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影响的实证研究：工作强度、居住安排的机制作用.pdf

194-July2023Journal of Ningxia 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 Sciences Edition)2023年7 月No.4Vol.45第4 期第4 5 卷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影响的实证研究：工作强度、居住安排的机制作用程昭雯，马璐岩（青岛市社会科学院，山东青岛266071；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北京100871)摘要：隔代照料在家庭养育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国内外不少研究关注了隔代照料与中老年人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但鲜有研究关注工作强度、隔代同住安排对于照料者心理健康的机制作用。本研究使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2018年全国数据，通过建立回归模型，研究了隔代照料和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关系，并进一步分析了全职工作、隔代同住对照料者心理健康的调节作用，得出三个基本结论：一是中低强度的隔代照料有助于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二是如果照料者有全职工作，则隔代照料会对心理健康带来负面影响；三是隔代同住对于照料者而言也是一种压力事件。因此，本文基于实证结论提出公共政策的应对思考，以期为制定隔代照料家庭的相应支持政策提供实证依据。关键词：隔代照料；工作强度；居住安排；心理健康中图分类号：D669.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 0 0 1-5 7 4 4(2 0 2 3)0 4-0 1 9 4-1 02022年末，我国6 5 岁及以上年龄人口占比达到14.9%。按照国际惯例，我国已经进人深度老龄化社会。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社会产生深远影响，党中央作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部署，提出将积极老龄观、健康老龄化理念融人经济社会发展全过程。规模巨大的老年人口具有内部异质性，低龄或健康老年人仍在为社会和家庭作出重要贡献，社会应重视老年人参与社会的作用和价值，也要保障他们的健康和发展权益。家庭隔代照料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社会普惠托育服务供给的不足。但是当前社会对隔代照料的价值尚未有足够认同，老年人因照料孙辈产生的身心压力也未得到充分重视。关于促进养老托育服务健康发展的意见（国办发【2 0 2 0 5 2 号指出要增强家庭照护能力，“十四五”国民健康规划（国办发【2 0 2 2 1 1 号也指出要研究出台家庭托育点管理办法，支持隔代照料、家庭互助等照护模式。因此，应重视隔代照料相关领域的研究，为政策制定提供更多实证依据。从健康角度研究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及相关机制，有利于完善“一老一小”融合发展政策，为提供照料的中老年人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国内外文献述评国外关于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影响研究开展的较早，但基于不同文化环境和社会制度的研究结论具有差异。在多数西方文化中，隔代照料并不符合社会规范或文化期望。尽管隔代照料的比例在近年呈现增长趋势，多数基于西方文化的研究显示，中老年人并不能从照料孙辈中获得明显的健康益处 2 。然而,在大多数东亚文化中,祖父母不仅代表着家庭身份和家庭关系，还是一种家庭纽带和家庭延续的象征，这种文化内涵对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产生了影响。生活在该语境下的中老年人倾向于认为照料孙辈符合文化期望和社会规范。基于东亚文化的研究认为，中老年人帮助成年子女照料孙辈有利于其身体和心理健康 3 1 4 。O近些年，国内对于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研究不断丰富，但是并未取得一致性结论。肖收稿日期：2 0 2 3-0 3-0 2基金项目：国家留学基金委公派研究生项目（2 0 2 2 0 6 0 1 0 1 7 6)作者简介：程昭雯（1 9 8 8 一），女，山东青岛人，青岛市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人口健康和养老服务政策研究。195-雅勤利用2 0 1 3 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研究发现，提供隔代照料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会产生负面影响 5 。但是，利用2 0 1 8 年CHARLS数据，汪连杰的研究显示，隔代照料可以降低中老年人抑郁的概率 6 。隔代照料对城乡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也不相同。对于农村的老年人来说，隔代照料有利于其心理健康 7 ；但是隔代照料会明显降低城市老年人的幸福度 8 。隔代照料强度可能会对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产生不同的影响。隔代照料的强度因人而异，从临时照料到全日制监护照料不等。学界广泛应用照料强度（如照料频率、每周提供照料的时间)和照料时长（如长期照料、短期照料)两项指标 9 1 1 0 。国内研究也大多利用这两项指标反映照料程度的差异，并以此研究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在隔代照料强度和老年人健康相关关系研究方面，现有研究结论存在争议。张云亮和柳建坤的研究认为，隔代照料的强度对老年人的自评身体健康有积极影响，但是其对老年人自评精神健康的影响并未得到验证 。但也有研究表明，高水平的隔代照料有时会对中老年人的身心健康不利 1 2 1 1 3 。对于隔代照料时长和老年人健康相关关系研究方面，现有研究结论也有分歧。有研究认为，与不提供照料的老年人相比，刚开始提供照料和持续提供照料的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均有改善 1 4 。也有学者认为，随着隔代照料时长的增加，中老年人健康状况变差的概率先降低后增加,呈现倒“U型 1 5 。鉴于目前国内研究并未取得一致结论，研究不同照料时长和强度与中老年人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隔代照料和心理健康的关系还可能通过其他因素调节。目前国内探讨隔代照料对心理健康影响的调节因素的文献还较为有限。本文通过探讨隔代同住和工作强度对隔代照料和心理健康关系的调节作用，力图在这一研究领域作出拓展。在我国，四世同堂一直是一种理想的家庭生活状态。尽管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中国家庭的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老年父母同成年子女共同居住的比例还是高于西方国家。因此，在我国探讨代际同住在隔代照料强度和心理健康关联关系之间的机制作用很有必要。国内不少研究已经注意到了代际同住在隔代照料强度和心理健康关联关系中的影响，但是这些研究仅将隔代同住作为控制变量 1 6 1 1 8 ,而且对没有与孙辈同住但提供隔代照料的老年人缺乏关注 1 9 。本文力图弥补目前国内文献的不足，通过对比与孙辈同住和非同住两种居住安排，探讨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影响的差异性。由于国外进入老龄化社会的时间较早，所以国外有学者已经对老年人所面临的“工作一家庭”冲突问题进行了研究并提出了“角色压力理论”(Role Stress)和 角色提升理论”(Role Enhancement)两种分析视角。角色压力理论认为照料者的多重角色会通过角色间的责任冲突增加压力和负担，而角色提升理论则认为多重角色可以通过增强自尊、认同感和社会资源而使个体获益 2 0 。由于上述理论视角的差异，工作者照料者的双重角色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作用研究结论并不一致。研究显示：工作可能会调节中老年人作为照料者的压力，减少照料者角色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2 1 。另一项定性研究显示：工作角色可能会与中老年人的其他角色产生冲突 2 2 。一项针对中年女性的研究指出,工作者和照料者的双重身份可能会对心理健康产生不利影响 2 3 。但这些研究仅将工作强度作为控制变量，照料者被简单分类为工作或非工作，缺乏对工作强度的测量。目前，国内学者大多基于老年人力资源开发的视角，较为关注隔代照料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对于工作者和照料者的双重身份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则鲜有人关注。随着我国“三孩”政策和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的提出，再加上我国目前社会化托育机构数量不足，大多数中老年人可能会面临隔代照料与劳动供给相冲突的问题。因此,研究工作和照料者的双重角色对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作用及程度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政策意义。基于上述理论和国内外文献述评，本文旨在探讨中老年人隔代照料强度对其心理健康的影响及隔代居住安排、工作强度的机制作用。本文要验证如下假设：第一，不同照料时长和强度对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影响不同；第二，照料时长和强度与心理健康的关系受到中老年人隔代居住安排的影响；第三，照料时长和强度与心理健康的关系受到中老年人工作强度的影响。二数据和模型分析(一）数据来源本文数据来自“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2018年的全国调查。CHARLS调查覆盖了全国1 5 0 个县、区的4 5 0 个村、居，基线调查访问了约1 0 2 5 0 户家庭的超过1 7 5 0 0 个被访者，样本总体上代表了中国4 5 岁及以上中老年人群 2 4 。调查196-收集了每个家庭户中4 5 岁及以上主要被访者及其配偶在社会经济、家庭代际关系、健康状况等信息。2018年调查为CHARLS调查中最新一期数据，该调查针对有孙子女的被访者询问了其过去一年提供隔代照料的周数和每周的小时数。根据本研究的内容和目的，我们最终纳入了8 4 3 7 名4 5 岁及以上三代家庭中老年人样本（“三代家庭”指三代同住、或仅与孙辈同住，下同）。(二）变量定义因变量为抑郁症状的发生频率。CHARLS调查使用了研究中普遍适用的1 0 项流行病调查中心抑郁量表（CESD-10），该量表测量了被访者调查时点前一周的抑郁症状发生频率。样本中CESD-10量表信度良好，Cronbachsalpha值为0.8 1。模型处理中，我们对CESD-10量表的缺失值进行了插补。插补标准设定为，当1 0 个测量问题缺失数量在2 个或以下时，用其余8 个或以上没有缺失值的问题数值的均值进行插补，当量表的信度达到0.7 及以上时，该方法被验证为有效 2 5 。量表中有两项表明积极的情绪（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感到愉快）；五项表明消极的情绪（感到情绪低落，感到害怕，感到孤独，感到无法继续生活和感到烦躁）；三项表明精神和躯体上的症状（做事情很难集中精力，做任何事都很费劲和睡眠不好）。量表本身对每一个症状出现的频率进行了编码：1=很少或者根本没有（1 天）,2=不太多（1 2 天），3=有时或者说有一半的时间（3 4天），4=大多数的时间（5 7 天）。本研究对两项积极情绪编码进行反向调整,并将调整后的1 0 个项目的频率进行加总，最后得到抑郁症状分值范围为1 0 40，分值越高表示抑郁症状越强，反之则代表抑郁症状越弱。本文采用连续变量的抑郁得分而非分类变量，以获得更多的量表测量信息主要自变量是隔代照料强度，采用年度照料周长和每周照料小时数综合测量。考虑到每位被访者可能照料不止一位孙辈，我们计算了被访者给每个孙辈提供照料的总周数和每周小时数。根据既有研究的分类标准，我们将照料周长分为三个类别：照料5 2 周/年及以上、照料5 1 周/年及其以下、未提供照料（0 周/年）；将每周照料的小时数也分为三类：照料1 5 小时/每周及以上、照料1 4 小时/周及以下、未提供照料（0 小时/周）。为了从年度照料周长和每周照料小时数综合体现照料强度，我们将上述两个测量维度进行合并，得到照料强度的三分类变量：高强度照料（照料5 2 周/年及以上&1 5 小时/每周及以上）、中低强度照料（照料5 1 周/年及其以下&1 4小时/周及以下）、没有照料（0 周/年）。调节变量为被访者的工作强度、隔代同住情况。调查收集了被访者在过去一年中每周花费在主要工作和副业工作上的时间。根据既有研究，全职工作通常每周工作时间在3 0 小时及以上，兼职工作通常每周工作时间少于3 0 小时 2 6 。我们将被访者的工作强度分为两类：全职工作（3 0 小时/周）、兼职工作(1 2 9 小时/周)或退休（0 小时/周）。调查收集了每位被访者的同住人情况，包括父母亲、岳父母、兄弟姐妹、子女、孙子女等的同住情况，我们将三代同住的被访者分为一类，其余为没有隔代同住类别。本文控制了调查中最可能影响被访者抑郁症状的五方面因素，即人口学特征、社会经济特征、健康状况、家庭情感和经济支持、社会参与情况。人口学特征包括被访者的年龄、性别和婚姻状态。社会经济特征包括被访者的教育水平、夫妻总收人（包括工资性收人、养老金和其他收人）城乡居住地。健康状况包括被访者的自评健康情况、罹患慢性疾病情况。家庭支持的测量变量包括子女每周的看望频率、子女或孙辈的经济支持情况。社会参与情况使用被访者参与社交活动的频率来衡量，调查收集了被访者在朋友往来、棋牌活动、提供帮助、锻炼身体、社团活动、志愿活动、教育和培训方面的参与频率（不经常、差不多每周、差不多每天），我们将每项活动的频率进行加总并对活动总项目进行平均，获得个体的社交平均频率，分值越高则频率越高。(三)模型分析利用Stata15.1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分析，采用了描述统计分析、相关性统计分析、多元线性回归以及调节作用分析方法。我们依据AndrewF.Hayes对回归模型中条件变量的调节作用的模型设计和结果解释 2 7 ,建立了如下回归分析模型CESD10=+(,+,Work)*Care+,Work+4z+8(1.1)l-y1=,+,WorkCESD10=o+,Care+,Work+,Work*Care+4z+8(1.2)CESD10=。+(,+,LA)*Care+,LA+4z+8(2.1)0.2-2=,+,LACESD10=。+,Care+,LA+,LA*Care+4z+8(2.2)表1变量名称及操作定义变量名称变量操作定义1040分（分数越高抑郁程度抑郁症状频率越高）1=高强度；2=中低强度；3=没有照料强度照料工作强度1=全职工作；2=兼职工作/退休隔代居住安排1=隔代同住；2=没有同住年龄1=4559岁;2=6 0 岁及以上性别1=女性;2=男性婚姻状况1=在婚有配偶;2=未婚居住地1=农村;2=城镇1=每周看望；子女每周看望频率2=低于每周看望频率1=子女或孙子女给予经济支持；家庭经济支持2=没有经济支持1=初中及以下；2=高中、中专；教育水平3=大专及以上夫妻总收入工资性收入、养老金和其他收入1=不经常；2=差不多每周；社交活动频率3=差不多每天自评健康1=好；2=一般;3=不好慢性病情况1=至少有一种；2=没有模型1.1 与1.2 表示工作强度在隔代照料对心理健康影响中的调节作用，模型2.1 与2.2 表示隔代同住的居住安排在隔代照料对心理健康影响中的调节作用。CESD10为抑郁程度的因变量，Care为主要自变量照料强度，Wrok为工作强度，LA为隔代同住居住安排，z为控制变量，8 为误差项。我们要分析调节变量如何作用于x对y的影响，因此会在无条件限定的模型中加入调节条件-。首先，我们在没有条件限定下，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检验隔代照料强度对提供照料者的抑郁症状的影响。随后，我们在回归模型中加入调节变量，在有工作强度、隔代同住的条件限定下，再次检验隔代照料对提供照料者的抑郁症状的影响，以及工作强度、隔代同住对这一影响关系的调节作用。为了结果的稳健性，我们采用普遍推荐的Bootstrap方法（1 0 0 0 次）来调整回归模型中残差的偏态分布，并计算得到Bootstrap标准差和偏倚修正的置信区间。三模型分析结果(一）描述性分析结果总体样本特征显示，近一半(4 4.8 6%)的被访者提供了隔代照料，其中4 0.1 8%提供了高强度照料，59.82%提供了中低强度照料。在隔代同住和工作强度方面，2 0.8 5%的被访者与孙辈同住，3 4.2 8%的被访者从事全职工作，2 4.5 5%的被访者从事兼职工作，超过一半(6 4.6 2%)的被访者年龄在6 0 岁以上。被访者中女性超过一半(5 2.4 1%），大多数被访者(7 6.8 6%)处于在婚有配偶状态，被访者中高中及以上学历仅占到11.41%。大多数被访者表示夫妻双方/一方有收人。就自评健康而言，约半数被访者表示自身健康状况一般（5 3.4 0%），3 3.9 0%的人表示健康状况差，84.02%的被访者表示至少患有一种慢性疾病,所有被访者的抑郁程度（CESD-10)平均分为1 9.2 5（标准差=6.8 0，范围=1 0 4 0），超过一半的被访者（6 8.6 5%）的子女会每周进行探望，8 1.1 5%的人会从子女或孙辈处获得经济支持，所有被访者的平均社交频率为1.0 7（标准差=1.1 8,范围=0 3）,得分越高则社交频率越高。分工作强度和隔代居住安排的样本特征显示（见表2），与兼职/退休的中老年人相比，从事全职工作的中老年人更可能具有如下特征：低龄、男性、在婚有配偶、农村居住、没有子女/孙辈经济支持、子女看望频率较低、健康状况较好、社交活动频率较低与孙辈非同住的中老年人比，同住的中老年人更可能提供隔代照料（3 6.2 7%，7 7.4 9%），且以高强度照料为主（3 3.2 8%，5 2.4 6%）。隔代同住的中老年人更可能具有如下特征：低龄、女性、没有子女/孙辈经济支持、夫妻总收人偏低、健康状况欠佳。(二)回归模型结果表3 显示了中老年人的抑郁症状对隔代照料的线性回归估计和工作强度、隔代同住的调节作用。如模型1（非条件模型）显示了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抑郁症状在无限定条件下的影响作用，相比于没有提供照料，仅有中低强度的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积极影响，即他们的抑郁程度更低，而提供高强度隔代照料的作用在统计上不显著。模型1 至模型3 均控制了年龄、性别、婚姻、城乡地区、子女探望频率、子女/孙辈经济支持、教育水平、社交频率、夫妻总收人、自评健康、慢病状况的变量。模型结果，具有如下特征的中老年人有较少的抑郁症状，即男性、在婚有配偶、城市地区、高教育水平、子女每周看望、收人状况较好、自评健康较好、没有慢性病、社交频率较高。198-表2区分工作强度、隔代居住安排的整体样本特征全职工作兼职/退休隔代同住隔代非同住变量名%或均值%或均值%或均值%或均值抑郁症状频率18.88*19.43419.0719.29照料强度高强度15.7%*19.20%40.6%*12.10%中低强度29.8%*25.30%36.8%*24.20%没有照料54.50%55.50%22.5%*63.70%工作强度全职工作33.30%34.50%兼职/退休66.70%65.50%隔代居住安排隔代同住20.30%21.20%隔代非同住79.70%78.80%年龄455953.6%*25.90%40.8%*34.00%60+46.4%*74.10%59.2%*66.00%性别女性42.9%*57.30%55.1%*51.70%男性57.1%*42.70%44.9%*48.30%婚姻状况在婚有配偶86.8%*71.70%76.40%77.00%未婚13.2%*28.30%23.60%23.00%城镇居住29.6%*42.80%38.30%38.30%农村居住70.4%*57.20%61.70%61.70%子女看望频率每周63%*71.60%76.3%*66.60%少于每周37%*28.40%23.7%*33.40%子女/孙子女经济支持有77.9%*82.80%76.4%*82.40%无22.1%*17.20%23.6%*17.60%199-续表教育水平初中及以下88.70%88.50%89.60%88.30%高中、中专10.10%9.90%9.20%10.20%大专及以上1.20%1.60%1.20%1.50%夫妻总收入7.09*7.2656.938*7.276社交活动频率0.957*1.1271.0381.077自评健康好13.50%12.20%10.7%*13.20%一般55.40%53.60%55.10%54.00%不好31.1%*34.20%34.20%32.80%慢性病情况有78%*86.60%82.10%84.10%无22%*13.40%17.90%15.90%注：chi-square和t-test的P-值是指各个变量在不同居住安排（同住vs.非同住）和工作强度（全职vs.兼职/退休）分组之间的统计差异的显著性水平。样本量为8 4 3 7.*P.05.*P.001.*P.0001.模型2 到模型3 加人了调节变量，统计系数的解释和分析依据AndrewF.Hayes对回归模型中条件变量的调节作用结果的解释。如模型2(工作条件模型）显示出有工作强度条件限定下的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抑郁症状的影响，以及工作强度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工作强度的调节作用显著。当中老年人从事全职工作时，高强度照料（=0.796*）、中低强度照料(=0.682*)都与中老年人较高的抑郁程度显著相关，说明全职工作且提供照料的人存在心理健康风险。当从全职工作变为退休或兼职情况后，相对于没有照料，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主要还是起到积极作用，他们的抑郁程度相对较低（高强度：=-0.594*；中低强度：=-0.671*）。如模型3（居住安排条件模型）所示，我们分析了有隔代同住条件限定下的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抑郁症状的影响，以及隔代同住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隔代同住的调节作用显著。当不考虑是否提供照料时，隔代同住本身对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积极影响（=-0.736*）。但是当与孙辈同住且提供中低强度照料（=0.944*)时，中老年人的抑郁程度显著增高。与孙辈同住且提供高强度照料也与更高的抑郁程度相关，但是统计上并不显著。当从同住情况变为非同住情况时，非同住且提供中低强度照料的中老年人的抑郁程度则更低，也是只在中低强度照料的情况下统计显著。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中老年人提供隔代照料对其心理健康可能有益处，但是会受到他们是否和孙辈同住，或者是否从事全职工作的条件影响。四研究讨论与政策建议通过建立统计模型，本文分析了中老年人提供隔代照料的强度对其自身心理健康的影响及工作强度、隔代居住安排的机制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过往针对我国情况研究的不足，为国际比较提供了新的实证依据。本文详细区分了照料时长和强度，为不同照料强度的测量结果提供了更多实证依据。研究发现相对于没有照料，无论是高强度或中低强度的照料都会显著有益于我国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但隔代照料有益于我国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可能受到他们的工作强度和是否隔代同住的影响。当中老年人没有和孙辈同住，或者没有从事全职工作时，他们更可能从隔代照料中获益。200-表3中老年人的抑郁症状对隔代照料强度的线性回归估计和工作强度、隔代同住的调节作用模型1（非条件模型）模型2（工作条件模型）模型3（居住安排条件模型）Coef.(Bootstrap SE)Coef.(Bootstrap SE)Coef.(Bootstrap SE)照料强度(ref.=没有照料)高强度照料-0.335-0.594*-0.379(0.198)(0.235)(0.237)中低强度照料-0.417*-0.671*-0.581*(0.163)(0.203)(0.182)工作调节作用高强度照料*全职工作0.796*(0.401)中低强度照料*全职工作0.682*(0.325)居住安排调节作用高强度照料*隔代同住0.523(0.437)中低强度照料*隔代同住0.944*(0.426)全职工作（ref.=兼职/退休）-0.151-0.484*-0.148(0.150)(0.207)(0.151)隔代同住（ref.=非同住）-0.207-0.206-0.736*(0.180)(0.180)(0.326)4559岁年龄组（ref.=60岁及以上）-0.030-0.014-0.034(0.167)(0.167)(0.167)女性(ref.=男性)1.961*1.981*1.960*(0.145)(0.143)(0.143)在婚有配偶(ref.=未婚)-1.069*-1.051*-1.070*(0.185)(0.183)(0.183)农村地区（ref.=城市）1.307*1.301*1.303*(0.143)(0.147)(0.143)子女每周探望（ref.=探望频率低于每周）-0.715*-0.725*-0.699*(0.151)(0.151)(0.151)201-续表子女/孙辈给予经济支持(ref.=没有经济支持）-0.289-0.303-0.290(0.170)(0.171)(0.170)教育水平（ref.=初中及以下）高中、中专-0.924*-0.912*-0.920*(0.207)(0.207)(0.207)大专及以上-1.856*-1.879*-1.858*(0.383)(0.384)(0.382)夫妻总收入（log值）-0.145*-0.145*-0.145*(0.018)(0.018)(0.018)社交活动频率-0.414*-0.417*-0.415*(0.057)(0.057)(0.057)自评健康(ref.=不好）好-4.276*-4.270*-4.268*(0.224)(0.224)(0.224)一般-2.627*-2.620*-2.626*(0.168)(0.168)(0.168)有慢性病(ref.=没有)2.272*2.260*2.272*(0.172)(0.172)(0.172)常数项20.909*21.021*20.946*(0.367)(0.370)(0.367)观测值8,4378,4378,437R20.1620.1620.162R_a0.1600.1610.160F102.82992.20192.164注：括号中为Bootstrap Std.Err。9 5%的置信区间为偏倚调整(bias-corrected and accelerated bootstrap）后的置信区间。*P.05.*P.001.*P.0001.研究发现，从事全职工作的中老年人在提供隔代照料的过程中，其心理健康水平更差。这可能是因为全职工作角色和照料角色的双重责任所致，从而带来相应的健康风险。以往专门关注中老年人的照料者角色和工作角色的文献有限，本研究为角色压力理论提供了实证支持，尤其增进了对全职工作的中老年人群体在承担隔代照料责任时，可能面临的健康风险的理解。除了角色压力理论,以往有文献指出，中老年人的多重角色（提供照料、参与志愿活动、工作等)也会为其带来更多的社会支持，这会帮助他们缓解照料压力 2 8 。本文认为隔代同住是衡量代际团结、情感互惠程度的重要因素之一。隔代同住反映了较强的代际团结，可能更符合我国社会文化期望，也更易获得互惠性支持 2 9 。因此，202隔代同住本身可能对我国中老年人而言是一种支持性因素。但是隔代同住且提供一定水平的隔代照料，相对于非同住则可能对中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一定风险。相较于非同住，隔代同住且提供照料的中老年人更可能面临更多的环境压力 3 0 1 。我们建议未来研究可以结合孙辈健康状况、行为等具体特征，在隔代家庭（仅有祖辈和孙辈)或三代家庭的居住模式下，更深人研究隔代照料强度的人群异质性。面对人口负增长的巨大挑战，托育服务和隔代照料均能够缓解夫妻的照料负担，提高家庭生育意愿。“十四五”国民健康规划（国办发【2 0 2 2】11号）已经指出，加强对家庭的婴幼儿早期发展指导，研究出台家庭托育点管理办法，支持隔代照料、家庭互助等照护模式，鼓励专业机构和社会组织提供家庭育儿指导服务。可见国家已经从规划层面开始重视家庭隔代照料的价值和作用，并鼓励出台配套支持政策。但是，本文认为提供隔代照料的中老年人可能面临着多重角色的压力，他们的健康状况应该受到更多关注。因此，除了健全正式的托育服务体系，提高普惠服务供给，也需要重视家庭非正式照料的作用，关注照料提供者的身心健康需求、社会参与需求、经济需求等。本文基于文献研究和实证研究的结论，具体提出如下对策措施，一是在现有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中,通过增补制度或制定专项方案，纳人隔代照料者支持服务项目。比如可利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站）、养老和托幼社会组织、社区志愿者组织等现有基础，政府通过购买服务或者制定服务价格标准，为提供隔代照料的祖父母提供日间辅助看护服务，依托社工提供心理疏导服务、儿童教育指导服务等。同时在社区加强各项服务项目的宣传，让有隔代照料压力的祖父母能够了解并充分利用相应的支持性资源二是参考国外经验，逐步制定家庭非正式照料提供者的经济保障类支持政策。隔代照料作为非正式照料的一种重要形式，对社会化托育服务起到非常关键的补充作用。隔代照料既降低了家庭在正式照料服务上的支出，也缓和了正式照料体系供给不足的挑战。但是，照料提供者可能会因为家庭照料减少工作参与，从而影响其经济收人，也可能因为需要同时兼顾工作和照料责任而面临健康风险。一些国家会通过经济补助降低非正式照料者的经济压力。如英国由就业和养老金部(Department forWork and Pensions）为照料者每周提供6 4.6 英镑的津贴 3 1 。我国非正式照料在隔代照料和老年人照料中非常普遍，建议尽快研究制定照料津贴制度，可优先在经济困难人群中试点，以缓解他们的工作压力。三是在探索建立延迟退休制度的过程中，针对需要提供隔代照料的老年劳动者制定养老金弹性和激励性退休政策。随着延迟退休的推行，如何协调老年劳动者的工作角色和其他家庭照料角色是一个重要的政策问题。一方面,建议参考其他国家相对成熟的经验，制定激励性延迟退休政策，根据延迟时间给予额外养老金激励。如英国每推迟9 周退休，养老金增加1%，延迟1 年增加5.8%；美国每延迟1 年获得5.5%-8%的奖励（截至7 0 岁停止奖励)3 2-3 。另一方面，建议从法律法规、社会保险、企业税费优惠方面加强对老年劳动者的就业支持和保护。例如，可以通过完善老年劳动者照料假制度，设置灵活就业岗位和弹性工作制度，更好地支持老年劳动者平衡工作和照料压力。四是加强年龄友好社区建设，积极开展“一老一小”融合照料服务项目。按照国家对“一老一小”社区整体解决方案的规划要求，探索利用现有社区综合服务设施或空置设施开发公益代际文娱活动，开展提高隔代陪伴技能的培训项目等，让更多的中老年人从隔代照料中获益。参考文献：1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2 0 2 2 年人口相关数据 EB/OL.2023-01-31:https:/ JR B,FRUHAUF C A,DOLBIN-MACNAB M L.Grandparents raising grandchildren:What have we learnedover the past decade?J.The Gerontologist,2019(3):152-163.3JTSAI F J.The maintaining and improving effect of grand-child care provision on elders mental health-Evidence fromlongitudinal study in Taiwan J.Arch Gerontol Geriatr,2016:59-65.4XU L,TANG F Y,LI L W,et al.Grandparent Caregiving andPsychological Well-Being Among Chinese American OlderAdults-The Roles of Caregiving Burden and Pressure J.Journals of Gerontology Series a-Biological Sciences andMedical Sciences,2017:56-62.5肖雅勤.隔代照料对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一一基于CHARLS的实证研究 J.社会保障研究，2 0 1 7(1)：3 3-3 9.6汪连杰.促进还是抑制：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 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 0 2 2（4)：51-63.203-7宋璐，李树茁，李亮.提供孙子女照料对农村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研究 J.人口与发展,2 0 0 8(3)：1 0-1 8.8肖富群，李雨，王小璐.带孙子幸福吗？一一基于全国五个城市问卷调查的研究 J.社会科学,2 0 2 1(1 2)：8 1-9 3.9TSAI F J.The maintaining and improving effect of grand-child care provision on elders mental health-Evidence fromlongitudinal study in Taiwan J.Arch Gerontol Geriatr,2016:59-65.1OCHEN F,LIU G.The health implications of grandparentscaring for grandchildren in ChinaJ.J Gerontol B PsycholSci Soc Sci,2012(1):99-112.11张云亮，柳建坤.隔代照料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及机制分析一一基于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2 0 1 4 年数据的实证分析 J.农业技术经济，2 0 2 2(4)：1 1 7-1 3 1.12汪连杰.促进还是抑制：隔代照料对中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 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 0 2 2(4):51-63.13申琳琳，张镇.隔代照料与中老年人心理健康：家庭亲密度的中介作用 J.心理与行为研究，2 0 2 0(2)：2 3 4-2 4 0.14陈英姿，孙伟.照料史、隔代照料对我国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一一基于Harmonized CHARLS的研究 J.人口学刊,2 0 1 9(5):4 5-5 6.15韩保庆,王胜今.照料孙子女对中老年人健康的影响 J.人口研究,2 0 1 9(4)：8 5-9 6.16张云亮，柳建坤.隔代照料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及机制分析一一基于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2 0 1 4 年数据的实证分析 J.农业技术经济，2 0 2 2(4)：1 1 7-1 3 1.17肖海翔，李盼盼.照料孙辈对我国农村中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 J.中国卫生政策研究，2 0 1 9(2)：4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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