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pdf

2023年第3 期传统与现代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2023No.3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王巨川（北京体育大学人文学院，北京1 0 0 0 8 4）摘要：老舍“一生的创作是从旧体诗开始，以旧体诗结束”，期间写有叙事长诗成渝路上剑北篇等新诗，虽然文坛对其诗歌的整体认同不如小说、话剧，但老舍诗歌中显示出本真的人格气质和诗学理想。他结合自已的创作经验持之以恒地在传统与现代文化元素中寻找中国诗歌的创作路径,并由此形成老舍式思考与见解。老舍在1 9 3 0 年代对诗歌形式与格式、文字与言语、思想与内容等系列问题进行实践性思考，提出“诗是创造的”“人的文调”和“新旧相融”等观点,其理想主义式的命题指向的是作为诗歌创作主体的“人”的意义和价值，对当时诗坛中以“内容”“主题”为创作中心的思潮给予了观念上的补充。老舍对中国现代诗歌理论创建的努力，彰显出其深厚的传统文化涵养与开阔的中西交融视野,在一定程度上也为现代诗歌创作与发展提供了一个方向、指出了一条路径、贡献了一份经验。关键词：老舍；现代诗歌；诗学理论；中西视野中图分类号：1 2 2 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 6 7 4-2 3 3 8(2 0 2 3)0 3-0 0 4 2-1 2D0I:10.19925/ki.issn.1674-2338.2023.03.003中国现代诗歌自新文化运动以降，便在群体话语的噜杂声音中不断顺应时代变革而调整自身的姿态。创作方面从最初胡适力排众议的“尝试”，到闻一多戴着跳舞的“死水”，再到郭沫若雄浑奔放的“女神”，白话语言的审美意义日渐成熟；理论方面也从诗人主张“语言是白话的”和“诗体的大解放”，到闻一多提出诗歌的“三美”创作观以及宗白华强调“完满诗人人格和完满诗的艺术”，精神上展现出新一代诗者在“独以新体诗招人反对最力”1 (P.501)中对中国新诗学理论探索的不懈努力。从中不难看出,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是在诗歌创作与诗学观念的不断冲突碰撞和融合调整中稳步展开的,而这一过程，也是推动中国现代诗歌不断迈向新境界与新层面的动力。有着“幽默大师”称号的小说家老舍，在现代诗歌的创作和思考方面并不弱于其小说的创作实绩，特别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在创作中努力实践的“诗是创造的”“人的文调”和“新旧相融”等诗学理念，顺应当时的新诗发展，恰当地展现出他收稿日期：2 0 2 3-0 3-0 6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盛京时报文学史料整理、考录及研究”（2 0 FZW128）的研究成果。作者简介：王巨川,北京体育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副研究员，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与文化研究。42“内充真体圆融甚外发英华色泽鲜”(.)的独特气质表现出老舍将诗歌视为“最高最难”艺术的本真人格以及其融会中西的理论思维与新旧融合的时代声音 这些创作实践与理论思考不仅使老舍在另一个层面融入中国现代诗歌的历史视野之中而且在今天看来依然对现代诗歌的创作和理论具有较为客观的启示意义和借鉴价值 因此将老舍的诗学理想与创作观念置于中国现代诗学理论的整体框架中予以审视不仅一定程度上呈现出老舍思想的丰富性与深刻性也可以在主流诗歌话语之外的层面理解中国现代诗歌理论建设的多元性与复杂性一、诗是创造的:融通中西的诗学视野老舍认为“诗的一切是创造的”目的并不在于反驳新诗创作的本体性与本质性内容或者像时下的新诗人一样彻底摒弃传统诗学形式而是在综合分析和比较传统文化思想与西方诗学理论之后结合当时白话新诗存在重形式而轻思想的弊端提出了自己的诗学思考或创作观念 年 月老舍在山东大学题为“诗与散文”的学术演讲中根据英国作家西蒙斯()、里德()等人的观点通过诗的文字、音律、言语、思想等元素的创造性呈现证明“诗是创造的”观点 他说:假若诗中的文字音律不是创造的而只按一定的格式填成便不是诗(.)好的律诗与白话诗可以用一条原则评定即合乎文字与思想是否全是为创造的而不合乎格律的相同与否(.)诗的言语与思想是互相萦抱的诗之所以为言语结晶也就在此 它的文字与思想同属于创造的所以它的感诉力要强烈的多 现在白话诗的缺点即是忽略了文字的特质而勉强用些外国体或累赘的官话去写只可算作了一半的诗(.)言语和思想既不能分开诗的形体也便随着言语的特质而分异 中国的言语本是简单的所以诗句也是短的 勉强去学外国的诗格便多失败 因此译诗简直是一种不可能的事 因为丢了语言之美诗已死了一半(.)现代诗歌如何创造呢?老舍思考这个问题时明确表达出对当时新诗的“不满”情绪认为“好诗不仅仗着美好的律动思想与文字必须全是诗 诗的一切是创造的”(.)“诗的成立并不在乎遵守格式与否而是在能创造与否 白话诗也是诗不是白话文有格体音律的诗有些并不能算是诗这全凭合乎创造的条件与否 好的律诗与好的白话诗的所以美好可以用这一条原则评定而不在乎格律的相同与否 诗人的责任是在乎表现怎样表现是仗着他的创造力”(.)其中涉及的不仅有诗的形式、格式、文字还有诗句中蕴含着的内容和思想这些论证最终指向的便是老舍的“创造”说事实上老舍当时提出的这些观点并没有被诗坛所关注也没有得到其他诗人的回应但从他后来不断通过写文章、做演讲来讨论有关诗的种种问题来看老舍对自己是信心满满的这也印证了郭沫若“未有诗人不太痴不痴何独苦为诗”(.)的评价言下之意既透露出赞许也隐含着些许的揶揄 年王巨川: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第 期老舍说:“文艺各部门中诗最高最难 戏剧小说可以用现成的言语表现诗的文字则应全为创造 诗之所言小则一时之感一物之象大则宇宙来源人类归宿或从容歌咏细巨无择 言其小者一念之微一感之生精微至极定非戏剧小说所能为力 言其大者则诗之所述成为有音乐的哲理有颜色的思想”见老舍诗戏剧小说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年第 页那么老舍为何可以信心满满地讨论诗歌的种种问题呢?虽然后来臧克家等人对他的诗歌作品给予很高的评价但在当时的诗人群体中大家对老舍的认知是写幽默小说的作家或者说是有语言天赋的幽默小说家 对于这一点我们相信老舍自己是非常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讨论诗歌问题的同时不断辩解“我非诗人”的原因其中不难看出老舍表现出来的“高傲”态度以及对不认可的“耿耿于怀”这是其一 其二老舍对自己在中西文化理论方面的知识储备有相对的自信 首先他对传统文化和古典著述有深厚修养这种自信源自于少年时期私塾教育的浸染以及持之以恒的传统诗学训练其次他熟知西方文化及文学理论 老舍从 年到 年在伦敦大学从事汉语和中国文化教学长达 年之久 在英国期间老舍不仅要搞小说创作还阅读过大量欧美文学及文化理论原著 熟悉老舍的人都知道他在赴英前两年就开始在燕京大学补习英文而且在英国教学时也是以英文为主可见老舍的英文之好阅读英文原著自然不在话下 曹禺后来还曾因老舍的英文水平比自己高而吃惊:“他的英语象他的中文一样简洁、亲切、富有感情和表现力”(.)曹禺是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的高材生能对老舍的英文水平评价如此之高实属不易 上述两方面因素促使老舍如胡适等人一样对中西文化有着一种较为开放的比较视野(虽然胡适对老舍的创作不屑一顾)如果我们重新去翻看老舍回国后写的文学概论讲义便会在其中发现老舍的文化视角、知识储备以及比较视野的丰富性与深刻性可以说“诗是创造的”这一命题是老舍在自己的知识范畴基础上对当时的诗坛及诗歌创作状态的一种思考 如何理解“诗是创造的”?老舍在论证中给出了答案即“形式”与“格式”的关系和区别在他看来诗的“形式”并非是常人理解的外在形体而是包括文字、言语、内容、思想等一切可以彰显诗人创造精神的构成元素而一般人理解的诗歌的诗行、字数、排列等外在形状的东西应归为“格式”它们是“诗形学”讨论的范畴 正是把诗歌的“形式”做了界定才有可能展开对“诗是创造的”这一命题的进一步讨论 他说:“格式是死的在这死板的格式中怎样述说怎样安排是专凭诗人的技能 格式不错而没有独创的表现与艺术的排列还不能成为诗”那么什么是“独创的表现”和“艺术的排列”呢?具体来说就是诗人的创造力和表现力在诗歌中的集中体现:“我们应当再提到诗是创造的文字与内容是分不开的诗必须形式与内容并重:音乐文字思想感情美合起来才成一首诗”(.)散文因为没有一定的形式结构小说和戏剧的形式结构又较为固定自然“永远不会有绝对的标准”(.)而诗歌则不同诗歌因为“形式有时是创造的启示(.)”诗人将自己的精神感悟与生命经验经由诗的形式的创造性表现达到诗的“文字与思想同属于创造的”(.)目的我们知道中国现代诗歌的生成是在外国诗歌的影响下开始的自胡适等人倡导白话诗开始诗人们一方面给予了现代新诗启蒙期待一方面又在如何创建不同于古典格式、摆脱“中文写的外国诗”印象的新的艺术形式上努力推进 如诗人们在新旧文化论争中不断反思新诗现代性的问题以及闻一多、戴望舒、冯至等人对新格律诗、现代派诗、十四行诗等形式的持续探索与尝试这一路径显示出现代诗人在现代诗歌的创作方法、独立品质、审美意识和理论建构等诸多方面的创造精神 然而在现代新诗完 年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期 年在鬼曲的“后附说明”中说:“我能作诗吗?我不知道”年写三年写作自述时又说:“我只写小说与杂文即使偶尔写几句诗也不过是笔墨的游戏而已我有没有诗的天才?绝不出于谦虚客气的我回答:没有”并说只有“极闲在”的时候自己才会写“不像诗的诗”年在“诗人节”演讲中坚决地表示:“青年朋友们每问我怎样作诗我非诗人不敢置答”十年后说“我到现在还没成为诗人!”臧克家向他约稿回信中说:“我没有诗才不但不敢写诗而且连诗也不敢谈”老舍去世后他的夫人胡絜青仍坚持说“老舍不是诗人”成摧枯拉朽的历史使命后的近二十年发展过程中不断在传统与现代、中学与西学的维度之间摇摆现代新诗在自身理论建构中持续焦虑于现代性品质和创造性美学的标准在这个过程中也必然造成诗人在创作中诗歌观念或理论方向的失衡与话语的混杂 学者王光明对此批评说:“新诗的历史发展不能完全从西方思想文化思潮的发展逻辑来考虑而必须始终顾及它面对新世界和新语言的双重焦虑”(.)而处于新世界和新语言中心的现代新诗所需要的正是老舍所言的“诗是创造的”命题老舍谈陆机文赋时说“文学是心灵的产物”“文学是以美好的文字为心灵的表现”并为“心灵的表现”的实现设置了前提 即“技术”的运用 “作文的手段如文字的配置音声的调和”等这些最终指向诗歌是“发于心灵终于技术”的创造(.)何为“技术”?“技术”是诗人创造诗的基本元素即文字蕴含的伟大思想、音调呈现的美学韵律和时代赋予的精神气质等诗人以创造性的手段呈现在诗中的深刻思想和完美形式 由此确立现代诗歌的创造意识和创造本质包括诗的文字、言语、形体乃至内容、思想等都需要通过诗人的创造来表现而不仅仅是模仿西方的或沿袭传统的“明白了这个文言诗、格体诗与白话诗之争也就可以休止了”(.)朱光潜在谈到现代新诗如何突破意境难关时也认为“诗是创造”而且“诗的世界是根据个人当时当境的观感在现实的基础上新加整理组织的世界”在这一点上老舍与朱光潜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人”的角度来讨论诗歌问题 事实上新文化运动以来伴随现代知识分子普遍性焦虑和支配性认知的是如何破解传统桎梏和确立诗歌地位等问题而对于作为创作主体的“人”在诗歌中的主导性却多有忽视即便是女神这样将凸显时代精神的“大我”作为有尊严、有价值的独立形象虽然获得一致好评被认为由此确立了新诗的地位但仍然被视为欧化的浪漫主义之作 所以对于现代诗歌的理论建构人们大多关注的是新诗的语言、意象以及思想等方面如何“新”或如何“现代”它与传统诗学系统的异同、对确立新文化领域的意义诚如郭沫若所说“今人用我们的言辞表示我们的生趣便是新诗”一样(.)至于作为创作主体的“人”对诗歌有什么样的意义倒不是最重要的 因此老舍对“诗是创造的”理想主旨便是以“人”的创造力为核心这是诗歌得以存在的本质其中涵盖着诗人主体意识和诗歌本体元素的双重价值 或者说老舍清楚地意识到诗歌的现代性品质是由人的创造意识和诗的创造元素共同构成的这对于诗歌理论建设无疑是一种有意义的探索 我们在老舍的观念和讨论中同时还发现他对于新诗与旧体诗的对立、对传统与现代的纠葛似乎并不在意所以他在讨论诗歌的时候往往都是将新诗与旧体诗放在一起来考量它们的问题 这样的态度使他在分析或论证的时候更加自由开放不会被某一种思维桎梏 比如他在谈到诗人的品质时说如果“把诗看成格式的寄生物诗人便往往失去作诗的真诚 而随手填上一些文字便称之为诗”(.)老舍在论述中对于没有创造性的诗歌非常喜欢用“填”字来说明比如“学旧诗的知道了规矩便可照式填满然而这只是填不是作 喜新诗的便连规矩也不必管满可以不假思索一挥而就然而是诗与否深可怀疑”(.)老舍从诗的“形式”与“格式”的关系视角讨论诗的创造具有明确的现实指向 一方面通过中西文化及理论互证的比较论证诗歌创作的本质是显现诗人的创造力另一方面希望通过诗的内在精神及其创造表现的确立从诗人思想和诗歌本质两个层面消解新与旧的二元对立壁垒 抑或说老舍在传统的诗学精神与现代的人文思想融通中寻求一条既具有传统精神内核又富有时代性和现代性特质的诗学路径 老舍对此解释说:“我们决不是提倡恢复旧诗的格式我们根本没有把形式只解释作格式我们是要说明形式的重要而引起新诗人对于它的注意 新的形式在哪里?从文字上从音节上从事 年王巨川: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第 期实的排列上都可以找到的 这样找到的不是死板的格式是诗的形式 今日新诗的缺点不在乎没格式而在乎多数的作品是没形式 不知道怎样的表现不知道怎样的安排不知道怎样的有音节”(.)老舍认为“在白话文学兴起以后正有点像西欧的浪漫运动一方面打破了文艺的义法与拘束自然便在另一方面提倡灵感与情感的自然流露”而“我们的白话文学运动显然的也吃着这个亏大家觉得创作容易因而就不慎重假如不是不想努力 白话的运用在我们手里不像文言那样准确处处有轨可循它还是个待炼制的东西”(.)应该说“创造”作为老舍诗学理想中的一个重要维度虽然没有对当时的诗坛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是对老舍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明显而持久的作用 他从自己的实践经验出发认为“只要我把握得住文字足以达情达意我就能得到几行或几百行诗 诗的困难据我看多半在使稍纵即逝的感情从心中消散不能及时的精到的把它生动馨香的画在纸上或是心中有许多事物像丑陋的货物一样堆在栈里而不能点石成金使它们都成为声色兼美的宝物 一旦能突破上述的障碍写诗实在是件最开心的事音节自由结构自由长短自由处处创造前无古人”(.)既然诗的音节、结构、形式等“自由”让诗歌写作可以“处处创造”那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呢?当然不是诗的“创造”并非凭空产生而是需要诗人以其强大的创造力在民族精神、现代语言、形式技巧以及时代洪流和民众生活中去获得并“炼制”因此老舍后来大声疾呼新诗和旧体诗要“在形式上、技巧上、语言上都须大胆创造”并且要“洪亮地发出时代的声音”“从思想感情、形式、技巧、语言各方面进行创造创造出崭新的作品”这种理念虽然在当时或许只能是如汤因比所说的“创造少数”()但确实为现代新旧体诗歌的未来发展提供了具有积极性和实践性的思路二、人的文调:诗人人格的崇高精神老舍在理想主义的“创造”基础上将自己的思考转向诗的“文调”层面这同样是一种以“人”为主体的观念显现 他认为“文调是人格的表现无论在什么文形之下这点人格是与文章分不开的”(.)“文调是由创造欲的激发而来的不是文字技术上的那点小巧”(.)可以看出文调与创造、人格与诗人之间是有着密切关联的也就是说文调/人格与创造/诗人是一种互为性关系在老舍的诗学理想中“文调”首先是诗人自身的个性彰显他说:“文艺的分歧原是个人的风格与时代的特色形成的是一种发展不是要树立派别从而限制住发展的途径 专以派别为研究的对象就是分析得很清楚也往往有专求形式上的区分而忽略了文学生命的进展的弊端”(.)同时老舍也认为“严格的分派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时代精神与时代色彩中“作家的个性是重要的”而“作家的个性”并非是要创造诸如浪漫主义的“大我”的时代个性而是文学创造者的主体个性如果从诗的角度说就是“诗不是文字的玩弄要在表现其人人之不存诗何以立?”(.)也就是说诗人的人格培养或人格精神决定了其诗歌作品的创造力、想象力和控制力 再进一步说就是诗人人格才是表现诗歌的本质和灵魂的重要所在 就像老舍说的“诗的本质最要紧诗的形式是次要的”“形式只是诗的架子不是诗的灵魂”(.)老舍对诗人本真人格的重视表现出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认同正如他认为诗要高于其他文学文体一样同样对诗人的自在精神有着极高的要求 其实这一点我们并不难理解因为有着千年诗国之称的中国人们一向在文化精神上给予诗人至高的身份和地位从人们称王维为诗佛、李白为诗仙、杜 年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期甫为诗圣及李贺为诗鬼的冠名中便可见一斑如杨万里诗中所云:“自古诗人太瘦生可怜辛苦选虚名诗家杂压君知么?压尽三公况九卿”(.)这里说的就是诗人虽贫困瘦弱、徒有“虚名”却地位极为崇高即便是朝廷三公九卿也要等而下之 然而也正如林贤治感叹“中国新诗恰恰缺乏这样一个诗与人相结合的伟大传统”一样(.)老舍在痛斥时下“诗匠诗贩”时说:“只凭排列平仄玩耍文字而自号为诗人则既不成诗复不成人还称什么诗人?有人于此终身不为一韵语而爽朗刚正果敢崇高有诗人气度即是诗人 反之其为人心地狭浊而终日填词制律以猎虚名或以干禄是诗匠诗贩非诗人也”(.)这是对那些自顾于新旧对立、主义林立的纷争而忽视或漠视自身人格精神提升的人的批评同时也是对沉迷于文字游戏、形式规制的假诗人的否定 宗白华也曾谈到过“完满诗人人格和完满诗的艺术”的问题 在新诗略谈中他说:要想写出好诗真诗就不得不在这两方面注意 一方面要做诗人人格的涵养养成优美的情绪、高尚的思想、精深的学识一方面要做诗的艺术的训练写出自然优美的音节协和适当的词句 新诗人的养成是由“新诗人人格”的创造新艺术的练习写出健全的、活泼的、代表人性、人民性的新诗(.)不论是宗白华对“人格的涵养”的强调抑或说老舍对“人的文调”的探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诗的本质优劣归结为诗人对独立精神与本真人格的捍卫和坚守 如胡适、鲁迅、闻一多等引领中国新文化方向的前驱者们其作品之所以能撼动人心、引起共鸣也是因为文字中彰显出本真的人格和高尚的思想 宗白华肯定郭沫若“有 的天才”但同时也希望他“多与自然和哲理接近养成完满高尚的诗人人格”因为这样才能使“中国新文化中有了真诗人”(.)老舍也说:“新诗的建设也须是新诗人性格的养成与表现 新的诗人既是诗人想当然也有他们英发卓立的精神 我想一个现代人才能成为一个现代诗人一个现代诗人才能写出现代的诗 这若是正确的则怎样去作个现代诗人也许比只弄几句白话诗还更重要”(.)在老舍看来诗人是“正义”与“真理”的代言人其文字才能“抒至情”其诗作才会有“诗的灵魂”:“诗所以彰正义、明真理、抒至情故为诗者首当有正义之感有为真理牺牲之勇气有至感深情以支持其文字 诗若是天地间浩然的正气诗人也正是此浩然正气的寓所”(.)又说诗人要有“掉了头牺牲了命而必求真理至善之阐明与美丽幸福之揭示”的决心(.)如此才能创造出“表现人类最高真理的东西它有伟大深厚的情感能永远让人们落泪欢快它从人生的最深处表现出生死苦痛美”(.)事实上老舍在接受传统思想文化的过程中并不固守传统而是以其为坐标来观照西方文化并在它们之间找到一种契合的共通性 他对古希腊先哲亚里士多德、英国作家阿瑟西蒙斯与约瑟夫康拉德、法国诗人阿蒂尔兰波与波德莱尔等人的理论及作品进行分析考察并选择性地接受他们的思想和观念 比如引述亚里士多德诗学中观点认为诗的创作要求一个有特别天才的人或有点疯狂的人诗人应为神话的制作者不是韵律的制作者 引用兰波对诗人的阐释:“一个想做诗人的人首先必须研究他自己的全部意识 他应寻找出自己的灵魂审视它考验它探究它 诗人通过长期、广泛、系统化的打乱感觉的过程而使自己成为通灵者”(.)征引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的诗句(戴望舒译):“诗人恰似天云之间的王君/它出入风波间又笑傲弓弩手/一旦堕落在尘世笑骂尽由人/它巨人般的翼翅妨碍它行走”(.)这些都让老舍能够在中西融通的视野中更深刻地思考中国现代诗歌和诗人的种种问题 年王巨川: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第 期老舍从“诗是创造的”思考到对“人的文调”的强调具有内在的逻辑脉络 他呼唤诗人主体性创造力是因为诗在文艺中是“最高最难”的通过思考“诗是创造的”来确定诗人的创造力并由此强调诗人人格的重要性因为只有具备崇高人格的诗人才能创造出完美的诗歌作品这样的诗歌才能具备人类精神的审美属性和时代要求的现实功能用老舍的话即是“有音乐的哲理有颜色的思想”表明老舍所特有的出世理想与入世情结的交融特质 而且这一精神脉络也是建立在时代的现实性上他认为“大时代须有伟大文艺作品”特别是在民族、国家的危亡之际更是需要以浸润千百年的民族精神创造新的伟大的文艺而且“伟大文艺中必有一颗伟大的心必有一个伟大的人格 这伟大的心田与人格来自写家对他的社会的伟大的同情与深刻的了解”因此老舍呼唤“把我们的人格提高把我们的同情扩大”唯此才能让创作者“立在大时代的前端”(.)至此老舍清醒地意识到解决问题的重点必然是诗人人格的提升 老舍在时代感召和诗学理想中让其原本的家国情怀和爱国精神有了一种更具体的指向他不仅要求诗人在崇高人格的引导中承担起社会大变局和国家大危机时刻的责任同时也希望人们通过“读了诗也明白了抗战从而努力于抗战”(.)三、新旧相融:古典诗意与时代强音的统一“新旧相融”是老舍在诗歌创作实践中获得的具有现实操作性的一个观念也是他基于当时诗坛中新诗与旧体诗对立局面的一种深刻思考与破解实践 老舍在对诗歌形式、思想文字以及诗人本真人格的讨论内容中可以见出在他的诗学理想中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形具而神生”(.)或“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的观念因而强调新/旧体诗歌在创造中彼此借鉴即“写新诗的而能注意旧体诗与鼓词之类的通俗作品”“互相影响都有好处”(.)刘纳曾经认为郭沫若在抗战时期的旧体诗创作是因为“人生感悟恰恰与对中国传统文化价值的认同胶合在一起 这种胶合所形成的深具传统特色的心态使他心甘情愿地、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旧形式的诱惑”(.)但对于老舍而言传统诗歌的创作是伴随其一生的艺术审美形式面对白话新诗不断迈向成熟并已经成为时下诗人们创作的金科玉律时老舍采取的态度和方式是主动接受并在创作实践中努力将新/旧诗进行艺术审美化的融合 从这个角度上看当许多新文学家“勒马回疆作旧诗”并且已经成为现代诗坛中一道靓丽风景时老舍正在努力于打破新/旧的二元壁垒这不能不说是他对现代诗歌发展的有益尝试和贡献老舍对诗歌创作是新或旧的态度我们在前面已经谈到因此他在传统与现代的诗体形式转换中更加注重诗歌内在的创造元素与诗人人格的外化表现进而在新诗与旧诗的创作切换过程中努力寻求“新旧相融”的可能性 如 年他在给台静农的诗中说:“为诗用文言或者用白话语妙即成诗何必乱吵絮”(.)这一态度与 年梁实秋说“诗并无新旧之分”的观点有着相近意义 只不过梁实秋是基于“我们所谓新诗就是外国式的诗”(.)的认知上而老舍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立足于汉语文字之于中国诗歌的唯一性与民族性立场 他说:“所谓民族风格主要地是表现在语言文字上我们的语言文字之美是我们特有的无可代替的”(.)因此他强调的是既然中国诗歌是用汉语文字创作的那么它必然是应该表现我们自己的民族风格与文化审美至于表现这些内容时是采用白话还是文言倒并不重要了所以我们看到在抗战当中许多新诗人如郭沫若一样弃新返旧的时候老舍却创作出成渝路上剑北篇等叙事长诗身体力行地将新形式与旧传统在长诗中进行融通汇聚 剑北篇动笔于 年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期年 月 年作为“抗战文艺丛书”第一种由“文艺奖助金管理委员会出版部”出版全诗共计 余行 按照老舍原初的设想应该写一万行然而“事忙心乱无从为诗又暂放置 时写时停一年间仅成二十七段共三千余行”(.)在这首“为新旧相融的试验”(.)的诗作中老舍以饱满的热情和激昂的笔调抒写所见所闻内容上表达出民族的抗战精神和祖国的大好山河而形式上则在新诗的范式中融入传统诗歌元素 比如参照古典诗的用韵规制等虽然自己也说失去了不少新诗的气味不能畅所欲言时有呆滞之处但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对现代诗歌的完善发展有着创造性的意义 在书后的附录中老舍对自己写作的感悟也做了说明其中说:现在我要作的是新诗 真难:没有格式管着写着写着就失去自信 是诗吗伙计?这是一二我要写得俗而没有地方去找那么多有诗意的俗字于是一来二去就变成旧诗新写或中菜西吃了 三新诗要韵不要本不成问题我自己这回可是要韵(事实上是“辙”)而且仿照较为严整鼓词的办法每行都用韵以求读诵时响亮好听一些 这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韵不难押贵在自然也不是怎么越要自然便越费力气!(.)众所周知中国现代诗歌从最初的白话“尝试”开始再到成为诗坛的主流创作形式这个过程中不论是创作实践还是理论建构可谓是充满了艰辛和责难 然而有意味的是不论是为新诗争取“合法性”地位的新诗人还是为旧诗坚持“正统性”血脉的保守派在他们的精神当中总是隐藏着某种挥之不去的矛盾或患得患失的情绪 如果把新诗人们的这种矛盾或情绪进行归类的话大致可以为我们呈现出三种较为明确的态度 第一追新思旧也就是如刘纳在其著作中表述的“诱惑”心态 郭沫若对他写旧体诗的原因解释说:“当诗的浪潮在我心中冲击的时候我苦于找不到适合的形式把意境表现出来诗的灵魂在空中激荡着迫不得已只好寄居在畸形的铁拐李的躯壳里”(.)在“辩解”中仍坚持新/旧对立的思维模式但其中又不乏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焦虑感 第二并行不悖也就是新旧诗各自发展 用叶公超话说就是:“新诗是用最美的、最有力量的语言写的旧诗是用最美、最有力量的文言写的也可以说是用一种惯例化的意象文字写的 新诗的节奏是从各种说话的声调里产生的旧诗的节奏是根据一种乐谱式的文字的排比作成的 新诗是为说的、读的旧诗乃是为吟的、哼的”(.)在他看来选择哪种外在的“格式”是诗人的自由 这种观点在当时无疑是一种具有进步意义态度但在当时的文化语境中这种“调和”的观点自然是无法实现的 第三戴着镣铐跳舞也就是闻一多、徐志摩等人对新格律诗的倡导 闻一多提出新诗“要做中西艺术结婚后产生的宁馨儿”(.)主张吸取传统诗与西洋诗二者之长来创造诗歌新文体以及他们伴随“三美”“音尺”等理论思考的诗歌实践对现代诗歌的成熟发展无疑是具有推动意义的应该说老舍的诗学理想属于第三种即希望在新诗与旧体诗之间寻找融通汇聚的方法和路径 但他与闻一多等人提出的“新格律”的观念又有所不同 闻一多在新格律诗的实践中把重心落在诗的格式、色彩、音律等具体方法上而老舍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在重视诗人的崇高精神和健全人格的基础上发挥其创造的能力即包括文字、形式、内容及思想等一切关于诗的元素都包含在诗人的创造性之中 在这个基础上提出的“新旧相融”观点自然有着一定理想的成分但对于当时普遍存在着的“拘泥于词曲 年王巨川: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第 期文艺奖助金管理委员会是由张道藩于 年 月在重庆创办的以奖助的方式资助文化人士为抗战服务“抗战文艺丛书”一共出版了三部作品除了老舍的剑北篇还有洪深的黄白丹青和沈起予的人性的恢复两种 另外获得奖金资助的有马彦祥、王子云、胡绍轩等人的音节”等技巧和“自我表现”的伪浪漫主义倾向以及“直露成俗”“言之无物”“貌实神虚”的诗风来说自有其内在的合理性和进步性体现出老舍在面对新诗这株“脆弱可怜的小花”(.)时勇于实践的气魄和担当也许是因为老舍自身对新诗和旧体诗创作都有着实践的经验特别是在旧体诗创作上更是娴熟所以他能在两者之中给予客观批评 老舍早在 年就指出诗歌的本质特征他说:“诗的成立并不在乎遵守七言五言的格式与否那格式完备的未必是诗那不完备而具有那魔力律动的也不能不算是诗 诗的进步是显然的在那里解除格式规则同时也是求律动的自由”同时认为“言语和思想既是分不开的诗的形体也便随着言语与思想的不同而分异”他在中西文字字音探讨中指出现代诗应该遵循“言语的特质去表出自然的音乐勉强去学仿异国诗格便多失败”的论断无异于是对当时新诗发展中过度西化倾向的理性思考 老舍列举王之涣的凉州词和胡适的鸽子等新旧体诗作为例证说明在不同形式下诗歌的“内中的律动”对诗意表达的重要意义认为“明白了这个文言诗、格体诗与白话诗之争也就可以休止了”(.)在语言方面认为“诗是言语的结晶言语的自然乐音是必要的专求意高理邃而忘了这音声之美便根本不能算诗”(.)而且“因为诗中的真情真理与真言语合而为一那言语的音乐使真情真理自然的唱出诗人作诗的时候已把思想言语合成一片那些思想离不开那些言语”(.)在抗战中老舍又对新诗建设提出了三点建议即“对旧诗词韵文的研究”“从生活上提取白话而不是东拾一个词西取一个字来装饰诗歌”“对西洋诗须有相当的研究以求加深对诗歌的理解”并认为“假若没有这起码的三点新诗便变成最容易作而最没有前途的东西”(.)其中既表达了老舍对新诗现状的忧虑之情同时对现代诗歌创造性发展提出意见现在来看剑北篇的试验或许让老舍明白新诗与旧诗之间确实有着不可调和的问题 他在致友人中的一段话实际上是他在创作过程中面临的困境罗常培也说“”但不管怎么说剑北篇仍然是一部成功的长诗之作就像关纪新将其定位为“文学史上罕见的长篇记游诗”(.)一样 之后老舍虽然也经常谈到新诗应该多向传统诗歌学习不再讨论“新旧相融”的问题对现代诗歌的态度转向存异求同 在 年和 年老舍相继发表了谈诗和比喻两篇文章前一篇是因时任诗刊主编的臧克家向他约诗作老舍给他的一封回信其中谈到:“我们不该只看旧体诗和新诗的表面上的区别而忘了存异求同 所谓存异即在形式与语言的运用上有所不同 所谓求同即都须在思想与感情上的确是诗不管形式与语言有什么区别 不这么看便容易把诗的创作仅仅看成形式的运用了 我看了一些近来发表的旧体诗与新诗它们似乎只有形式和语言的明显区别而往往缺乏深厚的诗的味道仿佛是告诉人:只要写得平仄调韵脚对就是旧体诗只要用白话写就是新诗”(.)在后一篇文章中老舍又具体谈到了新诗和旧体诗存在的弊端:“旧体诗有个严重的毛病:爱用典故 许多旧体诗是用典故凑起来的并没多少诗意所以既难懂又讨厌 白话诗大致矫正了贪用典故的毛病这很好 可是既是诗就不能不用比喻 于是就又出了新毛病:比喻往往太多太多也就难免不恰当”(.)四、结语在梳理讨论老舍的诗学理想过程中不难看到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所表露出的既坚定又迟疑的纠结 年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期心态或者也可以说:“近现代以来的知识分子对民族文化的认知始终存在着矛盾和紧张的关系对民族文化的不同态度构成了他们采取何种方式和手段改造中国的重要文化背景”(.)也正是文化背景的不同才使得现代中国在文化的潮起潮落中获得了现代性意义也正是认知中的矛盾和紧张关系才推动现代诗歌在创作实践和理论建构中获得了多元化呈现 老舍作为“中国最后一代传统的知识分子”他以自己特有的思考方式、诗歌创作参与了中国诗歌历史的改造和更新过程 需要指出的是老舍在表达自己的诗学思考和论证时有一个显著的特征 即谨慎地提出、小心地论证经常性地把明确的观点论述隐藏在“东拉西扯”的旁证中这就让老舍原本清晰的诗学思考呈现出一种碎片化的状态从而会造成批评者的误解或误读 从老舍“诗是创造的”“人的文调”和“新旧相融”的思考脉络中可以看到他把民族的文化精神、传统的典籍著述以及西方的诗学理论进行一种交叉性论证一步一步谨慎而小心地求证着自己观点的合法性与合理性 事实上不论老舍如何谨慎地提出和小心地论证都将自己的理论思考转化为一种诗学理想通过诗歌的方式抒发内心中最本真的情感和最响亮的声音因为诗歌是表现“自己的想象”和表达“自己的经验”的最有效途径 在这一过程中老舍在时代的感召下将曾经的“滚滚横流水茫茫末世人”(.)心境化为“每一天有英雄的宝血滴入历史每一天以民族的全力挥出铁拳”(.)的豪情彰显自我本真的人格气质和昂扬的生命态度 在他的诗学理想中不仅流动着民族精神和文化传统的血脉印记同时也张扬着现代知识者的人格气质与责任担当使他的精神世界与诗歌世界有着丰富的张力和深刻的思想参考文献:俞平伯:白话诗的三大条件俞平伯全集第 卷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 年 郭沫若:和老舍原韵并赠三首钟作英编选:郭沫若诗歌呼伦贝尔:内蒙古文化出版社 年 老舍:诗与散文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文学概论讲义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克莹、侯堉中:老舍在美国 曹禺访问记新文学史料 年第 期 王光明:现代汉诗的百年演变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 年 老舍:论文学的形式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朱光潜:谈晦涩新诗第 卷第 期 年 月 日 郭沫若:郭沫若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怎样学诗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一个近代最伟大的境界与人格的创造者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记写残雾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诗与创造诗刊 年 月 日 老舍:诗与快板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杨万里:跋汪省干诗卷杨万里集笺校辛更儒笺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 林贤治:中国新诗五十年桂林:漓江出版社 年 老舍:诗人节献词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年王巨川:现代诗视野中的老舍诗学理想与话语表达第 期钱理群在周作人传中提出了“中国最后一代传统的知识分子”的命题认为这一命题有着“双重的含义:这一代人既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没落与腐朽又最后一次直接领悟着缺乏系统的传统教育的几代人所无法感受的传统文化的内在魅力”参见钱理群周作人传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年第 页 宗白华:新诗略谈美学散步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年 宗白华:致郭沫若艺境北京:商务印书馆 年 老舍:论新诗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诗人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谈诗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阿蒂尔兰波:找一个愿意跟我去流浪的人布莉莉译南京:凤凰文艺出版社 年 戴望舒:戴望舒诗集成都:天地出版社 年 老舍:大时代与写家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抗战诗歌集(二辑)序桂林:三户印书社 年 王先谦:荀子集解北京:中华书局 年 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 年 刘纳:旧形式的诱惑 郭沫若抗战时期的旧体诗中国现代文学丛刊 年第 期 台静农:我与老舍与酒酒旗风暖青岛:青岛出版社 年 梁实秋:现代中国文学之浪漫的趋势梁实秋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 年 老舍:青年作家应有的修养出口成章:论文学语言及其他北京:作家出版社 年 老舍:剑北篇序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陈明远:追念郭老师新文学史料 年第 期 陈子善编:叶公超批评文集珠海:珠海出版社 年 闻一多:女神之地方色彩诗与批评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年 关纪新:老舍评传(增补本)北京:北京出版社 年 老舍:谈诗 致臧克家的信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老舍:比喻老舍全集第 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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