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埃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效能——以鄂豫皖苏区为中心_梁华玮.pdf

河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24 卷，第 1 期，2023 年 1 月Journal of Hen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 24，No 1，Jan 2023梁华玮 苏维埃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基层政权运作及其效能:以鄂豫皖苏区为中心 J 河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24(1):93-99DOI:10 16698/j hpu(social sciences)1673-9779 2023 01 013苏维埃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基层政权运作及其效能 以鄂豫皖苏区为中心梁华玮(阜阳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摘要:苏维埃基层政权是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时期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中国共产党人自主探索现代国家政权建设的重要内容。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主要基于党内政权建设思想和制度建构，通过自下而上、上下结合逐渐建立，并取得了重要成效，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和支持，充分实现了人民的组织化，增强了人民的政治认同感，改造了基层社会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苏维埃基层政权是民主政治深入基层社会的现代性改革，虽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更有鲜明的创新性，为当前完善基层政权建设和创造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了丰富的有益启示。关键词: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苏维埃革命;中国共产党中图分类号:K313 4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9779(2023)01-0093-07The operation and effectiven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sprimary-level political power during the Soviet evolutionevolutionary base areas of Hubei，Henan and AnhuiLIANG Huawei(School of Marxism，Fuyang Normal University，Fuyang 236037，Anhui，China)Abstract:The Soviet primary-level political power is the bridge and link between the Communist Party ofChina and the people during its administration period It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sindependent exploration to the construction of modern state power The primary-level political power inrevolutionary base areas of Hubei，Henan and Anhui is mainly based on the ideological and institutionalconstruction of inner-party political power construction It has been gradually established through thecombination from bottom-up to top-down，and has achieved important results，such as winning the peo-ples trust and support，fully realizing the peoples organization，enhancing the peoples political i-收稿日期:2022-01-29;修回日期:2022-03-05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皖西红色革命文化研究一般项目(AHSKWY2019D02);安徽省社会科学创新发展研究攻关研究项目(2018CX053);阜阳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20SZGZ03ZD);阜阳师范大学青年人才基金重点项目(rcxm202110)。作者简介:梁华玮(1981)，男，安徽当涂人，博士，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共产党党史、党建研究。E-mail:huawei19810819126 comdentity，and transforming the grass-roots societyThe CPCs primary-level political power during theSoviet evolution is a modern reform which democracy gose deep in the grass-roots society Although ithas certain limitations，it is more distinctive and innovative，which provides rich and beneficial enlighten-ment for improving the construction of primary-level political power and creating a Chinese style road ofmodernizationKey words:evolutionary base areas of Hubei，Henan and Anhui;primary-level political power;Sovietrevolution;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一切革命的根本问题是国家政权问题。”1 19“苏维埃基层政权”即是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时期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又是中国共产党人自主探索现代国家政权建设的重要内容。鄂豫皖苏区根据地是党的重要建党基地，也是中国工农红军的诞生地之一。鄂豫皖苏区位于安徽、湖北、河南三省交界处，东瞰南京，西扼武汉，雄踞江淮之间，仅次于中央苏区的全国第二大苏区，为中国革命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目前，学界关于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的研究已取得一定成果，但对基层政权的制度建构、实际运作效能和历史局限性等研究较少，仍有研究余地。有的学者认为鄂豫皖苏区政权高效率，廉洁奉公2;有的学者却认为它“不是一个群众的政权，相反地，这是一个如同国民党政权般庞大且问题重重的官僚政权”3 355。本文认为，上述研究成果大都割裂了革命实践与基层社会之间的互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制度内在逻辑和实际运作效能层面上的诠释。有鉴于此，本文将以苏维埃基层政权为切入点，借助多方原始资料，从实际运作的研究视域对其制度建构、创建和效能及其局限等方面进行探讨，以期进一步促进中国共产党党史和中国革命史的研究。一、苏维埃基层政权的制度建构中国共产党“以俄为师”，从一开始就主张借鉴苏维埃制度。中共第个政治纲领就“承认苏维埃 管 理 制 度，把 工 农 劳 动 者 和 士 兵 组 织 起来”4 3。不仅如此，中共还主张将苏维埃与中国社会具体实际相结合，逐渐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权建设思想。1922 年，中共二大要求建立劳农专政，“预备与贫农联合组织苏维埃，达到完全解放的目的”4 115。1923 年，中共中央进一步提出建立“平民政权”的思想。1925 年，中共中央主张“最近的革命运动，当然不仅是反对帝国主义，而且是力争革命民众政权的实现”5 514。随后，中共又对政权建设思想系统化，适时提出“工农小资产阶级民主独裁制政权”6 196，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大胆的尝试。这就为后来苏维埃基层政权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大革命失败后，中共迅速要求“不仅宣传苏维埃的思想，并且在革命斗争新的高潮中应成立苏维埃”7 508。1927 年 10 月，中共中央发布宣言:“统一中国，造成新中国 工农兵劳动贫民代表会议(苏维埃)的中国一切政权归工农兵士贫民代表会议(苏维埃)。”8 392不仅如此，中共中央还对苏维埃政权建设作了原则性要求。1928 年，中共六大通过 苏维埃政权的组织问题决议案，要求“应站在劳动群众直接选举的基础上”建立苏维埃，并规定了苏维埃的名称、任务、机构设置与职责等9 925。1930 年，中共中央提出宪法大纲草案，规定苏维埃政权是属于工人农民红军兵士和一切劳苦民众，有权选派代表掌握政权，并制定了选举法、土地法、劳动法等10 109。上述原则“指正并确定省、县以及村镇苏维埃的工作，决定各省县一致的法则”11 1071。这就为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的建立和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鄂豫皖苏区依照中共中央规定，结合本地实际，逐步形成详尽且具有操作性的制度设计。1929年，鄂东北各县第二次联席会通过 苏维埃问题决议案，对区苏维埃的性质、选举资格、机构及组成人员等作了规定12 86。同年 12 月，鄂豫边第一次全区代表大会通过 苏维埃问题决议案，对选举资格、县区乡苏维埃等作了更详尽的制度设计13 12。1931 年 7 月，鄂豫皖苏区第二次苏维埃49河 南 理 工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2023 年第 24 卷本文将苏维埃基层政权界定为县区乡村级政权，主要缘由是自秦汉以来县级政权是地方行政系统中最稳定、数量最多的一级，同时，中共领导的苏维埃革命主要深入农村，政权主要深入至县以下的区乡村。主要研究成果有黄金麟 政体与身体:苏维埃的革命与身体(19281937)，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5 年;刘菊素 安徽革命根据地基层政权探析 ，四川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 年第 2 期;王力，郑斌 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乡村基层政权建设的历史经验 ，理论学刊2006 年第 2 期;冉绵惠 中华苏维埃时期党对基层民主制度的探索 ，第三届全国党史文化论坛文集第 1 册，2018 年，等。代表大会通过 关于苏维埃临时组织大纲，对政权组织原则、组织机构、人员构成和代表选举等作了较为全面的阶级性和民主性规定14 287。对此，中共中央作出决议指出:“只有坚决地勇敢地执行第一次苏维埃代表大会各种法令草案(土地法草案，劳动法草案，经济政策草案，苏维埃建设法草案等)中间所包含的一切政策，我们才能冲破敌人的大举进攻，巩固鄂豫皖苏区的任务，这是最主要的。”15 399具体来说，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制度设计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1)选举方面。苏维埃必须经过代表大会或群众大会选举，包括工农兵及一般劳动群众在内的公民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剥夺富农、豪绅地主、反动派、一切依靠剥削生存者、宗教徒、反革命嫌疑、患精神病和恶劣习惯、在反动机关服务等人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县区乡村苏维埃的最高权力机关是县区乡村代表大会，其中县苏维埃代表数目按照当地斗争发展情形和环境决定:工人须占30%，兵士至少须占 5%，12 个月改选 1 次;区苏维埃工人 30 人、农民 500 人、士兵 40 人，各选举代表 1 人，6 个月改选 1 次;乡苏维埃工人 5 人、农民 50 人、士兵 10 人各选举代表 1 人，3 个月改选一次;村苏维埃是全村人选举若干代表。(2)机构方面。原则是立法行政合一，完全运用民主集中制。县苏维埃设执行委员会，由委员11 17 人、候补 7 人组成，每月开会 1 次，并互推常务委员 5 7 人、主席 1 人组成常委会执行政务，每周开会 1 次。县执行委员会下设财政经济、文化、裁判兼肃反、土地、粮食、赤卫等委员会，人数 3 5 人，以常务委员 1 人任主席。区苏维埃设执行委员会，由委员 7 9 人、候补 5 人组成，并互推常务委员 3 5 人、主席 1 人。区执行委员会下设经济委员会，以执委 1 人为主席，并互推财务委员、文化委员、裁判兼肃反委员、粮食委员、赤卫委员各 1 人。乡苏维埃设执行委员会，由委员5 7 人、候补 3 人组成，每周开会 1 次;互推常务委员 3 人、主席 1 人组成常委会，每 3 天开会 1次;推举财务委员、文化委员、裁判兼肃反委员、粮食委员、经济委员、赤卫委员各 1 人，分别处理财务、管理教育宣传、判决民众纠纷和肃清反动派、办理农田水利森林畜牧、管理赤卫队;并互推3 人组织土地委员会，管理分配土地事宜。村苏维埃是由选举出来的若干人组织执委会，由执委推选若干人组织常委会，由常委会推选 1 人为主席，全体分工执行上级决议。(3)职权方面。一切权力归于苏维埃。区代表会议主要是决定革命策略、决定临时政纲、选举苏维埃执行委员，下级绝对服从上级指挥，指挥和调遣赤卫队，各级代表会议有权撤换该级执行委员，各级执行委员会有权撤换常务委员;决定普及农村小学教育，设立农村夜校，核准各校教员，编订教材;议决区苏维埃收入包括所有土地之租课、没收反革命之财物、肃反委员会之罚金、富农自耕农所有土地租课、商人之累进税;要筹办养老、救苦、济贫等事。(4)监督方面。设立独立组织系统工农监察院，由代表大会选举若干人成立工农监委会，县由代表大会选举若干人成立工农监委会，区由代表大会选举若干人成立工农监委会，乡由代表大会选举若干人成立工农监委会。各级工农监委会与各级苏维埃是平行机关，受代表大会指挥，主要工作是工厂检查，会计核查，苏维埃各种工作检查，苏维埃官僚腐化分子检查。如果是个人腐化官僚，则告诉同级苏维埃淘汰;如果是整个苏维埃官僚腐化，则报告上级监委会和上级苏维埃来整个改造。公民有选举、撤换和控诉代表权等16。由此可知，苏维埃基层政权制度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政治革命:一方面，苏维埃基层政权通过法定程序，由人民选举代表产生，并实行民主监督，以实现以人民为中心的基层民主政治;另一方面，苏维埃基层政权依据法定程序成立，逐步确立县区乡村等级次序的组织，规定相应的法定权责，设置专业技术性较强的委员(会)，合理分工。换言之，中共通过苏维埃基层政权将政党触角直接深入到县区乡村，以实现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民主政治，既体现了政治正当性，又呈现出效能合理性，彰显出苏维埃基层政权制度建构的优越性。二、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的建立国共合作破裂后，中共适时因势走了农村革命道路，“很多地方都发生暴动，并实际建立了不少的地方苏维埃政权”17 34。鄂豫皖苏区初期主要通过武装暴动建立多种革命政权，最早的是 1927 年11 月黄麻起义成立的黄安县农民政府筹备处，起义胜利后即成立黄安县农民政府18。1930 年2 月，潜山请水寨起义后，“中共潜山县委在晾袈裟召开59第 1 期梁华玮:苏维埃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基层政权运作及其效能:以鄂豫皖苏区为中心会议，决定成立潜山县革命委员会，实行工农专政”19 485。另外，根据国民党的区长报告指出:1929 年霍山“县党指委兼初中党义教员”伍 联络其他党员，“号称共产红军突入西镇，围劫自卫枪枝乘机集合”“设苏维埃政府于燕子河学校”20 424。上述革命政权大多属临时性政权，未经过人民选举，“应当按照军事环境而由下层选举重新改组”11 1068，正式成立苏维埃政权。1928 年，中共六大要求“政权一经巩固便应以苏维埃代替革命委员会”“所选出的苏维埃，应代替革命委员会进行经常工作”9 628。鄂豫皖苏区按照中共中央要求，选举改组成立苏维埃政权。例如，1929 年 12 月，中共商城县委在城内召开大会，“全城张灯，四门挂彩，四乡农民抬着慰问品，敲锣打鼓，进城来慰问红军和参加庆祝大会。大会在城内官井沿大操场举行。大会宣布赤城县苏维埃政府成立，公推张德山担任县苏维埃主席。同时，发布了县苏维埃政府的施政纲领，苏维埃政府设在文庙内”18。另据国民党档案记载，1930 年鄂豫皖苏区“自今夏改组，以皖省六霍、霍邱等四县及豫省商固光鄂省罗麻黄等县为鄂豫皖边特区苏维埃政府”21。由表 1 可知，从 1928 年至 1932年，鄂豫皖苏区部分县级政权先建立临时性革命政权，然后通过选举改组，宣告正式成立苏维埃政府。表 1鄂豫皖苏区部分县正式成立苏维埃情况序号鄂豫皖苏区部分县正式成立苏维埃情况1黄冈县于1928 年2 月成立县临时苏维埃政府，到1931 年7 月成立县苏维埃政府。2宿松县于1929 年7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到1932 年2 月才成立宿松特区苏维埃政府。3黄陂县于 1929 年 11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1930 年 9 月成立县苏维埃政府。4广济县于 1930 年 2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4 月即成立县苏维埃政府。5黄梅县于 1930 年 6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8 月即成立县苏维埃政府。6英山县于1930 年7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至1931 年8 月方成立县苏维埃政府。7陂孝北县于 1930 年 8 月成立县临时苏维埃政府，1931 年6 月成立县苏维埃政府。8蕲春县于1930 年9 月成立县临时苏维埃政府，到1932 年6 月才成立县苏维埃政府。9罗山县于 1930 年 10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11 月成立县苏维埃政府。续表 1鄂豫皖苏区部分县正式成立苏维埃情况序号鄂豫皖苏区部分县正式成立苏维埃情况10六霍县于 1931 年 1 月成立县革命委员会，5 月分别成立六安、霍山县苏维埃政府。11霍邱县于 1931 年 2 月成立县临时革命委员会，5 月成立县苏维埃政府。资料来源: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史，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98 年。不仅如此，鄂豫皖苏区还成立了区乡村苏维埃政权。例如，1929 年 12 月，商城县成立苏维埃政府后，分 兵 四 乡，发 动 群 众，建 立 区 乡 苏 维埃18 1。又如，霍山实现全县赤化后，召开各区代表会议，产生了县苏维埃政府，各委员于 1930 年4 月宣布就职，全县 8 个区、70 多个乡、143 个行政村亦先后建立了苏维埃政权22 405。总体来看，至 1932 年，鄂豫皖苏区发展达到鼎盛。“东起淠河，西迄平汉路，北达潢川、固始，南至黄梅、广济，总面积达四万余平方公里，人口三百五十余万，拥有黄安、商城、英山、罗田、霍邱五座县城，建立了二十六个县的革命政权”23 187。鄂豫皖苏区县区乡村四级基层政权普遍建立起来，“组织完备”24。三、苏维埃基层政权的运作效能随着基层政权的建设和运作，鄂豫皖苏区的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均发生较大变化，取得了重要成效。总体来看，“苏维埃政府各级机构的行政效率，逐渐提高”“党团和民众组织加强了”25 1021“农民分得了土地，工人改善了生活，妇女得到了解放，取消了债务，废除了苛捐什税，土豪杀尽，政权到手，行路也得安心，呼吸感觉到自由，比较革命以前的生活，已经是两个世界”26 201。具体来看，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和支持。鄂豫皖苏区的人民热烈拥护苏维埃，“出穀米财物贡奉”“一再拥护，尽民众之所有”27 7。尤其是，老幼妇女“自动从事革命”“自动地组织侦探队、挑担队”，妇女儿童“替红军送茶送饭，经过白色区的交通，差不多完全是妇人、小孩子担任”28 220。六安霍山的妇女“对革命认识非常之坚决，对革命热诚和努力较男子强”“任交通侦探等工作，并参加武装斗争，夺取敌人的武器，英勇异常”“勇 踊 跃地参加大会”;儿童也被动员起来努力参加革命，69河 南 理 工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2023 年第 24 卷破除迷信，为苏维埃站岗，用尽方法找粮食20 194。正如鄂豫皖特委报告中指出的那样:“工农生活的确改善了，肃清了苛捐杂税，得到了土地，一切政治上的自由平等都确定了，他们热烈起来，拥护苏维埃与红军，精神上、物质上，农民都自愿地来帮助红军与政权。”28 220(2)充分实现了人民的组织化。鄂豫皖苏区对民众“施行严密的组织”“壮丁除选择编入红军及赤卫队”。其中阶级成分较优者“一律编入生产队”，小地主或富农编入“劳动队”，妇女“或编入鞋袜队，或编入洗衣队，分别从事女工，战时间或临时编制慰劳队”，14 岁以下儿童“一律编入儿童团，青年则一律编入青年团”“按职业而组织者，则农有农会，工有工会。以扩大救济事业而设者，有济难会”“皆以共产党的组织为其中枢”，无论男女老幼“几无一人 不 在 组 织 中 过 生 活也”29 99。例如，六安霍山“妇女先锋队、劳动童子团、少年先锋队，组织都很发达”28 220，妇女“组织洗衣、做鞋、交通、侦探等队”22 194。就连当时的国民党人也指出:中共组织“来得特别严密”，用组织将“全体人民组织成一个团体”“用铁的纪律来维持组织”“一切力量的产生都是靠着严密的组织”30 124。(3)增强了人民的政治认同感。1930 年，有人致电蒋介石说，黄安商城一带，红军主力为当地青年，“设有共党学校，印刷出品极多”31。鄂豫皖苏区“县苏维埃以下，皆有文化委员会之设”，对教育“推行甚力”“各地皆编印有平民教育之小册子，以教授农村人民以共产党的常识，如反帝国主义，反封建势力，反国民党等题目，皆编印有极浅近易得农民了解之小册子，颇易收效”，民众对于“所倡之口号与名词，皆能运用自然”29 99。鄂豫皖苏区“宣传赤化，不遗余力，故极重视教育。小学数量极多，每村必置一所。其他之临时训练班，养成所等，亦随处有之”，教育“全注重于儿童之陶冶，以达其完成赤化之目的。故影响所及，自幼童以至村夫农妇，莫不悉受传染。现时问以匪党所为，及其名词口号等，莫不侃侃而对，如数家珍”32。黄冈原先“四周多大族而少学校，民智未开”，经过教育后，“利用老儒学究作为教书工具，故各学生家长多信仰之”27 6。黄安“豆棚瓜架，皆成学校”，内容都是“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政党”，所以民众“耳濡目染，男妇老幼，虽一字不识，而口若悬河”，大谈理论“如阶级、富农、反动派”“信口即来，不假思索”的“教育之成绩也”24 21。儿童“尚多唱共产党歌，以不入白区学校为口头禅”，民众“或问其匪党名字口号，莫不侃侃对答”33。(4)推行社会革命以改造社会。首先，改造社会阶级结构。鄂豫皖苏区将社会阶级分为“地主，资产阶级，富农，中农，贫农，雇农，工人无产阶级等”“以贫农雇农工人无产阶级成份最好，地主资产阶级成份最坏”27 5，对后者实行镇压，“摧毁原来的社会力量，而使共党组织得成为社会的中心力量”29。有档案记载，“淮河以南社会构造以业佃对立之关系为之基础”，而中共则“利用佃户阶级为破坏社会基础之武器”“乡村人民多染赤化，社会基础半就颓废，其甚者业佃关系完全打破”34。其次，分配土地以改造社会。例如，霍山苏维埃政府一律没收地主豪绅阶级的土地，将没收来的土地一律平均分配给贫农、雇农、兵士、手工业者、老弱残废及革命职业者的家属，“比较分配得还公平”28 225。国民党人也指出，安徽“直接管理土地分配，农民耕作”“土地之界既多变更”，地主阶级“非被杀绝，即逃窜异乡”“佃户既告独立，租稞无从收取”34。最后，移风易俗以改造社会。鄂豫皖苏区实行禁烟禁赌废娼，“执行甚严，收效亦甚著”，人民“至今仍多称道”;破除迷信“亦推行甚力”“庙宇祠堂，皆收作公用，神像皆被摧毁，僧侣则非被逐被杀，即须编入生产队伍中去也”29。(5)促进社会经济建设。经济动员是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的重要内容。鄂豫皖特委召集特苏党团等在扩大会议专门讨论，“确定财政的来源”，统一商店、土地的累进税，“建立银行，确定基础并制定集股与低利借贷的简章”“逐渐统一金融与集中现金”“完全允许自由贸易，低利私人借贷亦不禁止”“加紧发展农民消费合作社与贩卖合作社，逐渐做木工铁等的生产合作社”，加强农民生产积极性，“放任对外贸易并设法专门帮助丝、茶、药等物之运出，对米粮不能故意抑低，也不许富农故意抬高”“现金亦有限度的禁止出口，原料与药品及军械要建立特别的组织来输入”36 235。有报告指出，1931 年，“整个皖西北苏区的经济中心要算麻埠(六安七区)。麻埠是皖西六霍等县出产品集中的地方，外客大部分都集中在此地，小商甚发达。茶叶上市，街上挤满了四乡来往的行人，小贩比较旧的时候虽然赶不上，但在整个皖西北苏区79第 1 期梁华玮:苏维埃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基层政权运作及其效能:以鄂豫皖苏区为中心几个城市比较起来，总算热闹极了”“丁集、南岳庙，莲花庵、清凉寺(六安四区)亦有相当的恢复。独立 山 龙门冲、一姜家店子、西两河口(六安三区)以及六区之金家集，均渐由萧条冷落而繁盛起来了!茶叶可以销售，每斤价格约一串二三百余。茶税已在实行征收”28 419。尽管如此，由于“苏维埃政权不但是共产党在中国建立的第一个政权，也是马克思主义引进中国后第一次的具体实践”35 40，在面临复杂的革命情势时，难免产生一定的历史局限性。例如，“各县区苏维埃都不大健全，因为过去比较健全的同志，都到党内作党的工作了，负苏维埃工作责任的同志，多是不健全的”，以致于“苏维埃不能独立工作，同时形成了党的包办，各苏维埃内面的工作多被系在少数同志身上，不能集体分工和独立各部门的工作”36 184。再如，曾中生在给中央的报告中也谈到，各苏维埃“过去一方面是始终没有成为有权威而能够统一指挥一切革命力量的机关，把他的政纲与命令能完全实现。既未形成有力的组织，分工与集体都谈不上，只零零碎碎应付一点极琐碎的问题”37 43。作为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时期的重要探索和实践，苏维埃基层政权虽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却有鲜明的创新性和开创性。四、余论苏维埃基层政权是中国共产党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实现其初心使命的重要载体，也是充分展示其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的重要探索。中共将苏维埃政权“作为革命的不二法门”，这“并不仅仅是控制权力的转移，而是社会政治的全新革命性转换”38 106。从制度建构上来看，苏维埃基层政权是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关于现代国家政权建构的理念，秉承中共中央的政权建设思想和制度安排，结合中国革命实际，顺应现代民主政治发展趋势，具有明显的政治正当性。同时，苏维埃基层政权在面对复杂的革命战争环境下，结合中国农村社会的特点，逐步探索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基层政权模式，不断创新组织和动员人民群众，实行民主选举代表参政议政机制，为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提供有益的启示。从运作效能上来看，鄂豫皖苏区基层政权在中共的正确领导下建立起来，取得重要成效，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和支持，充分实现了人民的组织化，增强了人民的政治认同感，改造了基层社会等。难能可贵的是，鄂豫皖苏区在面对严峻的革命形势下，并没有回避实际存在的问题，而是通过不断总结经验和失败教训，使自己坚持下来。总而言之，作为中国共产党局部执政时期的重要探索和实践，苏维埃基层政权是民主政治深入基层社会的现代性改革，虽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更有鲜明的创新性，为当前完善基层政权建设和创造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提供了丰富的有益启示。参考文献:1列宁 论两个政权 M/列宁选集:第 3 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王传厚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政权建设 J 安徽省委党校学报，1989(2):85-90 3陈耀煌 共产党、地方精英、农民:鄂豫皖苏区的共产革命 M 台北:政治大学历史学系，2002 4中央档案馆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1 册 M 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 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2 册 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6赵崇华 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在建党前后对未来国家政权的探索 C/知识分子与近现代中国社会 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193-210 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 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4 册 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8中央档案馆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3 册 M 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9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 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档案文献选编:下 M 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5 10 肖居孝 中央苏区司法工作文献资料选编 M 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15 11中共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 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资料文库党的系统:第 2 册 M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1 12中央档案馆 鄂豫皖苏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甲):第 5 册 Z 内部发行，1985 13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编委会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第 2 册 M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 14湖北省档案馆，湖北省财政厅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财经史资料选编 M 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89 1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 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 8 册 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89河 南 理 工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2023 年第 24 卷2011 16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草案)/中央苏区司法工作文献资料选编 M 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15:109 17 印维廉 论三民主义与中国共产党 M 成都:胜利出版社，1941 18中共商城县委党史办，中共信阳地委党史资料征编委员会 丰碑:中共信阳地区党史资料汇编:第 13辑 Z 内部发行，1986 19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各地武装起义(安徽地区)M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1 20 六霍起义编辑委员会 六霍起义 M 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9 21蒋中正总统文物 A 台北:“国史馆”馆藏，典藏号:002-090300-00026-332 22中共河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安徽省委党史研究室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史 M 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98 23徐向前 历史的回顾 M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4 24爱舫 劫后黄安视察记 J 中兴周刊(武昌)，1933(22):11 25张国焘我的回忆:第 3 卷 M 香港:明报月刊，1966 26河南省税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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