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与晦山戒显的青原之会.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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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月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A p r 第 卷第期(总第 期)J o u r n a l o fB a o j iU n i v e r s i t yo fA r t sa n dS c i e n c e s(S o c i a lS c i e n c eE d i t i o n)V o l (S u m N o )【儒释道与传统文化】D O I:/j c n k i j b u s s 方以智与晦山戒显的青原之会韩焕忠(苏州大学 宗教研究所,江苏 苏州 )摘要 康熙五年(),晦山在青原山净居寺拜会了方以智.方以智非常兴奋,给予了极其热情的接待.晦山戒显对此感动不已,遂赋诗一首
2、,记录下了自己的兴奋之情.方以智与晦山谈及自己的著作 药地炮庄,晦山为之作序,给予高度评价.可以说,晦山戒显与药地愚者方以智青原之会具有多方面的文化意蕴.关键词 方以智;晦山戒显;青原山;药地炮庄;庄子 中图分类号B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康熙五年()丙午,时任湖北黄梅双峰山四祖寺住持的晦山戒显前往岭南韶州南华寺礼拜六祖真身,回程时特意前往江西吉州(今吉安)青原山净居寺,拜会了正在住持该寺的药地愚者方以智.药地愚者方以智与晦山戒显的这次青原之会虽然只是一次很平常的朋友会晤,但鉴于二人同为明遗民高僧的代表,其思想文化的内涵非常丰富,因此很值得我们加以深入地思考和考察.方以智(),安徽桐城人
3、,曾祖讳学渐,祖讳大镇,外祖讳吴应宾,父讳孔炤等,并以博学深思知名于当世.以智少时受学江西金溪王宣(字化卿,号虚舟)等著名学者,于祖宅泽园结社慷慨悲歌,放言当世之务,忤阉党余孽阮大铖.后移居金陵,与张溥、吴应箕、陈贞慧、冒襄、侯方域等主盟复社,裁量人物,讽议朝政.崇祯十三年()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诏对德政殿,对答称旨,授工部观政、翰林院检讨.崇祯十七年()李闯破北京,帝自缢,以智谒灵哭祭,被俘,虽遭严刑,不为屈,趁乱逃出,奔金陵,受阮大铖迫害,变姓名,流寓岭南.隆武召,不赴.永历即位,以智参与拥立,任左中允、少詹事、翰林院侍讲学士,因见朝臣倾轧,心灰意冷,被诬劾免职,遁迹湘、桂、粤西一带,
4、永历帝复以东阁大学士召,十疏坚辞.顺治七年(),清军陷桂林,以智被俘,清帅马蛟麟劝降无果,将其安置于梧州城东云盖寺,听其为僧.顺治九年(),以智经庐山回桐城省亲,次年至金陵礼觉浪道盛禅师,受大法戒,更名弘智,字无可(别号尚有大智、药地、木历、愚者大师、极丸老人等),闭关高座寺看竹轩.顺治十二年(),其父方孔炤病故,以智破关奔丧,庐墓三载,期满后禅游江西,曾住泰和春浮园、青原净居寺、首山陶庵等地.康熙十年()冬,受粤事牵连被捕,解往广东,殁于江西万安惶恐滩头.以智著述众多,大半已佚,传世者尚有 通雅 物理小识 东西均 象寰悟记 易余 一贯问答 药地炮庄 等.释戒显(),字愿云,别号晦山,俗姓王氏
5、,名瀚,字元达,娄东(今江苏苏州太仓)人,家世巨族,以儒为业,与吴梅村同学而齐名乡里,习举子业,屡试高等,常为诸生冠冕,深得时贤张采(字受先)赏识,谓其前程无量.然喜读佛典,丧偶后益坚出尘之志,因双亲在堂,不忍遽弃.崇祯十七年()闻清军入关,于是焚制艺于文庙,拜告于孔子像前,弃青衿明伦堂,断然舍俗出家,依宝华山千华三昧老人披剃,入室受具.随侍日久,奉命游方,于显宁寺初参具德弘礼禅师,甚相投契,遂受印可,嗣其法.具德弘礼禅师入主灵隐寺后,入庐山,先 收稿日期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一带一路佛教交流史(项目编号:Z D A ).作者简介 韩焕忠(),男,山东曹县人,哲学博士,苏州大学
6、宗教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江苏戒幢佛学研究所副所长、苏州青莲生活禅研究院院长,研究方向:中国佛学与传统文化.后挂单于东林、西林、圆通、归宗诸刹.顺治八年()应请住持云居山真如禅寺,广结外护,重修殿宇,大开法筵,得徒甚众.顺治十八年()移住黄梅双峰山四祖寺,大阐宗风,四方衲子云集,几至千人.康熙六年()应请住持灵隐寺,讲经说法,一如既往.康熙十一年()圆寂于灵隐寺,世寿六十三岁,僧腊二十九年.(P)药地愚者方以智与晦山戒显当年以青衿相知于东吴,经历过国破家亡、天崩地裂的生死变故,又以方袍相会于青原,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自然是一件足以快慰平生的盛事,因此在二人的文集中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7、一、方以智的真诚欢迎清康熙五年丙午(),住持黄梅双峰山四祖禅寺的晦山戒显到广东韶州南华禅寺参礼六祖慧能道场,回程时专程到青原山净居寺拜会药地愚者方以智.有朋自远方来,方以智自然是不亦乐乎.此事虽然已经过去 多年,只要一读 晦山和尚到山,上堂引座,仍能感到其兴奋之情扑面而来.晦山戒显到达青原山净居寺的那天正好是丙午年重阳节,方以智因为身体不大好,平时很少问事,所谓住持,不过挂名而已,但他一听说晦山戒显到山的消息,立即就精神抖擞,命人撞钟击鼓,聚集合山大众,大开山门,列队出迎,亲自将晦山戒显引至法堂之上,示众云:“双桂重阳待客开,撒花水底看天裁.桥梁界破云霄路,紫气从南过岭来.可笑病龙钟,一向三不
8、管.就有个骊龙颔下探珠、猛虎口中夺骨的汉子来,却也凑泊不上.反觉得水碓中一粒米,钝置杀人.忽然一阵风,吹得晦山和尚到此,自江北四祖打南华回,吐西江顶上之波,扫七祖无缝之塔.多生故人,啼笑不了,同堂钟鼓,异响旋宫;亿 万 毫 毛,一 齐 竖 立.好 个 节 拍,岂 容 错过!”(P )方以智特意指出,重阳佳节,欣逢贵客临门,因此青原山净居寺里的这两棵桂花树开得极为茂盛,秋风送爽,香气氤氲,桂花纷纷飘落在清澈的池底,与蓝天白云的倒影构成一幅奇妙的图画,好像等待着天公剪裁的锦绣一般.从黄梅双峰山四祖寺到韶州曹溪山南华寺再到青原山净居寺,虽然路途遥远,山水阻隔,但是世人架起一道道桥梁,打破了相互之间的
9、边界,引得紫气翻山越岭,从南而来.方以智平日病体龙钟,无论是钱、粮还是土地,一向都是三不管.即便是那些探珠骊龙、夺骨虎口的英雄好汉前来拜山,方以智依旧是不为所动,只让他更加感到担一个当家管地的虚名是徒劳无益的.一阵风吹来了晦山戒显和尚,他乘坐赣江的波涛,南下韶州,北上青原,参究马祖道一“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的禅意,为南禅七祖青原行思扫塔致敬.故人的到来使方以智精神振奋,大喜冲动,但一谈及二十多年来的天地翻覆、乾坤崩塌,又不由得失声痛哭.弟子也因师父的振奋而大受鼓舞,他们将钟鼓撞击得天旋地转,要使人们的每一根毫毛都竖立起来.这节拍也就意味着晦山戒显与方以智的青原之会非同寻常,二位大师必说
10、妙法,因此绝对不容错过.方以智的这番欢迎词绝对称得上真诚坦率、热情洋溢.方以智向晦山戒显表达过由衷的欢迎之后,又对聚集而来的徒众们说:“诸仁者犹傝飒耶?或者兴化躲雨,不妨盘礴演祖.若是咬嚼玄要,正好叩击汾阳.掀天浴日,但去摩捋虎须,腾掷一上,毋论搆得搆不得,决有一段痛快,不负汝等过重阳也.惟凭氈拍板,知得九韶音.”(P )方以智要求他的弟子们对于这位晦山戒显禅师不要掉以轻心,他告诉弟子们,晦山戒显乃五祖法演、汾阳善昭那样的大禅师,他来到青原山净居寺,用曹洞禅法的语言来说,就是移主就宾,因此大家无论有什么问题,无论有多少问题,尽管向他提出来,不要怕问题多如雨点,即便是大雨磅礴,对晦山戒显这样的大
11、禅师来说都不是问题.方以智深知,临济宗的宗风是棒如雨点、喝似奔雷,面对这位天下闻名的临济宗大禅师,弟子们难免会心生胆怯,要鼓动弟子们提出问题,就必须激发他们掀翻天地、按日入水的气魄,激发他们摩捋虎须的勇气.方以智鼓励弟子们说,不要考虑自己的能力大小,是否能达到领悟晦山禅法的水平,只要付出努力,敢于担当,有强烈的求法意愿,大胆提出问题来,绝对会在晦山戒显这里得到非常痛快的答复,不枉在青原山净居寺与晦山戒显这样的大禅师共同度过一个重阳节.同时,也可以借助于大家提问的机缘,晦山戒显禅师便可以将自己对禅法的深刻体悟展露在青原山上.从方以智这一番鼓动弟子们的话语中,我们可以体会出他对晦山戒显的尊敬和推崇
12、,感受到当日净居寺法堂上欢迎气氛的热烈和真诚.晦山戒显较方以智年长一岁.方以智早年曾经多次造访苏州、常熟等地,与张采、钱谦益、吴伟业等人多有交往,与王元达年貌相若,同为诸生,同怀忠义,相互间自当留下深刻印象,故而晦山戒显来到青原山净居寺,方以智谓其为“多生故人”.晦山戒显于崇祯殉国后即告出家,故而名称普闻于丛林,为临济宗法将;而方以智则坎坷历经,刀丛余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h t t p:/ww wb j w l x y c n/z a z h i s h e/s h e h u i/i n d e x h t m生,其忠孝之行亦为天下景仰,出家后嗣法天界寺觉浪道盛禅师,为曹洞宗传人.
13、二人相会于青原山净居寺之前,临济宗与曹洞宗因为天皇道吾禅师的宗派归属问题经历过激烈的争论,而晦山戒显与方以智之师觉浪道盛禅师都是争论的主角,方以智实难置身事外.但他依然以极大的热情与真诚欢迎晦山戒显的到访,并对晦山戒显给予崇高的评价.我们说,晦山与药地的青原之会,显示出遗民僧在思想情感上潜相暗通,远远超出了宗派之见的束缚和阈限.因此后人谈及此事,谓方以智“重九日,晦山和尚来访,痛谈终日.”(P )良有以也.二、晦山戒显的铭感肺腑方以智真诚而热烈的欢迎使晦山戒显感动不已,二位好友的“痛谈终日”更使他抚今追昔,陡然间生起无限感喟之意,于是情不自禁地赋诗一首,题为 访药地和上于青原,适值重阳,庭桂盛
14、开,日夕痛谈一生快事,漫成一噱,记录下自己的兴奋之情.其诗云:掀翻圣谛岭南回,坐断深岩此席开.双象拥成狮子座,五桥流出法王雷.食轮先转看云碓,狭路相逢有钓台.喜得心知槌板在,草鞋千里破关来.(P )首联首句交代了晦山戒显与方以智青原之会的缘起.此番到岭南韶州曹溪山南华寺礼拜六祖慧能大师的真身,晦山戒显认为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掀翻圣谛”,即破除了对佛教真理的执著.人生在世,往往有各种执著.执著于财色名利,固然为其下者,即便执著于佛教真理,也是一种束缚,未为高明.从修行解脱的立场上来看,领悟佛教的真理,只是对世俗财色名利的超脱,但若执著于佛教的真理,同样也是一种束缚,因此真正彻底的究竟解脱,应当是既
15、能由俗入真、超脱世俗的财色名利,又能回真向俗、破除对佛教真理的执著,可以即俗而真、非真非俗而又能真能俗.晦山戒显以黉门高第出家而为佛门龙象,名震江南,于世间法出世间诸法皆能圆融无碍,得大自在,故而他才敢说出“掀翻圣谛岭南回”的豪言壮语,这绝对是有实际内容的,并非故作欺世之大言.首联次句写出了方以智破例欢迎晦山戒显的到来.方以智早年就以复社领袖著名于大江南北,中进士后经历艰难,刀丛余生,虽然运交华盖,但却一心向学,以坐集千古之智为抱负,于儒道佛三教之学及正在传入之中的泰西之学无所不窥,多年煎熬,使他身体亏损极大,故而时常多病,出家之后更是远尘离垢,不愿与那些慕名而来的名利之辈有所交往,大有“坐断
16、深岩”的气概.但是“多生故人”晦山戒显的到访却使他打破惯例,特地置办筵席,充分表达了自己热烈欢迎的盛情,晦山戒显对此自然是感动不已.颔联描绘了晦山戒显眼中青原山净居寺风水的殊胜.方以智住持的净居寺坐落在吉州(今江西吉安)城南十六七里的青原山骆驼峰和安隐山交接处的山麓平旷处,就像坐在狮子宝座中一样.现在进入净居寺需要经过三座山门,每座山门之前都有一座桥,分别是青原山前万善桥、祖关前待月桥、净居寺前迎风桥.可能晦山戒显当初到访时净居寺的地界更大,通向寺内需要跨越五座桥梁.桥下溪水奔腾不息,他仿佛从中感受到了住持大师说法声如奔雷的气概.从风水学的角度看,青原山净居寺的地理条件非常优越,这也许是该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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