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方法的“畫題”——蘇軾詩在日本中世禪林的圖像化接受.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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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爲方法的“畫題”蘇軾詩在日本中世禪林的圖像化接受*郭雪妮引引 言言在日本提起“畫題”,一般是指“漢畫”中反復出現的主題,如商山四皓、竹林七賢、瀟湘八景等。而所謂的“漢畫”,則特指以室町時代禪林爲中心而誕生的具有中國宋元風格的水墨畫。日本漢畫經常從中國文學中取材,并形成了諸多固定的畫題,如陶淵明種菊、李白望瀑、東坡遊赤壁等,以表現文人風雅和隱逸理想爲主旨。室町時代禪僧借助漢畫,將中國詩文中吟詠的風景、典故或情感繪製成詩畫軸、卷軸、扇面,作爲公宴交際、日常齋居之裝飾,或文士雅集、友朋送别之贈禮,之後又通過觀賞繪畫再題寫漢詩,形成從“中國詩文”到“日本漢畫”,再從“日本漢畫”到“日本漢詩”這一“詩
2、畫詩”的接受模式,從而實現了對中國文學的經典化闡釋。此外,在1 5至1 6世紀日本接受中國文學并通過抄物等注釋學著作,對中國文學進行講釋的過程中,漢畫的發展及中國文學作爲“畫題”的確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嘗試以日本中世禪林最爲推崇的蘇軾詩爲切入點,以五山文學最後的集大成之作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漢籍抄物與日本室町時代的中國文學闡釋研究”(2 1 BWW 0 0 4)階段性成果。敕撰漢詩集 翰林五鳳集 爲基礎文本,考察五山禪僧如何以畫題爲方法,來實現對中國文學的跨媒介接受與經典化闡釋。一一 蘇蘇軾軾與與日日本本中中世世禪禪林林諸諸問問題題在國内外學界關於蘇軾(1 0 3 61 1
3、 0 1)與日本中世禪林關係的研究中,已經基本釐清了蘇軾詩文傳入日本的時間、契機、版本及接受路徑等問題,現擇要總結幾點:第一,蘇軾首次出現於日本文獻,是藤原賴長(1 1 2 01 1 5 6)日記 台記 仁平元年(1 1 5 1)九月二十四日條,據載宋商曾在1 1 5 0年將 東坡先生指掌圖 二帖贈給藤原賴長。其後,入宋僧道元(1 2 0 01 2 5 3)撰 正眼法藏,其“溪聲山色”條引蘇軾詩偈“溪聲即爲説法,山色即爲佛身”,并贊其爲“筆海真龍”。道元這種山水合一的禪學思想,直接促進了室町時代禪林山水漢畫的發展,并進一步激發了以夢窗疏石(1 2 7 51 3 5 1)爲首的禪林“枯山水”思想
4、的誕生。從發生學來看,在日本漢畫萌芽階段,蘇軾詩文就與之産生了聯繫。道元以蘇軾與禪學的關係爲著眼點來解讀其詩歌的方式,奠定了蘇軾在中世日本接受的底色。但在1 3世紀至1 4世紀前期,蘇軾詩文并未真正流傳開來,直到1 4世紀後期,隨著五山禪僧的推崇,蘇軾詩文集的流傳纔由微轉盛。第二,1 4世紀後期至1 5世紀中期,是蘇軾詩文在五山禪林傳播的興盛期。這時既有從中國傳入的宋元刊本,也有日本禪寺所刻的“五山版”,還有託名爲王十朋集注的蘇軾詩注本。“五山版”的蘇軾詩集,據推定早在日本應安三年(1 3 7 0)至應永二年(1 3 9 5)間就有刊行。其中,元代渡日刻工俞良甫等人參與刻寫的版本,是 王狀元集
5、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二十五卷的覆元刊本。這種將東坡詩“分類注”的版本類型,爲五山禪僧接受蘇軾提供了獨特的視角。此外,蘇軾詩文在五山的流傳還依賴“總集”和“詩話”兩種途徑,前者如 精選唐宋千家聯珠詩格 古文真寶 等,後者則有 詩人玉屑 漁隱叢話 冷齋夜話 清林詩話 誠齋詩話 等。603域外漢籍研究集刊 第二十四輯王水照 蘇軾作品初傳日本考略,湘潭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 9 9 8年第2期,頁36。第三,1 5世紀後期至1 6世紀末期,是蘇軾詩文講釋的高峰期,這一時期産生了大量名爲“抄物”的蘇軾詩注釋著作。柳田征司、堀川貴司、董舒心、王連旺等學者從抄物文獻目録、重要講坡師的角度展開過相關研究
6、。五山禪林的蘇軾詩講釋雖然自惟肖得嚴(1 3 6 01 4 3 7)始,但真正興盛起來却是室町中期的事情,如大(太)岳周崇(1 3 4 51 4 2 3)翰苑遺芳、嚴中周噩(1 3 5 91 4 2 8)東坡詩抄、江西龍派(1 3 7 5?1 4 4 6)天馬玉津沫、旃室周馥(不詳)翰林殘稿、瑞溪周鳳(1 3 9 21 4 7 3)脞説 等。應仁之亂(1 4 6 71 4 7 7)後,五山禪林更是出現了大量的蘇軾詩抄物。如萬里集九(1 4 1 8?)天下白、桃源瑞仙(1 4 3 01 4 8 9)講釋、一韓智翃所作聞書 蕉雨餘滴 等。尤其是被譽爲五山禪林蘇軾詩抄物之集大成的 四河入海,是笑雲清
7、三(不詳)在融合 脞説 翰苑遺芳 蕉雨餘滴 及 天下白 的基礎上,從日本大永七年(1 5 2 7)始筆至天文三年(1 5 3 4)完成的著作,也是目前學界研究最爲豐富的蘇軾詩抄物。隨著蘇軾詩在五山禪林的講釋,出現了數種以蘇軾詩文爲畫題,或以蘇軾肖像畫爲對象創作的題畫詩,這些題畫詩很好地被保存在五山文學唯一的敕撰漢詩集 翰林五鳳集 中。翰林五鳳集 系五山之上南禪寺住持以心崇傳國師(1 5 6 91 6 3 3)奉後陽成天皇、後水尾天皇之命敕撰的五山禪僧漢詩 總 集。集 中 收 録 有 虎 關 師 煉(1 2 7 81 3 4 6)、義 堂 周 信(1 3 2 51 3 8 8)、絶海中津(1 3
8、 3 61 4 0 5)、惟肖得嚴、江西龍派、心田清播(1 3 7 51 4 4 7)、萬里集九、横川景三(1 4 2 91 4 9 3)等二百多名五山禪僧詩文,可謂集三百年間五山文學之精華,仿 法華經 品部分爲二十七類,按“易卦之數”編爲六十四卷。該詩集最大的特徵就是題畫詩之發達,近乎占半壁江山,不僅每一卷中都收録有大量題畫詩,甚至還專門設卷收録,如卷四十五至卷四十七爲“畫圖部”,卷四十八至卷五十一爲“扇面部”,五山漢文學與漢畫關係之密切,由此可知一斑。703作爲方法的“畫題”笑雲清三 四河入海 自跋云:“此抄者,集北禪和尚(瑞溪周鳳)脞説、慧琳和尚(大岳周崇)翰苑遺芳、一韓翁聽書、萬里居士
9、 天下白,以題句下。故名曰 四河入海也。一韓翁之聽書者,竹處和尚(桃源瑞仙)之口訣也。愚又受一翁口訣矣大永七年丁亥始筆,天文三年甲午絶筆矣。”詳見中田祝夫編 抄物大系别卷 收録 四河入海(1 2),勉誠社,1 9 7 2年,頁9 7 99 8 0。芳賀幸四郎對蘇軾與日本中世禪林學問及文學關係的概述,一直被視爲學界典範。其著作最早提及了 翰林五鳳集 卷六十一“中國人名部”收録蘇軾相關漢詩多達百餘首,這與屈原八首、陶淵明六十五首、杜甫四十五首、李白四十一首,韓愈十六首等相比,具有壓倒性優勢。近年來,學界開始關注 翰林五鳳集 中的蘇軾形象,如臺灣學者朱秋而對 翰林五鳳集中八種東坡形象的列舉與總結,韓
10、國學者鄭世珍對 翰林五鳳集 中蘇軾詩相關讀後詩及題畫詩的研究,國内學者曹逸梅博士論文也設專章討論 五山繪畫題詠中的東坡形象,等等。本文將在先行研究的基礎上,從五山文藝思想史的角度切入,嘗試解答那些更容易被選作漢畫畫題的蘇軾詩,其背後的文化運作機制。筆者提出將蘇軾詩作爲“畫題”,采用比較文學跨學科研究方法,考察日本中世禪林對中國文學進行經典化闡釋的設想,還緣於 翰林五鳳集 中所録蘇軾詩畫題之豐富。翰林五鳳集 收録蘇軾相關詩文一百五十餘首,其中以蘇軾爲畫題的題畫詩共七十首。此外,翰林五鳳集 中收録803域外漢籍研究集刊 第二十四輯芳賀幸四郎 中世禅林學問文學關研究,日本學術振興會,1 9 5 6年
11、,頁2 8 42 8 7。朱秋而 日本五山禪僧詩中的東坡形象 以煎茶、風水洞、海棠等爲中心,石守謙、廖肇亨編 東亞文化意象之形塑,臺灣允晨文化,2 0 1 1年,頁3 3 13 6 4。8 3 33A A 3 4 8 3 3 1 F 637 8 3 3 3 D 5 3 5 五山禪僧8 2 3 9 B 7 3 18 3 3 3 9 5 3 1 蘇軾 詩8 3 3 0 A E 3 7 8 3 3 2 E B 3 58 2 3 9 C C 3 6 8 2 3 7 D D 35 8 3 3 6 8 B 3 6 8 3 3 3 9139 8 3 3 6 8 8 3 78 2 3 8 F 9 3 9 8
12、2 3 7 C F 35?8 3 3 3 9 7 3 5 蘇軾 8 2 3 7 E 9 3 18 3 3 0 8 C 3 7 詩8 3 3 0 A E 3 7 8 3 3 3 C 3 3 6 8 3 3 2 A 433 8 3 3 3 9 4 37 833091 3 9,833 3 C 3 3 6823 7 F 4 3 08 33 0 D B 3 1 8 3 3 6 8430 8 33 3 A B 3 17 6833 3 D 6 3 8,833 6 8 4 3 3823 7 F 4 3 0833 3 C 3 3 6823 7 F 4 3 08 3 3 2 E B 3 5 8 3 3 0 D B
13、 31 8 3 3 6 8 4 3 0 8336A 2 3 7,2 0 1 3:9 91 1 7。8 333A A 3 4 8 3 3 1 F 6378 333D 5 3 5 蘇軾 詩8 332F 9 3 5 8 237E 9 3 18 3308 C 3 78 239A 3 3 1 8 3339 B 3 1 8 3 3 1 8939 五山禪僧8 2 3 9 B 7 3 18 3 3 3 9 7 3 5 讀後詩8 3 3 2 E E 3 3 8 2 3 7 E 9 3 18 3 3 6 8 4 3 3 8 3 3 2 F 1 3 58 2 3 7 F 3 3 9 8 3 3 2 E E 3 3
14、8 3 3 2 A 3 3 58 3 3 0 B 3 3 9 8 3 3 2 A 2 3 7 8 3 3 0 A E 37 8 3 3 3 C 3 3 6 8 3 3 2 A 433 8 3 3 3 9 4 3 7 833091 3 9,833 3 C 3 3 6823 7 F 4 3 08 33 0 D B 3 1 8 3 3 6 8430 8 33 3 A B 3 17 8833 3 D 6 3 8,833 6 8 4 3 3823 7 F 4 3 0833 3 C 3 3 6823 7 F 4 3 08 3 3 2 E B 3 5 8 3 3 0 D B 31 8 3 3 6 8 4 3
15、 08336A 2 3 7,2 0 1 4:1 3 11 5 6。曹逸梅 日本五山襌林的典範選擇與詩歌創作,南京大學博士論文,2 0 1 5年,頁7 99 0。海村惟一先生指出共1 3 6首,分散在“春部”(2 7首)、“夏部”(1首)、“冬部”(5首)、“支那人名部”(1 0 3首)。事實上,還有十四首需要補充,如卷一春部 傳柑圖、卷八春部 燒燭照海棠、卷四十一雜生植物 東坡雨竹 東坡詠龍興牡丹圖、卷四十二雜食器部 東坡羹、卷四十四 龍尾硯 五首,卷四十七畫圖部 東坡汲江煎茶圖、卷六十一支那人名部 朱陳村圖 三首等。參考海村惟一 的“中國性”,詳見海村惟一、戴建偉、王立群主編 陽明學與東亞文
16、化:紀念北京大學劉金才教授從教四十周年,貴州人民出版社,2 0 1 7年,頁4 0 74 2 9。的蘇軾相關題畫詩,除 東坡負瓢圖 東坡戴笠圖 笠履圖 蘇公堤圖 東坡賜金蓮燭歸翰林苑圖 等十九首是從中國流傳的蘇軾畫像及故事衍生而來之外,其他五十一首皆以蘇軾詩文爲畫題。救仁鄉秀明曾以1 9 9 2年東京國立博物館舉辦的蘇軾畫題展覽品爲基礎,對日本流布的三十四種蘇軾畫題進行了介紹,指出日本的蘇軾畫題主要包含“肖像畫”、以蘇軾詩文作畫題的“詩意畫”及以相關逸話爲畫題的“故實畫”三類。其中,蘇軾肖像畫成立最早且明顯受中國傳入的圖像母本影響,如現存室町時代成立的 三蘇像、惟肖得嚴題贊的 蘇東坡像、雪舟等
17、楊(1 4 2 01 5 0 6)畫 蘇東坡像、傳相阿彌畫 東坡笠屐圖 等。相對而言,以蘇軾詩文爲畫題的“詩意畫”種類最多,而且這些“詩意畫”基本上都是日本禪僧在接受蘇軾詩的過程中自創産生的,在中國没有祖本。翰林五鳳集 中的蘇軾畫題,同樣包含“肖像畫”“詩意畫”“故實畫”三類,本稿主要討論五山禪僧以蘇軾詩文爲基礎自創畫題的“故實畫”和“詩意畫”。就 翰林五鳳集 而言,“故實畫”主要以“東坡上元侍宴”爲畫題;“詩意畫”則包括“東坡詠海棠”“泛潁”“煎茶”等畫題。筆者將以這兩類畫題爲基點,借助五山禪林的蘇軾詩抄物等周邊文獻,試圖釐清如下問題:(一)蘇軾哪些詩歌容易被製作爲畫題,其原因如何?(二)蘇
18、軾畫題的成立及繪畫的大量出現對於蘇詩的接受及經典化具有怎樣的作用和意義?(三)在日本中世文藝思想史語境中,如何理解這些中國“畫題”的出現與中國文學在日本的經典化問題。二二 故故實實畫畫:元元祐祐盛盛世世與與玉玉堂堂賢賢臣臣 翰林五鳳集 卷一“春部”收録了一組以“東坡上元侍宴”爲畫題的題畫詩,包括 東坡上元侍宴圖 東坡端門賜宴圖 傳柑圖,共三題三首。與這些題畫詩同時收録在一起的還有一首 讀東坡戊寅歲上元詩 和十二903作爲方法的“畫題”1 9 9 2年5月1 2日至6月1 4日,東京國立博物館舉辦了特别陳列展 日本蘇軾像:中国文人1,展出了上百種日本流布的蘇軾畫題作品。救仁鄉秀明 日本蘇軾像(2
19、)中世画題展開,東京國立博物館編M u s e u m(通號5 4 5),1 9 9 6年,頁2 2。首 讀東坡上元侍飲詩,後面詩題中的“東坡上元侍飲詩”,指蘇軾在宋元祐八年(1 0 9 3)正月十五作於汴京的 上元侍飲樓上三首呈同列,又題作 正月十四夜扈從端門觀燈三絶。第一首“澹月疏星繞建章,仙風吹下御爐香。侍臣鵠立通明殿,一朵紅雲捧玉皇”,以漢代建章宫、玉帝通明殿來比喻宋朝皇宫,寫上元節皇帝與臣子同樂的盛大場面。第二首“薄雪初消野未耕,賣薪買酒看升平。吾君勤儉倡優拙,自是豐年有笑聲”,將視野投向“賣薪買酒”的民間百姓,以“豐年笑聲”歌頌政治升平。第三首“老病行穿萬馬群,九衢人散月紛紛。歸來
20、一點殘燈在,猶有傳柑遺細君”,則寫端門侍宴後歸家,尾句以宴會“傳柑”帶至家中的情景,最爲人稱道。蘇軾在尾句自注道:“侍飲樓上,則貴戚争以黄柑遺近臣,謂之傳柑。聽携以歸,蓋故事也。”在蘇軾這三首絶句中,五山禪僧最喜歡選作畫題的是第一首“端門賜宴”和第三首“上元傳柑”,而第二首描寫鄉野農夫歡呼豐年的幾乎没有,這顯示出室町後期五山禪僧的貴族化傾向。如九鼎竺重 東坡上元侍宴圖 詩云:翰苑鶴天遭遇恩,華燈影裏宴端門。女中堯舜登仙後,隔海黎家作上元。“翰苑鶴天”原是杜牧用來讚賞翰林李白詩歌俊逸瀟灑,就像獨鶴衝天,九鼎竺重借杜牧詩典故,將翰林學士蘇軾與李白并舉,這種寫法在五山禪林頗爲流行。如虎關師煉曾引宋神
21、宗與近臣論人才的典故,對神宗説“白有軾才無軾學”的觀點頗爲不滿,并主張李白學問絶不在蘇軾之下。013域外漢籍研究集刊 第二十四輯蘇軾 上元侍飲樓上三首呈同列,詳見張志烈等校注 蘇軾全集校注 第6册,河北人民出版社,2 0 1 0年,頁4 1 5 9。後文引用蘇軾詩均出自該版本,版本信息不再贅述。蘇軾全集校注,頁4 1 6 0。蘇軾全集校注,頁4 1 6 1。蘇軾全集校注,頁4 1 6 1。以心崇傳編 翰林五鳳集 卷一,佛書刊行會編 大日本佛教全書(1 4 4),佛書刊行會,1 9 1 4年,頁9 1。翰林五鳳集 雖然有幾種傳本,但 大日本佛教全書 本是流佈最廣的唯一翻刻本,故本稿後文引用 翰林
22、五鳳集 均出自該版本,版本信息不再贅述。虎關師煉 濟北集 卷二十“通衡之五”云:“昔者宋神宗與侍臣品藻東坡。侍臣以坡比白。神宗曰,白有軾才無軾學。今特希有烏事,不爲無學焉。”上村觀光編 五山文學全集 第1卷,思文閣,1 9 7 3年,頁3 5 9。次句“華燈影裏宴端門”描繪了畫面上燈火輝煌的場景。最後兩句是説“女中堯舜”高太后登仙之後,蘇軾的命運就急轉直下,元祐八年(1 0 9 3)正月尚在以端明殿學士、禮部尚書身份侍宴端門,九月就出知定州,其後則一再遭貶謫,直至海南黎家過上元節了。後兩句顯然并非畫面上的内容,而是九鼎竺重以蘇軾生平爲素材,從畫面上今日之盛,聯想到他日被貶海南之衰,通過不同時空
23、的對比引發感歎。事實上,翰林五鳳集 借用“東坡上元侍宴”所依的題畫詩,更多是爲了謳歌太平盛世、粉飾君臣關係,將蘇軾在朝爲官的“元祐年間”作爲政治典範盛世的象徵來寫作應制詩,這與五山禪僧多在幕府擔任要職、參與政治的特殊身份有關。如蘭坡景茞(1 4 1 71 5 0 1)東坡端門賜宴圖:端門賜宴玉堂仙,一朵紅雲擁御筵。三閲河清南極老,記兹元祐太平年。蘭坡景茞曾在文明十年(1 4 7 8)至延德二年(1 4 9 0),多次進宫給後土御門天皇及公卿貴族講授 三體詩 及黄山谷詩集,并和諸多公卿貴族舉行和漢聯句。該詩題注“河清侍者扇也”,可知這是蘭坡景茞爲河清祖瀏扇面畫題詩之作。前兩句先描繪了扇面畫的内容
24、,“玉堂”是宋代翰林學士的官署,“玉堂仙”正是蘇軾。“一朵紅雲”化用自蘇軾前述上元詩,由此不難想象畫面上的主要場景。五山禪僧由蘇軾的上元詩,讀到的是“元祐盛世”與君臣知遇,這成爲他們解讀蘇詩及描繪蘇軾形象的主要支點。在 翰林五鳳集 卷一“春部”,還有十二首以 讀東坡上元侍飲詩 爲題的應制詩,作者玄圃靈三(1 5 3 51 6 0 8)、惟 杏 永 哲(?1 6 0 3)、有 節 瑞 保(?1 6 3 3)、英 甫 永 雄(1 5 4 71 6 0 2)、古澗慈稽(1 5 4 41 6 3 3)、月溪聖澄(1 5 3 61 6 1 5)、集雲守藤(?1 6 2 1)、剛外令柔(?1 6 2 7)
25、等,都是五山末期文學的代表人物,同時也與宫廷、公家關係密切,很多人還在後來的德川幕府中身兼要職。這些借蘇軾上元詩歌頌政治升平的應制詩,基本上都會化用蘇軾詩句中的意象,通過對“端門侍宴”景象的描繪,讚頌蘇軾文才,并借元祐太平盛世,來歌頌日本君臣和樂的盛世氣象。參與應制詩會的禪僧,基本上都是幕府政治中的重要人物。如深受豐臣秀吉信任的玄圃靈三,曾以秀吉參謀113作爲方法的“畫題”以心崇傳編 翰林五鳳集 卷一,頁9 2。身份從軍,并與朝鮮進行外交會談。其 讀東坡上元侍飲詩 詩云:“端門賜宴宴筵酣,坡老恩榮世所諳。雪竹應恰半山寺,燈宵不夢見傳柑。”英甫永雄與大統院時期的林羅山交好,并講讀過 長恨歌 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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