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叶现代主义本土化在意大利的设计实践和理论影响.pdf

215233|2023|08建筑历史与理论摘要：理性主义是现代主义在意大利本土化的一种体现，发展期间诞生了如电气住宅等优秀作品。在电气住宅落地的第二年，意大利官方就宣布不再支持理性主义，自此以后，意大利理性主义运动进入了衰落时期。然而，宣传理性主义的七人组成员中，吉诺波里尼与路易吉费吉尼仍以工业城市伊夫雷亚为舞台，继续坚持完善理性主义，最终让意大利理性主义得以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影响。Abstract：In the second year after the completion of the electric residence,Italian officials announced that they would no longer support rationalism.Since then,the Italian rationalism movement has entered a period of decline.However,among the members of the group of seven who advocated rationalism,Gino Polini and Luigi Figini continued to improve rationalism on the stage of the industrial city of Ivrea,and finally made the Italian rationalism movement have an impact all over the world.关键词：理性主义；吉诺波里尼；电气住宅；伊夫雷亚Keywords：rationalism；Gino Pollini；electric house；Ivrea文郭稼牧苏州大学金螳螂建筑学院席子菡苏州大学金螳螂建筑学院DOI：10.19875/ki.jzywh.2023.08.071The Design Practice and Theoretical Influence of Modernist Localization in Italy in the Mid 20th Century20 世纪中叶现代主义本土化在意大利的设计实践和理论影响引言自 1922 年以来，在意大利建筑中逐渐兴起的理性主义（Rationalism）是现代主义在意大利的本土化表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团体是成立于1926年的七人组（Gruppo7），其宣言中写到：“从理性的不断运用，从建筑预期到其目的完美契合，我们确信，根据这种选择，一定会产生一种风格。”1他们旨在将现代主义的新技术、新材料与新设计手法融入意大利建筑中去，并在当时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宣扬他们的理性主义。19221930 年，理性主义在意大利飞速发展，并诞生了如电气住宅（Electric House）等一系列建筑。1931 年，由于历史原因，意大利现代建筑师联盟不再支持理性主义2，该事件标志着理性主义的衰落。七人组最终解散，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走向历史与功能的折中主义，一部分人销声匿迹，但是以波里尼为代表的一部分成员依然坚持理性主义的完善，最终让理性主义在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迎来了一次复生。1 早期1.1 吉 诺 波 里 尼（Gino Pollini，19031991）1924 年底，吉诺波里尼参加了为期三年的建筑师课程。在这期间，他遇到了路易吉费吉尼（Luigi Figini，19031984），二人在诸多问题上产生了共鸣。1925年，其朋友福图纳托德佩罗（Fortunato Depero，18921960）从巴黎回来，给了波里尼一本勒柯布西耶的新书走向新建筑，让波里尼了解到了当时欧洲最具创新力的建筑思想现代主义。第二年，波里尼加入了“七人组”。他们宣扬对意大利建筑的改革，并将自己的想法命名为理性主义3。1927 年 11 月 17 日，波里尼完成了为期三年的建筑学课程。同年，他通过了罗马建筑师职业资格考试。1928 年服兵役后，他与路易吉费吉尼在米兰开了一家工作室，也为二人后来继续一同坚持对理性主义的完善埋下伏笔。1930 年，“七人组”的电气住宅落地展览，波里尼与费吉尼是该建筑的主要设计人，他们在其中融入了自己对现代主义本土化的思考。1.2 电气住宅，七人组，19301.2.1 概述1930 年，在第四届蒙扎博览会上，七人组带来了第一个建成的作品电气住宅。此次展览的主题是“独栋住宅”。通过该作品，七人组表达他们如何运用理性主义去设计能适应现代生活的住宅。该建筑在很多地方大胆使用了当时的新型材料：地板是油毡，墙壁用橡胶材料覆盖，楼梯扶手和凉廊都是镀铬金属，家具是用赛璐珞装饰的。同时按照设想，照明、电器、通风、厨房、热水等都是用电供能的，电气住宅由此得名。在当时，该建筑想通过新材料与新技术成为一个例子，但远远超出了大众消费者的实际可能性。在设计过程中，参考了勒柯布西耶于 1929年发表的极简住宅标准：柱网结构规律，运用大量玻璃立面，并有着明显的室内流线。七人组成员之一的菲吉尼在写作中提到：“在最开始运用了一种冷漠而刻板的功能主义手法之后，又产生了一种并非如此冷酷的手法，表现在拒绝仅有历史主义和未来主义其中一个思维。”4七人组希望电气住宅可以在两个极端中找到折中点，既关心人的需求，又打破对机械的执着。正如波里尼在报告中所写：“其横向的玻璃板强化了与周围景观的视觉联系。电气住宅正立面的玻璃是七人组创新的关键所在。”51.2.2 设计手法电气住宅平面为 168m 的长方形，整体被划分为了四个开间（图 1）。可以看到，在建筑的中间是一个有盖的中庭，入口是紧挨着玻璃房的 L 形墙。七人组作为理性主义的代表，没有完全追求秩序，而是稍作变化。在墙面与柱网的排列上做减法，去掉部分柱子间的墙面，形成了入口空间与中部的 L 形空间；正立面的四个开间，本是四等分，柱子在 A 处进行适当偏移，扩大了贯通空间大小，形成开敞空间；B 处是入口空间，削去一块 L 形，于是中庭多了一面与外界的接触，增加空间丰富性（图 2）。变化简单，却体现了理216境也缺乏呼应。最后，新材料与新技术在当时的生产力背景下还不够成熟，大部分消费者难以达到理性主义建筑所需要的消费水平，在建筑很多部位刻意追求直线的技术难度也远大于成熟的拱券、柱式等古典元素。1931 年，理性主义受到意大利官方的否定，从此理性主义走向衰落，但是它带来的影响仍在继续。1931年后，七人组成员中，一部分减少活动，一部分走向了中立主义，但仍有部分成员继续在意大利进行建筑实践，只是不再使用理性主义运动的旗帜。理性主义运动陷入低潮后，波里尼与费吉尼不再参与七人组的集体项目，但他们二人的实践与合作仍在继续。2 后期的实践2.1 伊夫雷亚的遗存1933 年对波里尼和菲吉尼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他们遇上了赏识他们的企业家阿德里亚诺奥利维蒂，并在其公司实践的社会项目“伊夫雷亚”中留下了大量建筑3。如前所言，理性主义的局限性之一是破坏了城市空间的连续性与完整性。而二人之后的一系列实践，则是对先前理性主义的完善。1933 年波里尼收集关于城市和住房主题的想法，参与了CIAM雅典宪章的起草，初步探索建筑与城市的关系。同年，在得知了阿德里亚诺的“伊夫雷亚”项目之后，二人自此便开始在那里继续自设置了绿色景观，构成不同层次的表皮，形成了“景观-人工景观-室内”的顺序。这使得电气住宅的贯通空间与外部环境间隔模糊，拉近了人与周边自然环境的距离。（2）现象的透明将电气住宅的三个立面联系起来（图 4），不同的图形在相互交叠后仍然有保持完整的部分，来客走向入口空间时，能通过正立面感受到贯通空间的存在，空间有连续性与完整性，这是一种现象的透明。1.3 小结作为现代主义在意大利本土化的表现，理性主义展示了自身的优势。它摆脱了意大利传统建筑中古典立面的要求，致力于形式追随功能，并在设计中引发对建筑不同层次的思考，使得立面能够被解读。同时理性主义还对现代主义做了部分延伸：他们遵循节奏却不死板，会适当对柱网进行调整；在电气住宅中已经可以看见，部分理性主义建筑师开始思考与环境的简单呼应。然而，作为现代主义在意大利的早期本土化，理性主义还存在着较多的局限性。它是在极权背景下诞生的建筑运动，因此理论的发展难免受到政治斗争的影响。在它的衰落时期，理性主义过多地探讨直线、板片等形式元素的优越性，最终也陷入了形式主义的束缚。同时，它对环境的呼应还只是停留在部分立面设计上，对大的区位环性主义注重实用性与功能性。比例方面，一层与二层的高度接近黄金分割比（图 3）。理性主义线条简约，电气住宅的立面可被简化成平行线段，黄金分割比使电气住宅简单却不失美感。1.2.3 透明性透明性是柯林罗和罗伯特斯拉茨基二人在得州进行教学工作时提出的一个概念，在其著作 透明性6中提到了“字面的透明”与“现象的透明”，前者是指玻璃的透明；后者则是一个更抽象的概念，即使建筑外表本身不透明，我们依然能通过现象的透明去感知建筑内部的各个层次，具体可表现为一种通过立面解读空间的乐趣。（1）字面的透明波里尼在对建筑的报告中提到：“其横向的玻璃板强化了与周围景观环境的视觉联系。该建筑位于有大量树木的公园之中，横向玻璃板的运用让该建筑轻盈地坐落在环境之中。”比较透平机车间与法古斯工厂，同样是运用大量落地窗，但是法古斯工厂更加轻盈，因为它使用玻璃转角，而非角柱，减轻了厚重感。电气住宅没有直接使用玻璃转角，而是抠掉一个小体块，制造玻璃转角，同时使贯通空间能与入口空间相连。入口空间得到强调，贯通空间也得到暗示，使电气住宅的空间更为丰富。此外，立面的玻璃采用了两层的设计，中间图 1电气住宅平面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图 2平面柱网分布（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图 4立面叠加（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图 3立面黄金比例（图片来源：作者自绘）217233|2023|08建筑历史与理论参考文献：1Bruno Zevi.Storia dellarchitettura modernaM.Turin:Elnaudi,2001.2王群.法西斯时代的德国和意大利建筑J.时代建筑,2006(04):193-195.3di Miriam Panzeri.Dizionario Biografico degli ItalianiM/OL.2022-11-27treccani.it/enciclopedia/gino-pollini.4POLLINI G.Lelettricita e la casaJ.Natura,1929(09):51-53.5伊拉里亚博纳第,阿尔瓦托索托阿圭雷.不同轨迹的交汇“七人小组”与“电气住宅”，意大利理性主义建筑的首座标志性作品J.时代建筑,2017,(04):156-163.6柯林罗,罗伯特斯拉茨基,金秋野.透明性M.王右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7.7Unesco/ERI.Ivrea,industrial city of the 20th centuryDB/OL.(2018-07-01)2022-11-27whc.unesco.org/en/list/1538,2018-7-1.8魏松华,于洋.从朱塞普特拉尼到阿尔多罗西意大利理性主义的传承和发展J.建筑识,2012,32,(05):130.9Gilda Giancipoli.The San Cataldo Cemetery in Modena,by Aldo Rossi and Gianni BraghieriJ.2015,8(06):22-34.10殷亮,任娟.超越历史的束缚意大利20世纪建筑发展研究J.城市,2016,(10):32-35.11祁晓云.阿尔多罗西的类型学思想初步研究D.华南理工大学,2019.12郑川.历史记忆的剧场浅析意大利新理性主义的创作方法论及对中国建筑的启示J.时代建筑,1991,(03):49-53.己对理性主义的完善，希望现代主义能继续在意大利发展。“伊夫雷亚”是意大利西北部的一座工业城市，在 20 世纪中段，它创造了一个另类和独特的工业城市模式，这座城市的发展建立在社会和生产系统的基础上，希望能通过城市规划与建筑设计的结合来探索出一条经济生产空间和社会空间和谐共存的工作和生活模式。二人参与了初期开发计划，并于战后在伊夫雷亚设计了大量建筑7。2.1.1 ICO 生产车间扩建，波里尼和费吉尼，19331958该车间最开始由卡米洛奥利维蒂设计，之后的一系列扩建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执行。时隔多年，建筑技术的发展使得建筑结构、材料有了很大进步。其中，在生产车间的后几次扩建中，能看到现代结构、材料对表皮与空间的塑造。第二次扩建发生在 19391942 年。此次扩建为了解决新老建筑之间的关系问题，设计了“六千人大厅”，这个空间被棚屋覆盖，屋顶由柱子支撑，方形柱头带有特殊的铁制开口索具。该大厅用坡道解决了新老建筑之间不同层高的问题，形成新老建筑不同层高的过渡。第三次扩建发生在 19471949 年。在研究了当地气候与周边环境后，波里尼和费吉尼决定取消双层玻璃窗。为了在最热的时候减少阳光照射，二人在保留“字面的透明”基础之上，在玻璃窗前安装了一个网格，由突出的钢筋混凝土架、倾斜的水平翼板和垂直的叶片组成。我们能看到类似电气住宅对正立面的玻璃幕墙进行分层设计，但是这一次第一层玻璃变成了遮阳框架。框架、落地窗与柱廊构成三层表皮，形成室内外的模糊分隔。垂直遮阳板的集中分布也暗示了内部空间会因为功能的不同有所调整，形成“现象的透明”。第四次扩建部分（19551958 年）被命名为新 ICO，是一座 4 层楼的建筑，采用封闭式方形布局，结合了最初奥利维蒂设计的厂房结构。对建筑百叶窗的色彩研究，不同生产楼层的地板和机床的颜色，以及外部垂直元素，使这座建筑成为当时具有创新性的空间范例。2.1.2 社会服务中心，波里尼和费吉尼，19551959该建筑不同于早期的理性主义建筑，设计师在设计中充分考虑了区位因素。用地呈长条形，分隔两个平行街区，因此特意保留了一条道路以连通两个街区。为了适应道路与地形，建筑整体采用了六边形布局，并将六边形作为一个元素贯彻到整个建筑中，形成视觉上的统一。底层是由一个六角形网格与柱廊构成的门廊，同时门廊上散落着的灯井和缝隙，将空间向天空敞开。绿色设计也被考虑其中，部分一层树木从缝隙中延伸到二层，室内外由柱廊、树木与玻璃面构成过渡。二层的露台则与 ICO 生产车间平行，形成呼应。2.2 小结在二人后续的作品中，依然能看到理性主义中对透明性和表皮的运用，同时二人致力于完善过去的不足，忽视周边环境与城市关系的局限性得到了改善，在技术更加成熟的背景下，过去无法实现的很多想法也得以实现并继续创新。虽然理性主义运动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是二人对理性主义的坚持十分难能可贵。其留下的建筑激发了人们对建筑作为满足需求和福祉学科的思考，时至今日，其在伊夫雷亚留下的大量建筑仍在使用，一部分还作为文化建筑重新向公众开放。理性主义中内涵的建筑语言逻辑与其衍生出的新理性主义中对于历史文化的审视也对现代世界中的精神产生了影响。如今，工业城市伊夫雷亚于 2018 年 7 月 4 日在第 42 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大会上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遗产地包括一座大型工厂和用于行政、社会服务及住宅等用途的一系列建筑。该建筑群大多为 20世纪 30 年代至 20 世纪 60 年代间的意大利著名城市规划师和建筑师的作品，表达了现代视野下工业生产与建筑之间的关系，二人的作品也在其中，理性主义依旧在以某种形式影响着现代建筑。3 意大利理性主义建筑对现代世界的影响战后，意大利建筑曾一度陷入萎靡不振的境地，但 1960 年左右出现的新理性主义继承和发展了理性主义的思潮8。它在传承理性主义建筑对符号性表达与内在逻辑的控制的同时9，主张对于固有僵化的现代建筑和不受关注的本土历史文化进行重新审视思考，从传统建筑与文脉当中追寻建构的内在逻辑，通过将历史文化转译成建筑语言，替代理性主义中的政治因素，让建筑成为超越时间、超越地域的永恒的纪念物。这种对于建筑中文化与精神的物化形式的思考、对于固有建筑的重新审视、对于建筑中时代性特色的思考，也对世界建筑格局与流派产生了影响。1977 年，蓬皮杜国立文化与艺术中心（Le Centre national dart et de culture Georges-Pompidou）的建成代表了“高技派”建筑的出现。它的落成代表了“高技派”建筑开始出现，这种充分袒露、彰显机电设备原本特色10的建筑流派中，也蕴含着对本土文化的尊重与审视。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1937）在设计这座建筑物时，融合了地方性材料与乡土形式，同时彰显了建筑本身的特点，这正是理性主义与新理性主义对于现代建筑的影响方式。意大利理性主义对于现代东方建筑及相关研究也产生了一定影响。研究印度建筑的学者认为，建筑物既是文化历史的产物，也是 20 世纪中期将西方的理性主义理论引入东方建筑的一种衍生11。当代中国建筑设计也开始注重历史文脉在建筑设计中的显著意义，将历史文脉、民族传统文化与现代科技在现代建筑中相结合12。中国传统建筑中所具有的空间感与模糊性与理性主义中对于空间的处理不谋而合。不同于上世纪中国建筑中所强调的功能性与经济性，现在的中国建筑更在意其背后所蕴含的历史文化意义与本土性特征。这也是新理性主义对于现代建筑的要求。结语从上世纪意大利的一系列建筑实践中我们可以看到，对新兴技术与思想的应用可以加速建筑的发展，然而过快的速度将会导致建筑脱离大众，此时对传统建筑的审视会是一剂降温的良方。当今建筑师的工作不只是对传统的建筑进行特征汇总，也不只是对尚存的古建筑进行静态修复，而是要以已有的建筑类型为基础，将其与现代的生活方式相结合，发挥建筑师的创造性思维，创造出既根植于历史，又面向未来的建筑，真正地将建筑学科回归以人为本。注释：Raggruppamento architetti moderni italiani：是一个意大利全国性质的建筑集团。墨索里尼时代，该组织由有古典主义倾向的皮亚琴蒂尼领导。在他的带领下，该组织取消了对理性主义的支持。新理性主义（Neo-rationalism）：20世纪60年代发源于意大利，是与后现代主义同时兴起的另一场历史主义建筑思潮。新理性主义既是对正统现代主义思想的反抗，也是对商业化古典主义、后现代主义的形式拼贴游戏的一种批判。高技派（High-Tech），亦称“重技派”，突出当代工业技术成就，并在建筑形体和室内环境设计中加以炫耀，崇尚“机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