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_赵彦云.pdf

DOI 编码：10.19820/ki.ISSN2096-7411.2023.01.001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重大项目（17XNLG09）作者简介赵彦云（1957），男，天津武清人，中国人民大学统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是经济统计和分析、国民经济核算、国际竞争力与创新指数、互联网统计。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赵彦云（中国人民大学 统计学院，北京 100872）摘要数智化（DT）使能技术与统计学的融合发展是互联网技术革命深入发展的核心问题之一。遵循“DT for Statistics”for Science的科学逻辑，分析发现，DT与统计学的融合发展增强了统计学解决全局性、系统网络赋能性等现代化发展问题的能力，并从中切分了统计学发展的关键重点，做出了一系列典型性例证研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然力、生命力、知识力、生产力螺旋式循环发展的生态统计逻辑架构体系，论证了产品和服务统计是人类社会所有活动互联、互通、互动与整体智能化的根基，探索了机理模型和数据模型融合计算在人文社科领域中应用的统计学新问题以及系统医学中的统计学新问题，包括天空地一体化经济社会统计理论方法、国家统计工作与国家数据工作相分离等对全局性统计学发展具有重要影响的问题。关键词统计科学数智化；DT使能技术；生态统计逻辑架构；数智科学中图分类号C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9556（2023）01-0001-16Research on the Development of Statistical ScienceZHAO Yan-yun（School of Statistics,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China）Abstract: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the enabling technology of digital technicalization（DT）and statistics is the core topicof the in-depth development of internet technology revolution.Following the scientific logic of“DT for Statistics”for Science,wefound that,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DT and statistics strengthened the solving ability of modernization development issues,suchas globality and system network empowerment.Meanwhile,we segregated the key points of statistical development,and made a seriesof typical case studies.On this basis,the paper proposed the ecological statistical logical architecture system with the spiral cycledevelopment of natural force,vitality,intellectuality and productivity,and then verified that,product and service statistics were thefoundation of the overall intellectualization of all activities of human society.Finally,the paper explored the new problems caused bythe application of the fusion calculation of mechanism model and data model in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fields,as well as thenew statistical problems in system medicine,and also those important issues affecting the global development of statistics,like thetheoretical methods of space-air-ground economic and social statistics,and the seperation of national statistical work and national datawork.Key Words:digital technicalization of statistical science;DT enabling technology;ecological statistical logical architecture;digitaltechnology一、从 AI for Science 到统计学的科学发展2018 年 8 月北京大学鄂维南院士提出 AI forScience，认为这是具有强大交叉新科学范式的发展方向，张平文院士、汤超院士等都对此高度重视，并以此引领其学科不断向前发展（汤超，2022）1。在2022 年 8 月 8 日开幕的主题为“AI for Science：共创新未来”的首届科学智能峰会上，汤超院士对 AI forScience 的内涵做了三个层次的解析。第一层是 AI，JOURNAL OF STATISTICS2023年2月第4卷 第1期Feb.，2023Vol.4 No.1 特稿 1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赵彦云：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即目前的机器学习理论方法及应用，成为强势的主流研究方向。汤超院士评论到，在这方面，从 1 到10、10 到 100 甚至 10 到 1000 的例子不少，而从 0 到1 的可能不多。第二层是利用 AI 来发现 new science，即利用互联网技术革命的机会，发现偶尔发生的科学革命，建立新的科学范式。显然，这需要积极探索顺应数智化（DT）发展的新思想、新思维逻辑和新理论方法。第三层是 Science of AI。AI 是一项强大的使能技术，但背后肯定有其自身的科学原理，也就是说，会有相应的 Science。汤超院士认为计算机科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已经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工作。数学与物理学的互动协同发展创造了两个学科的巨大融合空间，数学物理和统计物理学作为理论物理的重要分支发挥了重要作用。鄂维南、汤超、张平文三位院士关于 AI for Science 的发展研究，都是建立在数学、应用数学解决物理学与工程问题基础上的新科学研究，包括机器学习的算法发展、人工智能科学问题、机理模型与数据模型融合计算，展示了科学智能的明确发展方向以及其科学思想和思维逻辑。相比之下，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经济社会统计、生物医学统计都没有表现出数学与物理学、统计物理学的强劲科学性。从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来看，可能比较强调对所有领域的随机性思维与方法论，而忽视了像统计物理学的方法论对物理学思想及理论方法的重要贡献，并由此推动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在应用领域的深入发展。从经济社会统计来看，统计物理学从微观到宏观一体化的“其小无内”“其大无外”的基本粒子科学基础，以及微观世界到宏观宇宙的完整系统理论方法，对物理学基本科学思想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相比之下，统计学对经济学和社会学的推动作用可能相差较大，更为关键的是统计学对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发展没有突出的内生科学思想贡献。这也让我们从字面上提问，为什么是统计物理学而不是物理统计学？为什么是经济统计学、社会统计学而不是统计经济学和统计社会学？统计物理学既是物理学，又是方法论。作为物理学，它的主要研究对象是气体、液体、固体、等离子体等“多体系统”，也涉及更复杂的化学和生物过程；作为方法论，它探讨如何从单个或少量粒子的运动规律出发，以概率统计的方法推断和说明由大量粒子组成的物体的性质。统计物理的研究对象是由大量粒子、准粒子组成的具有大量自由度的系统。各类宏观物体中的准粒子名目繁多，如声子、极化子、激子、等离激元、超导金属中的电子对、液氦中的旋子等，它们与作为物质结构单位的粒子有一个根本区别，就是不能离开环境独立存在。它们作为物理对象的确定性，并不亚于任何“基本”粒子（分子、原子、原子核、电子等）。“微观”和“宏观”的划分也更为相对，通常首先不是指物质结构的层次，而是指用以区别物理描述的层次。描述单个或少量粒子的运动和相互作用的科学，可以统称之为“力学”。描述天体运行的经典力学、反映电子运动的量子力学、表征电子与电磁场相互作用的量子电动力学，包括相对论力学，从统计物理的观点看来，都是“微观”理论。统计物理的一种基本精神，就是研究不受具体初始条件影响的一些普遍性质。统计物理学首先在说明平衡态的性质、平衡态理论方法和非平衡态理论方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无论是平衡态的相变，还是远离平衡的突变，有序和结构的出现通常都伴随着对称的改变。对称变换在统计物理中，如同在理论物理的其他分支中一样，起着重要的建设作用。统计物理在描述相变这类突变现象时，运用的是“系综平均”方法（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2018）2。较之统计物理学和数学物理，好像我们应该深入研究统计经济学，当然前者是自然科学思维，后者是社会科学思维，在基础理论上可能有一般性的相同原理，也有特殊的不同思维逻辑。作为一般性原理，统计物理学的物理描述，与统计经济学的经济描述在科学原理上应该是一致的，统计物理学的物理描述追求的是对自然世界物质及其运动的量化统计解析，统计经济学的经济描述追求的是对社会关系及其变化的量化统计解析。自然与社会、物质及其运动与社会关系及其变化的内生性质不同，但是，二者的统计认知原理是相似的。进一步比较，统计物理学的物理描述在微观世界与宏观宇宙的统一性，对于物理学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而统计经济学还没有建立。然而从经济统计学来看，统计比较被动地为经济学服务，虽然也在积极发展微观到宏观的统一性描述方法，但是，经济学发展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更新的科学思想推动，得到较大发展。统计物理学中的粒子、准粒子及微观世界、宏观宇宙、物质层次等与统计经济学中的产品和服务生产过程、经营过程、消费、投资、进出口以及收入分配关系等在思想和原理上是可以对比的。统计物理学的力学、热力学、量子力学、电力学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量的变化导致物质运动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直至出现生命和意识，以及平衡态、非平衡态、耗散2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结构等统计物理学的理论方法，对于统计经济学研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物理学、数学物理、统计物理学的协同互动发展过程是通过实验室技术增强的过程不断螺旋式发展的。相比类推，经济学、数理经济学、经济统计学之间的协同互动发展是什么？实验室技术增强是什么？本文观察发现，经济学一枝独大，基本上运用的是哲学思想和逻辑思维方法，如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发展经济学、政治经济学、规范经济学、实证经济学、行为经济学。与数学相结合的是数理经济学，数理经济学明确用数学方程推演经济学模型。与数学、统计学相结合的是经济计量学，根据经济学问题与数理逻辑建立方程模型，进行统计参数估计与假设检验。经济学联系实际进行的量化统计产生了经济统计学，经济统计学完全是按照经济学概念与理论确定统计原则，设计统计指标，建立数据生产体系，直接连接管理目标和管理过程，并为经济计量模型提供统计数据。经济学的社会性质是以人的社会关系为中心，显然不能简单照搬统计物理学的实验室技术增强的相关研究，那么其发展应该采用什么使能技术，也是需要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互联网技术革命带来的数字化、物联网、智能化、区块链、数字孪生、元宇宙等可以形成经济学与数学、统计学协同发展的使能技术基础（任正非，2019）3。从上述这些发展格局与基本关系可以得出两点结论。（1）经济学独立性比较强，数学、统计学、经济统计学的独立科学思想反向影响经济学思想发展的作用几乎没有。进一步讲，没有产生统计经济学，是因为数学没有深入经济学本质，发展出像数学物理一样的专门数学思想及理论方法。因此，缺乏数学、统计学的经济学桥，现代科技支撑的经济学整体系统能力比较疲软。（2）经济学分析中的一般均衡理论及相关理论方法，可以看作经济学自身整体性发展的内核，包含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的统一，但由于缺乏与经济学紧密相连的数学和统计学的独立思想和理论方法，所以，在面对现实经济活动中复杂系统网络问题时，经济学没有专门且内生的科学思想与理论基础，明显表现在发展现代金融巨复杂系统网络可控量化统计分析技术上的“不清不楚”。我们做一个简单的类比，统计物理学的气态、液态、固态、等离子体，与经济活动的产品和服务统计分类及产业、行业统计分类有一定的相似与可比性，但是，后者的研究根本没有独立的根基性的科学思想及理论方法，更看不到对经济学系统网络量化统计整体性研究的影响，统计学基本上没有形成对经济学发展的根本影响。借鉴数学物理、统计物理学在物理学发展中的桥之科学思想及作用，即对标统计物理学的气态、液态、固态、等离子体等“多体系统”，探索经济活动的产品和服务统计分类及产业、行业统计分类研究，可能对于经济学的传统思维会有所突破。类似的问题还有打破生产函数抽象，解析出效用论与社会平均劳动时间决定所有产品和服务系统网络价格的生态规律。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索洛（RobertSolow）曾说过：“数字时代的影响力无处不在，除了在 GDP 统计数据中。”这句话背后说明的是生产产出增加值统计与产品和服务统计的不一致性。经济活动和生产经营需要价值一致统计原则，但是科学把握价值一致的统计原则首先需要社会劳动标准和时间的一致性，再进一步是产品和服务效用的社会一致性，统计基础应该是知识、技术与业务、社会效用过程的统一。GDP 统计上（Bryniolfsson and Colls，2019）4，面对数字经济免费共享等社会新机制，就无法做出全面和社会效用一致的统计。因此，从产品和服务最小统计颗粒到最大统计总体的统计就成为人类社会的新统计基础。传统经济统计和政府统计工作中，产品和服务统计以国民经济行业统计分类的原则为主，并没有在政府统计工作中建立系统科学的统计理论方法，其中不排除建立产品和服务统计完整体系的技术复杂性和工作成本巨大等原因。然而，互联网数字化、智能化使能技术以及物联网、传感器、穿戴设备和云平台等的广泛应用，为在市场层面直接统计与数据搜集整理提供了越来越充分可行的技术条件，建设全面、系统、科学的产品和服务统计体系与市场数字化服务平台成为可能，这为经济统计从传统的生产统计转到市场全场景的需求及使用统计，进而实现以人民为中心、以民生统计和人民经济福祉统计为中心的现代经济统计体系奠定了基础，也为以市场全场景为中心的数字化、智能化经济统计运行服务平台建设，以及经济系统网络运行的智能优化管理与实时有效控制提供了可能。二、DT for Statistics 的概念内涵我们用数智化使能技术（简称 DT）替代 AI 寻求统计学的科学发展，也是在探索统计学为人类社会进步发挥更大作用和做出更大贡献的可能性。科学界普遍认为统计学是个小学科，为什么这样，表面看来统计学的学科特点是应用，统计学在各个领域应用的知识被宽广的应用领域所分散，例如，统计学知赵彦云：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3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识的碎片化导致其在经济社会应用中的冲击力相对比较弱。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受数学家族影响，其自身超越比较难。经济社会统计在经济学家族和社会学家族中被边缘化，经济计量学和新兴的计算社会学对经济社会统计学产生了巨大的遮荫影响，与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一样，经济社会统计明显缺乏向一个家族自主发展的内外氛围。综观统计学科发展的方方面面，我们发现统计学的科学整体性还没有提到议程上来。整体科学性是否是一个对统计学生存发展具有根本性影响的问题，值得认真思考。因为这一问题不明确，许多统计学的新发展方向将面临被随意“领走”的可能，当然统计科学发展并不怕这个过程中的曲折波动，但是它却影响统计学整体发展的进程。逻辑上，数智化使能技术对于统计学发展是一个百年不遇的重大机遇，然而在 DT 发展的一片莺歌燕舞声中，不仅看不到统计的“挑战排队”，而且在“数字+”的所有发展领域和研究开发工作中，以及智慧交通、智慧城市、智慧农业、工业互联网 4.0、智慧教育等“智慧+”的领域中，“统计”的文字也几乎消失了，大有“统计”成为历史概念的趋势。到底是需要还是不需要统计？从科学思维、科学逻辑、科学方法出发考量统计学知识及其对人类社会进步的绝对价值，特别是如何面对 DT 使能技术融合的挑战，对统计学科本身与人类社会发展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DT 可 以 是 Digitization（数 字 化）、DigitalTechnology（数 字 技 术 或 数 字 化 技 术）、DigitalTransformation（数字化转型）以及 Data Technology（数据技术）等所有相关概念的集合，比 AI 有更广泛的技术范围、技术应用内涵以及更复杂多样的系统网络层级，因此，总体可以把 DT 概括为数智化使能技术，该技术能够全面深刻、分层次地反映互联网技术革命的特点、特性和系统作用。我们可以迁移 AIfor Science 到 DT for Statistics 的研究，科学逻辑是“DT for Statistics”for Science，也就是统计学遵循科学思维逻辑及规则，以及 DT 使能技术的统计学关联作用。换而言之，统计学遵循科学思维逻辑及规则解析 DT 中的统计学、广义统计学和新统计科学。DT for Statistics 的第一层是机器学习、统计学习、深度学习的统计理论方法。其实，对于 DT 使能技术的发展，不仅需要不断创新统计模型和算法，而且还需要不同数据类型和应用领域与统计学互动发展，包括卫星遥感空间数字统计、物联网和穿戴设备等数字统计、文本图像音视频等量化统计，以及统计分析和优化计算等。第二层是从数字化转型中发现new statistics（新统计学）（田锋，2022）5，本质是科学梳理融合数字化、智能化的统计技术及深入到统计应用的统计理论方法。从统计学相对传统的统计描述和统计推断，以及关于核算关系、相关关系、回归关系的分析，向人类社会活动 DT 使能技术的互联、互通、互动，量化统计解析经济社会巨复杂系统网络的理论方法发展，这将带动一系列广义统计理论方法的新发展。DT 使能技术覆盖最大统计总体、最小统计颗粒、数据信息资源体系、系统网络动能统计关系、统计生态逻辑、生命力与生产力统计系统架构，这些都是具有科学探索价值的发展空间。第三层是Statistics of DT。DT 是以数字化技术为基础的科学问题，统计科学是以现实的数字和数据信息为主要研究对象，逻辑上具有科学链条和学科家族关系，这一层需要解析 DT 使能技术中的统计学原理及其互动发展的理论方法。根据 DT for Statistics 三个层次的内涵，我们通过例举式研究，探索 DT for Statistics 发展的趋势特点及重要方向。三、融入 DT 使能技术的整体性统计理论方法互联网技术革命使得所有的领域和所有的学科都要在 DT 使能技术推动下升级换代。用什么思维逻辑来研究 DT 中的统计学及其发展，可能对当代的统计学科发展至关重要。目前，更多学者是在 DT使能技术潮流冲击下被动研究统计学及其应用的发展，由于 DT 本身含有的数学、统计的使能技术越来越强大，所以其中许多统计发展问题被隐含起来。现实应用更多体现为 DT 使能技术外推需求的部分统计理论方法，然而其传统统计思维突出而且构不成统计发展的完整知识体系，因此，统计学在 DT 中的整体作用被消减了许多。其实，我们还有两种思维逻辑可以用于考察和分析统计学在 DT 发展中的作用。一种思维逻辑是，针对统计学与其应用领域伴生发展的特点，我们可以在重要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与核心领域（即经济学和社会学、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领域），加入 DT 应用于经济社会发展领域（或数字化转型后的经济社会领域）的条件后，研究统计学应用的新系统、新问题、新逻辑、新技术、新方法等全新统计学发展问题（Schr覿ge et al.，2022）6。另一种思维逻辑是，从统计学历史形成过程中呈现的特点出发，加入 DT 使能技术，研究统计学及其应用的新发展问题。统计学历史悠久，集中的特点是伴随人类社会发展不断创新，如政治算术、国势学、人口统计、农业试验、生物遗传、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流行病与赵彦云：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4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临床医学统计、生物信息统计、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 等的发展，因此可以将其总结为，统计学是人类认知精准化的发展过程和理论方法。加上 DT 使能技术后，这一发展趋势更加突出。因此，针对经济社会发展领域加入 DT，按照统计学的发展趋势，本部分分析研究了具体的思维逻辑和理论方法以及其传承发展的统计问题。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考希克 巴苏（2022）7梳理了从 1776 年亚当 斯密 国富论 问世以来经济学的发展轨迹，将经济学理论研究和实际的政策研究融为一体，内容上突出发展脉络、思想变化和趋势，具有全面性、系统性和前瞻性。本研究根据其研究内容体系，探索经济学、经济政策和统计学过去和未来的发展关系，特别希望将 DT 使能技术的影响作为研究重点，目标是研究经济社会发展领域 DT中统计学的发展空间。经济学：商品价值决定、经济人假设、公平市场竞争、生产和消费函数、效用函数可计算均衡模型数理经济学计量经济学一般均衡理论投入产出模型概念数字量化数据统计分析统计学：产品和服务统计、统计分类及体系、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SNADT 使能技术加入从信息化开始，统计软件、模拟仿真注重描述和充满 思 辨 的 学科；统一方法、数据、模型、数据库统计学：统计与计算机通信网络技术相融合，实时和系统的对称统计DT 使能技术加入从统计反映到全面量化统计解析生态系统网络经济学的理论研究转化为现实有效的政策研究世界 LINK 模型国家计量模型时间空间模型统计学：经济社 会 统 计 体系；经济学、数学、统计学融合应用发展DT 使能技术加入数字政府云平台全连接互通、互动图 1经济学、经济政策与统计学过去与未来的发展关系图 1 梳理了三条发展脉络，最上面的是经济学理论方法的发展脉络，最下面是经济学理论应用于政策研究的发展脉络，中间是理论与政策研究的方法技能发展脉络。在发展脉络梳理上，均划分为四个断面层，即经济学理论、经济学方法、统计学作用、DT 使能技术融合的统计作用趋势。具体而言，现代经济学是以提出商品价值理论及不断完善的系统理论为发展脉络的，其中一般均衡理论思想和应用方法成为经济社会整体发展的核心。经济学有许多具体的理论学说，包括经济人假说、商品价值决定、市场公平竞争、生产函数、消费函数、效用函数等，这些是一般均衡理论的前提基础。显然，一般均衡理论从思想到理论方法是经济学发展的系统学说，具有整体性、系统性、网络能动性的特点。斯拉法用商品生产商品的思想和瓦尔拉斯一般均衡的数学思维方法，将经济理论发展到了数理逻辑和数学方法的运用，以及概念和数字、数据和统计的对接上。投入产出模型和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是深入到实际应用的系统理论方法，其中包含着统计的基础和统计发展的重要作用。关于伴随经济学发展的统计学，我们将其简要概括为市场产品和服务统计、统计分类及体系、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 以及关联的计量经济学。经济学比较重视统计学的核算关系、相关关系、回归关系的运用，但是在经济社会系统网络关系中对统计分析相对重视不足，主要问题是统计学与经济学“面和心不和”，是两种思维、两种逻辑，没有形成统计学深入经济学思维进而互动发展的关系。例如，产品和服务统计及分类体系这一统计思维逻辑没有进入经济学思维逻辑之中，经济学市场运行的时间、空间、微观、巨复杂系统网络的连续动态关系也没有引起统计学者的紧追和有效解决。尽管经济学把数学思维逻辑作为数理经济学发展的方向，但这与现实的量化统计思维逻辑不完全相同，当然数学与统计在量化思维逻辑上的分工有待联系 DT 做深入的研究。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SNA 在基于经济学概念和理论体系向统计思维逻辑体系转化上做出了杰出的统计设计，但是 SNA的进一步发展却独立其身，把增加值核算及体系作为统计发展的内核，脱离了经济学发展的新思维、新逻辑、新方法，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问题很难纳入赵彦云：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5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SNA 有效体系中，如市场竞争关系、金融资本深化、知识及人力资本核心作用、贫困化、环境污染、双碳绿色发展等人民生活质量不断提升目标下的系统网络关系问题，并没有对应统计学的系统性理论方法，这表明统计学与经济学思维逻辑存在内在分离。总之，经济统计学基本上脱离了投入产出模型和 CGE一般均衡模型的全市场经济系统网络关系的逻辑发展脉络。投入产出模型和 CGE 模型是计量经济学的组成部分，但是，对于投入产出模型表现出的以一般均衡思想与理论为目标的统计思维方法，相应的应用和创新却不够，投入产出表及其模型是经济学系统理论与统计体系思维逻辑相融合的一个亮点，却没有被双方所关注。从投入产出表的统计工作到对各商品和服务以及部门生产过程中产品链、产业链、价值链的全市场经济活动的统计分析架构，商品和服务统计、行业部门分类统计、商品价值形成过程以及人力资本和经济资源、技术创新和非技术创新等被纳入统计系统网络分析之中，激发了系统动力学、模拟仿真技术等信息化技术的引入与发展，随着 DT使能技术的数字化、智能化，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世界银行的研究工作进一步探讨了经济学理论应用于实际政策的重要性，是经济学发展服务于人类的重要方面。在图 1 中下面的经济政策发展脉络上，计量经济模型应用范围与内容发展成为主要研究对象，克莱因的世界 LINK 模型把全球经济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日本企划厅开发了一千多个方程的国家计量经济模型，研究全球经济或国家经济的有效发展以及政策选择、政策制定与效果管控。这一发展对世界各国经济社会统计体系的完整性，统计方式方法的现代化，经济学、数学、统计学的融合应用发展提出了挑战。世界银行的全球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研究为世界统计体系建设提出了新要求，相关的经济学理论方法包括政策及管控对人类社会进步的贡献，被提到新的高度。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目标包含了政治、经济、社会、伦理、环境、法制等丰富的内容，为统计学在思想思维变革、与 DT 使能技术融合发展上发挥更大作用指引了方向。图 1 中间的发展内容是经济学与统计学融合发展的主要内容。经济学是注重描述和充满思辨的理论，与统一方法、数据、模型、数据库的统计学紧密结合，展示了统计学作为人类社会认知精准化理论方法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描述经济活动的思维思想、方式方法、视角范围都非常重要。因福利经济学和发展经济学上的贡献，1998 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阿马蒂亚 森在文章中指出，“好的描述并不容易，而科学的进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描述。描述并不是复述我们看到的一切事物，无论是文字还是数据的描述都需要选择那些至关重要的内容，让他人知晓清楚明白，我们描述的方式和内容塑造了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因此，“描述者”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其实，经济学的描述与规范经济学是有关系的。考希克 巴苏认为，规范经济学是介于哲学、数学逻辑和社会科学之间的分析。哲学是人们认知自然与社会的一般方法论，数学逻辑是人们逻辑推理的依据，社会科学是社会关系与互动行为的科学规范，规范经济学是要充分利用哲学、数学逻辑和社会科学的知识，建立人类经济学思维规范。数据和统计、理论和直觉是人类知识与进步的重要要素。考希克 巴苏组织的研究，在 世界发展报告 中提出了关于思想、社会和行为的问题，试图将此纳入发展政策议程，提高人类经济社会发展政策制定和实施的效果。发展政策不能仅仅建立在经济学的基础之上，引入心理学、行为学、政治制度、经济社会预期是很重要的，相应的统计方法是不可缺少的。我们对宏观经济政策影响以及金融与真实世界之间联系的理解，与统计巨复杂系统网络理论方法研究还存在着很大差距，主要是在理解货币及金融在市场经济中的功能和作用时，与现实需要解决的问题相比，差距仍极其明显。关于经济发展中货币的系统网络关系及政策有效运用的统计逻辑和统计描述，还有待深入研究。人们对微观干预和宏观影响之间的联系了解得还不够，在微观经济理论领域，例如金融学和人类行为的心理学基础怎么发挥作用，需要统计学的认知精准化理论方法。过去的可计算均衡模型、数理经济学、计量经济学所解决的一系列问题，例如，经济学系统网络关系及其与经济政策互动的有效量化，范围和关系框架、数据和系统网络、过程内外条件等进入巨复杂系统网络的量化统计，智能化决策和优化管控，等等，都需要经济学的创新以及统计学与 DT 的紧密结合，建立实时和系统对称的统计，完成从统计反映到全面量化统计解析生态系统网络的统计学发展。其中，实时和系统对称的统计是要把统计与 DT融合成新的统计技术，数字化统计达到“实时”和“系统对称”，才能进入智能化的新统计理论方法的开发。另外，经济社会巨复杂系统网络中结点作用的统计分类与统计描述，是强化系统网络非常重要的研究内容。考希克 巴苏（2022）7总结了经济社会关系赵彦云：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6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中“有影响力的人”的研究，说明在经济社会系统运行发展中传统方式下起重要作用的是社会有影响力的人，这可以传承到 DT（数智化）使能技术的社会转化。对系统网络结点功效进行统计分类，结点功效内含着市场经济竞争和市场系统内在激励机制，将其用平台的互通、互动统计实时反馈到系统网络中，实现智能最优运行发展，对于整个系统网络自动升级或自动降级结点，逻辑功效最大化算法具有重要作用。我们提倡统计学担当中介工具，用DT 转化传统的社会系统网络功能，推动智能化大系统的建设与发展。经济学和社会学是两个重要的学科领域和实践领域，统计学的发展非常关键和重要，前提是在 DT使能技术平台上融合发展。我们希望通过对过去、现在、未来发展的系统梳理，能够发现新的科学思维逻辑和理论发展方向，为经济学、社会学、统计学以及数学、计算机通信网络技术的融合大发展提供思路和依据。图 2 展示了三者融合发展的结构变化，归纳起来有五个要点。赵彦云：统计科学的发展研究1.一般均衡模型、投入产出模型、计量经济模型和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SNA 已经发展了基于经济学和社会学的统计思维逻辑和理论方法，但是各自思维逻辑独立运行发展，“似离似和”，缺乏深入的一体化思想及量化统计理论方法的支撑。DT 使能技术创造了互联、互通、互动融合以及量化统计系统网络发展的基础，但是许多问题目前尚未提到发展议程上来，根本问题是忽视了统计学的轴心作用。2.互联网技术革命及 DT 使能技术的深入应用，对经济学、社会学、统计学、数学都有直接的推动作用，其系统网络一体化发展要还原人类社会发展对应的自然和社会生态系统网络及动能，其中全面量化解析成为统计学发展的责任。DT 使能技术与统计学双向互动融合发展，探索更加全面深入的统计理论方法，将加速推动人类社会认知向精准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3.经济学、社会学实际领域与统计科学理论方法以及 DT 使能技术的融合发展，使经济社会概念、统计数据、政策需求向更加生态化的巨复杂系统网络（心理、行为、预期、理性、直觉等）归集发展，使人类社会向认知更加实时、系统网络运行更加精准化、智能化管控更加优化的范式上发展，在统计学和 DT 使能技术的融合发展中统计学应该扮演重要的角色。将科学思想、思维逻辑和理论方法统一到 DT 使能技术上来，建立人类社会发展的数智化空间，按照人类社会认知发展目标建立学科知识分工体系。系统网络及动能整体上可以归集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升级发展，统计的实时化和系统网络的充分量化与优化，构成利用 DT 与融合 DT 的主要方向。4.统计学是人类认知精准化的理论方法，主要是充分利用 DT 使能技术，研究全面量化统计解析经济社会系统网络及动能的演化发展，建立最大统计总体、最小统计颗粒和生态统计逻辑的全局统计，完整科学的数据资源体系和数据要素配置机制以及智能化的统计理论方法，将统计学分支统一融合发展，并与数学、计算机通信网络技术相结合，建立 DT使能技术基础上的学科发展新生态，为人类社会现代化做出更大的贡献。5.经济社会领域与统计学和 DT 使能技术融合发展，展示了三股驱动力交互领先、螺旋式推动的过图 2实际领域、统计学、DT 使能技术的相对地位和作用过去经济学、社会学实际领域统计科学DT 使能技术实际领域、统计学、DT 融合现在经济学、社会学实际领域统计科学DT 使能技术实际领域、统计学、DT 融合经济学、社会学实际领域DT 使能技术现代统计科学未来7C MY K统计学报2023 年第 1 期程。在过去，事后领域认知中经济学和社会学领先发展，其中非常关键的是人们从自然感悟中创造了社会关系及市场经济制度的原则与规范，统计学（包括数学）和 DT 使能技术融合其中，建立了全社会循环往复的自学习过程，凝练了最优社会生产关系和生产力，推动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现在则是 DT 使能技术的辉煌时代，融合统计学和经济社会领域知识螺旋式发展，DT 是最大的推动力。未来我们预测统计学会成为最大的经济社会发展驱动要素，为什么这样？原因在于统计学对自我存在及自我发展的深刻领悟。因为统计学能够使人类社会认知精准化，包括心理、行为、预期过程中的互动，社会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系统网络赋能、转能、扩能等，对数智技术的应用将不断发展与完善。实现全面量化统计与生态统计的逻辑是把人类社会行为关系和生产力融入天空地一体化的自然生态系统网络运行中，让人类不仅为自己服务，还要为自然宇宙的内生演化做出贡献。四、经济统计学与 DT 融合推演出来的统计学系统网络研究数智化（DT）使能技术推动人类社会巨大发展主要表现在：（1）互联、互通、互动网络平台的发展消除了信息孤岛，实现了巨大经济社会系统网络的关系优化；（2）系统网络充分对称的数据信息实现了云平台个性化实时服务，资源稀缺与资源利用在个性化与整体系统网络优化上统一成为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3）云设施和云计算的巨大使能技术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基础；（4）全市场供给与全市场需求进入巨复杂系统网络，实施精准实时天空地一体化对接，实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统一的良性循环和螺旋式发展，走向人类社会整体系统的智能化；（5）全市场产品和服务的产业链、供应链、需求链、知识链、技术链、人力资本链、物质科技链、金融资本链、数据信息资本链、价值链，在云设施、云计算和 DT使能技术平台上建成对应的数据资源体系，利用生态系统网络解析实时计算，目标是服务人类社会发展的数智化体系。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SNA 是目前世界各国都采用的经济统计理论方法，已经被认定为 20 世纪人类社会发展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为此做出贡献的几位学者都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但是，对于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SNA 的统计思想、思维逻辑及理论方法的系统网络解析是远远不够的，本文认为 SNA 的主要统计学贡献在于三个方面。其一，确定了人类社会最大统计总体理论方法。人类社会统计包括与自然生态直接连接的人类社会活动、社会关系等复杂的内容，应该是人类社会发展最复杂的统计问题，也是具有全局性的统计问题。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SNA 在梳理经济理论及应用思维逻辑的基础上，明确了社会活动、社会劳动、社会分工、社会生产、社会消费、社会扩大再生产，以及资源、资本（包括人力资源和人力资本）等一系列社会概念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提出了人类社会最大、最全的统计范围，即上述内容统一和完整一体化的统计理论方法。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