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投资供求不匹配的成因、行业表现与优化路径.pdf

第37 卷第2 期2024年3月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Yantai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Edition)Vol.37No.2Mar.2024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投资供求不匹配的成因、行业表现与优化路径王开科,庄培章（1.山东财经大学统计与数学学院，山东济南2 50 0 14;2.华侨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福建泉州36 2 0 2 1）【摘要新时代背景下，传统投资理论的创新发展与精准应用仍是一个值得深人研究的问题。从资本利用率视角开展投资评价，围绕资本供求不匹配现象，探讨新发展阶段的固定资本存量调整和增量提升问题，有助于探索以有效投资开启的经济良性循环模式。基于上市公司数据的资本利用测算结果显示：制造业资本利用率存在内部结构性差异，主要表现为低端产能过剩。区分领域来看，轻工业资本利用率得到了显著改善，高附加值制造业资本利用率近年来上升缓慢。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受自身行业属性影响明显，资本利用率长期处于低位。民生领域“教育”“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卫生和社会工作”资本利用率较高，但受新冠疫情影响出现较为显著的下降，需积极应对后疫情时代的影响和数字化发展的冲击。代表数字经济发展核心领域的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尽管资本利用率呈现了逐渐增长趋势，但仍长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未来需要做好投资规划，以培育关键技术与核心增长点为突破，杜绝重复建设。【关键词资本投入；存量调整；增量提升；资本利用率中图分类号】F490.0;F22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 0 2-319 4（2 0 2 4)0 2-0 0 9 7-12国际数字对象唯一标识符D0110.13951/ki.issn1002-3194.2024.0104.01一、引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依靠劳动力成本优势和资源环境代价，在巨大外需市场带动下，高投资率通过产业规制和市场竞争转换为企业的高利润率,形成了“高投资一高利润率一高资本回报率”的经济转换机制。2 0 0 8 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外商投资和外需受到不同程度影响，我国资本回报率开始出现下降趋势，近年来不管是学术界还是实务界多次发声，指出“投资驱动型经济增长”不可持续的问题。在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提倡“转变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是不是意味着投资收稿日期 2 0 2 4-0 1-0 4【作者简介】王开科（19 8 6 一）,男,河南禹州人,经济学博士,山东财经大学统计与数学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经济统计、当代国势学。【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数据要素资本化核算的理论方法研究与中国实践探索”（2 3BTJ009）。98不重要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当前阶段,尽管我国投资基数较为庞大，但制造业投资、基础设施投资增速相对较低，随着形势变化的需要，未来还存在进一步提升的空间。2 0 15年林毅夫在“中国宏观经济（武汉）论坛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观察报告会”上指出，从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基础设施建设、环境改善、城镇化建设四个方面看，“我们还不能放弃投资拉动经济的作用，重点在于有效投资”。这一看似简单的论断，却直指当前阶段我国投资领域的核心问题。因此,这一论断对于我们全面深化改革具有重要指导意义。一方面，在新时代背景下的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我们应该摒弃重数量重规模的单一投资理念,同时需要树立重结构重效益的高质量投资观。另一方面,在防风险的基础上更需要把有限的资金投向能增加有效供给、补齐发展短板的领域，以推动高质量发展。长期以来,投资是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之一。在新发展阶段,对投资问题的理论研究多侧重于内需提振、创新拉动等,再进一步研究明显减少，也罕有针对资本利用率问题的专门探讨。仅有的少数研究也局限于西方经济学框架中资本得以充分利用的前提假设，却忽略了生产过程中因周期、政策等因素引起的资本闲置以及由此引致的资本利用强度差异等问题。而忽视资本投入的利用状况，可能会对经济增长中的资本贡献做出错误判断，不利于政府合理制定投资政策，从而难以达到预期的政策效果。为应对这一问题,理论研究中展开的针对性修正主要遵循两条路径：一是将资本利用率与资本存量以相乘的形式纳入模型。二是以加人调整成本等方式让企业成为投资的决策主体。目前，国内对于资本利用率的探讨不多，仅有龚敏等基于动态随机均衡模型，通过内生化资本利用率分析技术进步冲击、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以及调整企业所得税率等政策对资本利用率、经济增长以及经济结构调整的影响研究；另外，李春吉基于DEA模型测度了我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资本利用率，讨论了资本利用率的影响因素。但上述研究所讨论的多是产能利用率如何测算且仅从资本利用角度分析产能过剩问题，未能真正将我国经济结构转型背景下的供给侧改革纳人考量,对目前我国低端产能过剩和高端产能不足并存这一现状也未能加以深入探究,对要素投入层面的资本利用率关注明显不足，相关研究结论也值得商榷。当前，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着转型升级和外部不确定性带来的双重压力。一方面，在我国制造业向中高端升级的关键时期，优化制造业投资有利于产业升级发展的顺利推进。另一方面，在出口不确定性增强的背景下，保持合理有效的投资增长有助于宏观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在新时代背景下，传统投资理论的创新发展与精准应用是一个非常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提高投资质量有助于投资效益的最大化,其关键在于如何投资，强度怎样，投向哪些领域？换言之，既要关注新增投资的提升，也要做好存量资本的调整。在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重数量、重规模的传统投资理念已经不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37 卷 G r e e n w o o d J.,H e r c o w i t z Z.,H u f f ma n G.W.,“In v e s t me n t,C a p a c i t y U t i l i z a t i o n,a n d t h e R e a l Bu s i n e s s C y c l e ,T h e A me r i c a nEconomic Review,vol.78,no,3(1988),pp.402-417;Wen Y.,“Capacity Utilization under Increasing Returns to Scale,Journal of Economic Theory,vol.81,no.1(1998),pp.7-36;Wang H.J.,“Production Smoothing When Bank Loan SupplyShifts:The Role of Variable Capacity Utilization Production Smoothing,Journal of Money,Credit and Banking,vol.33,no.3(2001),Pp.749 766.Smets F.,Wouters R.,“An Estimated Dynamic Stochastic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of the Euro Area,Journal of the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vol.1,no.5(2003),pp.1123-1175;Christiano L.,Eichenbaum M.,Evans C.,“NominalRigidities and the Dynamic Effects of a Shock to Monetary Policy,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vol.113,no.1(2005),pp.1-45.龚敏、谢攀、李文溥：中国资本利用率、企业税负与结构调整一一基于内生化资本利用率的视角，学术月刊2 0 16 年第10期。李春吉：我国规模以上工业行业资本利用率影响因素分析，南京财经大学学报2 0 17 年第3期。第2 期再适应发展要求，重结构、重效益的高质量投资成为区域稳增长、补短板、强实力的现实选择和有效路径。对此,本文拟通过对资本利用不充分的微观成因和资本利用率差异的影响因素梳理，引出经典经济理论下生产函数中“K”的误测问题，借助上市公司数据测算并验证2 0 11年以来我国分行业资本利用率差异，提出存量调整和增量提升的基本路径，即引导资金投向优化经济结构的关键领域和环节，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强化基础设施建设和民生工程建设。通过存量调整和增量提升,改善资本利用状况，推动经济增长中的实际资本投入及其结构的进一步优化,进而提升资本增长效应。王开科，等：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二、投资供求不匹配与资本利用率差异99（一)微观成因：厂商经济行为非理性经典经济学理论以资源稀缺为前提，在“理性经济人”假设下，资本要素通常被认为是充分利用的。如新古典经济学派代表人物索罗，他所构建的增长模型为经济发展相关问题提供了理论研究和实证测算的框架，“索罗余值法”更是成为了测算全要素生产率的主要方法之一。然而，索罗增长模型没有纳人“投资函数”,其隐含的假定是要素充分利用。与此相同,经典的实际经济周期理论所构建的投资决策逻辑框架，强调家庭的投资主体地位，即家庭通过消费进而决定投资，而不是由企业做出投资决策。在此设定下，若没有摩擦或不确定性，那么企业只会使用它们的最优资本量，此时的资本利用是充分的。然而，上述理论机制与实际经济运行并不吻合。受周期因素、政策冲击等影响,市场存在摩擦和不确定性,生产中的资本也会出现闲置或者过度使用的情形,即资本供求不匹配。这是对经典经济理论的冲击，是“理性经济人”不理性的表现之一，也是市场失灵在资本投人方面的表现。归根结底，资本利用不充分是资本要素供求关系不匹配导致的,那么，微观主体哪些经济行为会导致资本供求不平衡呢？归纳来看，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经营策略性行为一方面，在不完全竞争环境中，寡头厂商为阻止潜在竞争者进人市场，会提前投人更多的资本要素，留存产能来防御其他厂商进入其市场领域。Masson 和 Shaanan的研究表明,过剩生产能力能够阻止竞争对象进人，并且可以提高限制进入的价格。另一方面，通过提前储备资本要素，市场中现有厂商更有可能与其他厂商合作或者形成共谋，以获取断利润。罗云辉构建的理论模型显示，厂商保有的过剩生产能力越多,越容易形成厂商间的合作或串谋，以获取更大的利润。2.要素窖藏行为处于竞争市场中的厂商，为面对未来经济波动及其产生的不确定性,通常会预留一部分生产要素，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不确定性问题。在此行为逻辑下，当预期市场需求提高时，会先期投资并储备部分生产要素以保证生产连续性；反之,若预期市场需求下降时,会将闲置生产要素作为储备,以应对市场波动。要素窖藏机制强调的是，产能形成（投资转化为生产力)需要一定时间，因为厂商对生产要素的调整通常是滞后于经济周期波动的。因此，在给定社会总需求的情况下，若经济活动没有达到正常产出水平，资本就会出现闲置的问题。李江涛的研究认为，社会需求小于某一经济发杨光：中国设备利用率与资本存量的估算，金融研究2 0 12 年第12 期。Masson R.T.,Shaanan J.,“Excess Capacity and Limit Pricing:An Empirical Test,Economica,vol.53,no.211(1986),Pp.365 378.罗云辉：过度竞争：经济学分析与治理，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版，第51-6 4 页。100展阶段的实际生产能力，且经济产出没有达到潜在产出水平，从而存在资源的未充分利用3.投资“从众 行为因普遍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厂商投资决策经常面临不确定性。Banerjee 认为，在外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企业投资行为容易受到其他企业的影响而产生“从众”性投资。林毅夫专门指出了中国投资“潮涌现象”,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通过引进国外技术和设备实现了经济快速增长，在这一过程中，体现式技术进步容易让市场主体产生投资“从众”行为，即资金“潮涌”式进人热点行业。李静和杨海生的研究发现，市场不确定性导致投资过度进入，而政府在时机不恰当时的介人未能纠正市场失灵,却使市场主体产生了更加不确定的预期。王海兵认为过度投资直接导致了资本过度供给，进而影响了资本回报率和利用率，他进而将我国资本利用率变动机制归纳为“非竞争导向的配置失灵一产能扩大大面积的低资本利用率”。（二）宏观扰动：市场需求变化的冲击不同行业的资本利用受资本密集状况的影响较大。在经济增长不同阶段，厂商开工情况存在差异，资本品使用强度亦有所不同。在经济复苏阶段，市场需求提高、厂商预期乐观，企业为提高盈利会增加要素投人，开工率逐渐提升，机器设备、厂房、商业性营业用房、车辆等使用率也呈现增高态势。到经济繁荣阶段，资本使用率达到较高水平。但是，在经济衰退阶段,市场的需求疲弱、生产端开工不足，资本品闲置情况越发明显，资本利用率随之下降。到了萧条阶段，资本利用率会进一步下降到更低水平。因存在难以预期的经济波动，经济运行过程中的商品需求、供给以及相关的价格变动也会面临难以预料的影响。厂商生产经营活动除了来自产出品的不确定影响外，原材料供应也会出现因市场变动而诱发的价格波动。正因如此，以厂商为代表的市场生产主体在长期经济活动中会有“预防性”行为，包括为应对原材料价格上涨而采取的库存行为、为应对可能的经济冲击而进行的减产行为、为应对需求增长而进行的产能扩张行为等，这对应前文的“要素窖藏”机制。同时，“预防性”行为还会在不同程度上带来生产调节“滞后性”，其表现即企业根据未来经营收益现值开展生产准备以及相应的储备调整。这种调整通常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径，一是扩张产能，二是压缩产能。压缩产能往往是通过减少劳动雇佣或者停产（部分停产）来实现的，而扩张产能则“预防性”需求更大，固定资产的形成周期更长，劳动和技术调整更快，所以更离不开对资本的投人。理性厂商会选择承受提前增加的资本投入，而不是临时应对经济波动的损失，若在经济运行不及预期时，便会出现资本闲置问题。资本规模和资本结构是资本利用率最直接的影响因素。在生产中,给定资本投入规模的情况下，资本利用率越高，单位资本的产出越高；而给定产出的情况下，资本规模越大，资本利用率越低。通常情况下，固定资产形成的周期较长，劳动和技术要素变动则较为灵活。资本密集型企业固定资本需求大，面对市场变动时难以在短期内快速调整生产，从而导致资本利用不充分的问题。而劳动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37 卷李江涛：产能过剩：问题、理论及治理机制，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 0 0 6 年版，第12 16 页。Beaulieu J.,Mattey J.,“The Workweek of Capital and Capital Utilization in Manufacturing”,Journal of Productivity Analysis,vol.10,no.2(1998),pp.199-223.林毅夫：潮涌现象与发展中国家宏观经济理论的重新构建，经济研究2 0 0 7 年第1期；林毅夫、巫和懋、邢亦青：“潮涌现象”与产能过剩的形成机制，经济研究2 0 10 年第10 期。李静、杨海生：产能过剩的微观形成机制及其治理，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11年第2 期。王海兵：财富性还是生产性？同质性还是异质性？一一关于中国物质资本测量的故事，经济学（季刊）2 0 17 年第2期。第2 期和技术密集型企业，因固定资本投入占比相对较低，劳动和技术要素在应对市场变化时能够进行及时调整，故对资本的利用会比资本密集型企业更为充分。而企业要素密集的类型不同，其资本的利用率也会产生较大的差异性。资本结构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不同类型资本品占比的差异上，通用性强的资本品利用率较高，用途单一的资本品利用率较低。具体到行业，韩国高等人认为重工业部门通常需要较大规模的固定资本，而设备、厂房等固定资本的形成时间较长，资产专用性较强的设备更新升级速度相对较慢，这使得短期内企业很难根据市场变化迅速调整生产，也就容易出现因市场需求下降而产生的资本利用率下降问题。（三）诱发创新：技术进步投资的重要性在不同行业之间，资本利用率受技术创新的影响显著。技术进步对资本利用率的提升效应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技术进步本身能够为机器设备等资本品的更新换代和技术改造提供支持，其所诱发的创新能提升资本品的技术含量，优化资本品结构。对于生产活动而言，技术进步有“质量效应”，即提升产品质量和多样性，并诱使其他企业“跟随”，有助于克服经济活动的“结构性过剩”，进而在不同程度上缓解低水平重复建设、改善资本利用率。第二，技术进步率提升能够进一步优化生产要素的匹配性，提升资本与劳动之间的结构效率。因信息不对称问题广泛存在于社会生产的各个方面，经济主体的投资决策协调亦面临诸多不确定性，从而容易导致资本利用不充分。技术进步率提升后,要素之间的适配性得到改善，资本利用率也会得到相应提升。第三,技术进步的“调节效应”。具备创新意愿的企业，通过设备升级改造、工艺流程优化、技术提升等诸多手段开展创新活动，会使产品在质量或者多样性亦或是生产成本等方面占据优势，从而挤占落后企业的市场份额，即高技术资本的提升改善了资本利用状况。当然，也存在技术进步制约资本利用率提升的情况。Kim的研究显示,技术进步对资本利用率影响的方向是不确定的，也存在资本利用率降低的可能，樊茂清对我国33个产业部门的研究也揭示了这种不确定性。就其影响机制而言，技术进步会通过资本长期均衡价格和生产总成本（资本长期均衡价格与短期实际价格的差)这两个路径作用于资本利用率：如果两者影响方向一致则为正,就会提高资本利用率；如果不一致，只有在前者大于后者的影响效应时才能提高利用率，否则会降低资本利用率。王开科，等：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三、资本利用率行业差异及其分析101（一)资本利用率测算1.测算方法对资本利用不充分的衡量和评价方面，无论是经济理论还是统计测度，都没有通用方法。根据韩国高、高铁梅、王立国等：中国制造业产能过剩的测度、波动及成因研究，经济研究2 0 11年第12 期。董敏杰、梁泳梅、张其仔：中国工业产能利用率：行业比较、地区差距及影响因素，经济研究2 0 15年第1期。?徐朝阳、周念利：市场结构内生变迁与产能过剩治理，经济研究2 0 15年第2 期；康志勇、汤学良、刘馨：“鱼与熊掌能兼得 吗？市场竞争、政府补贴与企业研发行为，世界经济文汇2 0 18 年4 期。Kim H.Y.,Economic Capacity Utilization and Its Determinants:Theory and Evidence,Review of Industrial Organization,vol.15,no.4(1999),pp.321 339.樊茂清：中国产业部门产能利用率的测度以及影响因素研究，世界经济2 0 17 年第9 期。102龚敏、周泽将、余淼杰等的处理，对于第i个企业第t期的资本利用率V,可通过“固定资产周转率”指标进行测算，基本公式为：其中，fa,表示第i个企业第t期的固定资产周转率，采用“上市公司营业收入与固定资产期末净额之比”衡量。在此基础上通过加权平均处理汇总得到行业层面资本利用率，方法如下：(2)Z,K其中,K,表示第i个企业第t期的期末固定资产净额。资本利用率越低，利用不充分问题越严重,反之亦然。2.数据说明作为优质企业的代表，上市公司自身经营及其资本市场表现受国家产业政策、环保政策等的影响更加明显。因此，在一定程度上采用上市公司数据进行资本利用率测算，受过剩产能、低端产能的影响较小，这样更多的是以优势企业为样本，从行业间差异比较以及不同时期变动角度展开讨论，不涉及严格意义上的过剩产能标准判定。本文样本选取的上市公司主要来自深圳证券交易所主板、中小板、创业板及上海证券交易所主板、科创版；样本选取时段是2 0 11一2 0 2 2 年，均为股权分置改革及新会计准则颁布后的上市企业，固定资产统计准则一致，具备时间上的可比性。用于测算企业微观资本利用率的数据均取自国泰安数据库,对于缺失数据的样本做了剔除处理。鉴于测算的资本利用率均为行业层面平均值，每个年份上市公司数量不一致并不会对最终结果产生显著影响。此外,对各年度上市公司不再进行匹配处理，一方面是为了尽可能纳入更多的样本公司,另一方面是上市公司的进人、退出和行业调整本身会对行业内存量企业资本利用率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应当呈现出来，否则只采用匹配后的行业数据，则资本利用率的变化可能会因企业的进人或者退出而产生变化。（二)分行业测算结果分析本文的测算结果见图1。100.0095.0090.0085.0080.0075.0070.00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2022制造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金融业图1制造业与其他代表性行业资本利用率对比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it1+e-faitZ,V.KV,=第37 卷(1)龚敏、谢攀、李文溥：中国资本利用率、企业税负与结构调整一一基于内生化资本利用率的视角，学术月刊2 0 16 年第10期；周泽将、徐玉德：技术独董能否抑制企业产能过剩？，财政研究2 0 17 年第11期；余淼杰、金洋、张睿：工业企业产能利用率衡量与生产率估算，经济研究2 0 18 年第5期。第2 期从测算结果的整体来看有两方面特征：一是重资本行业利用率显著低于轻资本行业。制造业资本利用率显著低于建筑业、批发零售业和金融业。测算结果反映出了行业自身特征的影响，对应于前文的影响机理分析，即企业生产经营受到外部需求冲击，固定资本的调整速度慢于劳动和技术要素。二是除金融业、建筑业以及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外，2 0 2 0 年的行业资本利用率普遍低于此前年份，显示出新冠疫情冲击的影响。但2 0 2 1一2 0 2 2 年的多数行业资本利用率均出现了回升，一方面是疫情下各项复工复产政策效果得以显现，另一方面大量中小企业在新冠疫情冲击下停产或者减产，导致总量层面的社会产出下降、供给减少带来的单位产出价格上涨，改善了上市公司的营业收人和利润,进而推动了资本利用率出现回升。在以上分析的基础上，重点围绕以下几个方面阐释资本利率的变动及其成因。1.制造业资本利用率存在内部结构性差异从图1的变动情况来看，2 0 11年制造业上市公司资本利用率超过8 8%。根据卢峰的研究，国内房地产和基建市场需求较为旺盛，带动了钢铁、原煤、玻璃、水泥等上游原材料产品的生产，进而推升了行业资本利用率。然而，随着经济结构性问题的不断凸显，制造业资本利用率出现了较为明显的下降，特别在2 0 15一2 0 16 年出现低位。此后，随着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落后产能“关、停、并、转”,直接改善了上游企业的生产经营，并推动资本利用率回升。由此来看，钢铁、水泥等重点行业受增长周期影响导致的阶段性调整，是资本利用率变动的重要因素。按照美国7 9%的产能过剩评价标准，整体来看，我国制造业上市公司并没有表现出显著的产能过剩。当然，因样本选取的A股上市公司是优质企业和优质产能的代表，设备条件、技术水平、产品结构、市场需求等均优于低端产能。因此，上述研究发现并不意味着制造业不存在产能过剩问题。2 0 15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对2 0 13年下半年产能过剩行业的调查显示，钢铁、水泥、电解铝、船舶等行业均存在较为突出的产能过剩问题。对比来看，这恰恰说明制造业内部存在结构性产能过剩，即存在低端产能过剩的问题。因此,对于制造业资本利用率问题的研究，一定要关注到具体的细分行业内部，从不同生产企业和不同生产环节探讨资本利用问题。制造业划分领域资本利用率见图2。94929088一86人8482807876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2022一*一轻工业一高附加值制造业一图2 制造业划分领域的资本利用率对比王开科，等：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制造业103有关资本利用率测算结果的检验和有效性讨论，详见王开科、曾五一：关于资本利用率宏观测算指标与方法的研究，统计研究2 0 2 2 年第7 期。卢锋：标本兼治产能过剩，中国改革2 0 10 年第5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进一步化解产能过剩的政策研究课题组，赵昌文、许召元等：当前我国产能过剩的特征、风险及对策研究一一基于实地调研及微观数据的分析，管理世界2 0 15年第4 期。104进一步从制造业细分情况看：（1）区分轻重工业。轻工业资本利用率经历了总体上升的过程，从早期低于制造业总体到超过制造业总体资本利用率并进一步上升，显示出我国轻工领域升级改造的步伐在不断加快，且产能利用状况逐渐改善。（2)区分传统制造业与高附加值制造业。高附加值制造业资本利用率显著高于制造业总体，但从近年来的变动情况看，高附加值制造业资本利用率有下降和上升乏力的趋势，可见其投资效率仍有待提高。2.新经济发展尚不充分以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为例，资本利用率显著偏低，除了行业属性影响外，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行业规模扩张的同时，发展效率有待进一步提升。作为新兴行业，我国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易出现投资“潮涌”现象，特别在核心技术发展不完备、关键环节肘于西方发达国家的情况下，易出现单纯的资本扩张式发展、盲目投资和重复建设，而核心产品和服务供给又主要掌握在国外企业手中，叠加有效需求不足，进而影响到资本利用率水平。近年来，该行业资本利用率呈现出逐年上升趋势（见图3），在新冠疫情期间依然保持较快增长，也反映出我国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领域正朝着高质量发展的方向迈进。3.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资本利用率偏低主要受交通运输行业影响，装卸搬运和运输代理业、仓储和邮政业资本利用率相对较高（详见图3）。其中，交通运输行业中的铁路运输、水上运输、航空运输均是重资本行业，前期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大，同时经营状况和营业收人的稳定性除了受到整体经济运行状况影响外，还面临着气候、公共卫生事件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因此,该行业整体资本利用率偏低,更多地受行业自身特征的影响,这也是研究时段内该行业资本利用率一直处于低位的关键因素。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37 卷858075706560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2022-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一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一全国资本利用率图3“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资本利用率根据中国轻工业联合会轻工行业分类目录界定轻工行业的涵盖范围。但因部分行业同时涵盖了轻工业和重工业，这里仅选取了部分轻工业进行分析，主要是农副产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皮革、毛皮及其制品和制鞋业，木材加工和木、竹、藤、棕、草制品业，家具制造业，造纸和纸制品业，文教、工美、体育和娱乐用品制造业，橡胶和塑料制品业。从制造业的分类中选择了医药制造业，化学纤维制造业，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作为高附加值制造业的代表。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是数字化基础设施的重要支撑行业，适度超前投资也是为积极应对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化转型奠定基础条件。第2 期4.民生服务业资本利用率有进一步提升空间我国经济长期高速增长，人民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在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更多地体现在民生服务领域，但相关短板问题也进一步显现出来。从满足居民消费需求为主的文娱消费行业（如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公共服务业（如卫生和社会工作）的情况（见图4看，资本利用率尚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特别是在2 0 2 0 年，新冠疫情爆发后，我国部分民生服务行业资本利用率下降明显，凸显出服务业数字化转型发展存在问题，有关企业要适应后疫情时代的影响和数字化发展的趋势，积极应对新挑战，通过新模式新业态提升资本利用率。王开科，等：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105100.0090.0080.0070.0060.0050.00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2022一+一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教育*一卫生和社会工作一全国资本利用率图4 民生领域和公用事业资本利用率一一文化、体育和娱乐业5.公用事业资本利用率偏低以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为例，此类行业关乎国计民生，生产中固定资产投入规模庞大，但因带有公益性质，产出价格变动幅度小，导致资本利用率整体偏低（见图4）。6.在部分特殊时点出现的资本利用率下降可能是受政策变动的影响自2 0 14 年起，我国开始在部分制造业行业和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实施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允许相关企业通过缩短资产折旧年限，减少投资早期的税收负担，进而缓解资金压力。该政策的实施为企业带来了“无息贷款”效应，促进了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但从图5的结果来看,2 0 14 年以后，“制造业”资本利用率出现了下降，反映出该优惠政策实施在促进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的同时，并未带来制造业更大幅度的营业收入增长。而“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资本利用率在2 0 14 年出现显著大幅下降外,2 0 152 0 16 年的资本利用状况有所改善，但资本利用率水平仍然不及2 0 13年。刘散仁、赵灿、黄建忠：税收优惠、供给侧改革与企业投资，管理世界2 0 19 年第1期。刘行、叶康涛、陆正飞：加速折旧政策与企业投资一一基于“准自然实验”的经验证据，经济学（季刊)2 0 18 年第1期。106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37 卷制造业87.0086.0085.0084.0083.0082.0081.0080.00存量调整和增量提升的路径是一致的。其中，“调结构”涉及行业间和行业内两个层面。行业间结构调整目标是减少低资本利用率领域存量资本规模，增加高资本利用率领域存量资本规模。行业内部结构调整则需要减少低端产能规模，加大对高端产能投资力度。“补短板”，首先要攻克“卡脖子”关键技术。这与行业内部高端产能的投资扩张存在目标重合，其中应特别注重对新兴行业的投资规划引导。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资本利用率较低，在长期的发展中，因核心技术和关键环节肘于西方发达国家，整体呈现出资本扩张式发展模式。未来需要优化投资，将资金更多地投向研发核心技术，服务产融结合，以达到优化内部资本结构的目的。其次要进一步加强民生短板领域的投资。医疗、社会服务等行业资本利用率上升较快，且处于较高水平，新增投资可以继续向这些领域倾斜。（一)产业结构政策实施路径从宏观层面来看,产业结构变化对资本利用率的影响也可以归结为对资本结构的影响。产业结构演进本质上是主导产业部门不断更替的过程，其高级化进程本身就代表技术进步和资本结构优化的方向，即生产由依靠自然资源、廉价劳动力等初级生产要素为主向依靠技术创新等高级生产要素为主转变，生产方式由能耗较高的粗放型生产向资源和环境友好的集约型生产转变，生产要素从生产率较低的部门向生产率较高的部门转移。落后产能部门因此会被逐步淘汰，先进产能部门得到快速发展。因此，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落实相关产业政策，特别是针对过剩产能的“关、停、并、转”措施，以及新经济行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引导政策等，是提升整个经济资本利用率的重要手段。王海兵指出，“在有效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提高物质资本利用率与产能过剩的现状相矛盾”。本文的认识则主要强调,无论是提高资本利用率还是缓解产能过剩,其实都是结构性的,即通过“关、停、并、转”措施清理过剩产能本身就是一个优化资本结构的过程。从总体上看，低效率资本会被淘汰或者经过改造升级来提升效率，而高效率资本使用程度会相对提升,这些都是有益于资本结构的措施。同时,就有效需求而言,其与产能过剩并非严格的对应关系,在产能与需求不匹配的情况下，一方面有效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另一方面过剩产出没有市场需求，那么通过资本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71.2071.0070.8070.6070.4070.2070.0069.8020132014四、投资“调结构”“补短板”的路径选择2015图5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的影响20162013201420152016王海兵：财富性还是生产性？同质性还是异质性？一关于中国物质资本测量的故事，经济学（季刊)2 0 17 年第2期。第2 期结构优化来改善这种不匹配性是符合理论逻辑和现实经济运行机制的。(二)财税优惠政策调整路径以税收优化和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为代表的财税政策，有助于更加精准地指向研发、高端设备等固定资产投资,对于提升资本利用率作用突出。根据Chatterjee的研究,折旧对资本利用存在敏感性，折旧政策调整会对资本利用率产生影响。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允许企业前期多抵扣固定资产折旧,后期少抵扣固定资产折旧。从税收的角度看，企业前期可少缴纳企业所得税，后期多缴纳企业所得税，而税收的延迟缴纳对于企业类似于获得无息贷款，相当于补充了企业现金流，有效缓解了企业前期资金压力，从而增进了企业投资。短期来看，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下企业购置低成本设备与购置高成本设备相比，前者的资金压力更小。此外，设备更新换代速度快会导致企业更快面临新设备投资压力，因此，企业会出现新增投资偏向低质量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短期内允许企业加速折旧的政策会降低资本利用率。但长期来看，固定资产加速折旧的优惠政策在提升设备更新换代速度的同时，也会潜移默化地引导企业关注技术创新,并以此增进技术进步、提升资本利用率。尽管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能够减轻企业税负，为企业扩大投资、设备更新换代等提供资金支持。但是，如果企业所得税率和增值税率过低，会使得资本产出比上升，影响投资效率提升，进而对经济增长产生不利影响，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资本深化程度”被抑制了。因此，长期来看，固定资产加速折旧优惠政策的实施应更加注重引导企业更新改造及鼓励科技创新，在此基础上确定一个与经济发展阶段相匹配的企业所得税率，如此才能够提高经济长期的资本利用率水平王开科，等：新发展阶段的资本利用率提升之路五、结论与启示107基于数据可得性，本文以我国上市公司为例，从微观财务指标数据出发测算了不同行业资本利用率，通过理论分析和对比研究,较为详细地阐释了近年来我国资本利用率的行业差异和新发展阶段的投资“调结构”“补短板”问题。测算结果和理论分析强调，产能过剩问题是一个结构性问题，即行业间和行业内部均面临着低端产能和高端产能并存的问题。去产能指的是减少高污染、高耗能、技术水平低、附加值低的低端产能。因其与我国产业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方向相，因此，将资本利用率与产能过剩问题置于统一框架的研究，需要在此前提上出发,即加强资本利用率的统计监测，为有效评判投资效率和投资政策效果提供新的数据支撑。同时，研究揭示出的投资领域“调结构”“补短板”问题也为今后的固定资产投资政策制订提供了参考。具体的政策建议主要是：（1)在总体政策方向上,需要重点推动投资领域的结构调整和短板补齐，关注资本利用率低的行业闲置资本升级改造、转化，以及薄弱环节和“卡脖子”关键领域的新增投资增长。大力推进投资领域改革，深化与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相关的物质、文化行业领域投资，试点扩大公用事业投资主体，探索创新投资形式，使产能过剩领域加快折旧而变现的资本能够投资这些领域。（2)进一步完善有利于微观企业动态自主决策的市场机制,同时加强政府投资政策的引导，更加有针对性地推动过剩产能治理，在具体产业和特定领域优化调整现有优惠政策措施，提升逆周期调节成效，为微观主体生产决策科学性和有效性提供辅助和指引。（3）积极推进产业融合Santanu Chatterjee,“Capital Utilization,Economic Growth and C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