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建筑中的象征表现分析.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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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总第238期/2023/5/工美艺术中国古建筑中的象征表现分析陈雅琦(湖北美术学院环境艺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299)摘要:象征,就是用某一事物来表现另一事物或某种意义。对中国古代建筑空间的象征文化进行分析的过程,实则是对建筑的物质语言和中国古代文化的本义进行关联的过程。明清作为距今最近的封建王朝,保留的建筑古迹最为完好和丰富,是分析建筑空间所蕴含的中国古典哲学的合适切入点。以明清现存建筑为例,探讨礼乐哲学文化与古建筑中的等级秩序,以及实用主义哲学观念与古建筑中对祥瑞的追求的关系。关键词:中国古建筑;象征;等级;祥瑞一、中国传统语境下的象征文化象征人类学的代表人物维克多特纳曾言,“不同
2、的文化(象征体系)是不同的民族对其所处的世界的不同理解”1。弗洛伊德认为,“象征的表示就从来不是个体所习得的,而可视为种族发展的遗物”2。得天独厚的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孕育了华夏民族和中国文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无须多言,象征普遍存在其中。中国历代王朝政治治理的基础礼乐文明,强调金字塔般的等级制度,由此形成了威严有序、体现等级观的伦理象征。在传统的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背景下,形成的是包括祭祀场所、符号、行为等在内的一系列祭祀象征。晦涩难懂的易学文化,从象征事理矛盾的“阴”“阳”符号出发,对具体的事物进行模拟或抽象,展现出庞大的象征系统3。以六书为基本造字法的汉语言文字从甲骨文、金文逐渐演变而来,在
3、传播与传承过程中逐步由繁到简,由直观到抽象,从而也表现出一种象征性。正如居阅时教授在中国象征文化导论部分所言,象征在中国文化中普遍存在,以至于我们可以称其为象征文化4。建筑作为一种空间艺术,以具体的形式展现它所处时代的生产方式和观念意识,是一种信息承载量极其丰富的文明产物。历史悠久的中国文明孕育出的中国古建筑,饱含中华民族特殊的政治、宗教、民俗、文化、审美等多个维度的信息,对其具体形象进行抽丝剥茧,挖掘出隐喻在其形式背后的另一层特殊内涵,这一过程是象征的“解密”过程,也是对中国文化再理解的过程。二、礼乐哲学文化下古建筑中的象征艺术谈及中国古代文化,绕不开“礼乐”部分,上到国家政治、法律法规,下
4、到家庭伦理、行为举止,“礼乐”渗透于古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中国历史的影响自不待言。周朝最早制定了完整的礼仪制度(即周礼),并确定了以礼治国的思想原则。春秋战国时期,战争不断,“礼崩乐坏”。直到汉朝,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被汉武帝采纳,以礼治国的思想得以重新被确定,并成为封建社会正统的政治思想,在此后的历代王朝中逐步改善,一直持续到清朝。“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荀子富国),礼乐文化的主旨思想和重要内容即上下尊卑、长幼有序的等级秩序。在国家层面,“礼”是用来约束中央与地方、上级与下级,以及并列关系的处理原则5。在社会层面,“礼”是婚丧嫁娶、尊老爱幼等一切
5、衡量是非曲直的标准。这种以“忠孝仁义”为主要内容的意识形态,通过各种形式在中国古建筑中大量反映出来,成为一种极具特色的文化现象。(一)“数”体现的象征在以“礼”治国的背景下,关于建筑的等级规定在周代就有所明确,在此后的历代王朝中也屡见不鲜。这与中国古代对建筑的定位有关。中国建筑古籍中,除了长物志 园冶等个别书籍从艺术、美学的角度讨论造房(园)外,大多数书籍都是由朝廷颁布的一种法则规范,带有强烈的政治意味。唐营缮令、宋营造法式、清工程做法则例均为此类情况。在政治的前提下讨论造房子,建筑被严格制约也不足为奇。建筑等级划分首先突出表现在对建筑规模的限制上,这一点通过数字量化来表现。在古人观念里,“九
6、”是礼制等级中最高的数字(为阳数之极),只有皇上的建筑才能使用它,按照奇数依次递减,等级也递减。此外,由于“五”位于阳数最中位,也成为特殊的象征,周易乾卦有言:“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九五”在古代为帝王之数,普通官员和平民百姓不可擅用。太和殿是明清时期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场所,是单体建筑施工规模最大、礼仪最隆重的古代建筑工程,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经历了顺治二年、康熙三十四年两次重建6,今天所见为第二次重建后的形制。明朝的太和殿面阔九间,清顺治二年改为十一间(“间”为古代建筑度量单位,房屋正面两根柱子之间为一间,今天我们所见到的太和殿南正立面的十一根柱子便是这一描述),进深五间,以柱的轴心
7、为基点,建筑总长度为 60.13 米,总宽度为 33.35 米,两者之比恰好为 957。数字的精准运用体现了当时的科技水平和深入人心的礼制观念。太和殿壮丽宏伟的规模与布局是九五之尊、皇权至上的象征,也38/总第238期/2023/5工美艺术是礼制与艺术的统一。在森严的等级制度的约束下,古建筑的“间”数不得随意突破和僭越,太和殿的重建是一个特例。此外,明永乐太庙也达到了十一开间。史料记载,唐大明宫的正殿含元殿曾达到了十三间,但这些特例均为皇家建筑,便也解释得过去。就象征意义而言,仍以“九”在规章制度上作为最高等级,仅为皇家建筑所用,平民百姓即使腰缠万贯,也只能在建筑装饰等地方下功夫,不得随意增加
8、“间”数。现存于四川自贡的西秦会馆,为清朝的陕籍盐商所建,会馆通常还存在商人或地域之间的攀比心理,因此,西秦会馆整个建筑群富丽堂皇、气势恢宏、装饰精美,却仍为三开间建筑。(二)“色”体现的象征除了通过数字量化表现等级象征,建筑形态上的差异也是对建筑进行等级划分的常用手段之一。就色彩而言,古代建筑的色彩绝不可仅从审美和技术的角度去理解。周代已形成五色的观念,考工记中颜色已作“名贵贱、辨等级”之用8。色彩地位象征在历朝历代中略有变化。先秦时期以红为贵;到了秦代以黑为尊;五行学说普及以后,代表中心位的黄色开始居于最高等级建筑色彩具有象征性到唐朝形成了规范,唐朝建筑归“礼部”进行统一规划,因此依附在建
9、筑上的色彩自然成了等级和身份的象征:黄色成为皇室特用的色彩,皇宫寺院采用黄、红色调,红、青、蓝等为王府官宦之色9。到了明清时期,中央集权的封建君主制进一步加强,建筑色彩的施用仍受到严格的“礼”的制约,色彩等级秩序基本与唐朝一致。今天保留完好的皇家建筑大多为明清时期所建,可以看到红墙黄瓦是其一个显著特色,整个紫禁城金碧辉煌、红墙万重、威严壮观。与之对应的民宅建筑则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现安徽黟县南屏村拥有明清古建筑三百多座,呈现出的是与皇家建筑完全不同气质的粉墙黛瓦,整个村落似一幅烟雨纷飞的水墨画。皇家建筑在色彩的使用上也存在特例,天坛作为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的场所,本应按照制度采用黄色的屋顶,而天坛中
10、重要的建筑均为蓝色屋顶,特别是祈年殿三层蓝色屋顶(于清朝乾隆年间重修时确定),与红墙、白色台基形成色彩的碰撞,显得庄重而宏伟。这正好体现了另一种象征,一种关于祭祀文化的信仰象征蓝色是天的颜色,蓝色琉璃瓦在这里象征天空,以便于在祭天活动时天子与天的交流。另有特例是藏书阁屋顶的颜色,今故宫文渊阁也没有按照皇家建筑的标准采用黄色屋顶,而是使用了黑色。五行说中黑色对应水,因而这里的寓意也很明显藏书最怕失火,这里是以水克火的象征。可以看到,古建筑中的颜色除了是礼制观念下等级的象征外,也是古代宗教、五行哲学等文化杂糅的象征载体。此外,古建筑中,如屋顶、台基、门等建筑构件,彩画、屋顶瓦兽等建筑装饰的样式也被
11、列入等级限定,从而都成为“礼”的象征。因此,中国古代建筑很容易从其外表的体量、造型、色彩、装饰、结构中基本确定其等级与性质,同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禁锢了中国建筑的发展与创新。(三)价值内容上的象征宗法制是与礼乐制紧密联系的一项古代政治制度,它源于氏族社会的父系崇拜,其核心仍然在于强调尊卑有序的等级观念,集中表现在伦理道德上。宗法观念认为,有亲缘关系的父子、夫妇、兄弟姐妹都应居住在一起,因此,许多古代住宅均为带有庭院的建筑群,如北方四合院、江南地区天井式住宅、客家土楼等。明都城从南京迁至北京后,开始大规模建设城都,四合院在这一时期与宫殿、坊巷、胡同一同兴起。清王朝建立后完全继承了明北京城的建筑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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