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视野里的建筑.pdf

Xu ZhenGu Dazhi徐 震 顾大治多维视野里的建筑Multi-dimensional Perspective in Architecture强调综合，并在综合的前提下予以新的创造，是建筑学的核心观念。吴良镛（北京宪章1999）1866年英国建筑师勃仑特（Henry Van Brunt）曾经描述过当时建筑师所面临的困境，“（当今的）建筑师被要求去建造想象不到的建筑，大多数都要满足史无前例的功能要求。各种各样的铁路建筑，有客厅、厨房和社团活动室的教堂，那规模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旅馆，服务项目和方式根本与从前不同的公共图书馆，职业活动和商业活动都前所未见的办公楼和商业场，设备远远不同于古色古香的牛津和剑桥的大学和学院的校舍，滑冰场、剧院、大型展览馆、娱乐场、监狱、市政厅、音乐厅、公寓以及其他为满足现代社会的复杂需求的房子”。在新建筑曙光微露之初，建筑问题已显现出其错综复杂与难以应对，展现出综合与多样化的趋势。时至今日，建筑更跳出了三维空间的限制，日趋表现出与相关领域的关联与综合，呈现出多维的景象。本文将从建筑多维化的存在基础、发展阶段和具体表现等方面对这一现象进行探讨。1 多维化的存在基础1.1 建筑自身的特殊性建筑本身是一门特殊的学科，是工程技术与艺术学科的综合，其实用性与审美性并存，物质功能和精神意义并重。虽然建筑起源之初单纯出于功能需要，为了遮风避雨和防御虫蛇鸟兽，但人类天生具有爱美的倾向，远古时期的原始人就会在居住的洞穴的墙壁上雕刻花纹以获得装饰效果，因此建筑成为审美对象不可避免。在建筑的发展史上，重要建筑的精神价值也一直居于重要地位。尽管18世纪时的法国哲学家陆吉埃主张还建筑以本来面目，提出原始时期四根柱子上置一个茅草顶的原始棚屋才是真正合乎逻辑的建筑（图1），但这一观点既未获得广泛认可也未达成业内共识。19世纪时的比利时人凡德费尔德就认为建筑创作等同于艺术创作，要受到建筑师个性的影响。而因时、因地、因类型不同，建筑一直在工程与艺术之间摇摆。在古希腊时期建筑更接近于雕刻，属于造型艺术的范畴；在古罗马和哥特时期则由于结构技术的进步表现出更多的科学性；公共建筑特别是纪念性建筑较多地考虑精神审美内涵，居住建筑则主要考虑实际功能需要。建筑自身的特殊性决定了其具有包容性和接纳性，多维发展更接近于自身发展的内在要求。1.2 历史惯性与现实背景从历史发展来看，随着生产技术和社会生活的进步，建筑呈现不断复合化和多维化的趋势，建筑技术的进步、建造方式的改变、建筑类型的增加，都不断丰富着建筑的内涵，扩展着建筑的触角，将之引入更多领域。文初引用的英国建筑师的话即反映了这一点。今天的建筑较之于原初，在建造、形式、意义等方面远不可同日而语，多维化发展是建筑历史发展惯性使然。另外，综合与多维化也是目前的现实背景。复合化首先是全球趋势，协作、交叉与融合存在于多个领域，也成为了常态。其次也是建筑界的共识，北京宪章提出了广义建筑学的概念，将建筑、规划、地景三位合为一体。“广义建筑学，就其学科内涵来说，是通过城市设计的核心作用，从观念上和理论基础上把建筑学、地景学、城市规划学的要点整合为一。”2 多维化的发展阶段建筑的多维化发展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建筑概念和内涵也从纯建筑、类建筑，发展到目前的泛建筑（图2），与这种发展相对应的，是建筑属性的变化。2.1 纯建筑18世纪下半叶以前18世纪下半叶之前的传统建筑时期，建筑的内涵基本限定在纯建筑的范畴，虽然兼具物质精神双重功能，尽管因时、空、类型的各异在艺术与技术之间游离跳跃，但建筑大体是两维的，以材料、构造、结构等建造工艺为代表构成技术维，对应着坚固、实用等物质功能要求；以风格形式为代表构成艺术维，对应着美观、纪念性等精神审美要求。这一时期的建筑既是建造工艺的产品，也是艺术创造的产品，未脱离“物”的范畴，此时的建筑以物质属性为主，是人们从事生产生活等行为的对象和目的物。2.2 类建筑18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下半叶18世纪下半叶进入现代建筑时期以后，出现了钢铁等新材料，由于其力学上巨大的优越性中图分类号 TU-0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739X（2010）03-0018-03摘 要 该文提出建筑存在多维化发展的现象，指出建筑经历了具有物质属性，具有物质与工具双重属性，具有物质、工具、哲学三重属性的发展过程，同时伴随着建筑维度的扩张。文章从建筑多维化的存在基础、发展阶段和具体表现三个方面对这一现象进行了探讨。关键词 多维 技术维 艺术维 社会维 科学维 建筑Abstract In this paper,the author points out that there is the phenomenon of the multi-dimensional development of architecture and that the architecture has experienced development process from with the material properties,the material and tool properties,and the material,tool and philosophy triple property,accompanied by the expansion of architecture dimensions.In the article,the basement of the existence of multi-dimensional,three stages of development and specific aspects of this phenomenon are discussed.Key words Multi-dimensional,Technological dimension,Artistic dimension,The social dimension,Science-dimensional,Architecture先锋论坛Pioneer Forum教育部科学研究重点项目（编号：106095），合肥工业大学科学研究发展基金项目（编号：2009HGXJ0049）华中建筑 HUAZHONG ARCHITECTURE 03/2010 1819 03/2010 HUAZHONG ARCHITECTURE 华中建筑而得到了大规模的推广使用，并且在此过程中形成了新的建造技术和工艺，也初步呈现出美学上新的可能性，引发了设计思想的根本变革，由是产生出的新建筑革命催生了现代建筑。与建造工艺的大幅更新和艺术形式的颠覆传统相伴而生的是建筑内涵的扩大，城市规划、景观学等与建筑密切相关的领域被引入。受空想社会主义公共福利思想的启发和社会改革运动的影响，建筑问题不再被认为是单纯的个体问题，而与城市空间、美学甚至社会问题都密切相关。在城市人口扩张和居住空间匮乏、居住条件不良的背景下，建筑师更强调社会责任感，从前对纪念性建筑的关注被对公共住宅的关注所取代。在当时弥漫欧洲的技术乐观主义情绪影响下，建筑师试图运用技术手段解决社会问题，研究如何大规模经济性地进行住房建设和创造良好城市环境。这个时期的建筑仍具有物的属性，但是作为“公共物品”的意义则更加凸显；而且在实用和美观的功能之外，建筑还被附加了“社会问题的解决手段”这一新的特殊功能。从这一时期开始，建筑不仅是行为的对象，也被视作是行为的工具。现代建筑时期建筑同时具备了“物质属性”和“工具属性”。2.3 泛建筑20世纪50年代后20世纪50年代后，以对于现代建筑的反省与修正为契机，从建筑内部提出了多元化的需求，表现为国际式风格的壁垒被打破和建筑思潮的多元化。同时外部环境也帮助了这一进程并导致了建筑内涵的进一步扩展。化学工业的发展使塑料、硬铝和合金等成为新的建筑材料，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等都成为建筑研究的借重物，建筑的内涵泛化，表现出全息包容性。这一时期建筑内涵扩展的特点是将许多新兴学科和技术概念引入建筑领域，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建筑发展问题，使建筑和其他学科互通声息，甚至试图使建筑在观察和解释世界方面有所作为。不可否认，这一时期建筑不仅具备艺术维、技术维和社会维，亦包含了科学维。建筑是“物品”，是一种“技术手段”，但建筑师还试图从中能够寻找出一种认识世界的特殊视角，因而也许还是一种“认识观”。因此，20世纪50年代后的建筑首先是行为的对象，具有物质属性；其次是行为的工具，具有工具属性；还是行为本身，等同于认识观，因而也具有哲学属性。3 多维视野中的具体表现3.1 与艺术维关联的表现作为艺术产品的建筑与某些纯艺术学科如绘画、雕刻、音乐等具有相当的关联性，绘画的技法与音乐的乐理均与建筑造型艺术相通，也一直是后者的借鉴对象。（1）绘画从中国建筑尤其是古典园林中可见绘画艺术的深刻影响。园林所追求的意境与中国画的意境是一致的。园林作为一种奢侈品，是士大夫阶层茶余饭后的“闲情偶寄”，其精神功能更加突出。士大夫阶层的园林主人一般本身绘画造诣都很高，因此将绘画中的意境标准引入园林，讲究“小中见大”。比如有的园林就叫“半园”，地方很小，但是要从半亩方塘中见江湖之深远，由一方草木中现岁月之荣枯。同时园林从绘画中吸取手法，“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从广阔的大自然中概括出最具感染力的艺术形象，并贯注以个人的情感，令人产生共鸣，激发联想，从而产生出一种情景之外的意境，即所谓的“意在境外”了。古典园林的路线设计亦有山水画的手法。中国山水画与西方油画的不同在于山水长卷的多视点变换。视点的变换使得观看者产生身临其境的感受。他观看的不是单一的画面，他的观看也不是一瞬间完成的，而存在着时间上的持续性。这一点与园林设计中的“移步换景”是一个道理，实际上中国园林如果根据游览者的观看路线绘画展开立面，它近乎就是一个山水长卷（图3）。此外在目前电脑建筑画表现方面也存在着一股模拟中国画的潮流，无可讳言，山水画形式的效果图在传达建筑内涵上的确别具意境（图4）。（2）音乐音乐中存在的持续、主题与变奏，建筑中也同样存在。但是音乐只具有时间上的持续性，而建筑同时具有时间和空间两个方向上的持续性。在具有持续性的艺术创作中主题与变奏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梁思成在拙匠随笔中谈到了这一点，他举了舒伯特鳟鱼五重奏的例子。他认为，在这首乐曲中，“鳟鱼”主题持续贯穿全曲，而变奏层出不穷，同时变奏万变不离其宗主题。音乐中的节奏与韵律也是构成建筑物艺术形象的重要因素。一般而言，建筑形成了韵律感才令人感到有序和统一。建筑的节奏与韵律和音乐很相像。例如建筑从左至右一柱一窗，一柱一窗排过去，就像是“柱，窗，柱，窗；柱，窗，柱，窗；”的2/4拍子；若是一柱两窗，就是“柱，窗，窗；柱，窗，窗；”的圆舞曲。图5是梁思成对北京天宁寺塔所作的节奏分析，他根据塔的节奏谱了一首乐曲（图5）。当观看者的目光从下而上逐渐掠过这座古塔的时候，一首乐曲也同时在心底响起。3.2 与技术维关联的表现同属建造工艺的材料、结构、构造等技术是相关联的，每一者的改变均会导致整体技术上的图1 原始棚屋图2 建筑的多维发展示意图图3 无锡寄畅园立面片断图4 山水画效果的建筑画124320华中建筑 HUAZHONG ARCHITECTURE 03/2010 更新，并最终以建筑形式的改变为结果。古罗马时期天然混凝土和拱券技术的运用使建筑不再仅是雕刻艺术，而具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内部空间，同时也解决了建筑组群的问题。拱券技术拓展了古希腊以柱式为基础的构图，券柱式作为新的构图语汇改变了建筑形象。法国结构理性主义者有言：“（建筑风格）起源于结构，成熟于有机，终止于装饰”。建筑与技术的关联性可见一斑。3.3 与社会维关联的表现从建筑解决社会问题、塑造城市空间和城市美学的角度出发，建筑与社会维的关联大体表现在与城市规划和地景学等的联系上。（1）城市规划建筑设计在配合城市规划方面主要表现出如下两个方面的含义：从建筑形式上看，它必须服从规划要求，与所在地区整体相协调，不能独自为政；从建筑主从关系上看，它应该服从城市规划所安排的角色。例如波士顿的汉考克大厦，它附近有一座三位一体教堂，是前面卡普莱广场的对景。汉考克大厦在设计时采用了低姿态，退让而成为配角，周身采用镜面玻璃，镜面反射出老教堂以及周围的景色，从某一个角度看去，汉考克似乎消失了。评论家认为它既具有极大的美感，又表现了适当的谦虚。这是一个建筑设计协调城市规划的典型范例（图6）。建筑与城市规划交融的另一个表现是城市设计的日益重要，城市设计介于城市规划与建筑单体设计之间，也可以说是两者复合后的附产品。（2）地景学建筑与地景学的关联表现为建筑设计与环境（自然环境与城市环境）的一体融合，并通过恰当的景观设计烘托建筑形象，创造空间意境和塑造城市性格。17世纪纳什主持的伦敦改造中继承了英国乡村“如画的景观”的传统，在城市中开辟摄政公园，作为城市主要景观骨架，同时沿公园建设联排住宅区，建筑蜿蜒于景观中，以此开辟了城市中建筑设计结合景观的先河。3.4 与科学维关联的表现建筑的科学维意指引入科学方法解决建筑自身的发展问题，并使建筑也成为认识和解释世界的视角之一。下面以社会学和生物学为例加以说明。（1）社会学城市规划家格迪斯依据其“先诊断后治疗”的观点提出了城市规划的合理程序：调查分析设计，这同样适用于建筑。建筑中对于社会学调查方法的运用以往表现为社会调查辅助建筑设计，在设计之前调查使用者或潜在使用者的情况，使成果更具针对性；但目前则拓展为社会调查引导建筑设计，经过调查发现问题，再通过设计方法加以解决，使建筑更切合社会生活，也充分发挥了建筑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的功能。（2）生物学生物学是20世纪的前沿学科，它的发展一直是全世界所关注的重点，建筑师也不例外。日本60年代以丹下健三为首形成了“新陈代谢派”，以生物学上新陈代谢规律作为自己规划设计的主题思想，较早地将生物学理论引入了建筑设计。他们强调事物的生长、变化与衰亡，极力主张采用新的技术来解决问题，反对过去那种把城市和建筑看成固定地、自然地进化的观点。认为城市和建筑不是静止的，它像生物新陈代谢那样是一个动态过程。例如，在山梨文化会馆设计中，以16根直径5m的圆筒为主要支柱，将楼梯、卫生间、电梯、空调机房等辅助空间置于其中，支柱间架设办公室，此外还有许多空出来的空间待以后扩建，建筑自身就成为一个随时间推移而不断成长变化的动态体（图7）。结 语综上所述，建筑的多维化不仅是建筑自身的要求，由建筑的本质所决定，也是建筑历史发展的趋势。建筑从最初的两维（技术维、艺术维），发展到今天的多维（技术维、艺术维、社会维、科学维），其内涵也从纯建筑（单纯的物）、类建筑（物、工具），到泛建筑（物、工具、认识观），不断地完善其自身，也日益呈现出复杂化与多样性。多维化是建筑的具体表现，也是观照建筑的一个新视野。资料来源：图1：英约瑟夫里克沃特.亚当之家.李保，许焯权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51；图3：彭一刚.中国古典园林分析.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6：44；图4：首届全国电脑建筑画大赛获奖作品集（光盘）；图5：梁思成.拙匠随笔.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6：93；图6：王天锡.贝聿铭.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0：228；图7：http:/ 吴良镛北京宪章.2 陈志华外国古建筑二十讲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3 俄金兹堡风格与时代陈志华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4 英约瑟夫里克沃特亚当之家李保，许焯权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5 彭一刚中国古典园林分析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6.6 王天锡贝聿铭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0.7 马国馨丹下健三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9.8 梁思成拙匠随笔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6.9 覃力，卢向东，蒋伯宁等建筑创作中的技术表现.城市建筑，2009（4）：6-910 张庭伟建筑研究三议时代建筑，2008（2）：108-111.合肥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讲师，同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博士研究生合肥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讲师，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生2009 09 07第一作者第二作者邮 编电子信箱收稿日期图5 天宁寺塔节奏分析图6 汉考克大厦与圣三一教堂图7 山梨文化会馆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