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基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_步丹璐.pdf filename-=utf-8''“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基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_步丹璐.pdf

收稿日期：作者简介：步丹璐（），女，江苏丹阳人，西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钰涵（），女，四川南充人，西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博士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一般项目“政府治理与国企改革经验 基于中国政治经济理论的智慧”（）；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国资管理体制改革对资本市场信息效率的影响研究 基于企业自愿性信息披露行为的视角”（）。据财政部公布的数据，自 年起，中国政府采购总额年均增幅达，年全国政府采购规模近 万亿元，占 的比重为。财贸研究 “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政府采购在市场中的稳定作用 基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步丹璐 王钰涵（西南财经大学，四川 成都）摘 要：稳中求进是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需求，探究政府采购对市场的稳定作用对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基于企业经营风险视角，以 年获得政府采购的沪深 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深入考察政府采购的市场稳定功能。研究发现，政府采购能够显著降低企业经营风险，且这一效果主要通过提高产品市场地位和缓解外部融资约束实现。异质性检验表明，政府采购促进企业经营稳定的效果在采购主体行政层级较高、经济衰退期以及政策扶持对象创新投入较高时更明显。进一步分析发现，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会通过供应链溢出至被采购企业的上游。研究结论既为“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的融合交织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也为进一步完善政府采购制度设计，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政策启示。关键词：政府采购；企业风险；产品市场地位；融资约束；供应链；溢出效应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问题的提出当前，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交织影响下，中国经济面临的风险与日俱增。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在此背景下，如何实现经济稳定发展成为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宏观调控是政府保持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发展的重要举措，而政府采购是其参与市场调控的主要方式之一。近年来，政府采购范围和规模不断扩大，逐步成为推动实体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对市场经济稳定发展产生了直接且深远的影响（武威，）。在政府采购过程中，政府作为经济主体直接参与市场运行，上游企业既是政府的客户又是政策扶持的对象（窦超 等，）。相关研究指出，政府采购兼具经济节约和政策调控功能（丁晓钦，）。从经济节约的角度看，政府在采购中具备的“经济人”属性使其与普通客户拥有相似的利益诉求，即追求采购成本最小化和资金利用效率最大化（刘大洪 等，）。从政策调控的角度看，政府采购行为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政策目标。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明确规定：“政府采购应当有助于实现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目标，包括保护环境，扶持不发达地区和少数民族地区，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等。”那么，兼具政策含义和经济意图的政府采购是否有利于政府更好地履行其规范稳定职能，进而促进市场稳定发展？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政府采购对经济活动的影响。已有研究表明，政府采购响应了顶层设计的政策目标（龚六堂 等，；白志远，），推动了民营企业发展（，），提升了企业技术创新水平（徐建斌 等，），并促进了企业社会责任履行（韩旭 等，）。但也有部分研究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原因主要在于政府采购积极功能的发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市场机制和相关制度的完善程度。例如，胡凯等（）发现，现阶段中国的市场竞争水平不足，政府采购不仅没有产生创新驱动效应，反而抑制了企业技术创新。李明等（）研究发现，受政府管控的企业更易获得政府采购订单，但政府采购订单的金额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却存在负面影响。桂黄宝等（）评估了政府采购对环境质量改善的政策效果，结果显示，在相关制度完善之前，政府采购规模扩大阻碍了环境质量的改善。上述研究结果表明，不同的市场环境与政府治理方式会对政府采购积极作用的发挥产生差异化影响。总体来看，针对政府采购在市场经济运行中究竟发挥何种作用，已有研究并未达成一致意见，更多维度的经验证据有待发掘。基于上述分析，本文从中国经济平衡、稳定、有序发展的需求出发，以企业经营风险为切入点，深入探究政府采购的市场稳定功能，既为“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的融合交织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也为进一步完善政府采购制度设计，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政策启示。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从已有研究来看，针对政府采购经济效用的讨论还停留在“促发展”层面，即政府采购能否拉动经济增长，促进企业进步，普遍忽视了政府调控的另一项重要经济职能 “保稳定”。然而，稳定是增长的前提，稳增长是当前首要经济任务。因此，本文对政府采购经济稳定功能的考察可以为新发展格局下政府如何更有效地参与市场运行提供重要启发。第二，立足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践，肯定了“有为政府”在市场经济稳定运行中的积极作用。本文研究结论为进一步理解和把握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定位提供了有益参考。第三，除考察政府采购对于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外，本文还从供应链溢出的视角探究了这种效应是否会蔓延至被采购企业的上游，进而更加全面、深入地揭示了政府采购影响市场经济运行的逻辑。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现阶段，中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在此背景下，维持宏观经济稳定运行成为当前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以及政策调控的首要目标（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企业经营风险既是宏观经济风险的微观表现，也是诱发宏观经济风险的直接原因。因此，降低企业经营风险是维持宏观经济稳定的重要着力点。政府采购作为一种政策调节工具，能够精准作用于微观企业，通过影响企业经营风险自上而下地维护宏观经济稳定运行。经营风险是指生产经营或市场环境发生变动给企业盈利带来的不确定性。结合政府采购的功能属性，本文主要从企业生产经营与市场环境两方面出发阐释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从生产经营角度出发，政府采购能够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进而降低企业经营风险。有无市场竞争力是影响企业经营风险的重要因素。产品市场地位较高的企业抵御市场需求波动的能力更强，经营风险更低；而产品市场地位较低的企业则面临着激烈的市场竞争，经营风险较高（孙洪锋 等，）。政府采购有助于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原因主要在于：一方面，政府本身是产品市场中规模庞大、需求稳定的重要客户。为了最大程度地节约财政资金、发挥规模效应，中国政府采购以集中采购为主，采购规模较大。同时，政府客户较少受竞争威胁和利润最大化动机的影响，需求波动较小，在履约后变更供应商的动机较弱（韩旭 等，）。规模庞大、需求稳定的政府采购能够为企业产品提供可观的销售市场，从而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王伊攀 等，）。另一方面，政府采购在产品市场中具有较强的示范效应，能够提升企业产品竞争力。已有研究发现，政府采购规模较大、社会关注度较高，对于产品市场具有较强的消费引导作用（申嫦娥 等，；熊永清 等，；朱方明 等，）。并且，政府采购的公开质量监督与高标准产品要求也能够引导市场中的其他企业和最终消费者提高对某类产品的质量认可（王伊攀 等，）。受消费引导与质量认可示范效应的影响，其他社会群体对产品的需求将逐步增加，企业产品销路进一步拓宽（武威，），这有助于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对冲产品市场风险。因此，政府采购通过提高企业产品市场地位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从市场环境角度出发，政府采购能够缓解企业外部融资约束，进而降低企业经营风险。资金是企业的命脉，现金流不稳定是企业经营风险的直接诱因（李伟，）。低融资约束的企业能够从外部市场中及时获取充足资金来平抑企业现金流波动，化解经营风险；而高融资约束的企业在面临市场波动时调节能力较差，经营风险更高（葛新宇 等，）。本文认为，政府采购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缓解了企业融资约束：第一，由于政府客户支付能力强，有国家公信力作支撑，政府采购订单可直接作为信用担保，帮助企业从银行或担保机构获得贷款，从而有效缓解融资约束问题。自 年起，广东、吉林、安徽、宁夏等地银行纷纷推出政府采购合同融资业务。比如，深圳市财政委员会印发的关于开展政府采购订单融资改革试点工作的通知（深财购 号）规定，供应商可凭政府采购合同直接申请融资，无须再提供其他担保。这大幅降低了企业的融资成本，缓解了企业的融资困境。第二，政府采购具有信号传递作用。通常，经政府采购法定程序谨慎筛选出的供应商，信贷违约风险较低。能够进入政府采购供应商名单，某种程度上不仅是企业技术实力的体现，同时也预示着其拥有较强的盈利能力，未来持续获取大额订单的可能性较高。也就是说，政府采购能够向外界传递中标企业偿付能力方面的积极信号，帮助企业获得更多外源融资（武威 等，），缓解融资约束。因此，政府采购通过缓解企业外部融资约束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政府采购有助于降低企业经营风险。过往文献发现，政府采购的经济影响会随着采购人、供应商企业特征以及采购时期的不同而发生变化（武威 等，；桂黄宝 等，）。为此，本文进一步从采购主体行政层级、政策调控周期以及政策扶持对象差异三方面探究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异质性影响。从采购主体行政层级差异出发，本文预期相比于地方政府采购，中央政府采购的促稳定作用更明显。中央掌握着全国总量信息，从总体把控和引导经济战略（步丹璐 等，）。相关政策目标信号自上而下层层传导，引导着不同层级政府的调控行为。行政层级越高的政府采购目标清晰度与战略执行力越强；并且，与地方政府采购相比，中央政府采购政策监督更严（武威 等，），受外部干扰更少，政府采购资金更可能流入亟须扶持的供应商企业，从而展现出更强的稳定功能。从政策调控周期差异出发，本文预期相比于经济扩张期，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在经济衰退期更明显。政府调控的一大重要功能是弥补“市场失灵”，这使得政府的宏观调控展现出逆经济周期特质。当经济运行状况良好、市场有序积极发展时，政府会减少调控手段，让市场发挥资源配置功能。而当经济周期进入下行阶段时，政府则需要积极发挥宏观调控功能，维护经济平稳发展，降低市场风险。政府采购作为一项财政政策工具，也需要结合宏观经济发展趋势发挥调控功能，主要展现为逆周期调节作用。在经济衰退期，企业经营风险普遍较高，此时政府采购的微观稳定效果更明显。从政策扶持对象差异出发，本文预期相比于低创新投入的企业，政府采购对高创新投入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明显。创新是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动力源泉（葛和平 等，），科技创新有利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驱动高质量供给、优化经济结构（孙祁祥 等，）。但是，研发创新具有负外部性，创新型企业在研发初期往往面临着现金流不稳定、市场份额小等困境，具有较高的经营风险。此时，政府可以通过倾向性分配采购需求，直接支持创新型企业发展，对冲经营风险。并且，政府还可以针对性地增加对新型产品的采购，引导企业进行更多的生产与研发。此外，由于需求范围广、采购规模大，政府采购势必会对市场主体的产品类型和产品结构产生重要影响，这有助于为创新型企业开辟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进一步降低其经营风险。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相较于地方政府采购，中央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显著。假说：相较于经济扩张期，经济衰退期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显著。假说：相较于低创新投入的企业，政府采购对高创新投入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显著。三、研究设计（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本文以 年沪深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并对初始样本进行了以下筛选：（）剔除金融行业样本；（）剔除政府采购金额等数据缺失样本；（）剔除资不抵债样本。经过上述处理，最终获得 个有效样本。此外，为了消除极端值的影响，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 分位缩尾处理。政府采购数据来自中国政府采购网。中国政府采购网是财政部于 年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的统一、规范的政府采购信息发布平台。自 年 月 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实施条例，进一步明确了政府采购信息公开渠道，并新增对采购文件、合同等信息公开的规定。在其他媒体公开发布的政府采购信息也需同时在中国政府采购网发布。首先，采用 爬虫技术从中国政府采购网获取政府采购数据，主要内容包括合同名称、签订日期、采购金额、采购人、采购人地址、供应商、供应商地址等；其次，将政府采购数据中供应商名称与上市公司及其子公司名称进行匹配，并通过地址信息核对其准确性，最终加总得到上市公司当年政府采购金额。上市公司财务数据来自 数据库。（二）模型设定为了检验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的关系，本文构建以下模型：，（）其中，、分别表示公司与年度，表示企业获得政府采购后的风险波动水平，表示企业获得政府采购合同情况，表示控制变量，和 分别表示行业与年度固定效应，表示不可观测的残差扰动项。（三）变量说明 被解释变量：企业经营风险本文借鉴 （），采用盈利能力的波动来衡量企业经营风险。为消除税收和融资结构对企业盈利能力的影响，本文采用息税前利润与总资产的比值来衡量企业盈利能力，并利用企业 在 年至 年三年间资产报酬率的标准差来衡量企业获得政府采购后的经营风险。进一步，为了提高回归系数的可读性，本文参考 （）的处理方式，将上述资产报酬率的标准差乘以，最终得到企业经营风险变量（）。核心解释变量：政府采购为了消除极端值和方差波动较大的影响，本文分别从是否签订政府采购合同（，）和签订政府采购合同金额（，）两方面对企业当年缔约政府采购合同情况进行考察。对于是否签订政府采购合同（，），若企业 在 年签订了政府采购合同，则取值为，否则为。对于签订政府采购合同金额（，），用企业 在 年签订的政府采购合同总金额加 的自然对数来衡量。进一步，本文还考察了政府采购持续性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借鉴窦超等（）、王伊攀等（），以公司在样本期内获得政府采购的年份数量衡量政府采购持续性（，）。控制变量参考韩旭等（），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具体包括：公司规模（）、资产负债率（）、流动比率（）、营业利润占比（）、营运指数（）、两职兼任（）、指数（）、董事会规模（）和独董比例（）。此外，模型中还控制了行业（）和年度（）固定效应。本文主要变量的具体说明如表 所示。表 主要变量说明变量类型 变量名称 变量符号变量定义被解释变量企业经营风险企业 在 年至 年三年间资产报酬率（息税前利润 总资产）的标准差乘以 解释变量政府采购政府采购哑变量，若签订了政府采购合同，则取值为，否则为 政府采购金额，（政府采购金额总额）政府采购持续性，样本期间内企业获得政府采购的年数控制变量公司规模（期末总资产）资产负债率期末总负债 期末总资产流动比率流动资产 流动负债营业利润占比营业利润 利润总额营运指数（净利润 非经营净收益）净利润两职兼任当董事长和总经理由同一人兼任时取值为，否则为 指数公司第一大股东与第二大股东持股比例的比值董事会规模（董事会总人数）独董比例独立董事人数 董事会总人数四、实证结果与分析（一）描述性统计分析表 报告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企业经营风险（）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为 和，说明不同企业的经营风险水平存在较大差异。政府采购哑变量（）的均值为 ，表明的样本公司获得了政府采购；政府采购金额（）的标准差为 ，高于其均值 ，表明不同公司获得的政府采购金额存在明显差异；政府采购持续性（）的最大值为，最小值为，表明样本期内企业间的政府采购持续性具有显著差别。此外，由表 还可知，控制变量的取值分布也不存在异常情况，限于篇幅，不再赘述。表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变量样本量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 （二）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表 报告了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的回归结果。由列（）、（）、（）可见，、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且均在 的水平上显著，表明获得政府采购订单、政府采购金额越大、政府采购持续性越强，企业经营风险越低。表 的结果证实，政府采购有助于降低企业经营风险，促进企业稳定发展，假说 得到验证。表 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常数项 （）（）（）年度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三）作用机制分析在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部分，本文指出政府采购主要通过提高企业产品市场地位、缓解企业融资约束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接下来，对上述理论逻辑进行验证。本文依据温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思路进行机制识别检验。具体模型如下所示：，（），（）其中：表示产品市场地位，参考凌润泽等（），采用公司营业收入增长率与行业均值的差额来衡量，值越大，代表企业产品市场地位越高；表示融资约束，借鉴马丹等（），采用流动资产减去流动负债的差额与总资产的比值来衡量，值越大，代表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越小。其余变量的含义及测量方法与前文一致。表 为提高产品市场地位机制回归结果。其中，列（）、（）和（）报告了政府采购对企业产品市场地位影响的检验结果，从中可见，、和 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和 ，且均在 的水平上显著，表明政府采购显著提升了企业产品市场地位。列（）、（）和（）为模型（）的估计结果，不难发现，在将产品市场地位（）加入模型后，、和 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且相较于表 的基准回归结果有所减小，同时 的回归系数也均在 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上述分析结果表明，政府采购通过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表 作用机制检验结果：提高产品市场地位（）（）（）（）（）（）（）（）（）（）（）（）（）（）（）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由于产品市场地位变量存在部分缺失，回归样本量发生了轻微变化，由 减少至。表 为缓解融资约束机制检验结果。由列（）、（）和（）可知，、和 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和 ，且均在 的水平上显著，表明政府采购降低了企业融资约束水平。列（）、（）和（）的结果显示，在将融资约束（）纳入模型后，、和 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且相较于表 的基准回归结果有所减小，同时 的回归系数也都在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表 的检验结果表明，政府采购通过缓解企业融资约束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表 作用机制检验结果：缓解融资约束（）（）（）（）（）（）（）（）（）（）（）（）（）（）（）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四）异质性分析 采购主体行政层级差异中央层级政府采购目标清晰度相对较强且较少受到地方保护主义等外界因素的干扰，因此中央层级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预期比地方层级政府采购更显著。为了检验上述推断，本文依据公司当年获得的最大金额采购订单的政府层级对样本进行分类。具体而言，对于变量，县级以下取值为，县级取值为，市级取值为，省级取值为，中央垂管部门取值为，国务院等国家级单位取值为。采购主体行政层级差异对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间关系影响的检验结果报告于表。不难发现，列（）中，交互项 的回归系数为 ，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列（）中，交互项 的回归系数为 ，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列（）中，交互项 的回归系数为 ，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这表明采购主体行政级别越高，政府采购稳定企业经营风险的效应越强。由此，假说 得到了验证。表 异质性检验结果：采购主体行政层级差异的影响（）（）（）（）（）（）（）（）（）（）（）（）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政策调控周期差异作为政策调控工具，政府采购发挥着重要的逆周期调节作用。因此，相较于经济扩张期，经济衰退期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预期更明显。本文借鉴程俊杰等（），先采用 滤波法提取出中国 增长率的长期趋势部分，随后用实际 增长数据减去趋势部分从而得到周期性波动部分。若周期性波动部分小于，则定义为经济衰退期，变量 取值为；反之，若周期性波动部分大于，则定义为经济扩张期，变量 取值为。表 列示了政策调控周期差异对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间关系影响的检验结果。列（）、（）和（）中，交互项 、和 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且至少在 的水平上显著。以上结果说明，与经济扩张期相比，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风险的稳定效应在经济衰退期更明显。由此，假说 成立。滤波法采用的时间周期为 年。表 异质性检验结果：政策调控周期差异的影响（）（）（）（）（）（）（）（）（）（）（）（）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政策扶持对象差异政府采购具有促进企业创新等政策性扶持倾向，因此政府采购对高创新投入企业的稳定效应预期更强。本文参考吴非等（），利用创新投入（研发投入 营业收入）来衡量企业创新程度（）。表 报告了政策扶持对象差异对政府采购与企业经营风险间关系影响的检验结果。由列（）（）可知，交互项、的回归系数分别为、，且均在的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当政策扶持对象创新投入较高时，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更明显。由此，假说 得到验证。表 异质性检验结果：政策扶持对象差异的影响（）（）（）（）（）（）（）（）（）（）（）（）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五、稳健性检验（一）替换核心变量的测量方法本文将企业风险滚动周期延长为 年，以政府采购后 至 期资产报酬率的标准差作为被解释变量的替代指标（）。重新回归后的结果见表 列（）（），不难发现，、和 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且均在 的水平上显著。可见，假说 依然成立。为了进一步观察政府采购订单的影响，本文将解释变量替换为企业获得政府采购订单金额与总资产的比值（）。表 列（）的结果显示，的回归系数为 ，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在替换解释变量的测量指标后，本文研究结论并未发生根本性变化。表 稳健性检验结果：替换核心变量的测量方法（）（）（）（）（）（）（）（）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二）排除逆向因果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可能存在逆向因果问题，即政府更倾向于向经营状况稳定的企业采购，进而导致两者相关关系成立。为此，本文尝试采用工具变量法来有效过滤内生性问题的干扰。具体而言，以公司当年获得的最大金额的政府采购订单的采购主体与公司间的距离（）作为工具变量。若采购主体与被采购公司位于同一省份，则 取值为；若采购主体与被采购公司位于不同省份，则 取值为；对于没有政府采购的公司样本，取值为。选取 作为工具变量，主要基于以下考虑：第一，从相关性的角度看，公司与采购政府的距离越近，两者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越低，公司参与该政府采购招标的可能性越大，获得政府采购订单的概率也越高；第二，从外生性的角度看，企业与采购政府间的距离与其获得政府采购后的经营风险水平并不存在必然联系。表 报告了工具变量法的检验结果，从中可见，、的回归系数均在 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与上文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再次证实本文研究结论是稳健的。表 稳健性检验结果：工具变量法（）（）（）（）（）（）（）（）（）（）（）（续表）（）（）（）（）（）（）（）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三）倾向得分匹配法有政府采购订单的企业与无政府采购订单的企业在公司基本特征上可能存在显著不同。为了进一步控制样本选择偏差问题，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检验。选取公司规模（）、资产负债率（）、流动比率（）、营业利润占比（）、营运指数（）、两职兼任（）、指数（）、董事会规模（）、独董比例（）作为匹配变量进行卡尺为 的 近邻匹配。利用匹配样本进行回归，结果如表 所示。由列（）、（）和（）可知，、与 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且至少在 的水平上显著，与表 的回归结果基本一致，表明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依然成立。表 稳健性检验结果：倾向得分匹配法（）（）（）（）（）（）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六、进一步研究：政府采购的供应链溢出效应政府采购通过将政府融入产品交易市场来发挥宏观调控功能，这种通过产品市场产生的溢出效应在以往文献中得到了充分讨论（，；，）。既然供应商和企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彭旋 等，），那么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是否会通过供应链向外溢出呢？为了检验政府采购的供应链溢出效应，本文将获得政府采购订单的上市公司与 上市公司前五大供应商信息进行匹配。当被采购企业当年对应多家上市供应商企业时，仅保留采购比例最高的供应商，并计算出被采购企业上游公司的资产报酬率波动水平（）与相应控制变量。表 的结果显示，滞后三期的 与 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且至少在的水平上显著，表明政府采购的稳定功能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会溢出至上游供应公司；而政府采购持续性变量在滞后二期即显著为负（的回归系数为 ，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当政府采购的持续性较强时，其稳定效应沿着供应链传播的速度更快。表 的检验结果意味着，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可以通过供应链渠道广泛影响市场经济。表 政府采购的供应链溢出效应（）（）（）（）（）（）（）（）（）（）（）（）（）（）（）（）（）（）常数项 （）（）（）（）（）（）（）（）（）控制变量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年度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行业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控制样本量调整后 注：、分别表示、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为 值。七、结论与政策建议本文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切入，以 年获得政府采购的沪深 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深入探究了政府采购的市场稳定功能。研究发现，政府采购可以显著降低企业经营风险，充分展现了“有为政府”在“有效市场”中的积极作用，且该结论在经过一系列稳健性测试后仍然成立。作用机制检验结果显示，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主要通过提高产品市场地位和缓解外部融资约束两条路径实现。异质性分析表明，当采购主体行政层级较高、经济处于衰退期以及政策扶持对象创新投入较高时，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明显。进一步研究发现，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会通过供应链传导至被采购企业的上游供应商，进而对市场经济产生广泛影响。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进一步推进政府采购制度改革，不断提高政府采购透明度。本文研究发现相对于中央层级政府采购，地方层级政府采购的规范稳定效应较弱，这可能是因为地方保护主义和利益输送行为削弱了政府采购的有效性，阻碍了采购制度优越性的发挥。因此，需要尽快打破地方政府采购的隐形藩篱，促进全国政府采购形式统一化、制度统一化，加强政府采购监督管理，努力营造公平公正、公开透明、诚实守信的政府采购营商环境。第二，有效运用政府采购对市场的规范稳定作用，科学配置政府采购资源进行逆经济周期调控。经济周期变动往往伴随着市场自我调节失灵，而本文研究表明政府采购能够反向调控经济风险，促进经济平稳运行。因此，可以结合经济周期适时调整政府采购的资金规模以对冲宏观经济风险。此外，合理引导政府采购资源向亟待扶持的行业或企业倾斜，还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第三，充分发挥政府采购的供应链稳定功能，弥补市场机制运行局限，防范化解系统性风险。在市场机制下，供应链是企业风险传播、扩散的重要途径。本文研究表明，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能够沿着供应链溢出至被采购企业上游，进而对市场经济产生广泛影响。因此，可以精准利用政府采购对供应链稳定的积极影响，切断供应链风险传播路径，控制供应链传染风险，防止个体风险演化为系统性风险。参考文献：白志远 论政府采购政策功能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 宏观经济研究（）：，步丹璐，兰宗 政府和市场的互动与企业战略实现：中国道路自信在京东方案例中的现实依据 财经研究（）：程俊杰，刘志彪 产能过剩、要素扭曲与经济波动：来自制造业的经验证据 经济学家（）：丁晓钦 论中国政府采购市场的对外开放与保护 财贸研究（）：窦超，袁满，陈晓 政府背景大客户与审计费用：基于供应链风险传递视角 会计研究（）：葛和平，吴福象 数字经济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理论机制与经验证据 南京社会科学（）：葛新宇，庄嘉莉，刘岩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如何影响商业银行风险：对企业经营渠道的检验 中国工业经济（）：龚六堂，邹恒甫 政府公共开支的增长和波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经济学动态（）：桂黄宝，胡珍，孙璞，等 中国政府采购政策促进环境质量改善了吗？基于空间计量的实证评估 管理评论（）：韩旭，武威 政府采购能够促进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吗：基于精准扶贫视角 会计研究（）：胡凯，蔡红英，吴清 中国的政府采购促进了技术创新吗 财经研究（）：李明，冯强，王明喜 财政资金误配与企业生产效率：兼论财政支出的有效性 管理世界（）：，李伟 不确定性环境下会计稳健性对审计收费、审计意见的影响 审计研究（）：凌润泽，潘爱玲，李彬 供应链金融能否提升企业创新水平 财经研究（）：刘大洪，田开友 财政支出的制度革命：从交易成本视角看我国政府采购法 财贸研究（）：马丹，何雅兴 中国出口中的国外增加值测算与演变探析 统计研究（）：彭旋，王雄元 客户股价崩盘风险对供应商具有传染效应吗 财经研究（）：申嫦娥，田悦，魏荣桓，等 财税政策对居民低碳消费行为的影响：基于北京市居民抽样问卷调查的实证研究 税务研究（）：孙洪锋，刘嫦 企业金融化与股价同步性 投资研究（）：孙祁祥，周新发 科技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王伊攀，朱晓满 政府采购对企业“脱实向虚”的治理效应研究 财政研究（）：温忠麟，张雷，侯杰泰，等 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及其应用 心理学报（）：吴非，胡慧芷，林慧妍，等 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资本市场表现：来自股票流动性的经验证据 管理世界（）：，武威 政府采购“稳预期”政策的理论框架与经验证据：基于公共风险分析视角 财政研究（）：武威，刘国平 政府采购与经济发展：转型效应与协同效应 基于产业结构升级视角 财政研究（）：武威，刘玉廷 政府采购与企业创新：保护效应和溢出效应 财经研究（）：熊勇清，陈曼琳 新能源汽车需求市场培育的政策取向：供给侧抑或需求侧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徐建斌，李春根 政府采购促进企业技术创新了吗：基于分行业的比较分析 当代财经（）：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 工业稳增长：国际经验、现实挑战与政策导向 中国工业经济（）：朱方明，李敬 中心市场偏离度、交易参与度与贫困程度 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下转第 页）？（，；，）：，；，：；（责任编辑 周德水）（上接第 页）“”“”：（，）：，“”“”，：；（责任编辑 张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