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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战线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的位置与作用束 赟摘 要 梳理统一战线与全过程人民民主之间的关系,探讨统一战线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的位置与作用,有助于进一步理解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论内涵与实践逻辑。统一战线通过对“整体性人民”的凝聚和对多属性的“现实的人”的整合来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中的“人民性”,因此,统一战线是处理党与人民关系的关键抓手之一。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实践与效能中包含着统一战线的制度、实践与效能。治理体系、党的统战能力、民主精神之间形成一种三位一体的叠加效应将共同促进我国民主政治的发展。关键词 全过程人民民主 统一战线 人民性 制度精神作者束赟,上海社会科学院政治与公共管理研究所副研究员(上海 200020)。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最新概括,是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具体落实,是在系统提出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现代化之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在建构自身政治理论话语体系并为人类政治形态提供新范式中的又一次重要探索。与西方的民主理论及实践相比,我国的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存在一个独特的现象 大量与统一战线相关制度与实践贯穿其中。在 中国的民主 白皮书(2021 年 12 月)中,不仅“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作为六个“科学有效的制度安排”之一直接出现,而且在其他“制度安排”和“民主实践”中也包含了大量与统一战线相关的制度与实践。因此,梳理统一战线与全过程人民民主之间的关系,探讨统一战线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的位置与作用,将有助于进一步理解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论内涵与实践逻辑。一、统一战线作用的发挥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理论与实践研究中的重要议题自 2019 年 11 月“全过程民主”首次完整提出后,特别是 2021 年 7 月再次提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要求以来,国内理论界对此的研究日趋热烈,并将之与中国国产党的政治实践相联系进行解读,已经产生了一批较为重要的研究成果,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目前我国政治学学术研究中“现实议题驱动”的导向。目前关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强调该概念的重要性,阐释其理论价值,如桑玉成教授认为全过程民主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提供了思想渊源和理论支撑;鲁品越教授认为全过程民主解决了代表性问题;商红日教授认为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政治知识的再生产。二是梳理了该概念的实践方式,对政治实践与概念之间的关系进行剖析。目前的研究趋势是将概念适用范围从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研究扩展到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各方面。首先,是对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体现出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研究,包括人大制度的民主内涵、人大与党及其他国家制度的关系、各级人大实践、基层换届选举等中体现的全过程人民民主等。例如,程竹汝教授提出人大制度内涵的充分展现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践基础。其次,学者们进一步将这98科学社会主义(双月刊)2023 年第 1 期一概念与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总体思维与逻辑相结合,着重研究我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项体制机制中所体现出的民主蕴含,强调全过程、多环节、重参与、有回应等方面。例如张树华教授指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需要加强党的领导、丰富人民民主样态、提升人民民主质量等;秦德君教授指出全过程人民民主与我国的国家制度互为支撑。最后,还有学者将全过程人民民主视为人类民主政治的新形态,与西方代议制民主等民主制度进行比较研究,强调马克思主义的民主观和中国实践的独创性。在统一战线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相关研究方面。我国的全过程人民民主既是一种民主理念,也是一种政治实践,统一战线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相关研究是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念与我国政治实践相结合的一个重要研究面向。目前,在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研究中,尚未出现对统一战线的位置、作用、意义等的专门论述,但实质上与之相关的研究一直在进行中。首先,民主与统一战线的关系一直是统战研究的重要内容,例如林尚立的 论人民民主 中对民主与统一战线的关系已经做出精辟的论证。其次,在协商民主的研究中也多有涉及到统一战线的相关制度与做法,例如林尚立、赵宇峰的 中国协商民主的逻辑、董树彬等对人民政协凝聚共识的意义的研究等。此外,还有学者对统一战线的具体制度与民主政治的关系进行了研究,例如焦洪昌等对政府参事制度的研究等。在这些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探讨统一战线与全过程人民民主关系的宏观理论研究也可以进一步推进。二、统一战线是全过程人民民主中“人民性”的重要实现方式之一全过程人民民主与其他民主制度的本质区别在于其“人民性”,但这种人民性并不是单个人的简单集合,也不是停留在理念中的抽象的人民,而是作为整体的、在现阶段有着多属性的现实的人。要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这种人民性,党在历史中所找到的“统一战线”这一独特的法宝在新时代就必须发挥新的作用:通过统一战线凝聚“整体性人民”,整合多属性的现实的人,最终处理好党与人民在社会主义民主实施过程中的关系。(一)整体性:统一战线是全过程人民民主中“整体性人民”的凝聚系统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一种“整体性”的民主,是由全体人民享有并实践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现首先需要在确立政治目标的基础上塑造整体性的人民。民主是一种政治理念,也是一种政治形式,在马克思主义看来,“统治的政治形式的选择主要取决于两方面因素:一是统治的目的,二是阶级的状况。”我国的国家性质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人民民主专政的目的是要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在统治阶级确立之后,“整体性人民”的形成并不是天然的,而是需要通过政治中的划分-整合来完成 “阶级是人民的构成要素,从社会生产关系的角度对中国民众进行阶级划分,是人民得以形成的第一步”,“政治整合是人民得以形成的第二步”。在现阶段,“整体性人民”的形成,需要在坚持工人阶级领导和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同时,注重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因此,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法宝,在党领导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施过程中,特别是对非公有制经济领域和新社会阶层的整合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一方面,统一战线对非公有制经济领域的工作是在现阶段的阶级状况下有效促进“整体性人民”形成的不可或缺的环节。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国民主政治的形式是由我国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决定。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所有制结构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生产资料的公有制摧毁了阶级对立的依据,把所有社会成员溶化为劳动者,使之都成为经济生活中的主人”?I1,同时,通过统一战线等政治制度与组织体系,对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进行有0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效地引导。统一战线推进政企沟通的协商制度的建立,培育和发展中国特色的商会组织;统一战线引导非公有制经济人士“爱国、敬业、创新、守法、诚信、贡献,做合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此外,统一战线还通过工商联,切实有效地引导和促进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履行职责、发挥作用这些制度与实践切实有效的将非公有制经济人士熔铸入“整体性人民”之中,这一过程本身就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践,同时也为社会主义民主的发展与深化奠定基础。另一方面,统一战线对不断产生的“新阶层”的整合是“整体性人民”形成的关键,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西方民主政治中统治阶级对政治权力的垄断问题以及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对立问题。民主的水平也受到社会生产发展水平的影响,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由我国现阶段的生产力发展状况决定的,在消除绝对贫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向着共同富裕目标迈进的当下,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愈发坚固,但同时,也产生较为复杂的阶层状况。在2015 年下发的 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中,首次把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明确列入统战工作对象,民营企业和外商投资企业管理技术人员、中介组织和社会组织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新媒体从业人员等是我国近年来新兴行业中涌现的有代表性的群体,统一战线通过“分类分众施策,强化思想引领,凝聚政治共识,发挥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的重要作用”。只有真正熔铸出作为整体的人民,我国的全过程人民民主才能真正做到广泛充分、真实具体、有效管用。(二)广泛性:统一战线是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多属性的“现实的人”的整合渠道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区别于其他民主制度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其参与者的广泛性,列宁在国家与革命 中指出,资本主义社会中,“这种民主制度始终受到资本主义剥削制度狭窄框子的限制,因此它实质上始终是少数人的即只是有产阶级的、只是富人的民主制度。”?I2社会主义制度下的民主制度需要克服这种少数人的民主的痼疾,让更多的人获得政治权利,参与政治过程。这种社会主义民主的广泛性一方面需要通过无产阶级专政来保证,另一方面需要统一战线的广泛性来辅助,统一战线“本质上是将多元的、已经组织化的政治力量、经济力量、社会力量再次围绕中国共产党组织起来”。?I3古希腊以来的民主制致力于解决的是个体的人与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任何一种民主制建立的关键一步都是完成个体与共同体的结合 “要寻找出一种结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维也维护和保障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得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其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I4但是,无论是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还是密尔的“代议制政府”的方案,都无法真正解决多属性的“现实的人”由于偏私而自然形成的多样的利益派别问题,因此,在这类思想中,民主只能是在理念中完成的。而实践中简单的票决民主或竞争表面化的选举民主,不但不能解决因私利而形成的派别,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这一问题,并对共同体造成伤害。统一战线是中国式民主中最具特色的一个面向,其解决的是对多属性的“现实的人”的整合 “人的现实存在所具有的双重性,决定了民主要能在制度上协调好人与国家的关系,其平衡点显然必须同时考虑到人的个体性存在和集合性存在,任何的偏颇都可能直接影响这种协调与平衡。”?I5统一战线作为一种整合渠道,充分考虑了现阶段现实的人的“多属性”特征以及由此形成的群体集合,通过制度化的政治渠道的设计有效引导不同属性的群体进入国家,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单个的人-人的集合性存在-政治共同体之间的跨越问题,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内涵中所包含的民主的广泛性。统一战线是一致性与多样性的结合,充分1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考虑了现阶段中多属性的“现实的人”的集合存在,统一战线工作范围中,除了要处理阶级、阶层的多样性的问题,还涉及到了各种人的多样性问题,包括:政治党派的多样性(民主党派成员、无党派人士、党外知识分子)、民族宗教的多样性(少数民族人士、宗教界人士)、身份的多样性(出国和归国留学人员、香港同胞、澳门同胞、台湾同胞及其在大陆的亲属、华侨、归侨及侨眷)等。这些都是“现实的人”的集合性的典型。统一战线自身将这些多属性的“现实的人”纳入党的工作中,用以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同时,在施行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过程中,这些群体的集合也通过统一战线的渠道更充分地表达自身的诉求、参与国家的政治生活、对权力的运行进行监督和制约。(三)导向性:统一战线是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处理“党与人民”关系的关键抓手全过程人民民主所包含的重要关系之一是党与民主的关系,更本质上,施行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坚持党的属性、践行党的根本宗旨的必然要求。党领导人民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方式是丰富而体系化的,从理念、方针、政策、制度等各个方面着手推进,统一战线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抓手。通过统一战线,党引导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运行,同时,通过统一战线相关的民主实践,又巩固了党的引导。一方面,统一战线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安排之一,这本身就是党领导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体现。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党的先进性保证了党的以人民为中心的特质,保证了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领导。同时,全过程人民民主中的制度与形式,与统一战线的制度与形式多有重合。包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等制度既属于统一战线的范畴,又属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范畴。这种重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党对全过程人民民主实施的领导。此外,统一战线中的一些业已成熟的实践运作方法也属于全过程人民民主,例如民主协商、民主决议、民主监督等。特别是在民主制中一个关键指征“选人用人机制上”,全过程人民民主要求“健全选人用人制度机制,使各方面优秀人才进入党的领导体系和国家治理体系”,统一战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将这种制度和机制施用的对象扩展到党外,但仍由党来主导和指导。统一战线中这些经过长期实践的运行方式成为制度的必要补充,有效的保证了党的主张、国家意志、人民意愿的统一。另一方面,统一战线通过民主的实现来进一步巩固党的领导地位。全过程人民民主既是一种政治民主,也是一种社会民主,在其实施过程中,要涉及到党-国家-社会三者之间,以及三者与作为整体的“人民”和作为个体的“真实的人”之间的关系,因此,需要多种实施渠道和途径。党的先锋队性质也决定了党对于民主的领导必然溢出党自身,除了以党内民主带动和促进人民民主之外,党还需要有多种方式实现党对国家、社会中的民主生活的领导。统一战线是党处理党-国家-社会关系,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的一种法宝,是在历史中形成的,并且在实践中行之有效的方式。统一战线的独特性在于:“其一,它具有无限的延展性,即可以不断地延展出去;其二,它具有巨大的核心性,即统战聚合的力量越多,统战主体在政治空间的位置越是移向中心,不仅成为凝聚力量的核心,而且成为决定政治全局的核心。”?I6因此,与统一战线相关的民主制度越是得到充分的实现,党的核心位置也随之得到进一步巩固。三、统一战线工作体现着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实践和效能全过程人民民主不仅是一种理念,也是一整套制度体系。全过程人民民主需要具体落实到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宏观设计中;落实到党治国理政的政策措施中;落实到党和国家机关各方面各层级的具体工作中。这些具体落实的载体就是相关的民主制度和民主实践。2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自革命时期便开始运用的法宝,改革开放以后,统一战线的制度化在不断推进中,新时代的统一战线除了是党和国家的政治优势之外,更是一套完备的制度体系。这种制度体系不但包含着统战领导小组、统战部等统战自身的制度体系,还包含了诸多国家制度,这些制度相互支撑、相互配合,在统战工作的原则之下,不但实现了政治优势的发挥,而且促进了人民民主的发展。(一)全过程人民民主制度中的统一战线制度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特点之一是整体性,“民主不仅仅体现在每隔几年选举一次国家的或地方的领导人这样的一件政治事件上,而是把事关国计民生的重大公共决策等都要放到民主范畴中来进行考虑”。?I7在这种整体安排中,统一战线的几个重要制度被纳入其中。首先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是被载入宪法的我国的新型政党制度,其形成于统一战线下协商建国的过程中,也是新时代统一战线的一项重要内容,这种政党制度是中国政治的独特创造,在这种政党制度中,“以合作、参与、协商为基本精神,以团结、民主、和谐为本质属性,具有政治参与、利益表达、社会整合、民主监督和维护稳定的重要功能”。?I8具体落实到制度上,主要包括:政党协商制度、民主监督制度以及其他团结合作和建言献策的制度。其中尤其重要的是对国家重大问题的协商,例如十八大之后,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先后就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全会报告、修改宪法部分内容、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长期规划等重大事项进行协商,体现了我国重大事项决策中的民主精神。其次是政治协商会议制度。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党领导的政治组织,其前身“政治协商会议”是党在建国前为统一战线创造的政治组织形式之一,改革开放后,政协仍是协商民主的最重要平台。邓小平曾经指出,“新时期统一战线和人民政协的任务,就是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同心同德,群策群力,维护和发展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为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I9政协作为专门协商机构,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政协中的组织构成,特别是界别构成的相关规定,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直接体现。在具体制度上,除了人民政协全体会议以外,还有专题议政性常务委员会会议、专题协商会、协商座谈会、远程协商会等,这些都是全过程人民民主制度体系的组成部分。再次是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民族区域自治是一项与统战工作中的民族工作相关的政治制度,是指在国家的统一领导下,各少数民族聚居地实行区域自治,设立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联邦制并非民主制度的内在特点,新中国在选择国家结构形式时,选择了单一制的形式,确定在国家的统一领导下,在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在民族区域自治之下,让少数民族人民享有充分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使少数民族干部队伍不断成长壮大,并进一步促进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民族关系的巩固和发展。除了国家基本制度之外,还有一些统战相关制度也对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发展有促进和推动作用,例如政企沟通协商制度及工商联的设置,有利于畅通非公有制经济人士有序参与政治。此外,在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统战工作以及海内外同胞统战工作中也有一些半制度化的程序或规定,保证各类统战工作对象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发挥积极作用。(二)全过程人民民主实践中的统一战线实践在正式制度之外的政治实践是个体与制度的联结形式,是个体在制度中的行为。“制度通过它塑造个体行为,个体也能通过它形成和革新制度”,?20全过程人民民主之所以具有真实广泛的特征,不仅在于其制度设计,更在于其分散在各种制度中的具体实践内容。统一战线一直有广泛的民主实践,这些实践属于全过程3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人民民主的范畴,同时,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念与整体构架也将进一步优化这些实践。其中最重要实践形式的是民主协商、民主决策和民主监督。民主协商是统一战线与全过程人民民主实践关联的重点。“统一战线中的团结和联合,不是基于权力威势,而是基于共同的认同、相互的尊重和利益的互惠,因而,协商就自然成为其中内在机制。”?21我国的协商实践是多样的,在政党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人民团体协商、社会组织协商等协商渠道中统一战线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具体而言,每种民主协商中又包含着不同的形式。比如,政党协商的形式就有会议协商、约谈协商、书面协商,会议协商又包括专题协商座谈会、人事协商座谈会、调研协商座谈会等。此外,还有诸多辅助的制度体系,例如委托调研考察、经常性调研考察、专题报告会、情况通报会、邀请列席相关会议、参加专项调研和检察督导工作等。这些丰富的统一战线实践也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践形式,既产生了统战的效果,也产生了民主的效果。表 1 政党协商的具体实践政党协商的形式具体内容会议协商专题协商座谈会人事协商座谈会调研协商座谈会约谈协商中共党委负责同志不定期邀请民主党派负责同志就共同关心的问题开展小范围谈心活动民主党派主要负责同志约请中共党委负责同志反映情况、沟通意见书面协商中共党委就有关重要文件、重要事项书面征求民主党派的意见建议民主党派围绕重大问题以书面形式向中共党委提出意见建议在民主决策方面,首先,人民代表大会中的统战工作保证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广泛性,在各级人大代表、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以及人大专门委员会组成人员中,均规定了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需占一定数量,他们履行人民代表的职责,参与各项相关决策。其次,在政府的“开门问政”中,统一战线中人才荟萃、智力密集、联系广泛的特征得到了较为充分的发挥,相关工作对象,特别是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等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就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中的各类问题建言献策。此外,民主党派成员和无党派人士担任政府和司法机关领导职务,对行政管理和司法检察等工作的决策也直接起到作用。在民主监督方面,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民主监督是一套有机贯通、相互协调的监督体系,是一个配置科学、权责协同、运行高效的监督网,包括人大监督、民主监督、行政监督、检察监督、司法监督、审计监督、财会监督、统计监督、群众监督和舆论监督等。其中民主监督是统一战线的重要内容,早在延安时期的“窑洞对”中,正是在和民主人士的对谈中,毛泽东提出了“只有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的著名论断,在建国后的制度建设中,特别是统战工作中,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民主监督既是政治传统也在不断完善,在最新的 中国的民主 白皮书中,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支持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基础上,在政治协商、调研考察,参与党和国家有关重大方针政策、决策部署执行和实施情况的监督检查,受党委委托就有关重大问题进行专项监督等工作中,通过提出意见、批评、建议等方式,进行民主监督。”?22(三)全过程人民民主效能中的统一战线效能全过程人民民主实施效果的评判标准来自人民。民主的概念可以分为两种 实践属性的民主和意识形态属性的民主,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提出首先是要打破部分西方研究将作为人类普遍价值的民主意识形态化的桎梏,全过程人民民主更强调民主的真实性、实践性,同4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时,也将民主效果的最终评判权交到人民手中。对于民主的效果有两种基本评判标准:一是用工具性的标准来衡量,如民主是否有利于经济增长,是否有利于促进社会公平,是否有利于增进人们的幸福感等等。二是用民主本身的尺度来衡量民主的实效,即现实的民主制度多大程度上是按照民主方式运作的。?23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这两种标准均由人民制定、参与、感受、评判、回馈,并进一步敦促民主的进步和完善。具体而言,全过程人民民主既强调过程和程序,也强调成果和实质。评判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八个主要的判断标准。这些标准的实现需要由一系列的民主制度与民主实践来支撑,而这些制度与实践中有一部分是统一战线的自身制度或实践(参见表2)。表 2 民主效果评价涉及到的统战制度评价一个国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标准(“八个能否”)统一战线中与之相关的制度枚举国家领导层能否依法有序更替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全体人民能否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政企沟通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人民群众能否畅通表达利益要求民主党派参政议政制度、社情民意报送制度社会各方面能否有效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密切联系新阶层人士、党外代表人士在各级政协中的比例规定国家决策能否实现科学化、民主化民主党派政治协商、民主党派参与考察调研制度、参事室制度、文史研究馆制度各方面人才能否通过公平竞争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党外代表人士在各级人大代表人大常委会会员等中的比例规定、省市两级政府领导班子中配备党外干部的规定执政党能否依照宪法法律规定实现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政党协商制度、民主党派民主监督制度权力运用能否得到有效制约和监督民主党派的专项监督、行政执法监督部门配备党外干部民主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多样的,包括国家权力的归属、保障人民根本利益的方式、人民实现自身利益的方式等等,我国的全过程人民民主以自身的制度和实践回答了这些问题,其效果如何,就需要通过一些其他的维度来考察,包括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各项工作中是否有对不同诉求的包容,是否能协调各种诉求,以及是否能在最大程度上调动最多人的积极性等。因此,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效能与统一战线不仅在制度上有耦合共生的关系,在效能上也是相互促进的,二者共享了相同的价值(目标和原则)、规范和权威结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这八个效能的实现,同时也实现了统一战线的效能 中国共产党凝聚人心、凝聚力量的效果,增强了党的阶级基础、扩大了党的群众基础、巩固了党的执政地位,最终推进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四、三位一体的民主政治发展:治理体系、党的统战能力、民主精神全过程人民民主体现了“以人民为核心”的理念。“民主的最真实意义在于人民能够控制其所创造国家这个外在力量,保障人民及其所集合的每个人在国家中拥有真正主体地位。所以,民主的具体实践,就是要解决人民与国家关系的问题。”?24任何一种民主都需要处理人、社会、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全过程人民民主用一套完整的制度程序与实践参与同样处理了这些关系,并将之具体化为:(1)国家制度与人民的关系;(2)党与人民的关系;(3)人民与发展的关系。表现出在党的领导下,由人民选举,同人民协商,为人民服务,受人民监督,对人民负责的完整的民主闭环。这是人5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类政治文明的新探索,也是人类民主政治的新形态。在政治功能和价值上,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之路,保证中国道路的成功。?25(一)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前提与基础2019 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通过 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国家治理体系”与“国家治理能力”成为理解、阐释、推动我国政治发展进程的关键概念。国家治理体系是指在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在各方面必须坚持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国家治理能力则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概念,查尔斯蒂利曾经通过主体对对象的作用将“国家能力”界定为“国家机关对现有的非国家资源、活动和人际关系的干预”。?26我国的国家治理能力更多是通过效果来界定 是一种能够实现政治稳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民族团结、人民幸福、社会安宁、国家统一的能力。在我国的国家治理能力中,主体“国家”通过根本制度又可以分解为 党、人民、法三位一体的结构。“人民”既是国家治理的主体,又是国家治理的客体,与国家治理体系发生互动,同时,人民的政治实践还体现出了国家治理能力。人民与国家治理体系的互动正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践,其效果又是国家治理能力的一部分,因此我国的治理体系、治理能力与全过程人民民主之间构成了一种系统效应。系统的制度基础搭建是民主实践的前提条件,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及其执行能力的集中体现,也是我国现代化进程进入更高历史阶段的标志性成果。政治制度是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的,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整体体系的酝酿与提出推进均是基于对时代的判断,契合了中国自身发展的历史进程和战略阶段。系统制度体系的建立会在一定程度上带来国家治理能力的提高,但这并不是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完成与终结,也就是说,我国的政治系统并不是政治系统论中的那个空洞而神秘的“系统”?27。相反,我国基本政治制度体系的搭建是为了人民能够了解、认识、参与、评价整个系统,成为整个系统的主体,即在这个系统中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具体而言,在这个政治系统中,人民进入国家治理体系参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方面的治理活动;治理体系也作用于人民,治理体系是国家治理一切工作和活动的制度保障,是人民获得社会主义国家中各方面权力与利益的渠道与途径。人民自身的政治参与能力,以及在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生产、发展、创造的能力体现着我国的国家治理能力;而国家治理能力自身的发展也将进一步促进人民的全面发展。同时,国家治理体系与国家治理能力之间也是相互塑造、相互促进的。在这个循环之中,党的领导贯穿其中,一方面党作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领导者,充分发挥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核心作用;党员作为人民的先锋队,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参与者。另一方面,党的统一战线发挥出溢出党自身的联盟能力和凝聚功能,助力于整个系统循环的顺畅运行。(二)党的统战能力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助力和保障统战能力一方面是统战部门自身的能力,包括统战工作的科学化、规范化、制度化水平;统战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能力,是党的能力也是国家能力 “人心向背、力量对比是决定党和人民事业成败的关键,是最大的政治。统战工作的本质要求是大团结大联合,解决的就是人心和力量问题。”?28统战能力是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正确处理好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的能力,是实现党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形成大团结、大联合的大统战格局的能力。统战能力是我国民主能力的重要助力和保障。民主不仅是一种制度安排或一种政体,更是一种人民当家作主的能力,6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全过程人民民主体系最终也需要通过民主制度和民主实践来体现出我国的民主能力。我国的政治结构的关键是一种同心圆结构,在“党-党的外围组织-群众”的同心圆中,党自身的能力和影响力需要通过统一战线来贯穿到党的外围组织和群众之中,因此,党的统战能力是统合严格纪律的党、松散的外围组织、一般群众三者之间的关键能力。民主制是一种具有宽容度的政体,民主制度能够让多样性的人民充分阐述其自身的诉求,因此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党的领导需要统战能力的配合,统战工作的对象本身就是各式各样的人,而不是党的组织和纪律可以直接约束的人。西方民主制度中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政党轮替以及执政党和在野党的斗争,这固然是民主的一种表现。但是并非只有党派斗争才能体现民主的宽容,通过统战工作,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通力合作,各种政治诉求可以得到有效表达,统战能力的表现之一就在于“别人的批评,正确的要听、要改正,不正确的要容、要引导”?29。其次,民主的实现在于协调各方,而非单纯的不同政治诉求之间的斗争,统一战线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中的重要作用就是协调各方的政治诉求,在统一战线及其他相关制度所建构的中国的协商民主体系中,统战能力的提高体现在对协商民主的推动上,并且通过协商民主进一步促进选举民主以及民主其他方面制度的改善和效果的实现。民主制度的核心是人民自主性发挥。民主是现代政治的标志,是人的自我觉醒后的政治形式,民主效果的最终评判标准是人民在处理自身事务时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发挥程度。在我国的政治中,这种自主性的发挥“一方面要求人民必须具有内在有机性和整体性;另一方面要求国家具有鲜明的人民性和公共性”?30。统一战线在人民的有机性和整体性的生成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有效的统战工作积极促进政党关系、民族关系、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和谐,不但促进作为整体的人民的生成,并且也引导不同类型的单个的人,尤其是其中的代表性人士,在政治结构中积极发挥作用。(三)治理体系-统战能力-民主精神形成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叠加效应在马克思主义的民主观中,民主制与人民性之间的关系是民主的本质,民主制是现实的人、现实的人民自己的作品,是人的自由产物,也是人的全面发展的保证。在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 中,马克思曾经深入论述了民主制 “在民主制中,国家制度本身只表现为一种规定,即人民的自我规定国家制度在这里表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即人的自由产物。”?31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由人民创造的、由人民参与的,保证人民发展的中国的民主制度,这正是马克思主义的民主概念在中国的实现形式。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最终是为了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人的全面发展需要国家制度体系的保障,“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32在完成了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之后,还需要不断完善国家的治理体系。在制度搭建的基础之上还有制度效能的实现,这需要制度的能力和人的能力的共同发展,在制度效能充分发挥的基础上,进一步形成、体现和彰显制度的精神。制度的精神是国家制度中最本质和内核的因素,具体的制度可以有产生、发展、变革的过程,但制度的精神却是一以贯之的,我国的制度精神是“以人民为中心”,其在政治制度上的可见形式就是全过程人民民主,通过全过程人民民主使各方面制度和国家治理更好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激发人民创造力。制度-能力-精神是一个政治体中任何一项政治目标达成所需的三个方面,而这三个方面又是互相促进,难以完全分解的。在研究中,无论是“全过程人民民主”“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还是“统一战线”都是从更有全局性、更有复杂关联的整体性的国家治理中抽象出来的要素组合,并为之界定了一些研究的边界和规则。在实际政治运行过程中,必然出现打破这些规则和范式界定的、需要用新的规7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定或更为复杂的单次行为解决的政治行动,因此,对其关系的研究还只是停留在一种规范性的意义上。全过程人民民主以及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等概念的提出,有助于从一个个新的视角去审视统一战线中的既有要素,在这些视角下,原有的要素呈现出新的意义,并扩大了其所关联的要素的范围,统一战线可以从民主的主体与客体、治理的工具与效能、国家能力的形成与扩展等全新定位中得到新的理解。这些新的理解并非全然是理论意义上的,这种贯通的思路也将有助于统战实践的拓展。注释:桑玉成:拓展全过程民主的发展空间,探索与争鸣 2020 年第 12 期。鲁品越:全过程民主:人类民主政治的新形态,马克思主义研究 2021 年第 1 期。商红日: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发展机理研究,统一战线学研究 2021 年第 5 期。程竹汝:人大履职实践中的“全过程民主”,上海人大月刊 2020 年第 12 期。张树华: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红旗文稿 2021 年第 17 期。秦德君: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论基础、国家制度支撑与实践体系,统一战线学研究2021 年第 5 期。董树彬、丁卓越:新时代人民政协凝聚共识的重要职能,理论探讨 2021 年第 4 期。焦洪昌、杜浩鹏:政府参事制度: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一个侧面,行政管理改革 2021 年第 12 期。?I1 王沪宁主编:政治的逻辑 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原理,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6 年版,第236、284 页。汪仕凯:人民民主:中国共产党对现代政治的集大成创造,南京社会科学 2021 年第7 期。?I2 列宁选集 第 3 卷,人民出版社 2012 年版,第 189 页。?I3 中国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会统战基础理论上海研究基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统一战线理论研究基地:新时代统一战线研究,华文出版社 2019年版,第 4 页。?I4 卢梭著,何兆武译:社会契约论,商务印书馆 2017 年版,第 19 页。?I5?24 林尚立:论人民民主,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6 年版,第 12、9 页。?I6?21?30 林尚立、赵宇峰:中国协商民主的逻辑,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2016 年 版,第 6、9、209 页。?I7 桑玉成等:全过程人民民主理论探析,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1 年版,第 4 页。?I8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厅: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人民出版社 2021 年版,第 18 页。?I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关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论述专题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 1992 年版,第 265 页。?20 B.盖伊彼得斯著,王向民、段红伟译:政治科学中的制度理论:新制度主义,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6 年版,第 37 页。?22 中国的民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 办 公 室,http:/ 参见王绍光:民主四讲,三联书店 2019年版,第 169 页。?25 参见耿召、上官酒瑞:政治学“补课”有方 全过程民主发展有根 “庆祝中国政治学会成立 40 周年暨全过程民主理论研讨会”会议综述,党政论坛 2021 年第 2 期。?26 查尔斯蒂利著,魏洪钟译:民主,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5 年版,第 15 页。?27 参见斯坦因U.拉尔森主编,任晓等译:政治学理论与方法,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1 年版,第 18-19 页。?28?29 习近平:论坚持人民当家作主,中央文献出版社 2021 年版,第 128、131 页。?3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3 卷,人民出版社2002 年版,第 39-40 页。?3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1 卷,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 421 页。责任编辑:谢 天8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