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医学人文关怀及其医学教育启示_张宏伟.pdf

英国医学人文学始于 20 世纪 60 年代，当时的医疗诊治过度依赖医学的技术性质，而忽略了对患者的关怀，医患间的距离日益疏远，社会上某些舆论和做法削弱了医生的权威和对医生的尊重，医学人文的兴起即为对这些批评的回应1。近年来，随着时代的变迁与医学技术的发展，西方医学对我国医疗模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医疗技术的过度关注引发医患矛盾、医患纠纷的现象屡见不鲜，致使很多学者越来越关注医学人文关怀，并呼唤医学人文精神的回归2。英国医学人文的发展是西方医学发展的典范，且英国已将其纳入医学教育体系全程。尽管我国医学人文的发展历史悠久，但近现代医学人文发展却不尽人意，存在一些不足，如何进一步唤醒并将人文关怀深入每一位医者人心中是一项重要课题。本文通过作者对英国医疗体系医学人文关怀的见闻及现状进行总结和探讨，以期对我国医学人文的未来发展提供借鉴。1 英国医学人文发展史公元前5 世纪中叶以后，古代希腊智者学派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一观点，此为西方思想史上人文主义精神的最初体现3。1919 年 5 月，著名医学家、人文学者威廉 奥斯勒在英国古典学会发表的“旧人文与新科学”主题演讲中，首次提出医学人文的系统概念2。有学者认为，科学主义思潮与人文主义思潮的分离及医学过度体现科学性的现象造成医生与患者自身分离，从而产生了医患矛盾3。英国相关部门陆续推出两大举措以缓解上述矛盾：第一，1948 年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的建立，确立了“同等需要获得同等的卫生服务”的宗旨，不仅对英国产生了重大影响，也对世界其他各国的医疗改革提供了借鉴。第二，2002 年医学人文协会成立，其任务是为在该领域工作的所有学者提供国家论坛，以建立更美好的社会，以此实现更幸福、更充实的生活。鉴于此两种措施的实施，英国医学人文有了根深蒂固的发展。2 英国医学人文关怀现状及其特点2.1 英国医学人文发展特点英国医学人文关怀主要体现在干净整洁的就医环境、充分尊重患者隐私、耐心对待患者、注重就医体验等多方面。英国医学人文关怀及其医学教育启示张宏伟1熊梓彤2林芷伊3（1.石河子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肝胆外科，新疆石河子，832008；2.石河子大学医学院，新疆石河子，832002；3.石河子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肿瘤内科，新疆石河子，832008）【摘要】结合笔者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的访学经历，通过对英国医院临床见闻及文献复习，总结英国医学人文关怀发展及特点，深刻总结医学人文在其医疗建设中根深蒂固的存在和发展，并探讨我国医疗建设及医学人文关怀发展中存在的一些不足和潜在发展实力，结合英国医学人文建设及我国加强医学人文精神建设指导意见，对我国医学人文发展和医学人文教育改革提供思路。【关键词】医学人文关怀；医学人文教育；医院建设中图分类号：R-4；G641文献标识码：A基金项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研究生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XJ2020GY12)。通讯作者：张宏伟，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从事肝胆胰外科相关研究。561 第 6 期农垦医学第 44 卷2.1.1 干净整洁的就医环境访学期间，笔者去过伦敦 6 家公立及私立医院，进入医疗环境中即给人留下干净整洁的第一印象。医院大环境和病房设施便利、色调庄重和谐，尤其是病房内病床宽大舒适，无任何异味，病房内的物品均处于功能良好状态。优美便洁的环境，有助于保持患者良好的心情，利于其病情的康复。2.1.2 充分尊重患者隐私尊重患者的人格和隐私是人文关怀的中心，主要体现在：(1)尊重个人私有空间，患者的个人空间受到尊重和保护，如在医护进入患者私有空间时，须征求患者同意；(2)非医疗机构工作人员不允许和患者之间直接交流，包括访学、进修、观摩人员等，如果参与患者的诊疗活动，一定要征求患者同意后才能进行，如门诊、查房、观摩手术等；(3)病房设有专门的谈话室，进行常规的病情解释、方案制定等，另有“私密室”供患者及家属使用，房子内的设置温馨、简洁，沙发舒适，色调和谐。2.1.3 耐心对待患者（1）耐心关怀且注重质量，主要体现在门诊医生有充裕的时间向患者耐心且详细地询问和解释病情，且在沟通过程中注重解释目前诊断、病因、目前治疗方案及利弊，医生注重向患者说明获益，不强调并发症；沟通过程中，医生及护理人员充分体现耐心和爱心，给予患者及家属以同理心。（2）沟通注重倾听及技巧。医护须拥有良好的语言交流技巧，并对非语言行为及肢体言语的运用娴熟，通过良好的行为方式使患者感受到关怀，在患者焦虑不安时给予患者充分的时间诉说和尊重性的倾听。2.1.4 注重患者就医体验英国的医院除为患者创造良好的就医环境，便利的就医设施，完备的诊疗及护理技术外，更加重视患者疼痛感的护理。疼痛会对患者的机体功能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使患者出现恐惧感、失眠、焦虑等心理上的改变，英国医院很多科室均有无痛病房的标识，医护过程中特别重视患者有关疼痛主诉，诊疗过程中会尽可能地减少患者的痛苦，避免造成恶性循环，以期使患者轻松度过治疗过程。对于患者反映的不佳就医体验，医院也会很快给予答复和相关解决方案。2.2 英国优质的医疗及护理模式自 1948 年起，NHS 组织的实施运行使得 90患者由全科医生负责处理，因此，英国更为注重全科医生的培养，包含需掌握基本医疗技能和人文素养，在政府的高投入下，全科医生素质普遍很高，为英国创造了良好的医疗环境，同时，使得预防医学下社区的观念深入人心，NHS 的统一管理模式，使医学人文得以在各个医疗场所体现，这也是其制度保障的一部分。政府重视医疗投入，医疗设施及设备均为世界先进，并可得到快速地更新；患者管理实行多学科团队（MDT）制，即每一位患者都由一个多学科组成的团队制定诊疗计划，提供最佳诊疗方案，该制度具有法律效力，医生不能随意更改 MDT 团队给出的诊疗建议。同时，各种优质的诊断技术、治疗技术均在英国医院有体现，如伦敦肝胆外科手术中，微创手术率占比为 90%，其中大多数是机器人手术，且患者有机会参加最前沿的研究项目，如最新药物治疗的临床研究等。英国护士和助产士协会（Nursing MidwiferyCouncil,NMC）负责全英国护理工作人员的从业行为和医疗服务质量。在英国(包括欧洲)护理工作是一个独立的职业，不同级别的护士需达到不同的标准，包括专业知识、工作技巧、实践经历及其他能力等4。在英国医院，经过一定训练的注册护士有处方权(包括全部药品)、转诊权，护士可接诊患者，做 X 光片、生化检查结果分析报告等，并可对患者的病情进行评估，进行一定的首要处理。同时，英国医院贯彻“无陪护制度”，设立无陪护病房，即患者进入病区后所有的医疗、护理和生活上的服务均由护理员承担，实行无家属陪护或陪而不护，使患者在病区有家园般的感觉，充分体现了“三分医疗，七分护理”主旨。英国护理人员需管理的患者较国内少，故每位患者可得到更全面的整体护理，如护理人员会根据患者的活动能力和病情的允许协助和监督患者的基础护理活动，管床护士会根据患者的病情需要，随时进行相关检查等。2.3 英国宗教信仰对医院的影响英国作为一个信仰多元化的国家，有着多种多样的宗教信仰。英国多元文化横阔数百年历史，拥有主要宗教比较完善的社区，同时大多公共场所，如医院、机场和学校均设有祈祷室供人使用。在医院中，医生、患者及其家属均处于紧张的环境中，其需要一些时间远离繁忙且有时嘈杂的医疗环境，祈祷通常在缓解压力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祈祷 562 2022 年 12 月第 44 卷第 6 期农垦医学Journal of Nongken MedicineDec.2022Vol.44No.6室和小教堂的设立最开始是为了有宗教信仰的人留出来祈祷、冥想或反思的空间，随后逐渐发展为对任何信仰或实际上没有信仰的人开放，并设有非宗教牧师为患者、家属和工作人员提供情感和精神支持。2.4 英国医学人文教育体系自 50 年代起，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相继推行针对医患对立现状的医学人文教育，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医学人文教育的开展已提升到新的高度，并根据先进的发展理念不断促进医学与人文的交融，大力开展课程设置和教育改革5。英国医学人文素质课程为医学院校学生学习的必修课程，其占总学时比例较高，约为 1015，课程内容设置有较大关联性、实用性，将人文课程、自然科学及其在医学教育与实践相互交叉，并贯穿在医学教育整个阶段中6。医学生在校 2 年后即进入临床，以感受真实的就诊环境，在真实环境中跟随教师学习与患者沟通等技巧。另外，医患沟通有一套严格的考核体系，且贯穿整个医学教育及规范化培训教育体系，在此教育体系下，医学人文精神根深蒂固地植入在每个医疗从业者脑海中。3 中国医学人文发展史我国早在 黄帝内经 中明确表明“以人为本”的医学人文思想，此为我国传统医学人文的奠基时期，其主要强调人的身心和谐、人与自然相统一及人与社会的联系；随后，发展时期的儒家伦理对医学人文精神产生了深远影响，该时期医学人文精神由“人”转变为“仁”，对患者施以“仁术”，即需对患者的态度真诚、同情，并尊重且帮助病痛之人的行为7；孙思邈在 大医精诚 中充分强调了作为医生的行为准则，即对生命富有同情心与敬畏心；李时珍在 本草纲目 中提出“欲为医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三者具明，然后可以语人疾病，不然则如无目夜游，无足登涉”，强调了医者应精进医术、博览群书8；明朝裴一中在 言医 序 一书中提出“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即强调了医者医术与医德的重要性。由此可见，我国传统医学人文历史久远，而从近现代时期开始，中国传统医学受到西方医学的冲击，在我国形成了中医和西医两派，使得我国医疗模式有了重大的改革。同时，我国西方现代医学和科技相结合，也存在过度重视技术和科学层面的发展，而医学人文建设处于停滞的阶段，未被重视，直至 21 世纪初期再次被人提及。4 英国对我国医学人文发展的启示如今国家层面制定了多项与人文有关的医疗政策，国家各卫生部门、学术团体及医院也在积极推进医学人文建设，但医学人文的发展在我国仍不全面、不深入、不均衡。4.1 依照国家政策，推进医学人文发展的同步性关于推动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国办发 2021 18 号）文件中提出：坚守纯粹医者信念，尊重医学科学规律，遵守医学伦理道德，遵循临床诊疗技术规范，为人民群众提供安全、适宜、优质、高效的医疗卫生服务。该 意见 的颁布即国家从政策层面，要求加强医学人文建设的体现。目前，我国部分医院深入推行医学人文精神，并已建立完善的医疗制度，而大部分地区并未制定具体措施，说明我国医学人文建设不同步。因此有必要设立国家医学人文研究和管理组织，为我国医学人文建设提出合理的举措，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并将一线城市试点实施的人文细节服务措施推行至各地区，以确保我国不同地区人民享有同样的就医权益。4.2 开展医院环境改革医院良好的硬件环境与设施对患者情绪及心理有着较强的缓解作用，我国由于人口众多且各地区经济发展不一，故医院建设参差不齐，医院环境干净整洁、设施便利乃是建设良好医院的第一步，且需要重视医院管控管理，如病房消毒、手消、医护人员服装要求等。另外，可建设无痛病房和患者及其家属的私人空间，以期为医护工作者及患者和家属提供情绪及精神支持和护理，减轻患者术后疼痛、改善患者术后体验和情绪等。此外，软件环境也至关重要，每一位医务人员均应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庄重温和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地待人接物，拒绝冷漠，拒绝高高在上，拒绝唯利是图。4.3 加强医学人文教育医学人文教育的发展对于人文精神的传播尤为重要，现在我国虽已开始重视人文教育，但课程 563 第 6 期农垦医学第 44 卷并未被学校加以重视，医学人文课程设置较为随意，如设置课程种类单一，仅有医学伦理学为必修课，其余医学史类、医学社会学类均为选修课；同时，课时较短、学科缺乏整体规划，未与实践相结合，缺乏实用性和全面性，且学生缺乏对医学人文重要性深度的认知，故有学者提出我国应改变医学重专业轻人文的现状6。英国在“明日医生”报告中也提出，在医学教育和实践中要加入更多的平衡课程,以达到医学人文与医学自然科学的相互渗透以至包容。我国需要在课程设置上贯穿大学教育、研究生教育、规范化医师培训等诸多环节，将人文与医学实践充分结合起来，且增加医学人文理论课程与实践课程，如 医患沟通学，使学生对其重要性有深刻地认识；在课时设置上，增加课程学习时长，合理分配理论与实践课程时长，并将医学人文精神的学习贯穿医学生乃至医生职业生涯中；在课程考核上，不仅应注重理论课程的卷面考核，且需将实践教育纳入考核体系中；另外，要加大医学人文师资的投入和培养，良好的师资储备是培养医学人文人才的重要保障。4.4 医学教育要复兴并弘扬传统医学人文思想西方医学人文思想的深入，强调了对医疗制度建设的重视，而传统医学人文思想更侧重于医生的个人修养，注重“仁术”，将二者结合，有利于医学人文精神在我国进一步发展。中华民族有五千年的历史，有着非常优秀的医学人文素养的沉淀。比如孙思邈在 备急千金要方 的第一卷中提出“大医精诚”的概念，其主要包含：第一，“精”，即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即医学道路是无止境的，医者应严格要求自己并精勤不倦，以防对患者不利，医术“精”，是开展医学人文的强大奠基；第二，“诚”，即诚心救人，要求医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养，“先发大慈侧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且不得收患者财物；第三，遵守医德，以慎于言辞为医之法，不得道说是非，议论患者，应保障患者隐私权；第四，大医之体，应严肃谨慎、仔细认真。当今时代，复兴并弘扬传统医学人文思想以弥补医院建设人文细节措施的缺陷势在必行。2017 年 7 月 19 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三十七次会议，会议强调，“将人文交流理念贯彻到对外交往的各个领域”；党的十九大强调，加强中外人文交流，以我为主、兼收并蓄；2021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推动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的意见要求“激发医务人员对工作极端负责、对人民极端热忱、对技术精益求精的不竭动力，唱响大医精诚、医者仁心主旋律，以充满人文关怀的医疗服务赢得患者、社会的信任和尊重”。上述各举措说明医院高质量的发展离不开医学人文的贯穿。西方国家从上世纪开始不断发展医学人文建设，在医疗制度及医院方面发展较为完善，由于我国的国情不同于其他国家，故可根据国情部分借鉴。笔者认为，如何使人文关怀精神贯穿医学教育体系和卫生体系工作之中十分重要，医学高校教育者在日常工作中应培养每一位医学生的医学人文关怀意识，使每一位医护工作者能够发自内心地关怀和服务每一位患者，充分发挥和升华中华传统医学人文精神。参考文献：1Will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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