three Volumes of Words,Two Volumes of Slapping”;story-tellers script(上接第 9 页)7 镇江行政学院、镇江市经济学会联合课题组,周秋琴,于江.新发展阶段下镇江生命健康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研究J.特区经济,2021(4):133-135.责任编辑:刘 蓓A study on the empowering of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Zhenjiangs life andhealth industry with insurance capitalZHOU Qiuqin1,CHEN Yun2,LU Liru3(1.Teaching and Research Office of Theory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Party School of CPC Zhenjiang Municipal Committee,Zhenjiang 212028,China;2.School of Continuing Education,Zhenjiang College,Zhenjiang 212003,China;3.School of Radio and Television,Nanjing Media University,Nanjing 210013,China)Abstract:The“Healthy China”strategy brings development opportunities to the life and health industry,andinsurance capital can help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Zhenjiangs life and health industry.This thesis analyzes thebasic environment for the integr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insurance capital and Zhenjiangs life and health industry,and proposes the path for insurance capital to help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Zhenjiangs life industry.Policies should play a leading role in establishing deep strategic cooperation relationships with insuranceinstitutions;cooperation and abutment should be strengthened to build a cooperation platform for the use ofinsurance capital.Government should also focus on ensuring peoples livelihood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health and elderly care industry by insurance capital and focus on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ies to extend insurancecapital to empower the source supply of life and health industries.Key words:insurance capital;life and health industry;high-quality development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