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和谐的分析维度及语义冲突的识解.pdf

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语言是传情达意的工具，语义对于语法有约束作用。国外在解释语法现象时会用到语义和谐，但对于语义和谐的概念属性及类型机制，很少论及。国内学者有的归纳了句子内部不同语义成分（semantic component）之间的协调一致1；有的概括了句子之间基于语义推理的和谐关系2；有的整理出影响语义和谐的变量，如语义虚实、语义量化、语义量幅、语义距离、语义详略等3。国内外的语言文献都用到了语义和谐，但是语义和谐具体包括哪些内容，还没有构建成系统的理论体系。我们以英汉语言为例探究语义和谐的分析维度及语义不和谐（语义冲突）现象的识解方式。一、语义和谐的分析维度陆俭明认为，语法问题主要是语义问题，语义和谐律是人类语言要遵循的语义的最高原则4。语义和谐指语义成分之间应和谐一致，主要包括语义协调、语义自足、语义连贯等方面。语义是研究语言的重要领域，目前研究语义的视角主要有语义特征、语义指向、语义角色、语义中和、语义框架、语义背景、语义凸显（语义焦点）、语义关联、语义范围（语义管辖）、语义蕴含、语义隐含、语义色彩、语义主体、语义功能、语义偏移、语义增值、语义依存、语义序列等。这些微观视角对于构建语义和谐理论体系有参考价值。语义和谐到底可以从哪些维度进行分析，从已有的研究来看，目前语义和谐研究主要有词语搭配和句子衔接两个维度。（一）词语搭配语义和谐是不同语言中词语搭配的基本要求。许多词都处在组合和聚合关系中，组合对象呈现一定的聚合特征，对词语搭配有约束限制的语义特征是聚合特征之一。从语义和谐角度分析词语搭配是研究的重要角度。1.语义协调语义协调指不同的语义成分要配合得当。利奇认为，在语义方面“特征之间的任何矛盾都会导致难以接受的话语”5。张志毅、张庆云在研究义位组合的选择规则时，提出了“同素规则”，即组合在一起的各语义单位至少有一个共同的义素。这类现象就是语义和谐，例如不可以说“晒月亮”，但可以说“晒太阳”，“晒”和“太阳”都有“太阳”这个义素，所以可以搭配6。不同语义成分之间不兼容，语义不协调，就会出现语义矛盾现象，具体又表现在实词语义的协调和虚词语义的协调两个微观维度。A.实词语义的协调实词主要表示词汇意义，词汇意义是语言收稿日期：2023-07-02基金项目：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国际中文教育研究课题一般项目“面向语法偏误分析的语义和谐解释模型的构建与实践”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1YH57C）作者简介：赵志强（1975），男，博士，河北科技师范学院文法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从事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语义和谐的分析维度及语义冲突的识解赵志强1朱奕瑾2（1.河北科技师范学院 文法学院，河北 秦皇岛066004；2.北京语言大学 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北京 100083）摘要：语义和谐是人类语言要遵循的原则，主要体现在词语搭配和句子衔接两个维度。语义协调、语义自足制约着组词成句，词语照应和句义关联影响着句子衔接。一些超常搭配表面上呈现语义冲突的特征，通过相关或相似联想，语义是可以识解的。识解方式主要有语义转换、语义混合和语义并置三种。语义和谐对于语言教学和语言测试都有重要意义。关键词：语义和谐；分析维度；语义冲突；语义识解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254(2023)06-0076-06076渤海大学学报二二三年第六期渤海大学学报交际中不可缺少的语义成分。实词的意义应与其他语义成分兼容一致，英语中有相关用例：*（1）I wormed quickly toward my servant.7(86)*（2）I had a piece of anxiety.7(6)例（1）“worm”表示蠕动，与“quickly”语义矛盾；例（2）“a piece of”一般和具体名词组合，有语义量化功能，“anxiety”是抽象名词，二者语义不兼容。HSK 动态作文语料库中有不少实词偏误用例，列举两个：*（3）还有时间的话再读与职业发展相联的书。*（4）这种现象与社会发展、经济水平、科学发展程度紧密有关。语料库给的修改方案是例（3）“相联”改为“有关”，例（4）“有关”改为“相关”。构建语义和谐理论对于语法教学中的偏误分析有积极意义8，例（3）的“相联”，即互相联系，表示关系亲密，与句子整体的意义不协调；“有关”，即有关系，表示主题涉及的内容，常和“与”共现。例（4）的“相关”，即相互关联；“紧密”涉及两个方面的关系，与“相关”语义兼容。B.虚词语义的协调虚词表示不同的语法意义，语法意义要与词汇意义和谐一致，不能相互矛盾。如：*（5）Jane walked through the plateau.9(338)介词“through”和实 词“plateau”不搭配。“through”强调从内部通过，比如树林、门窗。“over”是侧重从表面穿过。“plateau”表示高原，与“through”的语义不协调。HSK 动态作文语料库中也有相关偏误用例：*（6）声音与人体有密切关系，特别是对心理方面有关系。*（7）流行歌曲的内容很多时候反映社会上对于年轻人有关的问题。语料库的修改方案是“对”改为“和”，“对于”改为“与”。“对于、对”是范围介词，与后面的“有关系、有关”在语义方面不和谐；“和、与”是关系介词，与后面的词语语义兼容。“和”与“有关系”共现，“与”和“有关”共现，都是框架结构。从实词语义和虚词语义的角度来看，语义协调对解释语法偏误有重要作用。其实，语义和谐对于描写和解释语法现象也有重要价值，我们以“够”相关结构为例来具体说明。A.描写特征语义协调对于描写语言特征有积极作用。如“够 N”，动词“够”表示达到了某种要求或标准，可带宾语，可与“够”组合的名词，构成一些习语化的表达，如“够面子、够交情、够义气、够意思、够气派、够排场、够条件、够水准、够资格”等。“够 N”整体可受程度副词修饰，如“很够意思、挺够义气、更够档次”。综合而言，与“够”组配的名词具有+抽象特征，不能说“够桌子”；具有+积极意义特征，不能说“够痞子”；具有+预期的通俗要求特征，不能说“够法律、够哲学”。语义描述有助于揭示词语搭配的语义限制，“够N”中名词的语义特征，是正确使用这个结构的标准。B.解释属性语义协调在解释语法属性方面有价值。现代汉语词典 把“够”标注为动词，但它和其他单音节动词有不同的句法表现，如：（8）a.吃完了、建成了、听懂了、打开了、撞倒了b.喝够了、玩够了、看够了、拍够了、赚够了c.喝个够、玩个够、看个够、拍个够、赚个够*d.吃个完、建个成、听个懂、打个开、撞个倒“够”做补语形式多样，可用于“V 够了”“V个够”两种构式。“VC 了”（如“V 够了”）表示已然，强调结果；“V 个够”一般表示未然，有时还用“V 它个够”。部分动词可以做补语，如 a 组、b组。值得注意的是，可以说“V 个够”，如 c 组，但是不能说 d 组。构式“V 个 C”表示未然事件，整体表示动作行为要达到某种程度或状态，“够”与构式“V 个 C”语义和谐。“完、成、懂、开、倒”强调结果意义，没有程度意义，与构式“V 个 C”语义不兼容。2.语义自足语义自足表示能表达相对完整的意义。句子一般包括谓核部分（核心谓词和论元）、环境部分（修饰、补充、黏附成分）10。两部分对于语义自足都有贡献。不同语境对谓核部分和环境部分的要求不同，我们参考 HSK 动态作文语料库用例，具体说明一下语义残缺和语义多余。A.语义残缺语义残缺指缺少应有的语义成分，表意不准确。表意要注意完整性，谓词要尽可能地说明主体的性质或活动状态，如：*（9）我认为这特点表示歌曲的音调和速度与社会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CQ 有关。CQ 表示语义成分残缺，为了表意完整，例077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9）需要在句末添加“有关”。受母语负迁移的影响，留学生的偏误会更多地表现在语气词、助词方面，如：*（10）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春风一吹使柳叶变CQ 得绿油油CQ 的。语义自足需要使用一些完句成分，如例（10）需要添加助词“得”和语气词“的”。B.语义多余简洁是语言表达的重要原则之一，多一些语义成分，会有冗赘、重复的问题，如：*（11）只有一个和尚的时候，自己的劳动与自己的生命有关CD 的。冗余的语义成分也会影响表意，CD 的表示“的”多余。值得注意的是，有些语义多余现象存在争议，如：?（12）但是绿色食品的产量要比传统农作物CJ+zy 要低。?（13）给别人的要比拿的CD 要多，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CJ+zy 表示句子成分多余，HSK 动态语料库认为两个例子中的第二个“要”都是多余成分。从语义多余的角度看，删除句子中第一个“要”，保留第二个“要”，也是可以的。HSK 动态作文语料库中有些类似的句子并没有标注多余，如：（14）去上学的时候，一大清早要比公鸡还要早起。（15）此外他人吸到吸烟者的烟时，受害要比吸烟者还要严重。这说明句子中前后出现两个情态动词“要”是可以接受的。其实“比”前后两个“要”共现的例子在北大 CCL 语料库中也有不少，“要”的重复出现是为了强调认识情态意义，属于语义强化11。所以，从满足语义强化的需求来看，例（12）（13）中“要”的重复是一种积极的言语行为，应该不属于语义多余。（二）句子衔接语义和谐是句子衔接的基本规则，要求句子的语义要连贯，前后词语应有照应，句子要相互关联。陈振宇、姜毅宁认为，话语中条件事件很有可能会导致结果事件出现，就是语义和谐12。1.词语照应句子衔接需要一些词语前后照应，前后语义协调。词语照应分为实词照应、虚词照应两类，我们以语言测试中的词语照应为例说明。A.实词照应（16）古代中国城市，无论是都城还是州县所在地，与乡村的经济联系，主要是单向性的，（），广大乡村则在男耕女织的自然经济规范内生存。a.即乡村一般却较少从城市获得产品，而向城市缴纳贡赋、提供劳役 b.即城市从乡村征收贡赋、调集劳役，一般却较少向乡村提供产品13(8)空位前边句子论述的主题是城市，所以 b项接着围绕这个主题阐述是和谐通畅的，b 中的“城市”和前接句的主语是一致，是一种语义照应。“（向）乡村”和后文的“（广大）乡村”也是一种语义照应，“较少向乡村提供产品”，那乡村怎么办？b 项中后一分句与空位后边的句子又有了呼应。词义照应一般都是近距离照应，也有远距离照应，如：（17）符拉迪沃斯托克曾是一座多年披着神秘面纱的滨海山城，今天我们在这里看到，它正敞开封闭的大门，成为名副其实的俄罗斯东方门户。13(9)“神秘（面纱）”的语义和后文“封闭（的大门）”远距离呼应，语义有关联，这种语义照应不易判断。B.虚词照应不同句义关系有时需要一些语法标记，关联词语是常用的句子衔接手段。（18）创业创新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不熄引擎推动发展，（）。a.既要解放社会生产力，又要社会创造力的解放 b.不仅要解放社会生产力，更要解放社会创造力13(9)“既又”连接的两个事件地位平等，一般没有主次、轻重的差异；“不仅更”凸显后一个事件，这与语段的主题“创业创新”是和谐一致的，b 项支撑了说话人的观点。2.句义关联陆俭明认为，语义和谐的机制就是关联，语言表达要做到最大关联和最佳关联，人类的认知倾向于凡认知所及一定与最大限度的关联性相吻合；每一个成功的交际话语都应设想其话语的“明示”“推理”具备最佳的关联性4(1-12)。句义关联也是语言测试中经常考查的内容。A.语义序列语义序列指表意要有条理，话语的排列应该有次序。鲜明地呈现表达意图的行为是明示14,明示的句子之间往往按照一定的语义关078渤海大学学报二二三年第六期渤海大学学报系排列，常见的语义关系有因果、递进、顺承、并列、解说、转折等，如：（19）（大雁）为了生命的自由和自由的生命，远远地避开人群，飞走，远远地飞走，甚至不愿回来。13(9)说话往往会循序渐进，淤于盂语义不断推进，语义递进，层层深入。语言测试中，往往会打乱淤于盂的顺序，形成不同的选项。（20）智能手表的续航一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近来，研究者们发现，通过应用一种日本手工折纸的折叠技术，淤他们可以使电池可拉伸可弯曲，于从而从容地放进表带，盂获得更多的储能空间。13(8)淤于盂句的先后顺序不能打乱。前面的句子往往是后面句子的语义前提或背景，在“折叠技术”前提下，才有了电池“可弯曲”的结果，淤是于的前提条件，于又是盂的前提条件。陈振宇、姜毅宁认为，条件和结果之间具有较大条件概率时,就存在语义和谐关系12(302-303)。B.语义推理有些语义关系是需要推理的，可利用已知的判断推出新的判断，以语言测试题为例：（21）余光中坦言，他一度自称“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意思是（）。但没想到的是，更多人却对他的散文表示更多的好评。a.诗歌是自己主要创作的文学体裁，散文也时有问世 b.散文和诗歌是自己创作的两类领域，二者不可偏废13(9)依据空缺处的后边句中“但”可推知，余光中的自称和读者的好评是不同的。a 句说明余光中侧重于创作诗歌，符合语义推理。一般人擅长使用右手，“右手写诗”说明他认为自己擅长写诗。二、语义冲突的识解方式语义和谐是语义识解的基本要求。常规表达，语义透明度高，易于理解。一些超常搭配是构式语法研究的重点，这些表达的形式和意义之间具有不可预测性，语义不显豁。超常搭配往往是语言创新的表现，语言创新过程中临时违反语义和谐规则，可以创造出新颖的表达形式。超常搭配从表面上呈现语义冲突的特征。看似矛盾、语义不和谐的表达形式，受话人往往需要通过相关或相似性联想，对意义做出其他解释，才能解决其中的语义冲突问题。构式语法用“构式压制”解决语义冲突问题，当词汇义与构式义发生冲突时，解释者常需根据构式义对词语义做出“另样解释”，使意义相互适应或协同15。认知语义学概括了解决语义冲突的方式有转换（shift）、整合（blend）、并置（juxtaposition）、曲解（juggling）和受阻（blockage）9(327)，与本文相关的主要是前三种。语义冲突是语义不和谐的表现，语言创新形成的语义冲突主要有语义转换、语义混合、语义并置三种识解方式。（一）语义转换语义转换是解决语义冲突的一种重要方式。从表面看句子中相互矛盾的语义成分，通过人类的相关或相似性联想，一个语义成分可以转换为其他语义，如：（22）The handkerchief broke in two.9(331)“Handkerchief”是“break”（碎裂）动作的主体，这个主体是名词。名词的物性角色可简单概括为四类：形式（属性特征）、施成（因果来源）、功用（功能用途）、构成（构成材料）16。“Break”（碎裂）的搭配对象（主体）从“形式（属性特征）”来看应具有+硬的特征，如盘子、杯子、窗户、巧克力等，但手帕受构成材料及功能用途的影响，它的惯常属性特征是+软。受话人在语义识解中只能联想手帕的偶然性特征，如湿手帕冷冻后变硬或手帕浸入液态氮会变硬等特殊情形，变硬的手帕才有可能碎裂。软手帕转换为硬手帕，就和“break”的语义兼容了，语义和谐后整个句子的意思是手帕断成了两截。突破表层意义的局限，不同语义成分和谐，才能识解句子的意义。具体来说，语义转换又分为以下几个方面：1.理性义转换实词都有理性义，在语用修辞的影响下，语境中会临时转换出其他意义来。汉语中有许多语义转换的例子，如“大理，这是 花花世界”17(114)，“花花世界”常指繁华的人世间，从表面看把“大理”视为繁华的人世间是不合理的。解决这种语义冲突的方法只能从字面意义去识解，“花花世界”在语境中指养花的地方。“花花世界”在语义识解中被临时赋予了相关的意义，给予它另外一种解释。文学作品中常用修饰某一事物的词语移来描写另一事物的性状，如“我探身窗外，欲再寻几片颤抖的回忆”17(566)，“回忆”具有+抽象的语义特征，它是没法颤抖的。我们只能把“回忆”的属性特征和“颤抖”关联起来进行语义识解。使用相似性联想可知，“颤抖”转指情绪的079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波动，让人的心理活动带有震动的形态。利奇认为，“语义转移通常是隐喻转移”5(200)。理性义转换往往是在常规义的基础上，通过相似性联想临时扩展出其他意义。2.色彩义转换色彩义包括感情色彩、语体色彩等意义。感情色彩义在语境中可以临时转换，如“偷偷地学拉小提琴的胡坤，果然把神奇的技艺 偷 来了”17(702)。临时变换用语的感情色彩，或褒词贬用，或贬词褒用，或将中性词带上褒贬色彩。不同语体色彩义也可以转换，“他对我的友谊是恒温的”17(708)。“恒温”是科技语体词语，和日常语体中的“友谊”在色彩义方面是冲突的。“恒温”在这里表示“稳定”，把科技语体色彩的术语词应用到文学语体中，在特定的语境中产生了新的修辞意义。3.语法义转换语法义也可以转换，如“雨丝斜打在玻璃窗和水泥窗台上，溅起的迷茫将窗外的世界涂染成一幅朦朦胧胧的图画”17(171)，“迷茫”，形容词用为名词，临时转换词性，语言显得活泼新颖。“她在那里发呆地望着已经成为过去完成时的丈夫。”17(117)句子把本来不适用于某领域的词语，临时挪用到另一领域。“过去完成时”是语法术语，此处赋予新义，描写了两人离异后又见面的情形。（二）语义混合语义混合是指在语义识解中需要把两种语义融合成一种语义。句子中两种表面上不和谐的语义，通过相关或相似联想，两种语义也可融为一体，混合在一起。（23）My sister wafted through the party.9(334)句子的主语是人，应该使用+述人特征的动词，“waft”是具有+述物特征的动词，主谓的语义特征不协调。“waft”会联想到“树叶从空中飘落”，剩下的其他词语会联想到“我妹妹穿过聚会现场”，两种语义通过相似性联想混合在一起，就是句子的意义。隐喻是解决语义冲突的一种方式。两个域各取一部分截搭，两个联想意义融合在一起，例（23）整体的意义是：我妹妹像树叶飘落一样轻柔地穿过了聚会现场。李福印等译为：我妹妹悠然地穿过聚会9(334)。这种翻译的信息损耗大了一些。语义混合在汉语中也有类似的表达，如“小城紧傍了一河流水，安然地偎依在山的怀抱里”17(55)。作者有意把物（流水）当作人来描写，语义混合，像人一样亲切地靠着大山，“偎依”增强了形象感。选择富有动感的词语，使语句比常规说法增强力度。再如“金菊的嫁妆，说得出去的只有一只马桶箱家就这样撑起来了”17(118)。“撑”常指顶住物体使不倒塌，像支撑物体一样组建家庭，语义融合，凸显了生活压力下建立家庭的艰辛。（三）语义并置语义并置，是两种表面上冲突的语义在语义识解中都需要保留，并置在一起，可分为两种类型：1.反义并置句子中两种看似不兼容的相反或相对的意义，受话人通过相关或相似性联想，可以发现两种语义是对立统一的。（24）She is slightly pregnant.9(336)“slightly”表示“有点儿”，修饰有量幅特征的词，“pregnant”表示“怀孕”，没有程度变化，没有量幅。句中的“pregnant”是说话人的基本判断，“slightly”表示怀孕的表征并不明显，是对怀孕的隐性否定。两种语义虽然有冲突，但二者并置在一起也具有合理性，因为有些怀孕症状确实没有明显的表现。保留句子中的两种语义，并置在一起的句义可解释为：她有点像怀了孕的样子。汉语中也有对立的语言形式，如“她这样一直这样做，只不过是一种无比真诚的伪善”17(259)，“我的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快意”17(262)。两个意思互相对立或互相排斥的词巧妙地联结在一起，组成句子描述表里不一或复杂的情感。“饮马河什么都不值钱，就是权力值钱。”17(711)这是一种逻辑上自相矛盾的表达，对事物既全部否定，又部分肯定。这种超常搭配的作用是强调矛盾对立之中的某一方面，使之更为醒目、突出。2.语义隐含话语中两种看似不和谐的语义，通过联想可识解出隐含的语义。如例（25）中就有可并置且实际上相容的语义：（25）a：John like himself.b：Yes，well，birds of a feather flocktogether.9(337)对话中始发语 a 认为约翰很自恋，应答语 b赞同第一句的观点，认为约翰确实自私，补充说：相同毛色的鸟聚集在一起（翻译为“物以类080渤海大学学报二二三年第六期渤海大学学报聚”）。从表面看前后语义并不协调，但通过相关性联想可以知道，b 暗示人和动物一样，包含着“人以群分”的道理，隐含意义是：和约翰在一起的人都很自恋。应答语中前边“Yes，well”和后边的话语是和谐一致的，区别在于前边谈及了约翰一个人自恋，后边“物以类聚”扩大了范围，评价的是一群人。两种语义并置，前后语义隐性关联。汉语中的“语义隐含”用法例如：（26）（邓大妈）看中这扁担软和、省劲临走就向她讨要这条扁担（她）最后只好红着脸说：“大妈，我一定给你捎一支新的来。”17(127)“邓大妈”要旧扁担，“她”却说新扁担的事，表面看语义是不和谐的。“她”的应答语，表层语义是承诺捎一个新扁担，隐含的深层语义是旧扁担不能送给大妈。两种语义都是交际中需要的信息。结语语义和谐是组词成句的基本原则，可以从词语搭配和句义衔接两个维度进行分析。语义和谐也是词语搭配和句子衔接的基本要求，词语搭配表现在语义协调和语义自足两个方面，其中语义协调有描写特征、解释属性的功能。语义和谐的机制是语义成分之间的关联，句子衔接体现在词语照应和句义关联两个领域。语言创新表现在新的词语搭配和句子组合上，语义和谐对于解释一些语言创新形成的语义冲突有积极意义，这些超常搭配的语义识解主要有语义转换、语义混合和语义并置三种方式。语义识解中会用到关联理论，需要使用最大关联和最佳关联解决语义冲突问题，把表面上不和谐的语义成分通过联想关联在一起，以便做出和谐合理的解读。语义和谐对于语言教学和语言测试都有重要意义。参考文献：1陆俭明.修辞的基础：语义和谐律J.当代修辞学,2010(1):13-19.2陈振宇,李双剑.论语义和谐的定义和类型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20(2):22-34.3赵志强,翟甜.国内外语义和谐的研究进展及理论视角J.泰山学院学报,2022(5):103-108.4陆俭明.语义研究和认知研究散议J.语言、翻译与认知，2021（1）:1-12.5杰弗里 利奇.语义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7：195.6张志毅,张庆云.词汇语义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177.7ElizabethClossTraugott,GraemeTrousdale.Constructionalization and Constructional Changes M.NewYork:Oxford Univer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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