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研究.pdf

第18 卷第3 期2023年6 月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双月刊）JOURNAL OF GUIYANG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Bimonthly)Vol.18No.3Jun.2023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研究冯广林,乔飞溪,列子恩（贵州民族大学法学院，贵州贵阳5 5 0 0 2 5）摘要：在噪声污染责任纠纷中，原告对损害事实的证明标准是否因“达标排放”有所不同，提供的证据不足时法院对原告主张的损害赔偿金额行使自由裁量权。在司法实践中应统一适用过错推定为噪声污染的归责原则，一般主体也可以成为“噪声污染侵权人”，承担噪声污染损害赔偿责任，从而明确噪声污染侵权损害金额法官酌定的评估标准或参考因素。关键词：噪声污染；污染者；侵权责任；归责原则中图分类号：D922.68On Tort Liability for Construction Noise PollutionFENG Guang-lin,QIAO Fei-hao,LIE Zi-en(School of Law,Guizhou Minzu University,Guiyang 550025,Guizhou,China)Abstract:In the dispute over noise pollution liability,the plaintiff s standard of proof for the damage facts differs depen-ding on whether the emission meets the standard is provided.When the evidence provided is insufficient,the courtexercises discretion over the amount of damage compensation claimed by the plaintiff.In judicial practice,the principleof imputation of fault as noise pollution should be uniformly applied,by which the general subject can also become a noise pollution infringer,bearing the responsibility for compensation for noise pollution damage.And the judges eval-uation criteria or reference factors for the amount of noise pollution infringement damage should be clarified.Key words:noise pollution;polluters;tort liability;principles of imputation中华人民共和国噪声污染防治法（以下简称噪声污染防治法)第二条规定的噪声污染的过错责任原则并没有在实践中得到彻底奉行，部分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件仍适用无过错责任，实践中归责原则适用混乱的现象可能影响司法公信力。本文基于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案例，分析没有直接排放噪声的建设单位承担噪声污染责任的合理性和以噪声排放超标要件判断建筑施工噪声侵权行为的必要性,讨论如何认定建筑施工领域噪声污染损害事实和赔偿范围。一、案例基本情况及相关问题的提出(一)案例基本情况在某禽业公司与某高速公路公司等噪声污染收稿日期 2 0 2 3 -0 1-2 5【作者简介 冯广林，男，内蒙古商都人，副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环境法学、民商法学。贵州华兴禽业有限责任公司诉贵州中交德余高速公路有限公司等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贵州省江口县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 0 2 1）黔0621民初10 6 7。一 8 7 一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 7 3-6 13 3（2 0 2 3）0 3-0 0 8 7-0 6责任纠纷案。中,某高速公路建设项目施工,某高速公路公司是该项目的建设单位,某隧道公司是该项目的爆破施工单位,某爆破公司是该项目实施爆破工程的具体分包作业单位。某禽业公司的养殖场距离爆破施工地点5 米到3 0 0 米不等。根据爆破震动监测报告显示，爆破作业共计2 0 天，每日13 次不等。禽业公司认为该项目爆破工程施工的噪声震动是引发养殖场产量下降、种鸡死亡数增加的主要原因，直接经济损失2 0 0 余万元和间接经济损失500余万元是由于爆破施工噪声污染造成的，且经济损失还会进一步扩大，遂诉请法院判决三被告赔偿其经济损失10 0 0 余万元。被告辩称，建筑施工所产生的环境噪声没有超过国家规定的环境噪声排放标准，没有出现干扰某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禽业公司养殖场正常工作的现象，因此主张被告主体不适格。被告认为禽业公司没有提供证据证明其养殖场发生了噪声污染侵害的事实。第一,有爆破震动监测报告证明爆破震动值符合国家标准；第二，鸡舍属于特殊商业建筑，需要具备抗震、隔音等功能，因此没有超标的环境噪音不会对功能齐备的鸡舍造成损害。被告主张某畜牧兽医学会制作的爆破工程对种鸡场造成的影响评估报告不能作为证据。在查明案件事实后，对于责任承担主体如何确定问题，法院认为爆破公司是受隧道公司委托实施爆破作业的，损害后果由委托方隧道公司承担。被告某高速公路公司作为该高速公路建设项目的工程承建方，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关于是否存在建筑噪声污染侵权行为，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条、第一千二百三十条的规定，本案适用无过错责任，举证责任倒置,判决“被告方在建设项目的爆破施工行为给原告种鸡养殖场造成了实际影响和损害，被告未举证证明其爆破行为与损害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应当承担侵权责任”。对于禽业公司因建筑噪声所受损失如何确定的问题，法院认为原告主张赔偿数额的评估报告系单方委托，只能作为参考依据，且噪声损害主要属于潜在性受损，原告损失主要依据种鸡的养殖数量、死亡率、产蛋率、市场价格等综合判断。法院采取了保守的计算方法，认为原告的经济损失应当由噪声污染导致的种鸡死亡数和种鸡产蛋下降损失组成，据此法院认定原告经济损失为10 0 余万元。(二)案例相关问题的提出1.争议焦点其一,是建筑施工噪声污染的责任承担主体如何确定；其二,是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行为标准如何认定；其三,是建筑施工噪声污染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其四，是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损失如何确定。2.1相关问题的提出问题一：没有直接排放噪声的建设单位是否承担噪声污染责任的问题本案中工程项目的建设单位是某高速公路公高伟诉中国水利水电第十六工程局有限公司等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吉林铁路运输法院民事判决书（2 0 2 1）吉7 10 2 民初3 3 9 号。一 8 8 一)(双月刊)司，法院认为其作为工程承建方应当与施工方某隧道公司一起对禽业公司的损失承担连带责任，而实际实施爆破作业的某爆破公司却不承担噪声污染责任。同样是建筑噪声污染侵权案件，高某与中水电某公司等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与此判决相反。某大坝建设工程建设单位是某大坝建设局，中水电某公司在实际施工过程中机械系统产出的严重噪声导致高某癌症病情恶化,高某将二公司诉至法院。法院认为高某损害由施工噪声造成，中水电某公司是实际施工方，故某大坝建设局不是噪声污染侵权主体。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以下简称侵权责任法，已于2 0 2 1年1月废止）第六十五条中“污染者”是实施具体污染行为的特殊主体,同时也是环境污染责任的承担主体，即认为只有主体先具备“污染者”身份，才具备“污染侵权责任承担者”身份。因此工程建设单位某大坝建设局，没有实施噪声污染的特定行为，故没有被认定为“污染者”，不承担噪声污染侵权责任。与此观点相反,本文前文所举案例，从判决看出法院对于噪声污染侵权责任承担主体的认定没有将“污染者”作为唯一条件；还有可能是法院不把“噪声污染者”看作特殊身份,采取宽泛理解的态度。问题显现在实务中，对于“噪声污染者”的认定存在不同理解，导致了同种法律关系却得到不同法律结果的现象。问题二：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的归责原则适用问题在某禽业公司与某高速公路公司等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中，被告认为其建筑施工噪声没有超标排放，没有噪声污染行为，并提供了证据证明爆破震动符合国家标准。法院判决则依据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条的规定，将噪声污染侵权视作环境侵权，“噪声污染侵权人”要承担无过错责任。法院没有考虑被告是否存在主观过错和噪声排放行为是否具有违法性，直接判决被告承担噪声污染损害赔偿责任。判决书中既未出现噪声排放是否超过标准问题，也没有要求原告证明噪声排放超标，更没有适用噪声污染防治法第二条的规定。该判决代表了实务中对噪声污染侵权案件判决的一类观点，即只要发生了损害事实，包括人身或财产损害，该损害只要是噪声排放导致的，被告就要承担责任。18卷3期那么建筑施工噪声污染的侵权行为如何认定？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的归责原则适用无过错责任是否合理？问题三：建筑施工噪声污染损害赔偿金额如何认定本案中，某禽业公司举证证明其财产损失并提出具体数额，关于建筑施工噪声排放和某禽业公司的损失之间的因果关系的认定采用举证责任倒置规则,施工方不能提供证据证明不存在因果关系，承担侵权责任。法院不采纳原告提供的损失鉴定意见，法院最终认定的某禽业公司的损失与其主张的10 0 0 余万元的损失相差巨大。如何认定建筑施工噪声损害的事实和损失赔偿的标准？二、相关问题的法理分析（一)关于没有直接排放噪声的建设单位是否承担噪声责任的法理分析正确地认定噪声污染侵权主体的内涵，是正确适用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法律规范的必要前提，对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主体的讨论，对环境侵权规则适用具有重要意义。1.环境侵权责任主体概念厘清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条中使用“侵权人”来称呼环境污染侵权主体，对于“侵权人”的判断应继续适用侵权责任法第六十五条“污染者”的标准。“污染者”的构成要素包括:第一,其对影响环境恶化的因素有一定的支配力;第二,其对环境致害的支配是其职业行为，其对污染源具有专业的技术知识和为其反复从事经营活动提供保障的经济实力。“污染者”是环境污染与日常的生活污染区分的关键。从文义解释来看“侵权人”就是污染环境、破坏生态的主体,但从体系解释来看，立法者规定环境侵权为严格责任，有助于特殊主体在从事某些可能将特定危险带到周围社会的活动时尽到勤勉注意义务，若造成损害也能更好地保护受损害方。“环境污染责任”适用无过错责任体现了环境损害民事责任的特殊性，应把“侵权人”看作特殊侵权主体。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三十三条规定了因第三人原因污染环境、破环生态，侵权人和第三人对损害承担不真正连带责任，即环境污染受损方向侵权人求偿，侵权人要先赔偿之后再向第三人追偿，这表现侵权人的“先付”责任。对于环境污染事实，“侵权人”的存在对“第三人”污染环境发挥了必不可少的作用，这也体现了“侵权人”的特殊主体地冯广林等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研究位。如果环境污染侵权人是一般主体，没有他的参与环境污染事实也会发生，那么第一千二百三十三条规定便失去价值。2.噪声污染侵权责任主体认定根据噪声污染防治法第二条和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条的规定，总结噪声污染损害赔偿责任的构成要件：一是有排放噪声超出法定标准造成污染的行为；二是有损害后果；三是噪声污染与损害后果之间有因果关系。噪声“污染者”就是满足了上述构成要件的主体。据高某与中水电某公司等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判决显示，法院对噪声污染侵权主体的认定与环境侵权“污染者”特殊主体判断标准一致，只有噪声污染的实施主体才是“噪声污染者”，噪声污染侵权责任只能由“噪声污染者”承担。在某禽业公司与某高速公路公司等噪声污染责任纠纷案中，法院认为没有直接排放噪声的建设单位属于宽泛意义上的“噪声污染者”,继而适用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条。3.建设单位负有防治噪声污染的法定责任2021年新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噪声污染防治法较之于前法，增强了对建筑施工噪声污染的治理,进一步强调建设单位和施工单位防治噪声污染的主体责任，还明细了建设和施工单位对于噪声污染治理要实施的具体措施和应尽的义务，并在第七章明确建设单位和施工单位违反防治要求的法律责任。该法对建设单位提出了新要求：建设单位要将噪声污染防治费列人工程造价，在施工合同中明确施工单位的噪声防治责任,并对施工单位的监督责任；在噪声敏感建筑物集中区域作业应当采取措施；建设单位对施工有义务公告。该法还规定了未履行这些噪声防治义务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从噪声污染损害赔偿责任的构成要件来看，噪声污染侵权为过错责任，施工单位噪声排放超标是确认过错的标准,那么认定建设单位有过错的义务来源就在于其没有妥善履行防治噪声污染的法定义务。若建设单位明知施工单位不采取保护措施即进行施工,可能会发生噪声污染损害的后果，而轻信能够避免而致损害发生，即构成噪声污染共同侵权，建设单位应当承担连带责任。在前述案例中，法院判决项目建设单位某高速公路公司和施工单位某隧道公司一起承担连带责任，是基于二者共同侵权的认定，但是共同侵权以过错责任为基础，法院判决适用的却是环境侵权无一8 9 一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过错责任的规定，存在逻辑矛盾，有扩大无过错责任适用主体的风险。（二)关于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的归责原则适用问题的法理分析1建筑施工噪声污染归责原则适用混乱的成因（1)环境污染立法模式分散，缺乏统一“噪声超标排放”是不是噪声污染侵权的构成要件，这个问题在法律中有不同的规定，这给了法官对噪声污染侵权案件判决很大的选择空间。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九条延续了侵权责任法第六十五条的规定，环境侵权的归责原则适用无过错责任，环境侵权造成损害的，“侵权人”是否具有过错在所不论，一律承担责任。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环境侵权责任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表明污染达标排放不属于环境侵权责任的阻却事由。民法典第二百九十四条中“不得违反国家规定”暗含对噪声排放行为的价值判断，行为违法性便是承担责任的来源。关于相邻权纠纷此类一般侵权案件适用过错责任。噪声污染防治法第二条规定构成噪声污染要满足两要件：一是违法性要件一一噪声污染排放超过国家规定的排放标准；二是损害结果要件一一影响他人。噪声污染防治法第八十六条规定了噪声污染侵权人要承担民事责任。违法要件就作为判断侵权人主观过错的依据，该规定确立了噪声污染适用过错责任原则。当因噪声排放发生侵权损害时，案件同时具有相邻关系纠纷和环境侵权责任纠纷属性，发生被侵权人的请求权竞合现象，请求环境侵权损害赔偿的受害人却要承担更高的证明责任，即证明“噪声排放超标”。法律中关于噪声污染侵权的不同规定是司法中判决混乱的原因之一，归责原则不同会造成当事人承担完全相反的举证责任，从而导致“同案不同判”的结果。（2）噪声污染的特殊性张宝教授认为噪声污染属于“拟制型污染”，噪声排放直接导致了人身或财产损害，并没有像“实质型污染”那样排放行为先导致环境介质污染，才造成受环境影响的人身或财产损害。噪声的污染源是声音，这与水污染、大气污染的污染源有着本质不同，声音具有不可累积性，不会经过环境介质储蓄和传播，但是噪声对人的影响却是主观的，每个个体对噪声的忍耐程度不同，这就需要出台相应的噪声排放标准作为衡量是否侵权的要件。一 9 0 一)(双月刊)任何噪声污染都会侵害相邻关系的安宁权，相邻关系的容忍义务就以噪声排放标准为限,超出则构成噪声污染侵权。既然噪声是一种感觉性公害，那么就要考虑噪声受体自身的敏感度和耐受性，因达标排放的噪声而遭受的损失同样要保护。2统一建筑施工噪声污染归责原则的必要性第一，噪声对人是否产生影响具有很强的主观性。若噪声达标排放仍然导致人身或财产损害，被告以没有违法性抗辩，噪声污染受害人的权利无法救济。第二,噪声污染归责原则的不统一,会将证明“污染者超标排放”的证明责任错误地分配给受害者。第三,建筑噪声污染造成的受害者人身精神损害赔偿难以量化，法院对于噪声污染受害者主张的人身或精神损害缺乏量化数额的依据，当受害者无法提供证据支撑损害事实时。法院为避免裁判风险，就会选择性地适用归责原则。司法关于噪声污染侵权缺乏统一适用标准，可能会影响司法公信力。3.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应适用过错推定(1)建筑噪声污染侵权责任应当以过错责任为原则传统观点认为环境污染侵权适用无过错责任，理由是在环境污染中,污染者排污行为的过错难以证明、违法排污造成的后果严重、一般是企业具有经济实力且通过排污获取经济收益。认为“污染者”是特殊主体,应当对其进行严格约束。但是在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领域，工程的施工者在生产作业过程中排放噪声、发生震动是不可避免的，正因每个受体的差异，才需要以噪声排放的标准作为噪声侵权行为的认定依据。若适用环境侵权的无过错责任，只要发生损害结果施工方就要承担责任的话,将使施工单位对其行为的法律后果没有可预测性,从而阻碍社会的生产建设和经济发展。在噪声污染侵权的情况下，便会发生两种请求权竞合的状况，噪声污染防治法和民法典规定的侵权责任编的矛盾。为了协调环境侵权归责原则二元化的冲突，张宝教授主张对环境污染侵权类型化，根据污染的特征适用不同的归责原则：噪声、震动污染就属于拟制型污染，适用过错责任；水、大气污染等实质性污染适用无过错责任。此种观点具有解释上的合理性。（2）“建筑噪声超标排放”的证明责任倒置“噪声污染超标”这一构成要件的证明责任分配问题，应当由排放者承担其噪声污染排放达标的18卷3期证明责任。基于受害人存在的“结构性弱点”,应在过错认定上实行举证责任倒置，推定加害人具有过错，而加害人只有证明其属于达标排放才能免于承担责任。因此,在建筑噪声污染侵权中,其归责原则应为过错推定责任。4.建筑施工噪声污染达标排放致他人损害的责任承担问题噪声污染属于拟制型污染，适用过错责任原则，具有适用公平原则的基础。当建筑施工噪声达标排放仍导致他人人身或财产权利受损时，因噪声排放者无过错，不承担噪声污染侵权责任，而被侵权人也无过错，在此情况下，可以适用公平责任作为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的补充。（三)关于建筑施工噪声污染损害赔偿金额如何让认定的法理分析1.噪声污染损害事实的认定标准（1）人身健康损害事实的认定当噪声排放没有超过国家规定的标准，受噪声影响一方想要证明其人身健康损害事实，因为噪声排放不具有违法性，受害方要承担的举证责任更严格，要提供足够的证据支持其主张。受害方提供的病历资料要写明噪声污染对人体健康的损害，提供的鉴定意见也要载明症状和噪声污染相联系。当噪声排放超过国家规定的标准，因为该噪声排放已经满足违法性要件，法院认为该种超标噪声对人体的危害更强，对原告所提供的证据的证明标准降低。噪声污染对人身的危害具有潜伏性,尽管原告可能无法提供人身受损的确切证据，但是噪声污染对人体造成危害获得公众普遍认识，法官会推定损害事实成立。针对噪声污染长期性和潜伏性的特点，被污染人可能没有出现受损害症状，除了“噪声超标排放”这一违法要件作为人身受损事实的判断因素，还要考虑以下几个因素：一是受噪声影响的时间；二是噪声排放的强度，若强度很高，短期内就会对人体的听觉造成损害；三是噪声污染的持续性，对比偶发性的噪声污染对人体的影响会在之后一段时间消失，连续的噪声污染会对人体会产生潜移默化的损害。（2)有形财产损害事实的认定无论噪声排放有没有超过国家规定的标准，受噪声影响一方想要证明其有形财产损失损害事实，受害方便会举证证明所受损失的数额，排放方若不能证明其排放行为和损害之间没有因果关系，法院就判断施工噪声肯定会造成损害，判决排放方承担冯广林等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研究侵权责任。若受害方不能举证证明其所受财产损失的具体数额，法院也会通过委托鉴定人或通过行业标准计算财产损失。这体现出法院对于绝对财产损失的强力保护，展现了与对待人身精神损害诉请完全不同的裁判逻辑。2噪声污染损害赔偿的范围及标准(1)财产损害赔偿的范围在前述案例中，某禽业公司诉请被告赔偿其鸡蛋产量下降、种鸡死亡的经济损失，虽然原告提供的损失的鉴定意见没有得到法院支持，但是法院没有因损害后果举证不能就判决原告败诉。对于某禽业公司主张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法院只认可了直接损失，并通过自由裁量等方式支持原告部分损失诉讼请求。（2）人身损害赔偿的范围及标准人身健康类损失在证明满足“噪声超标排放”之一要件的同时，大部分法院均要求举证证明实际损失，否则将承担败诉后果。人身损害赔偿范围及标准一般适用人身损害赔偿司法解释，赔偿项目、赔偿标准按照该解释的规定执行。上述赔偿的规定适用于受害人发生实际损害且损失可计算的情形，但受害人因损害造成的各项损失费用并未发生，如何确定赔偿范围和标准，是司法实践中的难点。在实务中，法官会根据噪声持续的时间、强度和受污染者受损害程度，结合当地经济水平和污染者财产状况等因素行使自由裁量权。对于支付方式，可以一次性支付，也可以按月支付直至噪声污染侵权行为结束。三、案例研究结论及司法启示(一)研究结论1建设单位不作为导致噪声污染损害与施工单位构成共同侵权噪声污染侵权主体认定模糊，因为噪声属于感觉性公害，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噪声排放者。如果适用无过错责任，宽泛的“噪声污染者”直接导致承担污染责任的主体变多。而在过错责任框架下，一般主体也可以成为“噪声污染侵权人”。建设单位虽不是直接排放噪声的主体，但其具有防护噪声污染的法定责任，便是建设单位作为义务的来源。当施工单位噪声超标排放致他人受损害时,建设单位以不作为方式与施工单位构成共同侵权。不直接排放噪声的建设单位也可成为噪声污染侵权责任承担主体。一9 1 一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建筑施工噪声污染侵权应适用过错责任原则，施工方可以噪声达标排放为由抗辩噪声污染侵权以“噪声超标排放”为责任承担的构成要件之一，应适用过错责任，继续适用无过错责任将存在解释上的困难。噪声污染与实质性污染相比有特殊性，即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噪声污染的受害人和侵权人，“噪声污染者”的认定不宜采用无过错责任中“侵权人”特殊主体的认定标准，而应采用过错责任，一般主体也可以成为噪声污染侵权人，同时也为法官认定建设单位和施工单位构成共同侵权提供了理论基础。当施工方噪声达标排放可以作为侵权责任阻却事由时，对于他人因达标排放所受损失，法院在查明损害事实后，可以适用公平原则进行补偿。考虑到噪声污染属于环境侵权类型,被侵权人存在“结构上的弱点”,可推定噪声污染者有过错，由噪声排放者承担“噪声达标排放”的证明责任。3.建筑施工噪声污染损害赔偿金额认定在噪声污染侵权责任纠纷中，原告要对其主张的损害事实承担证明责任，让法官对侵权损害事实形成内心确信。在原告的主张难以证明或无法证明损失大小的情况下，应肯定法官的裁量权。建筑施工噪声污染导致直接财产损害，法官普遍认定损害事实存在。对赔偿金额的认定需考虑鉴定机构和专家的鉴定意见,且鉴定单位要具有合法的司法鉴定资质，若鉴定意见不被采纳，法官根据案件情况裁量赔偿数额，因侵权导致的间接财产损害可能不被支持。建筑施工噪声污染导致的人身健康损害赔偿，“噪声超标排放”这一要件成为法官判断原告人身健康损害事实的重要依据，法官还要根据案件具体情况裁量赔偿金额。如果噪声达标排放，原告要对自身损害承担较高的证明标准，否则可能承担败诉后果。(二)司法启示建筑施工噪声污染责任主体不明确，源于司法中对噪声污染归责原则不统一，正因噪声污染有其自身特征，“噪声超标排放”是侵权人承担噪声污染责任的过错要件，没有直接排放噪声的建设单位由于没有履行法定义务，可能与施工单位构成共同侵权,为认定噪声污染责任主体是一般主体提供支撑。在噪声污染责任纠纷中,原告对损害事实的证明标准也因是否“达标排放”有所不同，提供的证(双月刊)据不足时，法官对原告主张的损害赔偿金额行使自由裁量权。在司法实践中应统一适用过错推定为噪声污染的归责原则，一般主体也可以成为“噪声污染侵权人”，承担噪声污染损害赔偿责任，应明确法官酌定的噪声污染侵权损害金额的评估标准或参考因素。参考文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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