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共庭院到都市平台 浦东新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的形制探索.pdf

TANZheng,CHENKehao谭陈科豪从公共庭院到都市平台浦东新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的形制探索From Public Courtyards to Urban PlatformsExploration of the Form-type of the Pudong Adolescent ActivityCenter and Civic Art Center3设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971.鸟瞰2.3.概念草图4.东侧外观5.概念拼贴：交互平台1.Aerialview2.3.Sketches4.Viewfromtheeast5.Conceptcollageof interactiveplatforms摘要“聚落”是山水秀建筑事务所的建筑本体内涵探索的重要方向，而在项目的规模与语境发生转变后，对聚落原型的运用需要采用新的策略。文章考察了浦东新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的布局方式在回应城市尺度与身心尺度时的考虑，解析了山水秀对聚落原型的运用从公共庭院跃迁到都市平台的的过程。在对该项目“层”与“柱”的分析中，文章揭示了山水秀的建筑作品基于现代主义的语素规范在人类学与现象学意义上所做的持续探索。关键词形制；庭院；聚落；平台；本体ABSTRACTCreating settlements is a majoreffort of ScenicArchitecture Office(SAO)in itsexploration of architectural ontology.Given thechanges of the projects context and scales,thetreatments ofthesettlementprototypealsorequire new strategies.This article observes thelayouts of the Pudong Adolescent Activity Centerand CivicArt Centerand howthey satisfy the1文化焦虑与本体“内爆”自2 0 世纪晚期以来，中国建筑师社群在身份认同上往往遇到两个困境，一是传统匠艺营造术的转型，二是全球化的降临。前者被封装为传统的现代化进程，后者将建筑师的自我言说生生抛入全球语境。由此牵涉的文化讨论，在技术、历史与理论的层面上形成了噪噪不休的争鸣，而与此同时，被技术物主导的城市已经历经数轮迭代，并未给建筑师提供可以needs about the urban and body-mind scaleswith proper spatial configuration.It also revealsSAOs shift of attention from public courtyardstourbanplatforms.By analyzing theprojectsfloorsandcolumns,the article attemptsto reveal the continuous anthropological andphenomenological exploration underlying SAOsworks,which nonetheless conforms to modernistarchitecturalnorms.KEY WORDS Form-type;Courtyard;Settlement;Platform;Ontology中图分类号：TU242.4;TU242.5;TU-86(251)文献标识码：ADOl:10.13717/ki.ta.2023.01.096文章编号：10 0 5-6 8 4X(2023)01-096-10引文格式：谭，陈科豪.从公共庭院到都市平台：浦东新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的形制探索.时代建筑，2 0 2 3（1）：9 6-10 5.从容地指涉并对话的物质环境。无论是证明中国建筑是汇成世界建筑河流的一条支流，还是基于地域性而赋予中国建筑以自主的中国特色一一这种特色常常以（视觉的或意象的甚至话语的）符号化的方式出现一一都掩盖不了一大批中国建筑师除了在现世追求之外基于知识分子立场的文化焦虑。从2 1世纪初期开始活跃在中国建筑界的新生代建筑师们，在信息上与国际建筑界的鸿沟98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缩短，与此同时向全球反馈本土实践的话语贡献的欲望日盛。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国外接受系统建筑学训练后回到国内进行建筑实践，在全球化与繁荣的设计市场中寻找自身的生态位。在国内的言说层面，他们不再束缚于强势的国族叙事的意识形态包抱负，在国际的传播层面，他们复兴了2 0 世纪9 0 年代以来已显式微的理论生产氛围2 。他们逐渐将对建筑与城市的思考聚焦于本体内涵的极限挖掘，客观上造成了本体意义的“内爆”（implosion）及内容的塌陷，从而衍生出被结构、匠作、类型、地形等观念包裹的巨量的内向议题。中国建筑师对这一观念泛滥的危机并非无所察觉，他们通过为本体内涵的塌陷设定护栏，以类型学、人类学与现象学等方法来延缓建筑本体意义的稀释，将意义回溯到身体、地域、场所、社群等本源因素，为建筑文化的下一次复兴留存火种。2山水秀的聚落原型实践山水秀建筑事务所（下文简称“山水秀”）是建筑师奋力挖掘本体内涵并夯实原型的代表。其近期建成项目一一浦东新区青少年活动中心与群众艺术馆（下文简称“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图1 图13）一是新生代建筑师溯源本体意义旅程中的一个里程碑。这一建成项目与之前建成的“华鑫中心”和“万科虹桥11号概念设计”等早期探索形成一种跨历史的对话关系，完整叙述了“聚落”这一原型的演变史。山水秀成立于2 0 0 4年，主持建筑师祝晓峰从上海郊区青浦和嘉定的小型文化、艺术与社区项目开始，逐步聚焦在“聚落”“形制”“技术”等方向，尝试通过三者的结合来寻找本体秩序。在近2 0 年的实践历史中，他们的作品逐步显现出强烈的对建筑原型的探索愿望。3 在祝晓峰的博士论文中，他将建筑视为人的延伸，将建筑的演化视为身心、本体、交互三条途径共同作用的结果。三条途径所形成的关系具有从内而外的向度，“本体”成为一个可以持续追问的学科问题，并协调人类的“身心”与所处的人造物系统（“交互”）之间的矛盾。4山水秀的作品显现出强烈的类型学特征，也正是如此，团队的作品集形制的新生（R e b i r t h o f Fo r m-t y p e）被划分为三个鲜明的原型主题：庭院聚落、自由细胞、家的延伸。这些特色也在一系列小规模的作品中被延续下来，这些项目大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即本身体量不大，可以专注于建筑学层面的形式语言探索，并且基地环境的景观特征明显，如古镇、郊野、公园等。这是中国的城市化背景中独立事务所可以实现自己建筑学思考纯粹性的理想的实践场地。2010年后，山水秀开始进入大型公共建筑项目的设计。徐汇花鸟市场（未建成）与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的规模与场地都与山水秀惯常熟悉的语境有所不同。在这两个项目中，山水秀面临的问题是快速城市化过程中有质量的文脉环境的流失，这也是现代及现代之后的建筑师们不得不面对的困境，但却成为对山水秀构建自身项目的场所叙事的激励。5-6 在面对大尺度的城市项目时，山水秀需要以庭院、细胞、坡顶这类与人亲近的母题来抵抗齐美尔（G e o r g e s i mme l）所谓的大都会的冷漠（blas）,无论是功能意义上的还是形式意义上的。那么，在满足巨大体量和复杂功能的建筑生产的同时，如何留存下“以单一形式适应多样功能与需求”的典型山水秀作品的特征？祝晓峰在以下两个项目中给出了回答：从浦东新区青少中心和群艺馆中，我们可以看到庭院的要素以及平台上分散的坡顶小房子所形成的聚落（图2、图3）；而在徐汇花鸟市场中，山水秀探索了坡顶的这个要素作为体系如何应用到三层的大型建筑项目之中。3文化岛屿上的平台聚落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坐落于被严谨规划的公共文化“岛屿”上：它自身也接受技术理性主导的任务书的规制，是一个功能为先的公共设施。基地北部是“株式会社日本设计”（Ni h o n Se k k e i,In c.）设计的浦东新区图书馆，南部是戴卫奇普菲尔德（DavidChipperfield）设计的浦东城市规划和公共艺术中心。三组建筑不仅地下车库将实现连通，还将和地铁广场、阅读花园等公共设施整合在一个共享的景观系统中。在计划中，整个文化街坊建成后也将成为浦东新区新的公共文化活动中心，通过连续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996.7.平台与盒屋8.交互的平台9.花园平台桥轴侧图6.7.PlatformsandBoxes8.Interactiveplatforms9.Axonometric drawing of the garden bridge platform项目概况项目名称：浦东新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项目地点：上海市浦东新区文化街坊中部建筑功能：剧场、排练厅、展厅、科技、文化及艺术活动基地面积：5 19 47 m建筑面积：8 7 10 9 m设计/建成：2 0 16/2 0 2 1设计团队：概念及方案设计阶段：祝晓峰、庄鑫嘉、PabloGonzalezRiera、梁山、杜洁、盛泰、席宇、石延安、周延、沈紫薇、谢陶初步设计及施工图设计阶段：祝晓峰、庄鑫嘉、江萌、杜洁、王均元、林晓生、胡仙梅、高敏、干云妮、沙珺、叶晨辉、翁雯倩、宋晓月、孙豪鹏业主：上海市浦东新区教育局合作设计院：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集团）有限公司结构体系：钢框架结构，局部钢桁架结构主要用材：超白中空LoW-E玻璃、白色、灰色、绿色铝板、木纹辊涂铝板、穿孔铝板、灰色真石漆、不锈钢栏杆、架空地砖、V型铝格栅吊顶8Project:Pudong Adolescent Activity Center and Civic Art CenterLocation:Middle Cultural Neighborhood,Pudong New District,ShanghaiFunction:Auditorium,rehearsal room,exhibition,technology,cultural,andartsactivitiesSite area:559,153 ft(51,947 m)Gross floor area:937,633 ft2(87,109 m)Design/Construction:2016/2021Designteam:Conceptual and schematic design:Zhu Xiaofeng,ZhuangXinjia,Pablo Gonzalez Riera,Liang Shan,Du Jjie,Sheng Tai,XiYu,Shi Yanan,Zhou Yan,Shen Ziwei,XieTaoDesign development,donstruction design and constructionassistance:ZhuXiaofeng,ZhuangXinjia,JiangMeng,DuJie,Wang Junyuan,Lin Xiaosheng,HuXianmei,GaoMin,Gan Yunni,Sha Chengjun,Ye Chenhui,Weng Wenqian,Song Xiaoyue,Sun HaopengClient:Shanghai Pudong NewDistrict Education BureauLocal design institute:Tongji Architectural Design(Group)Co.,Ltd.Structural system:Steelframeworkandsteel trussMain materials:Low-iron insulated low-e glass,aluminumpanel,cement fiberboard,and perforated aluminum panel100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10的风雨廊连接，它将具有一个开放的可自由穿行的内部。但是，除去这些字面上的联结，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仍是独立的建筑个体。因此，整个项目不得不处理的就是如何协调外部城市景观与内部使用体验之间的矛盾。在设计过程中，首先被排除的两种方式是单一的大体量和聚落式的中小体量。大体量所蕴含的包罗万象的“大”的概念，一方面导致了不可规避的标准化单元的集聚，另一方面也切断了人造物“内部”与“外部”的联系。回顾建筑学的历史，库哈斯的法国国家图书馆方案使用中性的、巨大的盒子包容了不同功能的空间，这些不同大小的空间如器官般漂浮在巨大的容器中（图15）；这种形式与功能的分离被库哈斯在癫狂的纽约中象征性地比喻为“额叶切除手术”8 。但往往理论的审视与现实的生产并非同频运行，这类单一的大体量已存在太多，它们尺度庞大，整体性强，封闭性高，无论是从青少年这一使用人群考虑，还是从与公园环境的融合度考虑，都不适宜成为这个项目的选择。在是否选择聚落式的中小体量这一问题上，山水秀在积累了一系列小项目的经验之后，在转向城市环境中的大项目时对这一熟稔的策略有了态度上的转变。聚落式的中小体量分散布置便于分区，尺度相对亲切，易在地面组织庭院式的活动场地，而“庭院聚落”又正是山水秀一直处理的关键议题。但是在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中，山水秀并未套用既往的小体量聚落的形式，因其垂直交通效率较低，且各单体容易各自为政，单体间的联系缺乏活动支持。在排除了两种布局方式之后，为了综合性地回应城市空间与建筑内部使用的需求，山水秀设计了一个多层交互的平台聚落系统，每块平台长2 4 30 m，由8 m8m的钢结构柱网支撑。平台上自由分布着各种规模的盒体，包括剧场、展厅、文体活动室，以及大堂、咖啡厅、餐厅等服务空间（图6 图8）。这些平台构成了两个套接的“回”字形庭院结构，西侧庭院对接地铁广场，主要容纳千人剧场和群艺馆。原设计中有一个从地铁站引导到西南主入口的风雨长廊，这一风雨长廊还会延伸到场地上南北向分别相邻的另两处建筑（图14）。东侧庭院绿地环绕，主要容纳青少年活动。平台间的重叠和连接激发了不同区域和功能之间的交流互动。其中，花园平台跨越河流，联系河道东西两侧的大堂，成为公共动线的主干（图9）；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艺馆的平台则在2 4层纵横交错，提供了众多室内外的共享空间（图19、图2 0）。这一设计释放了建筑底层，在图书馆和规划馆之间形成了开放畅通的户外场所，成为整个文化街坊步行网络的中枢（图10 图13）。建筑师将聚落原型运用在不同平台层各自形成的场地上，在这里，聚落的早期原型升级为一个高级版本，许多山水秀的既往小型实验也找到了安放其成果的园地。大而整的平台回应城市的空间尺度，小而散15161516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10110.平台与庭院1113.庭院空间14.实体模型15.大都会建筑事务所，法国国家图书馆竞赛方案，概念图解，19 8 9 年16.万科虹桥11号概念模型17.格楼书屋实体模型18.张润大厦鸟瞰10.Platformandcourtyard1113.Courtyard14.Model15.OMA,Tres Grande BibliothequeCompetition,conceptdiagram,198916.ConceptcodelofVankeHongqiaoNo.1117.Modelof LatticeBookHouse18.Aerial view of Zhangrun Office Building13的盒体回应个体的身心尺度，两者的结合不仅为建筑内部的活动提供了怡人的空间，也通过与环境的交融使这座建筑成为城市生活的公共舞台。我们可以从山水秀的历史作品中找出两个明显的实验的先行案例：万科虹桥11号概念设计（图16）与格楼书屋（图17）前者探索了庭院在大型公建中的可能性，后者探索了平台聚落形态的模式。在与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几乎同一时期的张江高科园区张润大厦的设计中，一层的方形盒屋和二层的坡顶小屋与竹院、露天平台、连桥等构成了富于变化的二层庭院空间，在体验与布局上与标准化的塔楼平衡互补，这一案例也与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的顶部平台部分构成同源的关系（图18）。庭院这个空间类型可以轻松地接续上建筑传统，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因此，庭院线索也体现在早期想要将现代主义与中国传统建筑结合起来的尝试之中。虽然祝晓峰并非在实践之初就接触到陈其宽的建筑作品，但无可否认，陈其宽的作品对祝晓峰产生了重要的影响。9 这种影响体现在了从万科虹桥11号概念设计到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的变化中。在陈其宽参加的19 5 6 年1月美国建筑论坛杂志主办的青年中心竞赛的中标方案中，回廊连接不同大小的功能空间，廊道的几何秩序与建筑物的随兴配置使得建筑同时获得整体性与多样性（图2 1）。11)这与祝晓峰在浦东项目中通过两个回形庭院将不同空间（剧场和不同用途的18102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19.首层平面图20.二层平面图21.陈其宽，青年中心竞图，平面与透视，19 5 6 年22.大都会建筑事务所，朱西厄图书馆竞赛方案，模型，1992年23.伊东丰雄，仙台媒体中心，模型，19 9 5 年/2 0 0 1年24.西大堂25.云集城市剖面图19.Firstfloorplan20.Secondfloorplan0000000021.Chi-Kwan Chen,The Youth Center Competition,plan and0000.00002000perspective,19560000000000.00.00.00.22.OMA,Jussieu Libraries Competition,199223.Toyo Ito,Sendai Mediatheque,model,1995/20012224.West Lobby25.Section of Swarm City2325191.西大堂23.上空2.休息厅24.儿童剧场观众厅283.观众厅2325.儿童剧场舞台4.舞台26.餐厅5.化妆间27.前厅236.候场28.演员休息厅7.门厅29.美术教室8.室外剧场30.音乐教室349.活动剧场31.模型工作室3410.数字化体验区32.科技活动室11.社团活动室33.舞蹈排练厅312.排练、演出厅34.武术排练厅13.休闲体验区35.东大堂3314.手造坊（创艺空间）36.休息亭3315.展厅37.院落16.主题活动区17.美术活动室18.陶艺馆19.纸艺馆20.红领巾博物馆2321.器乐活动室22.录音室20教室）进行调和相比，除了在项目规模上的差别之外，有着明显的同构性。也因此，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在垂直系统上区别于万科虹桥11号概念设计。4层与柱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设置了多维交互的平台系统，将聚落式的小体量叠放在上下交错的平台体系中，垂直交通高效集中，水平交通与活动空间结合，激发不同区域间的交流与分享。庭院空间立体化的一个做法就是通过平台进行连接，这在格楼书屋中已经有了小尺度的尝试。自从柯布西耶的多姆-因诺（Dom-ino）体系出现以来，如何在这个基础上实现革新，有太多建筑师进行了探索：在水平向“层”的堆叠上做文章，库哈斯在朱西厄大学图书馆（LibrariesofJussieuUniversity，19 9 2）方案中展现了更加极端的颠覆（图2 2）；从垂直向的“柱”的角度出发，伊东丰雄的仙台媒体中心给予了杰出的示范（图2 3）。从原型上看，祝晓峰的浦东项目可以视为复杂叠合的多姆-因诺体系与结构主义文化人类学在新的中国本土人文条件下的结合，因此下面我们将分别从水平向的“层”与垂直向的“柱”这两个角度审视这个项目。从水平向的“层”的角度来看，浦东项目通过不同高度的平台围合出两个方形庭院。这种独特的建筑组织体系，包含了关于建筑师在一个聚落当中如何实现交流开放的思考。其中，交错挑空的楼板也在立面上营造出错落的效果，为Y形柱提供展示的空间。在垂直向的“柱”的概念上，祝晓峰采用了隐喻树权的Y形柱。建筑师是如此解释的：“室内外的Y形222524柱如同树权一般支撑着天窗、雨棚等结构，不同的Y形柱在平面上呈风车状布置，隐喻了森林中的自由空间。”111同时，天窗的形状也跟随风车状结构呈现由多个三角形构成的非对称组合。天窗下部采用半透明软膜，遮挡了复杂的钢结构，并柔化日光，提供了宜人的光环境（图2 4、图2 6、图2 7）。除了作为空间中独立的支撑结构，Y形柱还要面对的是其与平台之间盒屋的关系。它或以行列存在于盒屋一侧，或存在于一个巨大的盒屋厅堂之内，或在室外独立存在以定义室外剧场等内聚空间。在某些特定区域，建筑师采用了将盒屋墙体与柱子结合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柱子对室内空间的影响。同时，被中缝四分的柱子与窗框结合，使得柱子隐形于立面之中（图4）。树权作为聚落中的一种原型要素，并不仅仅出现在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而是以不同的形式连贯呈现于祝晓峰不同的作品中。Y形柱本身蕴含了祝晓峰对家型的描绘，即家始于树权所围合下的空间。在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中的若干处厅堂有四个呈风车状排布的树权，这一对建筑起源的追溯暗合于洛吉耶（Mac-AntonieLaugier）的原始棚屋意象。同时，其在祝晓峰笔下所隐喻的“森林中的自由空间”同样也让我们联想到洛吉耶在启蒙时代以前对于城市与自然的辩证。12 如果说，洛吉耶关于建筑起源于原始棚屋的自然观与那个时代城市的自然观相符，那么城市化到了今天的程度，祝晓峰对于森林自然的隐喻，是一种怀旧，还是一种新生？再重新从整体的视角回看这座建筑，可将其归纳为通过平台来形成新的地表，在平台上放置聚落式的盒屋，从而形成一种街区化的巨构。这些盒屋在建筑内部层面回应个体身心尺度的同时，也通过精心的定位在错落的平台上营造出一系列视觉通廊，将视线引导向外部远方的风景。匀质的网格与家型的盒屋体现了设计中理性与感性的辩证，而正是一些偶然出现的特殊要素一一如Y形柱阵、院型楼梯与弧形飞梯、坡顶小屋、平台间的连桥、灰空间露台一一与笛卡尔式网格的理性要素共同赋予了这个项目以山水秀的特征。这种街区化巨构所形成的城市性，一方面承接了山水秀在之前小项目中的原型式探索，另一方面也推动着山水秀在更大的城市层面的探索，比如“云集城市”（图2 5）。在“建筑-街区-城市”这一脉络中，山水秀都秉承了对于聚落、家型等原型的坚持。类似于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这种街区“巨构”所具有的可复制性，在发展潜力上与2 0 世纪中叶出现的毯式建筑巨构或新陈代谢派类似。结构主义扮演了推动这类巨构聚落演进的理论引擎，列维斯特劳斯（ClaudeLevi-Strauss）将结构主义从语言学带入文化人类学，凡艾克（A l d o v a n Ey c k）在他的阿姆斯特丹孤儿院设计中，更把结构主义从文化人类学带向建筑学。104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凡艾克将整合结构的关键称为“间质要素”（i n t e r me d i a r y e l e me n t s），他的阿姆斯特丹孤儿院的独立柱从空间的界定要素转变为一个圆形室外场地的纪念性中心，是对这种间质要素的人类学意义上的诠释。1314山水秀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甚至突破了现代主义的语素规范，去丰富间质要素的类型。5回声山水秀在中英文作品集发布之际曾分别在中国与德国举行了作品展，前者被命名为“形制的新生：山水秀建筑作品展”，后者被命名为“传统新译一一公共庭院与都市平台”。由于其作品集的中英文名称的对应性一一“形制的新生”和“REBIRTHOFFORM-TYPE”一我们便一不得不思考展览在中英文命名上呈现出差异性的原因。由于观众国别的差异以及中国建筑师在国外展览所展现的身份独特性，祝晓峰仍然想要诉诸传统来向国外观众传递其建筑设计的出发点：“传统新译”（TranslatedTraditions）。“形制”（Form-type）在当代的西方语境中的含义固化可能会阻碍观者理解他在人类学与现象学意义上所做的持续探索。而“新生”与“新译”这两个词中的含义，往往被淹没在何为“形制”和“传统”的讨论之中。15 很明显，形制与传统都在描述日新月异的世界中具有连续性的事物，在面临新技术、新城市、新生活方式等转瞬即逝的现代性体验的时候，新一代建筑师面对的问题是如何令建筑的“新”具有自我繁殖的能力，以应对这日新月异的图景。山水秀给出了他们的解答：公共庭院与都市平台。这个议题包含了前文所述的“建筑-街区-城市”的脉络，而浦东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群众艺术馆在这一议题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图片来源：图1、图6 图8、图10、图13、图2 4、图2 8 图30 苏圣亮，图2、图3祝晓峰，图4、图11、图12、图26、图2 7 锐境建筑空间摄影，图5、图9、图14、图16、图17、图19、图2 0、图2 5、图31山水秀建筑事务所，图15来自网站：https:/www.metalocus.es/en/news/very-big-library-montreals-cca#，图18 梁山，图2 1：来自徐明松，黄玮庭.19 6 2 年前的陈其宽“游”与留白的艺术J.时代建筑，2020(04)：16 4-17 3.图2 2 来自网站：https:/ 3：来自网站：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Ponte_vecchio,_e_parte_del_Corridoio_Vasariano_%28sulla_destra%29jpg)注释：弗莱彻建筑史中的建筑之树所包含的“欧洲中心论”观点曾经饱受争议，对其形成突破的观点来源于李约瑟。他将人类的文明发展史描绘为河流的形态，由各个支流汇至主流再奔向大海。参见赵辰立面的误会：建筑理论历史中从“建筑之树”到“文化之河”一文。此处采用同音的两个词，想要体现的是那些在特殊时期的建筑师们在心理上存在的矛盾性和时代特征。在媒介意义的内爆一文中，鲍德里亚认为符号与信息的增殖泛滥塌缩了内容之间的差异，并使得后者变得无意义。本体内涵的内爆与之相似，但是显然中国建筑师意识到了这一危机，并尝试通过设置一些概念上的界限来阻滞这一内容塌陷。关于华鑫中心和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在设计策略上的联系，参见青锋，祝晓峰.聚落的新生一一山水秀主持建筑师祝晓峰访谈.建筑师，2 0 19（0 2）：114-12 1.万科虹桥11号概念设计成型于2 0 11年，业主希望山水秀做两种不同类型的写字楼：一种是总部型的小园区，另一种是为大企业提供大面积、开放式办公空间的大园区。在概念设计中，山水秀采用了板块堆叠的方式，将开放的办公容纳进大约4.5 m厚的板块中，而大的办公空间所间隔的6 m空间内，营造了一些小的建筑，包括办公空间以及配套的餐饮设施。这种融合性办公空间类型的写字楼最终没有实施，成为一个草案。事实上，祝晓峰早在2 0 0 5 年寻找自己的步调一文中就展现了其对于都市环境和建筑本体的思考：“有两件工作目前可称得上是有意义的应对。一是全球背景下对中国城市化过程的积极回应。产业功能及社会生活的变迁所激发的新的城市空间和建筑形态往往是原始自发的，它们当中所蕴藏的设计策略和形式潜力却很少被有意识地发掘。二是从建筑本体上寻找有中国文化品质的现代语言。通过实践创造新的建筑语言，既享受创新，又能为完成传承文化的历史使命添砖加瓦。”转引自刘宇扬.熟悉与不熟悉的景致一谈祝晓峰与他的建筑作品.时代建筑，2 0 0 5（0 6：44-51.而关于都市环境和建筑本体的思考也从2 0 世纪9 0年代开始就在中国实验性建筑师作品中体现出来了，其理论话语主要包括建构、地域性、都市主义、观念建筑等，参见彭怒，支文军.中国当代实验性建筑的拼图一一从理论话语到实践策略.时代建筑，2 0 0 2（0 5）：2 0-2 5.“冷漠”（Blase）是齐美尔用以描述现代都市人对外部刺激的过度泛滥而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态度。他在大都会与精神生活一文中提到相关概念。连续坡顶的母题在山水秀的作品中持续地被探索发展，有关其脉络的论述参见江嘉玮.西塘市集美术馆钢木整合式结构设计与家型探索.时代建筑，2 0 2 1（0 5）：7 6-8 3.实际上，在西塘市集美术馆最初的方案中，一、二层采用了同样的体系，只是二层旋转了9 0。因此，西塘市集美术馆原意是山水秀将连续坡顶叠加至两层的一种尝试。参见李兴钢，郭屹民，任庆英，王骏阳，曾群，宋晔皓，祝晓峰，张准，周金将，李勇强，整合式折板结构与空间探索一品谈西塘古镇市集上的美术馆.建筑技艺，2 0 2 1,2 7（10)：27-37.在徐汇花鸟市场中，这样的连续双坡顶被叠加至了三层，以满足城市环境中的大型项目的需要，同时不放弃山水秀关于如何以现代手法来重释坡顶原型的思考。方案中未实施的长廊无疑能在形式上赋予项目山水秀所青睐的“江南气质”，首层连接不同分区的同时，于舒展的场地上，配合穿越场地的河流营造出园林中的游廊感。但这一细长婉蜓的游廊与巨大的都市平台在尺度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长廊的支撑体也并未采用一般的柱子，而是构想了类似于格楼书屋中的书架式支撑体，在某种意义上也使得项目具有连续性。虽然后文也会提到格楼书屋是山水秀在平台聚落这一主题上的小规模的尝试，但从这条未实施的长廊中我们也可以窥探出山水秀在跨越项目尺度的过程中，因在小型项目中实验并提炼出来的手法并不能轻易适配大型项目本身规模所体现出来的挣扎。在浦东青少中心和群艺馆中，由于用地面积的宽裕，建筑可以较少束缚地呈现出舒展的状态，以成为一种高度图解的呈现，但这个场地中不可忽略的一个要素便是穿越整个场地的河流。由于建筑需要横跨河流，因此其中一个方形庭院的两条边便不得不以桥的形式呈现。花园平台桥由钢结构主桁架悬吊，双向的桁架隐藏在院墙中，形成了不同的庭院和小屋聚落。比如，同为格罗皮乌斯的学生，贝聿铭与王大闳与19 46年分别在毕业设计“上海博物馆”和杂志发表作品文明的沐浴与沉浸的冥想中试图探寻现代主义建筑中庭院这一语汇所能提供的东方意蕴。在“上海博物馆”中，贝聿铭将“外露的中式墙体”与“独立的花园庭院”这两点中式元素运用到了现代主义的框架建筑中，而王大阅在其现代住宅的浴室设计中，将嵌入式的浴池一侧设置为相对私2631时代建筑Time+Architecture2023/110526.群众艺术馆大堂27.青少年活动中心大堂28.音乐教室29.室内空间30.青少年艺术区公共楼梯31.平台与盒屋详图26.LobbyoftheCivicArtCenter27.Lobby of the Adolescent Activity Center28.Musicclassroom29.Interiorspace30.Stairs in the Adolescent Activity Center31.Detailsof PlatformsandBoxes1100-600厚轻质配方种植土20mm塑料排水板，上铺聚酯针刺土工布保湿毯50mmC20细石砼刚性保护层聚酯无纺布一层隔离层4mm高聚物改性沥青耐根穿刺防水卷材3mm聚物改性沥青防水卷材20mm水泥砂浆找平轻集料砼找坡，最薄处30130厚泡沫玻璃板1.5mm聚合物水泥防水涂膜隔汽层钢筋混凝土楼板+压型钢板2上部：中灰色铝单板中部：白色铝单板下部：中灰色铝单板参考文献：1赵辰.“立面”的误会：建筑理论历史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 0 0 7.2江嘉玮.议理论之作为兼论埃森曼教授访华讲学J.时代建筑,2 0 18（3)：5 2-5 4.3青锋，祝晓峰.聚落的新生一山水秀主持建筑师祝晓峰访谈.建筑师，2 0 19（2）：114-12 1.密的室外庭院，并用屏风式的隔断将室内外空间划分开。“Dom-ino”通常翻译为“多米诺”，但刘东洋老师认为更准确的翻译是“多姆-因诺”或“多米-因诺”因为“Dom和“ino”是“Domus”和“Innovation”（即住房创新），是两个词不能合成一个词，因此本文采用“多姆-因诺”。早期概念中，柱被分为用于悬挑的Y形柱和用于天窗的伞形柱，但是最终的建成结果中取消了伞形柱，全部替换成了形柱，天窗也因此由方形改变为偏离正交体系的风车状。云集城市是一个高密度城市原型，作为参展作品参与到2019年在深圳由张宇星、野城、韩晶策展的“未知城市：中国当代建筑”装置影像展。其根本目的是消灭城市地面机动车及其道路，取消乡村地面8 0%的农田和养殖场，把地表还给自然，把健康还给人和地球。10 0 m标高的轨道交通网络是城市基础设施的主干，可以自行搭建的居住结构单元位于轨道上下各10 0 m的范围内，在平面上形成社区庭院，以步行和骑行方式连接。这一脉络可用柯布西耶在2 0 世纪2 0 年代前后的系列探索为例：“多姆-因诺”体系，19 14一19 15 年；新精神馆，1925年；“别墅公寓”，19 2 2 年；巴黎“瓦赞规划”，19 2 5 年。参见（瑞士）W.博奥席耶，O.斯通诺霍，编著.勒柯布西耶全集第1卷19 10-19 2 9 年M.牛燕芳，程超，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 0 0 5.中国的作品展于2 0 2 1年12 月18 日于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开幕，德国的作品展于2 0 2 2 年12 月9 日在德国柏林Aedes建筑论坛开幕。340mm通长塑木地板5#槽钢 40 0 双向40mmC20细石砼刚性保护层聚酯无纺布一层隔离层3+3mm聚物改性沥青防水卷材20mm水泥砂浆找平轻集料砼找坡，最薄处30130厚泡沫玻璃板1.5mm聚合物水泥防水涂膜隔汽层钢筋混凝土楼板+压型钢板43mm木纹铝单板钢龙骨1mm镀铝锌钢板50mm岩棉带室内装饰面2829304祝晓峰。建筑作为人的延伸一一论建筑演化的三个基本途径D.上海：同济大学，2 0 2 0.5刘宇扬.熟悉与不熟悉的景致一一谈祝晓峰与他的建筑作品.时代建筑，2 0 0 5（6）：44-5 1.6彭怒，支文军。中国当代实验性建筑的拼图一从理论话语到实践策略.时代建筑，2 0 0 2（5）：2 0-2 5.7 MELE V.The Blas and the Flaneur.Simmel and Benjaminon Modern and Postmodern Forms of IndividualizationJ.Simmel Studies,2019,23(2):37-70.8 KOOLHAAS R.Delirious New York:A Retroactive Manifestofor Manhattan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8.9祝晓峰.形制的新生：陈其宽在东海大学的建筑探索J.建筑学报，2 0 15（1）：7 4-8 1.10徐明松，黄玮庭.19 6 2 年前的陈其宽“游”与留白的艺术.时代建筑，2 0 2 0（4）：16 4-17 3.11祝晓峰.形制的新生：山水秀建筑作品选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 0 2 1.12 TAFURI M.Architecture and Utopia:Design and CapitalistDevelopmentM.Cambridge,MA:The MIT Press,1979.13青锋.当代建筑理论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 0 2 2.14SODERQVIST L.Structuralism in architecture:a definitionJ.Journal of Aesthetics&Culture,2011,3(1):5414.15江嘉玮.西塘市集美术馆：钢木整合式结构设计与家型探索.时代建筑，2 0 2 1（5）：7 6-8 3.作者单位：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高密度人居环境生态与节能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作者简介：谭，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陈科豪，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博士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