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海外传播视域下现实题材电视剧的创作适配_宋珮暄.pdf

81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深入实施，近年来一批现实题材电视剧被译制成多国语言，借助互联网平台或在他国本土电视台播出，获得了国内外观众的喜爱与追捧。现实题材电视剧海外传播打破以往中国电视剧海外传播题材类型偶像化、古装化等窠臼，向刑侦、扶贫、职场、年代剧等多题材类型方向延伸，在社会现实、传统文化与共同价值的交互融合中表现时代生活。一、现实题材电视剧的海外传播维度与话题概况近年现实题材电视剧在行业、年代、地域等不同侧面寻找落脚点，不仅描绘或记录社会变化，更折射出新时代中国在文化传播过程中肩负的身份与使命，以追求人类共通的价值为出发点，赋予日常生活审美化想象或国际化影像风格，试图改善国产剧在全球多元化传播格局中所面临的语境偏差、他者偏好、认知固化等问题，从而矫正历史维度下自我形象与他者形象之间的关系。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既根植于本土现实的当下性，又呈现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主体行为方式与基本模式，因此，以现实题材电视剧的海外传播数据观察中国文化主流思想的阐释力、表现力与影响力是行之有效的。本文选取现实题材剧集的典型案例，观察它们在海外主要视频网站YouTube的传播情况、在社交平台Twitter的评论议题分布情况以及针对不同平台评论量较大的剧集进行词云统计，筛选出的高频词汇即可检视该剧的关注点，由此推断出海外受众的观剧角度与审美趋势。YouTube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和最有影响力的视频网站，有数据显示美国在2009年有20%的网民喜欢视频网站的服务，他们会在新电视剧集出现前就和喜欢的电视剧在网上保持联系。如图所示，截至2022年3月25日，笔者在YouTube网站获取相关现实题材剧的播放与评论情况，其中，上线时间与播放量之间呈正相关比例，即上线较早的大江大河（第一部）和在一起的播放量和评论量居多。值得注意的是，扶贫剧山海情较前两部剧上线晚却也获得154万+的播放量和700+的评论量，可见传播效果并不完全由时间决定，优质剧集因深耕题材且创新品质所形成的口碑传播也会促成质的飞跃。此外，这几部剧的海外在线发布依宋珮暄浅析海外传播视域下现实题材电视剧的创作适配摘要：电视剧作为大众文化产品，肩负着书写历史、伦理建设与审美导向的文化使命，也是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媒介载体。在拓展海外传播的创作语境下，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在影像表达、主题设置、人物塑造等方面呈现出一些适配性特征。关键词：现实题材剧 海外传播 延伸迁移 审美个性 创作规律理论探索DOI:10.16531/ki.1000-8977.2023.03.00282 2023年第3期（总第419期）当代电视托由“耀客传媒官方剧场”“腾讯视频-华语经典剧场”“优酷华语剧场”等规模化集合大剧独播或中剧独播等渠道或以央视为背景的“New TV”为代表的官方平台，此类平台手握正版授权，且与中国同步播出，正逐步成为国产剧海外传播的主要阵地，从市场布局和营销升级等角度赋能国产剧扬帆出海。网络议题往往与受众感知相关，根据社交平台的留言或评论可以窥见剧集受众的兴趣点与关注点，从而加强剧集制作方与受众的互动，也可为国产剧海外传播制造话题引导或形成口碑裂变。笔者在Twitter搜索几部热门的现实题材剧，逐条查看相关留言，对评论数据进行人工分析与判断，主要可以拆解为以下几个维度，首先是信息宣传维度：主要表现为以影视推介为主要目的半官方平台展示剧集海报、播放链接或简要几句概括主要剧情、主要演员及播出时间等信息。以 山海情 为例，中国驻巴基斯坦文化中心主任张和清在其Twitter账号中转发该剧的收看链接，起到了良好的预告和宣传效果，是中外文化交流使者借助海外社交平台发声的又一例证。其次是审美评价维度：主要体现在受众对于剧集的人物塑造、情节走向和影像风格的讨论和判断，其中必然包括一部分受众主观情感偏好，例如：有网友在评论大江大河时表达对演员王凯的欣赏；有的网友则夸赞大江大河的布景和表演，并称该剧使观众完整经历了改革开放那段时期。文化差异会导致在情绪强度、情绪评价以及与情绪相关行为方面出现明显差异。因此，相对自由的社交网络平台留给普通受众一定的审美空间，便于进一步收集受众的感知体验数据，以此反馈跨文化传播的真实情况。第三是国际观察维度：国外网友各自基于不同的行业专业背景，从多方面解读现实题材剧所传递的中国发展与变化，自发地形成国际观察圈。有网友以 大江大河为影视蓝本试图了解中国的经济政策变迁；有的网友则指出山海情 所表现出中国政府的扶贫过程以及水资源之于城乡发展的重要性，认为山海情是中国最好的电视剧，并借由此剧可以全面地考察中国经济状况。在传播主体层面，国际话语的加入兼具专业立场的可信度和民间声音的亲近感，可有效扩展跨文化传播场域，提升中国电视剧的国际传播力与竞争力。在YouTube平台，围绕抗疫单元剧在一起网友评论，可充分归纳出在全球化视角下，海外受众对生命健康安全的重视与渴望。中国现实题材电视剧承载了国际间信息互通与分享的新任务，正以影视语言无可替代的视听表现力作为突破口，加速了中国经验与中国精神的海外传播，成为他国学习和借鉴的影视化教科书。在中国电视剧海外传播过程中，海外受众体验主要集中于国情了解、粉丝追星、影视审美、热剧宣传等几重角度。中国现实题材电视剧海外传播近年来致力于在文化交流中打破固有中西方文化理解差异，平衡跨文化传播过程高语境与低语境的协调问题，还原一个真实、发展的现代化国家的基本面貌，但其中仍不免存在海外平台的语言翻译不及时或上传时间与国内不同步的现象，传播能力的提升更应匹配高效、系统的市场运营与海外推广，以求更快更好地改善优秀现实题材电视剧“外冷内热”的传播窘境。二、现实题材电视剧的创作适配在探讨现实题材电视剧的跨文化传播问题时，将其置于艺术学与传播学的交叉领地，不仅涉及传播层面的问题，更需面向其影视艺术的独特属性，即通过显性的视听符号传递文化背后所潜隐的模式与结构。一次成功的跨文化交流，是在表明其对自身文化的依赖性有所察觉的基础上，关注外来文化的规则和预期，并做到审时度势地进行“角度转换”，形成文化的互动。现实题材电视剧要从主题设置、人物塑造和影像创新等方面实现个体与环境、个性与共性、主体与客体的互动及互融关系，协83助中国文化通过电视剧媒介与他国文化相碰撞，并逐步输出中国声音、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力量。（一）主题设置：兼具时代精神与怀旧气质在主题设置上，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积极响应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感召，彰显时代精神与民族气质的交融，打造极具特色的叙事时空，顺应海外观众的观赏兴趣由对国产古装剧的文化想象转向对现实中国的体悟观察，也主题鲜明地与国际局势或影视流通样态相互应和，其中主要凸显我国社会实际发展状况。正如人世间所承载的年代剧叙事模式契合国际影视开发所掀起普遍的怀旧浪潮，将彼时的中国形象坦诚地呈现在世界面前，这也是一种文化自信的高度体现。同时，该剧把握全球剧集所倾向的热点题材，深度刻画家族史或民族史。又如大江大河 与 山海情等题材、脱贫攻坚题材电视剧聚焦在我国改革开放与脱贫致富等经济政策引导下人民群众的奋斗实践过程，重点刻画在艰苦的自然社会条件下人物对抗挫折的能力。马克斯韦伯曾言，人类是一种悬置在由他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文化就是这些“网”。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者以敏锐的历史洞察力和生动的影像表达力形塑一个地区、一个村庄、几代人家族的发展史，并在篇章的转换中标识时代变迁，将海外受众对中国文化的异域好奇转移为对现代史及社会革新的现象讨论，在社会结构坚实的土壤中观察个体的行为以此形成一种有意义的文化阐释。再如在一起与最美逆行者均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大背景下，围绕城市、医院等公共空间展开叙事，歌颂中国人民勇于奉献牺牲的大爱精神。同时，这两部剧均使用单元剧形式分割叙事空间，打破传统电视剧的连续性，而采用分散叙述视角，在每一叙事空间内找寻适当符号，继而以点带面在各行各业中形成具有代表性的人文记录与文化认同。（二）人物塑造：调和个性典型与镜像图鉴人物形象塑造的经典手段之一是艺术典型化。中国的艺术典型创作力求在共性中发展个性，虽不同于西方传统意义上在个性生产中寻找普遍意义的特点，却在不断中国化的过程中，摸索出影视创作的特定规律，也为海外传播提供有力支点。近年不少现实题材电视剧的人物塑造手段采用以“典型人物+群像人物”的方式构筑平民史诗，描写时代中的人与年代中的人，在具有烟火气的写实段落中凸显人民群众的精神面貌。大江大河中的宋氏姐弟、山海情 里的马家父子和装台中以刁顺子为首的装台班子，都深刻表现出改革开放或扶贫攻坚等社会大背景下的个性奋斗与人格魅力，在细分地缘特色基础之上强化人物风格，进而打破海外传播中因文化背景差异而对人物角色判断不清的局面，并在对外传播过程中形成召唤性和宣传性的积极作用，传达出现实主义精神与理想主义精神的延伸与交融。如何打造现实题材电视剧人物塑造上的创新力是现实题材电视剧增强海外传播能力的重中之重。人物的塑造得失决定了剧集与收看者的黏性，更决定了海外传播的实际效果。例如人世间中周家三子女的性格迥异，追求也各不相同，秉昆的老实本分和无私付出、秉义的正直率性与政治潜力、周蓉的文艺浪漫与上进，刚好与不同年龄段受众形成怀旧式镜像呈现，剧集借用人物之口将历史碎片与现实生活娓娓道来。从编导到演员再到受众似乎都与人物达成了“灵魂附体”的一致性，正因如此，作品中的人物和事件都在一定程度上杂糅了历史质感与生活质感，提高了剧集的认知度与观赏性，为此类剧集的海外跨文化传播提供优质条件。（三）影像创新：营造视听审美与诗意景观在叙事节奏与影像表达上，近年一些优秀的现实题材电视剧在个性人文景观与通用视听语法之间自如切换游走，在电视剧本体特征之上注入电影化影像质感，兼具完整严密的叙事逻辑与叙事层面之外的诗意调性，为现实题材电视剧海外传播提供新动能。例如，现实题材电视剧功勋运用视听表意符号与电影化语言讲述历史及历史里的人，进而完成影像文本的再造，在历史现实与诗性传递间找到平衡。理论探索84 2023年第3期（总第419期）当代电视影像与情感的交相呼应也是一些优秀的现实题材电视剧的特点之一，创作者往往通过景别、构图和场面调度等方式，对写实场景进行浪漫化与诗意化的处理，在其既有现实主义美学风格之上叠加古典美学意蕴，充分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接受倾向。扶贫剧山海情大量使用远景、全景等景别，在广阔的戈壁滩上充分调度与运镜，既呈现出与电影黄土地 红高粱类似的天地苍茫、天人合一的意象景观，也具有早期美国西部片的影像风格。同时，该剧运用摇臂和航拍技术拍摄得宝、麦苗、水旺等年轻人准备离开家乡时在落日下肆意的奔跑，凌教授带领科研团队骑车进入闽宁村推广种菇技术，这些画面辅以昂扬向上的音乐烘托情绪，以此在观者心中强化西海固人民与自然抗争的决心与毅力，并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民身处困境时所迸发出的巨大潜力，这种写实与写意相加的影像表达也继续保有广阔的海外市场驱动与跨文化审美共情力。三、“出海”启示：强化主体传播与受众反馈面对现实题材电视剧的海外传播问题，切不可孤立地只看或传播效果或影像本体或营销市场等某一方面因素，而应在文化“生产播出反馈互动”等全流程中渗透共享意识，为日后的海外传播积蓄能量。一方面，继续深挖能够激发海外受众共鸣的剧集题材，展示对真善美的共同追求或人类相似的伦理处境等内容，但也要求同存异，思考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打通海外传播路径，进而协调因文化差异而产生曲解或误读现象。另一方面，加强现实题材电视剧的译制速度与水平，有组织地开展现实题材电视剧译制工作，完成海外跨文化传播的关键一环。再一方面，传播渠道的差异化发展也是当下亟须解决的问题，主流视频平台与各个国家的影视市场对接可持续细化，针对不同国家的受众需求着重输出特色剧集，形成精准投放、良性互动的传播态势。影视出海之路道阻且长，尤其是在文化差异较大的欧美地区构建自身的主体性尤为艰难，现阶段一批聚焦现实题材创作的电视剧正在尝试用全新的视角与方法讲述中国故事与现实，亦在跨文化背景下寻求把握影视生产传播的市场规律与审美趋向，力争以自信、包容、平等的姿态迎接国际影视传播新局面，试图在文化语境的碰撞中以真实、立体、生动的影视形象跨越高低语境的文化差异与传播困境。课题编号：黑龙江省高校青年创新人才计划项目（UNPYSCT-2020135）研究成果注释：加约翰W.贝理等著，常永才等译：跨文化心理学研究与应用，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第139页。德卜松山著，张伟译：发现中国传统与现代，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2-6页。美詹姆斯凯瑞著，丁未译：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论文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39页。（作者系哈尔滨师范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2021级博士生/责编：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