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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卷 第 2 期2024 年 4 月Vol.36 No.2Apr.2024研究与发展管理R&D MANAGEMENT差异化创新实践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的影响鲁晓玮1，张树满2（1.浙江农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杭州 311300；2.浙江工商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MBA学院），杭州 310018）摘要：如何在技术创新不断突破和社会问题不断加剧的情况下寻找新的创新范式，使企业寻求利益的同时产生正外部性，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重要现实问题。鉴于此，本文探讨了差异化创新行为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实现的影响机理。采用20102019年544家中国上市公司的面板数据，探究了社会共享价值目标的创新驱动因素，并建立了企业差异化创新行为实践的目标寻求分析范式。研究结果表明：低质型创新行为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影响并不显著；企业技术创新程度高对商业价值有显著促进作用，但仅重视社会创新行为实践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无显著促进作用，这意味着企业对创新行为的重视程度不同，其与企业共享价值目标之间的关系也会随之变化；企业进行优质型创新实践是推动共享价值目标实现的最大动力。研究结论验证了企业差异化创新行为实践的“博弈性”，丰富了企业差异化创新行为与共享价值目标关系的研究，并对企业可持续发展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关键词：共享价值；技术创新行为；社会创新行为；差异化中图分类号：F272.3 文献标识码：A0 引言企业通过共享价值目标的追求，可以解决其获取商业利益与推动社会进步之间的矛盾与难题，引导商业发展从追求股东利益最大化的单一目标向创造共享价值的方向转变1。作为国家创新体系的核心与主体，企业的创新行为被广泛认为是在复杂多变环境中提升自身价值的关键。对于众多企业而言，技术创新在创新决策中占据重要地位。在技术创新是企业生存跳跃支点的格局中，环境污染、医疗健康、教育和交通等社会问题难以解决。为了获取政府补贴、制度支持、机构融资及公众认同等帮助提升企业社会价值的红利、有效预防和化解社会问题，社会创新行为实践成为企业转型升级和社会治理创新的当务之急。事实上，企业对差异化创新行为实践的价值追求较为细化。一部分企业在社会创新和技术创新行为实践中获得平衡，认为解决社会问题应是为社会和企业自身创造价值，亟须用创新的手段搜寻社会危机中蕴含的内外部机会2，例如雀巢、中金环境等知名企业，均通过响应科技与社会需求，定向研发新品以解决企业面临的困境等；另一部分企业则分为2个极端，一端是将社会性项目作为主营业务，解决社会问题周期较长且成本较高，企业在盈利边缘挣扎，部分企业甚至“入不敷出”，另一端则认为企业进行社会创新行为实践易与企业获取商业利益产生矛盾，从而只依赖纯粹的技术创新（工艺创新和产品创新）以实现企业经济盈利。因此，本文关注的核心问题是：企业实施何种创新行为才能实现共享价值目标？已有研究分别从技术创新和社会创新行为视角分析企业的竞争、盈利和价值实现。一方面，企业创新相关的研究主要从结构、治理、研发激励等角度探讨其与企业技术创新的关系3，政府及政府间组织的制度、政策等也是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重要因素4。另一方面，党的二十大更是对消除深层社会体制机收稿日期：2023-04-21；修改日期：2024-01-08。基金项目：浙江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数字平台赋能制造企业绿色转型的机制与激励政策研究”（2024C3512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创新联合体的形成及其对关键核心技术突破的作用机制研究（72302216）”；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中小企业产学研联盟组合的形成机理及其对企业自主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LQ22G020005）”。第一作者：鲁晓玮（1992），女，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技术与创新管理、战略管理，。通信作者：张树满（1992），男，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技术与创新管理、战略管理，。文章编号：1004-8308（2024）02-0023-14DOI：10.13581/ki.rdm.20230414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制障碍作出重要部署，此后各类社会创新活动蓬勃发展5。学者们也从多个视角进行了研究，包括国家层面的社会创新政策视角6、企业层面的服务创新视角7、社会创新的动态化视角8、获得高社会收益的创新实践视角、个体层面的社会创新活动视角等9。考虑到社会创新与社会责任、创新理论等方面的关联，一些学者从企业声誉10、社会影响力投资、社会责任投入强度等视角对社会创新进行了拓展。同时，由于企业社会创新行为目标偏重社会价值导向，技术创新行为目标偏重经济价值导向，共享价值观认为企业不应视社会问题为负担，而要视其为商业机会10，通过解决社会问题来创造价值，既能推动社会进步，又能为企业带来商业利益。该理念被视为企业未来发展的方向，解决了商业利益与社会进步之间的矛盾与难题11。尽管现有研究在考虑创新行为在企业可持续发展中扮演的角色有了定位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以往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一方面，现有研究大多将进行创新行为实践的企业视为同质化、为可持续发展被动接受安排的创新主体，尚未解释现有企业主动进行的创新行为选择和绩效差异10。另一方面，现有研究依然缺乏对共享价值实现路径、机制的探究。少数反复提及的企业案例主要是在传统工业经济模式下的经验总结12，对于创新模式下企业如何创造共享价值的问题关注较少。然而，技术进步和社会矛盾已融入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不断改变企业的发展路径和价值追求，导致技术问题、社会问题和商业问题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而企业的社会转型也扩展了通过解决社会问题来创造共享价值的创新可能性和界限12。因此，本文将企业的创新行为与共享价值创造相结合，探讨企业如何通过差异化创新实践来实现共享价值目标。具体而言，本文利用20102019年中国主板544家上市企业的面板数据，聚焦于创新实践层面，将创新行为划分为社会创新和技术创新2类，并依次根据企业对社会创新行为和技术创新行为的偏重，将样本分为弱弱、弱强、强弱、强强4个维度，最终提出其对共享价值不同影响的理论假设。结果表明，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行为的融合有利于推动共享价值目标，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提高企业声誉和社会贡献，并能减少企业面临风险、机会成本以及收益的长期性，因此正向影响企业共享价值目标。另外，由于企业创新实践水平的差异性和不均衡性，以及国内企业对共享价值目标态度的不一致，本文同时探讨了不同创新行为水平与共享价值目标的关系。结果表明，企业重视技术创新实践是提升财务绩效的关键，对其商业价值的驱动效果显著；与仅重视技术创新相比，重视社会创新可以推动解决社会问题，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提升企业社会贡献值，对社会价值的正向作用更强，但对商业价值的正向作用不强。本文主要贡献如下：首先，揭示了在企业创新转型和创新过程中企业共享价值的实现路径，为企业技术进步、社会问题解决与共享价值目标提供了新方向；其次，探讨了中国情境下企业创新行为的发展方向，拓展了企业创新行为的相关研究；最后，分析了创新关键行动者逐渐从“政府为中心”转向“企业为重要力量”时的企业发展模式，探索了更多资源被配置于寻找新方法并创造企业价值的创新方式，为企业共享价值实现这一发展方向提供参考与借鉴。1 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1.1技术创新行为与社会创新行为新技术的开发引进给组织带来了复杂的机会和挑战，同时，企业对社会问题的承担又推动创新行为实践变化，社会创新行为和技术创新行为相互交织。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社会创新行为与技术创新行为一致发展的重要性12。为了更清晰地辨识社会创新与技术创新行为的交互作用关系，不少学者从协同视角对两者的协调一致发展进行了深入研究。例如，辛冲和冯英俊13从协同视角强调如果企业实施2种或多种创新行为，其协同创新过程的有效性测度更为客观和全面；盛亚12分析了企业同时进行2种创新行为会更加促进企业的创新成功，一种创新发生变化，另一种创新紧随变化，所以识别不同创新行为的重要性，并且发展创新行为间的平衡关系是企业创新发展的一种最佳方式。还有研究指出2种创新行为发展水平的组合点位于对角水平线上14，这表明企业更加注重2种创新行为协调一致的发展。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交互的创新行为模式选择，取决于我国企业对社会问题主动承担的特性，创新不仅需要企业的技术积累，更需要企业的资源支持和价值追求15。24第 2 期鲁晓玮等：差异化创新实践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的影响然而，在社会创新与技术创新之间相互作用研究的基础上，大部分研究依然集中于组织系统中的单个要素，并着重分析该要素与某一种创新行为的相互作用16。由于社会问题日益凸显和外部环境不断动荡，企业意识到，仅靠单一的技术创新行为模式已显现不出创新优势，同时驱动绩效提升的作用也呈现边际递减效应。因此，当技术创新活动受到组织要素或高管决策阻碍时，社会创新作为企业创新的关键内容，会在技术创新的作用下开展进行。同时，企业密切关注社会问题可能招引商业机会，企业社会创新利用组织、财务和人力资源，以一种可以被接受和广为传播的方式对社会问题提供有效的、新颖的响应。最终，通过推动企业辨识未被满足的社会需要，为解决社会问题提出新方案，开拓新市场，在新“蓝海”的合作竞争中获得价值17。1.2企业共享价值共享价值是指企业通过商业运作寻找并解决社会问题，在产生社会价值的同时产生更多可衡量的商业价值，其强调共享价值创造意味着在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中，发现为企业创造经济或商业价值的新机遇1，18。不同学者对社会责任与共享价值做了明确的区分。例如，共享价值假设企业将寻求社会使命和经济成就的最大化19，其特殊性主要表现在为二分法假设提供了一种分析上的替代方法，提出社会使命和经济成就之间的关系作为第三类分析。同时，以往在社会创业领域的相关研究将共享价值理解为“平衡”或“解决”社会使命和经济成就之间冲突的平台20，即要求企业进行社会经济转型，满足外部社会需求，而不是传统的经济目标。有关共享价值的研究大多存在于环境、社会和治理领域。环境领域。根据NAM和HWANG20的研究，当管理者倾向于保护自然环境时，这些组织的共享价值水平会自动提高，并能更好地响应监管政策和制度要求。外部社会需求领域。共享价值作为一种产生潜在有用的商誉或资源的手段，对民营企业尤其有价值21。积极的社会表现促进企业内部联系，提高外部沟通效率。这种积极的共享价值，特别是对于重要的外部利益相关者，可以起到外部桥梁作用，使企业获得关键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并扩展企业的外部社会资本。通过提升共享价值，组织可以满足多个利益相关者的需求。治理领域。企业共享价值受到高管团队、企业规模、多元化、研发和市场条件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12-13。首先，高管团队是企业可持续发展战略的重要决策者，其决策异质性对企业共享价值存在差异性影响，且决策异质性产生的认知冲突也会影响共享价值实现。其次，近年来，公众对企业经济及社会活动的日益关注和媒体的曝光使信息更有效地流动，使企业的利益相关者群体能够随时获得相关信息和资料 28。企业的不同利益相关者群体之间的信息共享进一步促进了许多企业在其营销活动中增加其社会责任行为的曝光，促使企业共享价值发生改变。最后，企业战略决策的差异影响了异质性社会资本的出现，并影响企业在此情境下获得市场份额，提高对社会责任的重视程度，探索可以推动社会系统相关主体更好地理解与社会问题相关的企业价值 12。综合以往研究，如何获得、整合、投入和分配企业资源，是推动企业共享价值的关键。而大多数企业无法利用现有资源实现高水平的共享价值目标。创新实践作为企业投入更多资源探索、更新和完善其技术与流程，推动企业实现差异化与掌握市场核心竞争力的重要途径，也是社会参与、企业融入的过程。以往研究认为，技术创新行为是企业生产条件、过程等要素重组，为新产品开发、新服务实现、新技术改进等提供有效保障，目的是让企业快速获取市场机会，赢得商业利益。而大多的企业研发资源都不能完全满足企业社会创新行为的需求，这导致在社会问题愈发严重的市场经济环境中，必须转变单一技术创新的传统思维模式22，构建社会创新与技术创新协同的创新行为系统。在此背景下，企业对创新资源投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技术创新和社会创新行为实施的成功与企业价值密切相连。所以，如何获得、整合、投入和分配企业创新项目，成为平衡企业共享价值的关键23。因此，企业在实施创新战略决策时，必须同时关注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行为对企业共享价值的影响机制。为了将现有对共享价值的研究从宏观层面向微观层面转化，本文基于组成共享价值的5要素23，认为企业共享价值是一种将利润作为实现社会目标手段的重新概念化，而不是将其狭隘地概念化为将企业利润和社会问题分开运作的目标。共享价值的实现是企业创新实践的具体表现和结果，当企业产出可以同时带来社会和商业方面的增量，就实现了共享价值24。25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1.3创新行为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的影响社会创新与技术创新被视为实现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创新实践共同体，2种因素相互作用25，共同影响开放系统内企业共享价值实现。因此，本文将研究集中于企业技术与社会创新。鉴于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行为对企业价值作用的差异性，企业在实施创新战略决策时，不能仅关注某一类别的创新行为实践，同时进行才能明确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行为对企业共享价值的影响机制。考虑到企业自身特点及不同创新行为实践有效性的差异，在将企业创新行为分为社会创新和技术创新2类的基础上，根据企业共享价值实现中对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偏重性，使用二分法将样本分为弱弱、弱强、强弱、强强4个象限（见图1）。1.3.1阶段1：低质型创新行为实践企业在进行创新行为实践时，其共享价值同时包含社会价值与商业价值增量，这一增量是创新过程的结果与具体表现24。企业对任一创新行为均不重视的情况下，组织处于传统发展阶段。企业面临创新动力不足的内部环境。新任务、技术变革、研发人员流动、创新合作项目在企业内部鲜少发生，企业依靠传统业务、学习经验在企业决策中占据主导地位12。控制创新实践成本、规避风险和依赖传统业务收益构成了日常决策的路径依赖。因此，随着企业传统业务的不断增多，其创新实践的动力不断降低，企业商业价值增长变缓。依赖传统行业、低创新水平产业的企业拥有较长的发展历史和基础，但由于创新的长期性和风险性特征，大部分传统企业缺乏足够的创新投入以及核心技术，排斥分配资源给创新实践，从而使得产品的附加值不高26，企业盈利水平较差。因此，对创新实践的忽视不利于企业获取外部资源，使企业易被原有生产方式束缚，对企业可持续发展产生不利影响。当今日益突出的社会问题主要涉及环境、养老、教育、医疗、交通、贫困等方面，而这些行业大多并不属于社会问题爆发的领域，因此企业也并没有主动关注社会问题频发的领域，解决社会问题的能力低下，这一能力的缺乏将导致企业社会价值实现水平较低，最终企业依然面临解决热会问题的困境。因此，低质型创新行为不利于解决外部环境的社会需求，且企业面临的风险增加，从而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提升并不产生显著影响。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H1企业低质型创新行为对社会价值实现无明显促进作用，但短期内能促进商业价值持续增长。1.3.2阶段2：强技术创新行为，弱社会创新行为当重视技术创新而轻视社会创新时，企业面临外部环境稳定而内部需要发展的情况。技术创新对提升项目质量、效益及性能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而这些影响最终是为了扩大企业市场占有率，因此技术创新对企业价值具有重要影响，尤其是商业价值。一方面，就商业价值而言，技术创新帮助企业寻求新的机会和技能，为企业发展提供新机遇，使企业在创造市场价值的过程中获得独特优势，从而提升企业价值并获得核心竞争力 27。技术创新能力是企业获取核心竞争力及快速适应动荡外部市场环境的能力，也是企业保持核心竞争力的力量源泉。对于企业技术创新与社会价值的关系，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使企业更易获得其他领域资源推动企业价值28。另一方面，就社会责任而言，社会环境的变化要求企业不断实现社会产出，而这一责任需要企业有先进的技术创新能力，企业也可通过先进的技术创新行为满足利益相关者群体的需求，产生更加环保的产品，推动污染控制，并提高能源利用效率29。企业技术创新是企业集聚的有价值的技术资产，若将社会价值看作是企业社会产出，技术创新也能更好地满足利益相关者需求、帮助企业节源能源、提高环保效率，进而提升社会价值产出效率。因此，尽管实现技术创新行为的投入过于高额，但技术成熟的企业不仅可以保证新市场、资源束和新技能的活化利用，而且可以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同时，技术创新也是企业提高声誉、满足社会需求、成为市场标杆的部分衡量准则。因此，在企业重视技术创新而轻社会创新情况下，企业主要为了维持组织创新性而非解决社会问题、满足社会需求，技术创新驱动下的商业价值实现更为显著。同时，社会创新项目大多源自企业自身特性或战略特征29，过分强调社会创新则适得其反，因而部分图1不同维度下企业创新行为选择Fig.1Corporate innovation behavior choices across different dimensions26第 2 期鲁晓玮等：差异化创新实践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的影响企业对技术创新愈发重视。而以往研究对社会创新的结论也存在矛盾。一方面，技术创新存在高风险和高成本，例如，过多的新技术和新知识可能在解决问题时效率低下，原有技能被摒弃和忽略，这样所导致的结果是不完善、市场壁垒较大的新产品和服务，且高水平的技术创新增加了新产品和技能的不确定性30。此时，企业将少部分资源投入于社会创新，反而会推动企业社会声誉的提升，实现社会价值。另一方面，技术创新、弹性制度、路径突破及新兴的市场和技术密切相关。技术创新是企业寻求核心竞争力、成为市场标杆的途径，风险与挑战并存，同时可以满足利益相关者的需求31，在追求市场份额的同时得到长期收益。与此同时，企业通过将业务拓展到社会创新领域，更容易在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可以提升企业形象，从满足外部社会需求的角度推动企业社会价值提升，最终为企业技术创新开拓市场份额奠定基础12。综上所述，企业追求技术创新行为，会由于其风险和不确定性而导致其价值呈现的大幅波动。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H2技术创新行为对企业商业价值的促进作用强于社会价值；弱社会创新行为对社会价值的促进作用强于商业价值。1.3.3阶段3：强社会创新行为，弱技术创新行为当企业重视社会创新而忽略技术创新时，将面临外部社会需求剧增、社会问题频出的境况，此时企业成为解决社会问题重要支撑力量的情况。欧盟委员会2013年发布的 社会创新指南 认为社会创新这一创新行为源自对企业社会身份的满足，为满足社会现实中的特定需求奠定基础，认为社会创新的最终目标不仅对社会有益，而且能提升企业创新行动能力。随着市场调节手段的弱化和政府调控的忽视，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之间的矛盾冲突日益激烈32，环境污染、食品安全及养老等社会问题频发，得不到有效解决33。此类需求具有长期性，也决定了社会创新的持续性。社会创新有助于企业在实现创新的同时避免遭受进入壁垒。一部分社会创新行为是出于自愿（如环保项目等），短期来看会被认为是对股东、管理者、顾客、投资者等利益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但企业的长期发展绩效的促进作用不容小觑。这是因为社会创新这一标签往往能够引发政府、核心利益相关者的关注和支持34，特别是制度规制、税收优惠及融资补贴等资源分配，从而提升具有社会创新属性企业的经济实力。例如，企业倾向于可持续产品和开发过程创新、企业社会创新与技术创新的异质性及协同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社会创新等因素35更引发内外部利益相关者群体关注，从而获取企业所需稀缺资源以提高核心竞争力。在社会创新项目上投入资源不仅可以使企业免受外部利益相关者和社会环境的抗议及制度惩罚，还能提高企业生产效率，拓展与社会创新相关的产品。因此，在企业社会创新行为水平高、技术创新行为水平低的情况下，企业主要为了解决社会问题，同时维持企业内部成长。这时，将社会创新纳入企业创新行为是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由于企业处于内外部交叉系统的市场环境中，应从内外部视角分别对创新行为的作用进行分析。从企业内部看，将社会问题的解决纳入企业创新行为，能够提高企业处理社会问题、改善生态环境、减少污染排放、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的能力。与此同时，企业通过提高资源利用率、满足社会需求、开发新市场、降低企业成本、改善运营和提高声誉等方式、渠道提升企业商业价值及社会价值，实现企业与外部社会环境的双赢36。从企业外部看，社会创新行为是在企业社会责任履行这一规范性认知上发展起来的“经济社会”模式。而且，社会创新的受众是外部社会环境和与其相关的利益相关者群体，解决教育、污染、健康等社会需求最积极的作用就是创造社会价值。企业在创新过程中纳入对社会问题的关注，有利于整合各相关方的利益，改善与利益相关者群体的关系，以此提升企业声誉，并赢得高社会认可度和合法性。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H3与只关注技术创新行为相比，重点关注社会创新行为对共享价值（社会价值+商业价值）的促进作用更强。1.3.4阶段4：优质型创新行为实践在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行为水平均高的情况下，企业同时面临新技术的开发引进给组织带来复杂的机会和挑战，以及企业对社会问题的承担这一创新行为的相互交织和创新实践的变化。近年，越来越多学者开始关注社会创新行为与技术创新行为一致发展对企业价值实现的重要性12。为了更清晰地辨识社会创新与技术创新行为的交互作用关系，不少学者从协同视角对两者27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的协调一致发展进行深入研究13。因此，识别不同创新行为的重要性，实现创新行为的平衡，是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的较佳模式。技术创新和社会创新交互的创新行为模式选择取决于我国企业对社会问题主动承担的特性，该产业中的创新不仅需要技术积累，更需要企业的资源支持和价值追求。一方面，社会创新行为是解决社会问题、满足需求的创造性过程。事实上，在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企业都会有意识地思考社会创新行为的扩散和走向，即在开发新产品和新技术与是否要同时解决社会问题之间进行选择12，以确保企业商业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目标实现37。另一方面，有学者在解释技术创新行为如何应对外部环境变化时，认为社会创新是嵌入其中，影响企业社会价值并推动商业价值的关键因素12。因为社会矛盾的凸显和外部环境的变化，要求企业在进行技术创新实践的同时，围绕社会问题的解决，实现动态化的创新行为模式8。因此，企业重视技术创新的同时，还应密切关注社会问题引发的商业机会，通过将社会问题的解决作为企业发展的新方式，更容易辨别尚未被满足的社会需要，采取对应的方法，发现新的创新机会，创新性地提出解决方案，实现与技术创新更有效的协同发展，为企业开拓新市场、获得共享价值提供必要的支持。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H4差异化创新行为的融合对企业实现共享价值（商业价值+社会价值）具有显著正向影响。2 数据来源及样本选择 2.1样本与数据来源本文从CSMAR数据库、同花顺数据库、巨潮资讯及通过手工收集所需样本数据，以20102019年中国上市公司为初始研究样本。之所以选择该样本，基于以下4点考虑：邓新明等38研究指出，规模小对组织的生存也有不利的影响，原因在于小型组织的社会影响力较低，获取资源和政策补贴能力差31；社会创新是推动企业创新实践的另一路径；根据RKS（润灵环球责任评级）统计，社会创新在企业发展战略和决策中所占的比重愈来愈大12；企业社会责任指数从2010年起才大量公开提供，考虑数据披露的时间滞后性，本文收集了20102019年间数据。为了保证数据的时效性和稳定性，还通过多种渠道对相关信息进行补充（如Google、百度、媒体披露）。本文基于CSMAR数据库，按照战略、创新、社会贡献值及财务数据的先后顺序，按照以下原则对收集的样本数据进行筛选：剔除当年状态为ST、*ST的上市公司；剔除数据缺失样本；在研究起止期间，样本企业主营业务未发生大幅度改变。2.2变量测度2.2.1因变量共享价值分为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18，242个维度。商业价值。现有研究大多利用财务指标法和托宾Q值法等对经济绩效进行衡量12，37。由于证券交易所政策并不完善，采用托宾Q值衡量企业绩效易存在较大偏差；财务指标法中，每股收益这一衡量指标虽然较为客观，但普通股股本可以多年保持不变，这不利于本文对经济绩效变化的考察，而资产收益率可以跟随企业财务周期的滚动而更新。因此，资产收益率可以更客观地反映企业在一定周期内利用资源、人力、技术等因素创造的盈利收益，因而本文采用资产净利率（ROA）作为衡量指标更为合理。社会价值。采用每股社会贡献值对企业社会绩效进行测量39，原因如下。每股贡献值出自2008年上交所发布的工作通知，其鼓励上市公司在年报中披露每股社会贡献值，可以让与企业紧密相关的内外部利益相关者群体知晓和了解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做出的社会贡献以及创造的社会价值，为企业后期发展提供合理保障40。SHARMA33指出，企业创造社会价值是通过其承担的经济责任、法律责任、伦理责任和自愿责任水平4个部分组成，而每股社会贡献值的内涵与这4个方面定义相对一致。因此，本文采用企业每股社会贡献值的计算方法，具体的计算公式为：社会绩效=（净利润+企业纳税额税费退还+为员工支付的现金+偿付利息额+公益投入因资源浪费、污染而产生的其他成本）/主营业务收入41。2.2.2自变量企业创新导向的资源配置不断影响企业创新行为实践。本文中，企业的创新行为是指企业依靠自身能力进行实践并完成技术的商业化和社会化，并最终获取企业价值的行动。因此，本文对创28第 2 期鲁晓玮等：差异化创新实践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的影响新行为衡量如下。1）技术创新行为。基于专利数量度量企业的技术创新行为，并用专利申请数表示，即采用每年公开申请的有关新技术的专利数量。专利申请数量更清晰地界定了企业在技术创新实践中的驱动性。本文采用国际专利分类号（IPC）的专利主分类号前4位代表某一类技术领域（即按照“小类”，比如A61K）42，根据企业某年所进入某一类已有或新技术领域的专利申请数量衡量企业技术创新行为。2）社会创新行为。社会创新行为是企业为创新性地解决社会问题、投入资源而进行的创新实践43。因而其衡量指标应能够客观地对创新性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和阶段性成效进行刻画。本文采用RKS披露的报告中整体性、内容性、技术性、行业性4部分内容的63个细分指标中的一部分作为社会创新行为变量的衡量标准41，主要理由如下：RKS对企业创新性地解决污染、贫富差距、医疗等社会问题进行详细阐述12；RKS根据整体性、内容性、技术性和行业性的指标做了权重划分，可以有效并合理排除与社会创新行为关联性较弱的细分指标；利用结构化专家评分方法对此分别进行评分，客观性较高。由于社会创新行为并不一定是在经济上和技术上创新以解决社会问题，可能是政策、举措、想法、项目。整体性指标作为“软指标”，对社会问题的识别、可持续发展风险、机会识别和解决思路等都做了二级指标界定；内容性指标作为“硬指标”，针对社会投资、就业、环保、社会项目推广等做了相关二级指标界定；技术性指标和行业性指标与社会创新几乎没有相关性。因此，本文剔除技术项指标和行业性指标，采用整体性和内容性模块中的细分指标比较客观，具体的测量指标如表1所示。本文利用整体性和内容性指标加权算法对相关数据进行计算（整体性和内容性指标分别占评价值权重的30%和45%，RKS对二级指标的评分、测算有详细的披露和说明）。2.2.3控制变量采用以下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并遵循以往研究测量方式进行衡量。企业年龄。采用该年时间点减去企业创办年份进行衡量44。企业规模。企业规模与企业资源积累及发展等方面存在紧密联系，企业规模通过改变企业可利用资源数量及应对突发状况能力，进而影响企业战略38。本文采用企业总员工数的对数衡量。资产负债率。由于企业市场占有率的增长需要企业提升对创新的战略决策质量，创新导向的强度受企业负债率大小的影响。如果企业的资产负债率已达到饱和状态，那意味着企业对风险的承担能力较弱，企业在进行创新决策和创新资源投入时需量力而为12。本文采用期末负债/总资产来衡量资产负债率。3 实证分析3.1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表2给出了本文涉及所有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皮尔逊相关系数。涉及的变量包括企业年龄、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社会创新行为、技术创新行为、社会价值、商业价值。结果显示，企业规模、技术创新行为都与社会价值之间具有正向且显著的相关关系；技术创新行为、社会创新行为、企业年龄与商业价值之表1社会创新行为的具体测量指标Tab.1Specific measurement indicators of social innovation behavior权重（专家打分法）40%60%一级指标整体性内容性二级指标决策实施治理利益相关者就业与社会保障环境公平运营社区客户三级指标（RKS披露的报告中整体性、内容性中有关社会创新行为的细分指标）有关社会责任的战略信息和社会问题识别及应对信息、设定目标信息社会背景、社会责任行为准则、社会责任实施机构设置、环境和社会问题事务的管理办法、信息披露、评估与可持续发展相关风险、道德治理、社会责任实践对社会问题相关方识别并沟通，提出解决思路和方向提供职位、工作条件改善、社会保障、可持续发展的培训与社会责任推广环保、预防污染、可持续资源使用、取代非再生能源的、缓解气候变化造成的影响推广社会问题解决志愿者服务、政治参与、创造就业、创造财富、社会投资产品创新保障、社会问题解决满意度、医疗安全、隐私保护、教育水平29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间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此外，所有回归模型中变量的VIF值都小于10，说明本文不存在明显的多重共线性问题。3.2基于技术创新、社会创新的分组结果为了保证研究的合理性，本文依据样本分割研究法45，利用K均值聚类，设置阈值为4，将企业根据其创新行为实践的程度，逐步分裂观测值到最近均值的聚类中，从而最终将样本企业分割为4类。利用企业某年所进入某一类已有或新技术领域的专利申请数量衡量企业技术创新实践的程度；利用专业测评体系度量企业进行社会创新实践的程度（过程和阶段性成效）。在企业对社会创新和技术创新行为重视程度不同的情况下，构成强强、强弱、弱强、弱弱这4组数据的区分度，并采用方差分析法检验了这4组数据的实证差异度。表3为分组数据的样本特征，可以看出，企业进行差异化创新行为的每组数据存在均值及标准差结果的显著差异性。因此，本文依据企业的差异化创新行为，将样本数据分为4个不同组合较为合理，且结果呈现显著差异性。3.3社会创新行为、技术创新行为与企业共享价值的关系检验为了进一步验证研究假设，本文使用SPSS24.0进行回归分析。企业对社会创新、技术创新实践的偏重性均不足即企业倾向于“闭门造车”时，结果如表4和表5中的分组1模型2所示，此时2种创新行为与企业社会价值实现之间的相关关系并不显著（=0.078，p 0.05；=0.003，p 0.05）；而技术创新行为对企业商业价值有显著影响（=0.009，p0.05），社会创新行为与商业价值的相关关系不显著（=0.017，p 0.1），因此H1得到验证。对分组2的数据进行了实证检验，如表4中模型4所示，技术创新对企业商业价值的系数显著为正（=0.179，p0.001），社会创新对企业商业价值的系数不显著（=0.002，p0.05）；从表5模型4的回归结果可知，技术创新对企业社会价值的系数显著为正（=0.056，p0.05），社会创新对企业社会价值的系数同样显著为正（=0.058，p0.05）。这表明，推动企业自主创新、引导企业增加核心项目的研发创新投入，是实现我国内生经济增长的关键。鉴于创新的正外部性，新技术、新产品开发是企业发展的根本表3共享价值实现的创新行为分组汇总Tab.3Group summary of innovation behavior of shared value realization分组分组1（N=794）分组2（N=570）分组3（N=497）分组4（N=296）技术创新强弱弱强弱强均值1.345 86.179 31.340 816.442标准差1.052 74.667 91.048 87.464 7社会创新强弱弱弱强强均值0.0110.0150.655 82.872 4标准差0.021 90.023 00.305 11.717 7表2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矩阵Tab.2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correlation analysis变量1.企业年龄2.企业规模3.资产负债率4.商业价值5.社会价值6.技术创新行为7.社会创新行为均值标准差110.0230.091*0.047*0.0370.0000.01825.235.703210.0100.0300.047*0.048*0.0358.371.25310.0070.0170.0120.0020.4760.203410.160*0.195*0.053*0.360.566510.056*0.01523.4346.12610.044*3.233.76710.2370.366VIF1.0051.0111.0111.0201.005注：*表示p0.05,下同。30第 2 期鲁晓玮等：差异化创新实践对企业共享价值目标的影响动力。作为追求最终利益的主体，企业重视技术创新实践不仅可以实现财务绩效所在，这一创新实践对企业商业价值的驱动效果显著。与此同时，创新产品的出现也连带提升了企业声誉，部分产品推动社会价值实现。2组样本的Chow检验结果显示2组系数存在显著性差异，p值均小于0.05（见表4和表5）。因此，H2基本得到验证。分组3的研究结果如表4和表5的模型6所示。表4模型6中社会创新对企业商业价值的系数并不显著（=0.007，p0.05），而表5模型6中社会创新对企业社会价值的系数显著为正（=0.077，p0.05），且显著性高于技术创新（=0.058，p0.05）。因此，实证结果显示了该部分企业把社会问题的解决纳入企业创新行为，提高了企业处理社会问题、改善生态环境、减少污染排放、能源利用效率的能力，但技术创新与企业商业价值、社会价值相关性并不显著，H3得到部分验证。分组4的结果如表4和表5中的模型8所示，社会创新对企业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系数显著为正（=0.111，p0.05；=0.056，p0.05，p0.01），技术创新对企业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系数也显著为正（=0.138，p0.05；=0.042，p0.05，p0.01）。分组4的实证结果展示了在重视技术创新和社会创新的情况下，企业可以在开发新技术、新产品的同时密切关注社会问题引发的商业机会。解决社会问题可以成为企业发展的新方式，企业通过社会创新可以识别尚未被满足的社会需要，并基于此发现新的创新机会，推动企业创新性地提出解决方案，为企业开拓新市场、获得共享价值提供支持，H4得到验证。表4技术创新行为和社会创新行为对企业商业价值的回归结果Tab.4Regression results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behavior and social innovation behavior on business value变量常数项企业年龄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技术创新行为社会创新行为R2R2F系数差异p值分组1模型11.911*（13.287）0.036*（1.019）0.010（0.283）-0.026（0.721）0.020.588模型21.683*（11.919）0.037（1.036）0.008（0.213）-0.025（0.710）0.009*（1.237）0.017（0.465）0.030.010.4070.428分组2模型32.222*（16.518）0.023（0.553）0.060（1.415）-0.017（0.411）0.040.785模型43.049*（19.543）0.026（0.625）0.069*（1.655）-0.019（0.447）0.179*（4.344）0.002（0.052）0.400.364.7180.017分组3模型52.068（5.233）0.08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