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致害防御权相关立法缺憾与完善.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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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4 3 卷第4 期2023年7 月湖北工程学院学报JOURNALOFHUBEI ENGINEERINGUNIVERSITYVOL.43NO.4JUL.2023野生动物致害防御权相关立法缺憾与完善刘文斌(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北京1 0 0 0 8 8)摘要: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对野生动物致害议题作出立法回应,赋予政府管理调控等“一般防御权”,赋予相关人员“个别防衡权”,并对致害补偿问题初步作出原则规定,但与此同时也尚存立法缺憾,表现为对“事先防御”“防御挑拨”等权利误用滥用问题缺乏立法规制,没能表达对重大财产损失议题以及对于面临野生动物致害威胁和受损失者心理与行为机制的充分关切,补偿主
2、体存在一定模糊性,补偿标准笼统,经费来源单调,未直接明确政府相关行为的性质和诉讼等问题,从而可能影响野生动物保护工作实效和相关群众认可支持度,甚至导致“人与动物矛盾”激化等问题,因而存在进一步立法完善空间。关键词:野生动物保护法;人与动物矛盾;动物致害;防御;补偿中图分类号:D922.6一、修法背景与问题引出经过多年草案酝酿与高层审议,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已于2 0 2 3 年5 月起正式实施,其突出亮点是深化贯彻落实绿色发展观,加大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如要求全面禁食野生动物,加强生态栖息地保护,对禁猎工具和方法作出进一步规定并加大违法处罚力度等,从而进一步填补立法空白,具有重大开创意义。
3、但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尚存立法缺撼,未能对一些理论与实践层面长期存在的难点问题予以全面回应,如野生动物致害防御领域相关规定稍显笼统。近些年来,在生态环境持续改善、生态文明建设深人推进同时,野猪等野生动物伤人、致人重伤甚至死亡、造成农作物等财产严重损毁问题在社会上持续发酵,“取消野猪免死金牌”呼声日渐高涨。以此为背景,虽然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十九条规定:“因保护本法规定保护的野生动物,造成人员伤亡、农作物或者其他财产损失的,由当地人民政府给予补偿;在野生动物危及人身安全的紧急情况下,采取措施造成野生动物损收稿日期:2 0 2 3-0 5-2 2基金项目:北京市教委专项课题“北京科技园建设与
4、发展中的法律问题研究”作者简介:刘文斌(1 98 5),男,山西朔州人,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博士研究生。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 0 95-4 8 2 4(2 0 2 3)0 4-0 0 97-0 6害的,依法不承担法律责任”,从而新增针对野生动物袭人的“个别防御权(紧急防御权)”“依法免责权”等相关原则性规定并要求政府对野生动物致害后果承担经济补偿责任。然而问题在于,以野生动物致害“个别防御权”相关立法情况为例,从草案审议到正式文本中的“紧急”“措施”“损害”等概念如何界定与精准操作,“度”在哪里?再如前述权利所保护的群众合法利益除了“人身安危”,未来能被适用到某些灭失不可恢复、价值特
5、别重大且不宜折价计算的部分特定财产“安危”吗?又如在“一般防御权”议题上,所谓补偿责任承担主体方面“当地政府”之“当地”又如何界定?这些都是呕待有效回应的棘手理论与实践问题,事关野生动物保护和人民群众切身利益保障成效。二、本次修法首创野生动物致害防御权我国有关野生动物管理、致害等问题的有效规范主要以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科学技术一一97刘文斌部、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部委制定的行政法规以约,【1 保护区不可能完全与外界“隔离”,加之动及各省市制定的地方性法律法规等体系组成,其物本身繁殖和迁徙等不确定问题,难免有“漏网之中以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为核心规范
6、,首鱼”可能对人类生活生产区域造成干扰乃至发生创野生动物致害防御权,进而新设两类防御权能致害事件,因此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赋予模式。人民群众尤其如与野生动物栖息地、保护区等接(一)野生动物致害一般防御权壤区域或基于其他合理事由相关人员的“个别防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在继续明确野生御”权利,从而让两类权能形成实然互补。动物国家所有权同时,也明确人民政府的第一管三、关于野生动物致害防御理人角色,即根据实际情况和需要,对野生动物负权的立法缺憾有“种群调控”“隔离防护”及其相关致害补偿责任,进而“预防、控制野生动物可能对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等造成的危害”。从时间点层面看,属于“事前保护”从防御性质与方法
7、看,属于“一般防御”“常规防御”,是防止野生动物致害的主要法定应对方式。(二)野生动物致害个别防御权明确受野生动物威胁人身安全的相关人员,紧急情况可采取“措施”抵御侵害进而导致野生动物受损的,依法不承担法律责任,属于“事中保护”“个别防御”。值得注意的是,正式条文删去了原草案建议中的“适当”一词,可能为打消群众防御顾虑进而方便其行使相关权利,但从理论上但从理论上依然无法消弹“合理”“必要”等限度问题的争议与讨论。关于“动物导致的损害”,通常理解是动物主动袭击人类而发生的损害,包括经济损失和人身伤害,民法典即采用前述理解方式,但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中“动物致害”防御措施所涉及的对象却采用“两分
8、法”而存在明显差异,即“一般防御”领域实现了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财产安全“双覆盖”。毕竞,种群控制尤其隔离防护措施做到位,使野生动物不与人类接触,自然就在客观上起到对群众人身和财产安全“双覆盖”“双保护”效果。然而,在“个别防御权”(紧急防御权)部分,却仅采取了最狭义的理解方式,即指向对“人身”构成的威胁,也就意味着如果野生动物仅对财产安全构成危险而不对“人身安全”构成危险的,不适用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赋予相关公民的“个别防御权”以及造成野生动物损害时的“依法免责权”。(三)两种权能的关系应然层面看,假设野生动物全部实现了“种群调控”与严密的“隔离防护”,如果不是人类主动侵扰或误人动物栖息地,
9、则不可能受到伤害,但从实然层面看,前述假设明显不能成立,受制于各种主客观因素比如技术、资金、人力等“管理难”因素制一9 8 一(一)个别防御权相关问题立法缺憾1.对权利误用滥用等问题缺乏明确界定。既然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参考借鉴刑法基本原理领域关于“紧急避险”部分规定,赋予人们针对野生动物致害时的紧急防御权利,那么是否也应同步意识到相关权利可能被错位使用如“防御挑拨”“防御过当”“事先防御”等相关理论与实务问题并进行立法回应?然而,本次修法对此未予进一步细化明确。(1)未明确“防御挑拨”问题。按照刑法基本理论关于紧急避险的制度框架对避险“挑拨”的一般规定和“一般理性人”原则,行为人故意“自招
10、危险”又试图进行所谓“避险”的,不成立紧急避险,应当责任自负。2 虽然本次修改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没有明确类似议题,比如将“防御挑拨”纳入规制范畴,但现实中因个人故意挑拨野生动物、故意潜入其栖息或其他特定安置区域进而引发矛盾纠纷并诉至法院的案例时有发生。从基本法理层面看,即使相关案例涉事人员有能力反击野生动物,甚至严重时将动物打伤打死,他们反而应当对所谓“防御”行为承担法律责任,因为此时他们并不符合紧急避险(防御)的法定构成要件,但却对国家所有的财产甚至相关区域秩序造成侵扰、损害,故而应当承担赔偿损失、恢复原状等民事侵权甚至故意损坏公私财物、寻畔滋事等刑事法律责任。即使在国外也存在类似法理评判,
11、据法律与生活消息:“美国俄勒冈州一名男子因为无聊而在黄石国家公园主动挑一头身形巨大野牛,导致后者与其长时间对峙甚至发起攻击进而造成交通瘫痪,该男子也因骚扰野生动物而被判人狱1 3 0 天,并被将来禁止进人黄石公园、冰川公园(大提顿国家公园)”。【3 】因此,为强化野生动物保护理念、增强与野生动物毗邻区域人员等社会公众安全意识、促使有野生动物致害防御权相关立法缺撼与完善关人员提前打消“防御挑拨”念头,贯彻权利不得“防御(避险)不适时”表现形态之一,具体是指由滥用原则,促进社会文明进步,建议野生动物保于行为人基于认识错误,误以为将会发生紧急情护法日后再次修订时增加“防御挑拨”人员责任况而实施所谓“
12、避险(防御)”行为,属于刑法上可自负原则,政府对由此产生的伤亡不负法律责任。以从轻减轻处理甚至免除处罚的情形。与之相关事实上,在此方面地方法规已有先例。2 0 2 1 年2的问题是,人在遭遇野生动物或者处于野生动物月印发的贵州省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财产损尤其是豺狼虎豹熊等高度危险动物频繁出没的地害补偿办法第七条第二款规定:“违规饲喂、挑拨带或时段时,未知危险带给人心理的恐慌和敏感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伤害和财产损失的,政府度往往都是巨大的,更容易导致事先或假想防御不承担补偿责任。4 以及前述“防御过当”等问题。从生理心理尤其是(2)未明确“防御过当”问题。根据刑法基本潜意识层面看,在长期自然演
13、化中,面对凶猛野兽原理关于紧急避险理论的一般通说,避险过当应时的人类,更容易作为被攻击甚至被猎捕对象,只依法承担法律责任,但是基于人道主义原则又可有在拥有武器且以部落或其他群体形态出动时才以减轻责任、从轻从宽处理甚至予以免除。5 即可能“反客为主”令野兽忌婵,但对“野兽”“偷袭”使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行使“个别防御权”的限“杀戮”“死亡”等未知危险相关“概念”的恐惧与应度条件是情势“紧急”并隐含建议保持措施上的急心理反应机制一如创伤后遗症心理(旨在记“必要”“适当”,所保护的权益也仅限“人身安全”忆与标识危险来源并形成反射),却一直遗传至(可能不含“健康”而仅指“生命”【6 ),那么当避险今,尤
14、其当单个人处于特定环境与状态时,心理危人突破以上限制,比如被“防御”的野生动物实际机更加难以想象。恐惧和敬畏之下,人类历史上上没有威胁人类生命而只造成了后者健康权、财长期有将特定凶猛野兽作为图腾进行跪拜、祭祀的产权受损;再如实际上本来用“徒手搏斗”就能制文化心理传统。止侵害的,结果“杀鸡用牛刀”,对这些行为如何进因此,如何在适当参照刑法基本原理关于紧行法律定性与责任划分,都可能涉及司法难题。急避险“避险不适时”规范价值的同时,在野生动尤为突出的是,野生动物保护法里“人身安全”物保护法治实践领域,合理考虑与照顾相关人员所指“人身”能否等同于民法、刑法等领域的“人感受,进而对人类在面临未知野兽时实
15、施“事先防身”?毕竟,按照一般通说,民法里的“人身”(如御”的议题上,采取最大从宽处理态度,无疑属于“侵犯人身权益”语用之“人身”)涉及生命、健康、立法者面临的又一“思辨性”棘手问题,如若处理人格等权益,【7 刑法中的“人身”(如“危害人身安有失公允、有违人情世故,就可能引发舆论沸腾”。全”语用之“人身”)一般指物理、生理意义上的“身2.忽视针对某些财产的必要安全防御可能。体 即生命以及与生命密切相关的健康权益,8 依照现行法律规定,针对同一野生动物发动的“损而更为广泛地超出民法、刑法范畴的“人身安全”害”行为,如果“防御权”保护的是“人身安危”,则还能包容住宅安宁不受侵犯的权利,比如陌生人可
16、能“依法免责”,但如果保护的是“财产安危”,则持械私闯民宅就容易被认定威胁他人“人身安一般不能“依法免责”。实践中,当处于慌乱、惊恐全”。由此可见,“人身安全”具有概念内涵与外延中的受危险者面临可能致害的野生动物时,能将上的模糊性,界定不清必然影响法律责任明确与那种理论上的“可能”区分开吗,即能否清晰准确落实。倘若仅在最狭隘的意义上用来指代生命安判断野生动物突袭仅是为了“侵害财产”?退一步全,那么将所谓“个别防御权”用来保护健康、住宅讲,即使受致害威胁人员能“准确预测”野生动物安宁等利益的,则依然可能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再来犯目的“仅针对财产”就能做到精准化“全身而如假设“徒手搏斗”就能制服致害
17、动物的,结果用退”吗?尤其对于收人微薄的相对弱势群体如一器械反击造成动物死伤,则涉嫌“防御过当”也应些农户而言,受损财产可能就是他们生活赖以维承担法律责任。可见,“人身安全”概念不明、界限系所在,面对有限财产的事后“打折补偿”,希冀他不清势必影响法律责任精确落实。们不要为保护财产而“防御”(避险)的“预期”是否(3 未明确“事先防御”等防御不适时问题。可靠?且不说可能被野生动物突然来袭摧毁的高类似刑法紧急避险制度中的“事先避险”又称“假风险财产范畴内,不乏一些意义非凡、价值独特、想避险”情况的法理评判,“事先防御”理应属于损坏容易引发其他系列后果、较难修复甚至灭失一9 9 一刘文斌无法恢复的重
18、大财产,如村落内外文物古迹以及偿,再如行政法治领域,基于国家和社会特定公共通讯、能源和科研等重要周边设施。法律适用的利益目的而征收征用的,政府应给予补偿;而“赔基础在于公平公正而严谨的说服论证、稳妥协调偿”是基于侵权之债等特定因果关系的法定责任各方利益以及广泛的民意支持,因而立法或修法形成的另一层债权债务关系,理应充分体现救济同时还应慎重考虑对相关民众的法治引导和争取性甚至惩罚性,比如民法典规定饲养动物伤人是否充分到位以及经济补偿制度细节设计是否科的,饲养人管理人应承担赔偿责任(除非受损人自学合理等议题。身存在重大过错如对饲养动物恶意挑逗和偷窃(二)一般防御权相关问题立法缺憾等)。两者重要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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