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困境”中积蓄教学变革的力量.pdf

134随笔COMPREHENSIVE1342018 年 9 月，我受北京市教委、海淀区教委和中关村第三小学的派遣，到河北省雄县第二小学（现更名为北京市中关村第三小学雄安校区）进行支教工作。作为年轻教师，非常感谢北京市教委、海淀区教委和学校的信任，自己也非常珍惜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参与到国家千年大计之中。抱定“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信念，以千年大计的心态走好平常日子中的每一步，从受援学校教师的初始抵触、质疑，“困境重重”，到慢慢寻找到努力的方向，再到慢慢生长出“种子”“希望”，让我们在行动中积蓄教育教学变革的力量。浮现质疑：为什么总是模式？六年级教研活动安排在下午两节课的时间里，因为我第一节有课，只能参与后半程了。下课后，匆忙赶到教研活动地点，从门外偷偷望去，看到了沉默的武老师（支教教师）和雄安校区六年级数学教师。门外的我犹豫着，要进去吗？因为我能感受到大家的消极情绪。不进去，教师虽不能抱怨，但目标也不可能实现；进去，就得面对教师的抱怨和质疑。思考片刻，我最终决定还是进去，因为听到教师们最真实的声音是此时最重要的。果不其然，刚坐下，老教师周老师便抛出了问题：“郭老师，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的教育动不动就是这个模式、那个模式的？以后我们的数学课是不是都要上成活动课的模式？”总共 5 名教师，其中 4 名发声支持，其中1 名用目光表示了支持与拥护。年轻直爽的张老师说：“是啊，以前推高效课堂，要求把教师要说的话、学生可能要说的话必须写得清清楚楚。到了课堂上，几乎就是表演。有的时候，我宁可我的课堂呈现得不是那么好，我也不喜欢这种表演。”王老师：“是啊，以前我们推高效课堂，在从困境中积蓄教学变革的力量 文 郭学锐135EDUCATION TODAYJuly/August 2023今日教育之前还有其他的模式。”高老师认为：“别管我用什么方法，把学生教会了就行了呗！”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大家把我们教学设计的新要求看成了推行一种新的教学模式。因为我们将教学设计模板中的“教学环节”调整成了“教学活动”，下面分别是“教师活动”“学生活动”“主要设问”“教师小结”“设计意图”等，的确给人一种“活动课的模式”的感觉。怎么办？这肯定与我们的初衷相背而驰。“我们从来不推广什么模式，甚至反对统一成某种模式。”我先表明自己的立场，“总校的课程理念是真实的学习，我们希望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反对课堂上不顾学生、不顾学科的表演。如果您感觉这个教学活动不好理解，完全可以换成咱们之前的环节一、环节二等词汇。您会发现，我们试图返璞归真。只不过希望教师明晰课堂上每个环节的设计意图、教师应该做的、学生应该做的和必要的学习支持，而这些是上好一节课的关键，我相信大家也认为这是我们应该坚守的。”“周老师，不知道我这样的说法能不能回答您的疑问？”“你不用回答我的疑问，我就是问问。”看得出，教师的抵触情绪还是没有完全消融。援助支教的工作，任重而道远。确定原则：鼓励先进，允许落后，反对懈怠一段时间的教育援助之后，我们做了一些深受教师认可的变革。例如，备课从逐篇手写到分工备课，更强调备课的质量；听课数量从40节减少至30节，强调听课前后的交流与研讨；教研活动从下班后调整到上班时间，强调常态化教研。所有这些，都是在追求更深度的教与研、更真实的教与学。但同时，实践证明我们部分改革的步子迈得太大，导致部分教师或者消极质疑，或者难以消化，不能有效转化为教学行为。在和三年级的语文教研组组长任老师聊天时，任老师反映了一些老教师面对变革的困扰和挣扎。大家首先都非常认可总校的教育教学理念，但是一时之间也难以转化为课堂实践、教学行为。在教育援助的最初，我们应该对学校和教师进行更加深入、更加全面的调研，从而客观全面地为学校画像，挖掘教师们的真实想法和需求，然后再做出教育援助的有效规划。在教育教学过程中，我们都能够遵循最近发展区的教育规律。而在引领教师发展的过程中，教师的“发展区”却成了领导的“理想田”。另外，我们很难要求所有的教师都一呼百应，齐头并进。教育援助的实践，有成功，也有不足。有些举措需要调整，也有些举措需要坚守。但从教师的角度出发，我们形成了教育援助的行动原则：鼓励先进，允许落后，反对懈怠。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慎重的思考，我们将“鼓励先进”的对象锁定为“老教师们”。因为在教育援助期间，老教师们表现出了难能可贵的积极主动。首先，老教师们更有责任感，这种责任感更易转化为教学变革的决心和行动，对学生发展有益的事情，老师们就有意愿去尝试、去努力。其次，老师们对教育有更深刻的理解。老教师们所经历的丰富多维的教育情境，更易激发其与援助教师的对话与碰撞。当老教师们换个角度审视自己以往的教育教学实践时，往往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思考与启发，而这种思考与启发又逐渐沉淀为另一种教育理解。最后，老师们凭借自己的教育教学经验和威信，更易引领组内教研文化，引领教与学实践，成为青年教师的榜样。面对这些敢于身先示范、敢于下水试验的老教师们，我们应该多一些倾听，多一些陪伴，多一些鼓励，多一些支持，更要创造多一些机会和平台，让老教师们有机会和可能站在聚光灯下，成为土生土长的“明星”教师，引领更广泛和更深刻的教与学变革。今日教育135EDUCATION TODAYJuly/August 2023136看到希望：一颗久等的石子打破“平静”经历了一段时间教研、教学的引领，我们发现大家都习惯了以往的工作方式，虽然有所变化，但是效果不佳。特别明显的是组内研究课依然难以跳出原有的范式。我也苦于没有门道，不知道如何改变。在日常教研中，教师们对课程内容的理解都很到位，也能够对教学设计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教研说得再好，做得再好，没有让大家感受到教研所带来的课堂变化，一切都是空谈。我们期待教师们能够呈现一节节精彩的“本土”课例。终于，期盼已久的教与学样态发生了。三年级的李老师，一个老教师，专业是体育，说话就像体育人士那样追求“更高、更快、更强”。估计她是短跑专业的，因为她说话总是语速很快，很多时候我是难以跟上李老师的思维。但是，李老师却是一个非常愿意向别人表达自己的老师。仅仅围绕组内研究课的教学设计，便多次与我沟通交流。第一遍，有很多问题，我提出了建议，李老师修改为 2.0 版本；我们再交流沟通，我又提出新的建议，李老师再修改为 3.0 版本。然后，在组内教研时，李老师在 3.0 版本的基础上进行了说课分析，组内老师再次互动交流，提出了很多的欣赏之处和建议，李老师再修改为 4.0 版本。第二天执教，出乎所有老师的想象，李老师对课堂的把握游刃有余，特别自然。对学生也非常关注，对教学重点理解到位，特别是板书，非常清楚。课后研讨中，大家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特别是学校的孙校长说道：“我感受到李老师的课特别大气！”不曾想，这样的一节课，成为打破长期平静的一颗石子。第二天，另外一位老教师王老师找到我，说昨天她失眠了，听了李老师的课后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感觉自己和他有了很大的差距，而且主动借走了其他版本的数学教材，要利用周末时间好好梳理一下。其他教师在教研活动中，也强烈要求围绕自己组内研究课的设计方案进行分享与交流。通过这些老师的变化，我感受到了这颗石子的力量。特别是它打破平静后所产生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展，影响到更多的人。希望生长：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双线变化渐渐地，教育援助有了更多的生长与变化。这种生长与变化，既有自上而下引发的，也有随笔COMPREHENSIVE136137EDUCATION TODAYJuly/August 2023今日教育自下而上引发的。在管理层中，这种生长也悄然发生。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行政会的形式与内容。记得第一次开行政会，各个部门的领导由职位等级不同，布置命令，下达任务。其他与会者更多的是知晓、执行。如何增加会议的“研究味儿”？如何将“他者的信息”转化为“自己的理解”？如何将“自己的理解”转化为“自己的行动”？这些都是需要在今后的会议中努力实践的。看来，开会也是需要培训、学习的。当我们发现这个问题时，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援助团队的管理者示范如何组织一次有效的行政会议。艰巨的任务落到了我的头上。收集大家议题寻找分享素材构建会议流程加强会议互动提炼会议精神，力图使会议融入分享与研究的精神内核。按照这样的组织流程，行政会顺利召开。本期行政会主要有三项议题：分享“眼中有学生”的典型案例与思考；研讨“教师阅读工程”和“家长开放”的具体规划；重温刘可钦校长培训和新时代教师成长研修工作站中的金句，并引导大家思考“未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三项议题结束后，会议时间严重超时了，临近中午12点才结束。但是，工会张主席的一句话，让我感受到管理团队这一学期以来的变化“我感觉这种会议挺好的，能学不少东西。以前的会议我很少参加，因为感觉没啥收获。”学东西！在会议上学东西！这是以前这所学校会议中很难体会到的。会议需要形成一种文化，而这种文化代表着一所学校的气质。从以前的上传下达到现在的分享研究，彰显着学校逐渐转型的成效。在教师层面，生长也悄然发生。例如，曹燕老师为了组内研究课进行了一次试讲倍的认识。透过曹燕老师的板书、问题等，看到了这位老师的用心。虽有瑕疵，但是已经在路上了。课后说课，聊了很多和课有关的。曹燕老师说自己有点笨、有点懒，所以好多事情没有想到。我用武老师（支教教师）的例子告诉她：“在课堂上，老师笨点、懒点，学生才能活跃起来，聪明起来。”曹燕老师说：“老师课堂上笨点、懒点是好事儿，但是课下不能笨、不能懒，课下得下足功夫！”听到曹老师这么说，我很感动，教师这种认识，完全超乎了这节课要研究的知识本身了。某次六年级常规教研之后，王迪老师分享了自己的收获：“六年级数学组教研，武老师（支教教师）的教学态度和方法让我们受益匪浅！特别是武老师金句：你总这样分析学生才会这样分析，你每次都画图学生才会画图，你想让学生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某次数学名师工作室活动之后，李静茹老师自己主动写了个人收获：“听了赵海霞、朱新华两位老师的课及施宝春老师的分享，使我对易中天说的知识可以传授，智慧只能启迪这句话有了深刻的理解。教学不是机械地知识传授，而是以智慧启迪智慧，以智慧引领知识建构。两位老师把主动权交给了学生，孩子们在老师的引导下，思路打开了，给我们带来一个个惊喜：把圆转化成平行四边形，把圆转化成梯形，把圆转化成三角形，借助部分求整体此时，孩子们获得的决不单单是圆的面积计算公式，他们更掌握了学习方法，提高了自身的学习能力。从这也可以看出两位老师真正地读懂了学生，真正地读懂了课堂，把有限的 40 分钟的课堂变成了一个个思考的无限空间。反思自己的教学，还是偏重知识的传授，好多时候都束缚了孩子的思维，今后一定要在启迪孩子智慧，关照孩子成长过程上下功夫。”教师的学习就在“看见”“反思”“去尝试”的过程中逐渐发生了。一个个细节，一节节课，一位位老师，一个个团队，大家在变革中学习变革，也逐渐成为变革中的“种子”。在沉重的现实面前、在重重“困境”中“突围”，凝聚成教与学变革的力量，创造自己的教育故事。本文系北京市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 2020 年度重点课题“雄安新区建设背景下北京市优质基础教育对雄安基础教育援助帮扶的行动研究”（课题编号：CGAA2020064）研究成果之一。作者系北京市海淀区教师进修学校教研员今日教育137EDUCATION TODAYJuly/August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