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蔬菜答农民问（61-1...统利用和栽培历史是怎样的？_刘义满.pdf

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专家坐诊2023.7水生蔬菜答农民问（61-1）：我国荸荠传统利用和栽培历史是怎样的？刘义满李峰魏玉翔乐有章王爱新荸荠（Eleocharis dulcis，马蹄、地栗）是我国的一种传统优势农产品，了解其传统利用及栽培历史，有助于对荸荠的食用价值、药用价值、生态价值及文化价值进行发掘应用。1我国采集食用荸荠的名实互证历史2 300年以上湖北荆门市十里铺镇有一座战国楚墓包山楚墓，学者考证，包山楚墓下葬年份为公元前316年1。包山楚墓的墓葬中有竹笥、陶罐等器物内盛装的板栗、菱角、生姜、枣、柿核、荸荠、藕、杏核、梨核、花椒籽和鸡、鸟、鱼的骨骼等食物2，并有遣册（古人丧葬活动中记录随葬物品的简牍）。有学者从编号为“包山258号简”中，解读出“凫茈”，即为今之“荸荠”，与墓葬实物形成对应关系3。由此明确，我国采集食用荸荠的名实互证历史有2 300年以上。包山楚墓墓葬中，与荸荠一同陪葬的板栗、菱角、生姜、枣、柿、藕、杏、梨、花椒等植物食品，多数种类在当时已经人工栽培，虽然有理由推测荸荠当时亦可能有人工栽培，但缺乏明确的文献佐证。尔雅约成书于西汉早期及其以前，是我国最早的词典。尔雅 释草：“芍，凫茈。”东汉 许慎说文解字4（100年）亦云：“芍，凫茈也。”东汉樊光尔雅注云“凫茈”为“泽草，可食也”5。“凫茈”在西晋 司马彪（？-306）续汉书称为“符訾”，与“凫茈”同音，訾为假借字。东晋郭璞（276-324年）注尔雅“凫茈”云，“生下田中，苗似龙须而细，根如指头，黑色，可食”，其中的“苗似龙须而细”与荸荠的叶状茎相符，“根如指头”指球茎大小，“黑色可食”亦与荸荠球茎相符6。众多考证文献认为“芍”和“凫茈”就是现今所谓的“荸荠”。天凤四年（公元17年），湖北京山发生了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农民起义“绿林起义”，其导火索就是由饥民争抢野荸荠引发的。南朝 宋 范晔（398-445年）后汉书7卷十一刘玄传：“王莽末，南方饥馑，人庶群入野泽，掘凫茈而食之，更相侵夺。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于是刘义满，武汉市农业科学院，湖北省武汉市洪山区白沙洲大道173号，430065，E-mail：L李峰，魏玉翔，乐有章，王爱新，武汉市农业科学院收稿日期：2023-03-05特约栏目主持：刘义满男，1963年，武汉市农业科学院，推广研究员（专技二级岗），研究生导师。中国园艺学会终身会员及其水生蔬菜分会常务理事，武汉标准化协会副会长、党支部书记。主持或主要参与实施国家及省市科技项目40多项，选育蔬菜品种10余个，赴10多个省市技术讲座100余场，在中央及地方广播电台讲座和咨询200多次，主编书籍7部，副主编或参编书籍23部，第一作者文章160多篇，译文30万字，负责制修订农业行业及地方标准50多部，技术支撑成功申报国家地理标志产品8个，曾赴10余个国家考察交流或学习，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及湖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等10余项，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2次被湖北省三家省级媒体联合评为“热心公益优秀咨询专家”。45-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2023.7专家坐诊诸亡命马武、王常、成丹等往从之；共攻离乡聚，臧于绿林中，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在“野泽”掘的“凫茈”当为野荸荠（图1）。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与包山楚墓相距不远。湖北省农业科学院鲁鸿钜1979年调查，当地野荸荠（Eleocharis dulcis，Eleochariskuroguwai）仍然是农田内为害极严重的杂草8。2我国人工驯化栽培荸荠的历史800年以上2.1唐末宋初可能已有人工驯化栽培的荸荠唐 苏敬等撰新修本草（659年）“乌芋”记载，“细而美，叶乖异状，头如莞草，呼为凫茨”。虽然对荸荠和慈姑作了确切的区分，但仍然不能明确佐证当时已有荸荠人工栽培（详后）9。宋邢昺（932-1010年）尔雅注疏10卷八释草第十三，邢昺疏云“芍，凫茈今俗瀹而鬻之者是也。”“瀹，煮也。”“今俗瀹而鬻之”指老百姓将荸荠煮熟后售卖，与现今街头小摊贩售卖水煮荸荠一样的情景。将荸荠“瀹而鬻之”成了老百姓生活中的平常事，不仅说明当时部分地区的荸荠数量较多，而且品质较好。宋苏颂图经本草11（1062年）果部卷十六：“乌芋：今凫茨也。旧不著所出州土。苗似龙须而细，正青色。根黑，如指大，皮厚有毛。又有一种皮薄无毛者亦同，田中人并食之，亦以作粉食之。厚人肠胃不饥。丹石人尤宜，盖其能解毒耳。尔雅谓之芍。”图经本草时期，农民已经将荸荠加工成荸荠粉食用。宋郑獬（1022-1072年）采凫茨云：“朝携一筐出，暮携一筐归。十指欲流血，且急眼前饥。官仓岂无粟？粒粒藏珠玑。一粒不出仓，仓中群鼠肥。”寇宗奭本草衍义（1116年）卷十八：“乌芋，今人谓之葧脐。皮浓、色黑、肉硬白者，谓之猪葧脐；皮薄、泽色淡紫、肉软者，谓之羊葧脐。正二月，人采食之。此二等，药罕用。荒岁，人多采以充粮”12，13。不论采凫茨，还是本草衍义，都明确说明荸荠的救饥作用。有人认为本草衍义中的“猪葧脐”和“羊葧脐”可能分属于不同种类的植物，但笔者认为实为一种植物。华中农业大学蔬菜学教授汪李平先生曾告诉笔者，其老家安徽有句谜语，“红碗碗，装白饭，埋在地里，三年不烂”，谜底就是荸荠。这条谜语反映的是荸荠球茎不易腐烂，留地保存时间长。同一块田内，本年度和上一年度形成的荸荠球茎常可同时存在，上一年度形成的球茎（陈年荸荠）皮色黑、质地坚硬、汁少、渣多、味淡，不堪食用，即本草衍义所谓“猪葧脐”（图2）。由上述可见，从邢昺、苏颂、郑獬，到寇宗奭生活年代，荸荠在老百姓日常生活中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特别是灾荒年份的救饥作用明显。而且，根据宋邢昺（932-1010年）尔雅注疏的记载，很可能唐末宋初已经有人工驯化栽培的荸荠了。2.2荸荠人工驯化栽培的确切文字可考历史800年以上南宋 谈钥嘉泰吴兴志14（1201）卷二十 物产 果属：“凫茨：今添今下田种。”而且，还补充说明，“本郡山乡与平土宜果木，水乡有水实，鲜洁胜他郡，故详载。”通观嘉泰吴兴志卷二十 物产，记载榖属、果属、蔬属共49个条目，其中标明今添以示新增的条目13个，今添条目包括凫茨（荸荠）、茨菰（慈姑）、蓴（莼菜）、菰白（茭白）等水生蔬菜。“蒿、荠之类多野采，甜菜、雍菜（蕹菜）、莙荙近来自他郡，人亦稍有种者”虽未设置单独条目，但也在蔬属附见提及。表明嘉泰吴兴志作者非常注意物产介绍的全面性。另外，在许多条目的正文中，有“今下田种”“今土人多种”“今水乡亦种”之类表述，“今”这一形式表述的都是相应物产的分布地区、种类品种、产地环境、种植规模、产品品质等当时的现状。南京农业大学农业历史学家叶静渊先生15认为，这是“目前所见到的栽培荸荠的较明确的最早记载”。图1野荸荠（李峰摄）图2荸荠同一块田内不同年份形成的球茎左为本年度形成球茎，右为上一年度形成球茎左为上年度形成球茎，右为本年度形成球茎（李峰摄）46-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专家坐诊2023.7据此，可以说我国人工驯化栽培荸荠的确切文字可考历史始于南宋，距今800年以上。当然，荸荠的人工驯化栽培历史一定早于文字可考历史。吴兴是浙江省湖州市的古称，这一带的传统荸荠品种大红袍至今仍被视为优良品种，多地引种。不过，除嘉泰吴兴志记载外，至于元代文献，一直未见记载荸荠栽培。如，宋末元初人吴自牧梦梁录记载杭州出产的蔬菜作物数十种，没有提及荸荠；元大司农司农桑辑要（1273年）是元代的第一部综合性农书，由专管农桑、水利的中央机构大司农司主持编纂，该书中虽然有水芹、蒲菜、莲藕、芡实、菱角等水生蔬菜植物的介绍，并且在政府颁布的农桑之制十四条中鼓励“近水之家”凿池养鱼及鹅鸭，种植莲藕、芡实、菱角及蒲苇等，“以助衣食”16，但亦未提及荸荠。因此，推测元代及其以前，荸荠人工驯化栽培的地区和规模都较小。2.3在栽培荸荠扩大应用的过程中，野荸荠的救饥价值也一直为古人所重视至于明邝璠（1465-1505年）便民图纂，才又见记载荸荠栽培。便民图纂17卷第五 树艺类上：“孛荠，正月留种。种取大而正者，待芽生，埋泥缸内。二三月间，复移水田中，至茂盛，於小暑前分种。每科离尺五许，冬至前后起之。耘摥与种稻同，豆饼或粪皆可壅。”其中的“孛荠”就是“荸荠”。明代官至礼部尚书的苏州人吴宽（1435-1504年）也曾经写诗赞扬家乡的荸荠，“累累满筐盛，大带葑门土，咀嚼味还佳，地栗何足数”，诗中“大带葑门土”指苏州葑门出产的荸荠，“地栗”是荸荠的别称。在1994年开发为苏州工业园区前，苏州葑门外的娄葑镇、车坊镇长期是当地荸荠的种植地区。明王鏊姑苏志18（1506年）卷十四记载：“葧脐，即凫茨，出华林者色红味美，不能耐久；出陈湾村者，色黒而大，带泥可以致远。”姑苏志的记载表明当时人们已经注意到不同产地的荸荠品质有差异，也似乎说明当时已经选育出了不同的荸荠栽培品种。邝璠曾经出任苏州府吴县（今江苏吴县）知县，吴宽和王鏊均为苏州人，且皆为当时名臣，这三人应当熟悉当地荸荠种植，故记述内容写实。明李时珍本草纲目19（1578年）果部三十卷果之六，乌芋条也描述“野荸荠”和栽培荸荠的差别，同时记载了苏南地区的荸荠栽培。“凫茈生浅水田中，其苗三四月出土，一茎直上，无枝叶，状如龙须。肥田栽者，粗近葱、蒲，高二三尺。其根白蒻，秋后结颗，大如山楂、栗子，而脐有聚毛，累累下生入泥底。野生者，黑而小，食之多渣。种出者，紫而大，食之多毛。吴人以沃田种之，三月下种，霜后苗枯，冬春掘收为果，生食、煮食皆良。”便民图纂和本草纲目 记载表明，当时的荸荠选种、“两段育秧”（集中催芽、秧田育秧）、土壤准备、大田移栽、大田管理、采收等栽培技术环节已经完善。明王世懋（1536-1588年）瓜蔬疏20亦记载：“荸荠，方言曰地栗。亦种浅水。吴中最盛，远货京师为珍品，色红嫩而甘者为上。”苏州出产的荸荠，当时被视为进贡京师的珍品。苏州也是我国荸荠栽培品种的重要起源地，该地出产的荸荠品种，历来被视为优良品种，极有可能传承至今。现今仍然广泛栽培的当地传统优良品种“苏荠”，也很可能就是流传下来的古代品种。便民图纂和本草纲目以后古代文献中的荸荠栽培技术，基本没有大的增益。如明 王象晋群芳谱（1621年）果谱“荸脐”只是增加一句“种宜谷雨日”21，明 徐光启农政全书（1639）卷之二十七树艺 乌芋（荸荠）只是补充了一句“破草鞋壅，甚盛”22。甚至到了清代，在众多涉农典籍中亦未见更详细的荸荠栽培记述。不过，在清代授时通考（1742年）中见到非常逼真的葧脐（荸荠）植株插图23。尽管从南宋文献就可见荸荠栽培的明确记载，但荸荠作为灾荒年份的救灾食物，仍然持续记述。如，安徽合肥县志和巢县志均记载，明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大旱，灾民依赖荸荠济饥生存20；农政全书卷之六十采引野菜谱22记述：“野荸荠，生稻田，苦薅不尽心力疲。造物有意防民饥，年来水患绝五谷，尔独结实何累累。救饥：四时采，生熟皆食。”只是，后来荸荠种植区域和规模不断扩大，种植技术和模式也不断丰富15。2.4传统荸荠品种是宝贵的基因资源，仍然是现代荸荠品种选育的重要基础结合荸荠生物学特性，可知我国荸荠传统品种是先民从荸荠野生类型中挑选的优良自然变异（芽变或实生变异）单株或株系，通过无性繁殖技术扩大繁殖而来。有人认为，栽培荸荠（cultivated Chinesewater chestnut）显然是从越南北部或毗邻中国南部的野生种中发展而来的。而且，有2种明显的类型，即红皮型（red-skin type，球茎较大，肉质较软，表皮红紫色）和黑皮型（black-skin type，球茎较小，肉质较硬，表皮黑棕色）。前者用于蔬菜，而后者用于提47-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JOURNAL OF CHANGJIANG VEGETABLES2023.7专家坐诊取淀粉（马蹄粉）24。但是，结合荸荠栽培史料和荸荠品种资源分布，认为江浙一带亦为我国栽培荸荠品种的发源地，而且可能具有更为悠久的历史。历史上形成的传统荸荠品种，很可能传承至今（图3），是古老的栽培品种，更是现代新优品种选育的重要基因资源，尤为珍贵。江文等25，26分别从农艺性状水平和分子水平上，对收集自云南、广西、广东、湖南、湖北、安徽及江苏的24份荸荠种质资源进行了研究，发现现有荸荠栽培品种遗传关系远近与地理来源不存在必然联系。目前生产上推广的荸荠育成品种来源于少数几个类群，不同地区间的栽培品种之间虽然存在一定遗传差异性，但遗传基础比较狭，亲缘关系较近。该结果可进一步说明，我国不同地区的传统荸荠品种来源地相对单一，现有分布地区范围主要通过引种传播而形成。近几十年来，我国发表新育成荸荠新品种，如桂粉蹄1号、桂蹄1号、桂蹄2号、桂蹄3号、桂蹄4号、台荠1号、扬荠418、87-1荸荠及鄂荠1号等，都是从传统品种的无性系变异中选育出来的。从传统荸荠品种资源中“优中选优”，事实上是目前荸荠新品种的唯一选育途径。在荸荠生产栽培过程中，特别是采收过程中注意观察选择，仍然可能获得优良的新品种。而要获得更加优异的荸荠新品种，采用现代育种技术对传统荸荠品种进行改良，应该是今后荸荠育种的重要方向。参考文献1王建苏.包山楚墓研究述评J.华夏考古，1994（2）：81-84，45.2湖北省荆沙铁路考古队包山墓地整理小组.荆门市包山楚墓发掘简报J.文物，1988（5）：1-14.3田河.出土战国遣册所记名物分类汇释D.长春：吉林大学，2007.4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5贾思.齐名要术校释M.缪启愉，校释.2版.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1998：979.6郝懿行.尔雅义疏（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963-964.7范晔.后汉书M.李贤，等注.北京：中华书局，1965：467-468.8鲁鸿钜.荆门县两个公社稻田杂草调查J.湖北农业科学，1979（7）：23-25.9中医宝典本草新修本草卷十七果中乌芋DB/OL.2023-02-10.http:/ 208-1 209.20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取汇编草木典第一百十四卷DB/OL.（2022-04-03）2023-02-18.http:/ Koyama T M.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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