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的规划：景观社会的生产与城市开发.pdf

第 24 卷 第 3 期2024 年 5 月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EDITION)Vol.24No.3May 2024DOI:10.12120/bjutskxb202403101象征的规划:景观社会的生产与城市开发李阿琳(北京工业大学 文法学部,北京摇 100124)摘摇 要:从德波提出的“景观社会冶出发,讨论“规划脱节冶现象 现实的空间建设未达成规划的目标或不符合规划的内容。研究认为,规划并不是单一地指向空间的实施,它还能打造景观社会,即生产全社会对于未来发展与增长的共识;打造景观社会能够使城市开发顺利进行,但也容易造成空间开发与规划内容的相互分离。以 B 镇的个案为例,阐述政府、开发商等行动者利用规划的时空特性生产新城意象和制造景观社会。新城景观带来了村民对于增长的欲望、塑造了他们的城市化观念和区域意识,进而激发其对城市空间的投资和消费。对规划作为城市开发的技术工具进行反思。关键词:城市规划;象征意义;景观社会;城市开发;时空策略中图分类号:TU984;C9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1-0398(2024)03-0101-13收稿日期:2023鄄05鄄10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13YJC840018)作者简介:李阿琳(1981),女,北京工业大学文法学部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一、从脱节的规划到被规划的脱节制定规划的相关政府部门与规划单位一般认为规划是对未来发展指出方向,其目标是实施。正如规划大师彼得 霍尔(Peter Hall)所言,规划的意义就在于编制一个有条理的行动流程以实现预定的目标1。在我国,规划实施是政府的工作,也是社会整体共同运作的过程2鄄3,并逐步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城市规划实施管理制度。但实施后果与规划不一致的情况却大量存在,以致于规划常常被戏谑为“纸上画画,墙上挂挂冶4。仅在 2014 年,住房和建乡建设部就挂牌督办并制止了548 起违反规划的案件,其中违规行政行为占 1/3,未批先建行为占 1/35。这就是通常所说的突破规划约束搞建设的过度开发现象,包括建设规模突破红蓝黄绿线控制、不按法定权限和程序调整用地性质等5鄄6。与大量对过度开发的批评不同,本文要讨论的是另外两种与过度开发相反的规划失效现象,即未达成目标的规划和完全不符合的规划。这两种实施与规划发生脱节的现象表明,从规划到实施并不是一个单向、简单的线性过程。规划是一个复杂的体系,也因此具有多重意义。规划首先是政治的,是国家对统治对象和环境进行控制和规训的工具之一,目的是努力克服城市空间的混乱、理性设计社会的秩序以更容易自上而下地进行控制7。在 20 世纪的凯恩斯时期,规划就被西方国家用来进行宏观调控和管理8。1012024 年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在我国,城市规划在本质上被认为是一项严格的政治行为,是政府施政的手段之一9鄄10,并形成了由国土空间规划等组成的法定城乡规划体系,由各级政府的规划部门自上而下地来执行。规划也有助于资本在空间领域的积累。尤其是随着 20 世纪 70 年代以后空间经济的兴起,城市被当作企业来经营11,利用税收、土地等政策与历史、休闲和娱乐等特征来吸引商业和投资。在城市经营中,作为空间治理技术的规划的作用,一方面是利于市场的运作,配合市场来优化配置土地资源;另一方面要调停开发过程中各种大小利益的冲突。无论是政治的规划还是资本的规划,我们都会在现实中看到与规划大体一致的空间建设。但现实中还存在一种规划,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完全按照规划内容在物质空间上实施。这类规划通常以战略规划、概念规划等非法定规划的面貌呈现,更直接体现出规划的未来性。其重点不是执着于近期的实施落地,而是对未来发展进行前瞻的愿景设想。因此,现实的空间建设往往会与规划的内容脱节。如果规划的目标不是为了直接实现空间规划的内容,那么又有什么别的目标借由规划的过程来实现?本文试图从德波提出的景观社会121鄄313的视角来理解这种有目的而为之的“被规划的脱节冶。通过 B 镇的案例研究,本文发现,由于现实的空间并没有城市发展的基础和条件,如没有足够的建设用地指标和建设资金投入,2007 年 B 镇着手的B 镇总体规划本质上是 B 镇对于未来发展的战略规划,并非当下就要实施。其目的是被多方行动者用来建构象征未来发展与持续增长的空间景观意象,进而制造意识中的社会景观。在 B 镇,这紧接着刺激了土地的升值,带来了城市空间开发的合法性,并打造了社会各群体对于城市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共识。通过规划打造景观社会,一个毫无竞争优势的农村地方实现了快速的城市发展。但随后的空间建设与规划发生了分离,从以工业区为主的生产空间转化为以房地产为主体的投资及消费空间。这反过来又使 B 镇的城市未来面临了巨大的风险。二、理论综述:景观社会理论在空间现象中的应用情境主义国际创始人德波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已经从生产阶段发展到了独特的景观阶段,从物化到表象化再发展为符号化,活生生的东西都仅仅成了表征121鄄10。他论述的景观社会是一幅离裂于物质生产过程的具有现代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性的总体视觉图景,使人及其日常生活发生分离或异化而屈从于景观消费121鄄38。国内外学者如贝斯特、仰海峰和张一兵等普遍认为德波的景观社会是继马克思的商品社会之后、向鲍德里亚的符号社会发展的中间阶段121鄄3814鄄15。国内外对景观社会的研究集中在景观范畴、景观社会理论和景观社会批判等方面,从媒介、文学、艺术与政治等领域展开对日常生活异化与资本主义的批判16鄄20。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景观社会的研究一直缺少空间批判的视角21;宏观和理论的讨论较多,而微观的经验研究相对较少。相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即景观社会中的空间异化与景观社会在空间开发中的作用。(一)景观社会中的空间异化与城市景观消费空间异化是德波景观社会日常生活异化的内容之一。他用“领土的治理冶来叙述资本主义在将时间纳入自己的系统之后,也按照自己的逻辑重构空间,以城市化作为了最突出的表现21鄄24。一方面城市化是异化和规训工具、是绝好的分离技术,用系统化的空间控制手段将隔离的个体变成孤独的个体的集合,进而使他们被景观信息所填满21。这是人的异化。另一方面城市按照资本和权力的逻辑被重新塑造,成为景观堆砌而脱离真实的物质功能,例如,巴黎被建造为时尚之都的过程25鄄26,又如具有喷气飞机形式的巴西利亚城27。这是空间的异化。以景观主导的城市是一种景观城市主义,其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呈现方式。早期是在建筑领域,一些建筑以高、大、新、奇、怪等201李阿琳:象征的规划:景观社会的生产与城市开发第 3 期标签成为具有代表性的城市符号28。在 20 世纪 70 年代以后的城市绅士化过程中,城市景观与文化密切结合。例如,1985 年的“欧洲文化之都冶和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兴起的“文化规划冶等城市实践都致力于在历史建筑与街区之上进行地方城市图景生产29,最终塑造了以图像、建筑、场所和城市品牌等为载体的城市景观。景观最重要的本质首先是它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目标。德波认为,景观社会根除历史知识、全部理性信息和关于过去的评论,实现无意识的心理文化控制和对人的虚假消费的制造,对人发生颠覆性的欲望驱动,使物质生产更加远离人的真实需要,而更直接服务于资本的剩余价值增值1222。因此,人及其日常生活的异化是景观消费发生的前提。城市是景观生产的主要场所,资本积累则通过意识形态的美学消费得以实现,这也是鲍德里亚的观点30。具体来说,城市的文化图景可以为异化的个体带来体验快感,从而达成“对城市幻想的消费冶31,进而吸引全球的投资者和旅游者。(二)空间开发与景观社会的社会生产作用景观社会对资本主义生产的作用并没有止于景观消费,而是更进一步通过其意识形态的功能121鄄38助力于资本在空间领域的积累。根据哈维对资本积累三个循环的论述,资本在制造业发生过度积累之后,会直接从生产领域转移到地理景观的空间投资中去32。资本的增值一方面通过景观空间的消费实现,另一方面则与更大范围、更深入的正式规划和打造城市新形象的复兴策略联系在一起33。这以大事件驱动的城市景观主义最为典型。其空间开发包括了与大事件有关的体育场馆等事件空间、地铁交通系统等相关城市基础设施、创意中心和主题公园等,以及更大范围的城市更新和房地产开发项目。例如,2008 年北京为了“新北京新奥运冶进行了大量的旧城拆迁改造与新城市景观生产34鄄35。类似的案例还有以“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冶为口号的上海 2010 年世博会,或者是以“激情盛会,和谐亚洲冶为口号、投资 70 亿的广州 2010 年亚运会。在以空间开发为主体的资本积累中,我们要强调景观社会生产社会共识的功能。在大事件驱动的城市景观主义中,大事件的意义是打造城市在全球范围内的品牌、形象、地位和意义36鄄37,这被称为社会景观38鄄39。其目的之一是打造社会共识从而使大规模的空间开发顺利进行,即让所有人为了社会景观而目的一致地共同工作,尤其是针对利益分化的不同群体与反对的声音,用“增长冶“进步冶和“发展冶等目标来隐藏部分权力与利益群体的狭隘利益39。例如,申铉邦(Hyun BangShin)论述 2008 年北京奥运会即用“和谐社会冶“统一团结冶等来促成爱国主义精神,并在全世界树立起中国统一崛起和民族复兴的象征意义,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安抚因经济不平等和拆迁等引发的各种社会不满和冲突。他认为德波论述的三种景观社会之一的“统一空间冶,其意义是通过达成社会和谐稳定的意象来为未来的资本积累做准备34。三、规划的角色:从空间技术到社会生产工具无论是城市景观的生产消费还是更大范围的空间开发,城市规划无疑都是资本积累的工具。在景观社会的阶段,德波认为“城市规划就是捍卫阶级权力的不间断任务的现实实现冶,“城市规划本身并不是都市的、技术的或美学的思想,它是完整地重建领土的决定冶1281,160。在此意义上,城市规划的逻辑与资本主义的逻辑是高度一致的,是异质同构的21。换言之,权力和资本运用城市规划这一空间技术工具构造了建筑、文化和事件空间等城市景观,并付诸实践。那么,为什么会有一开始就不打算完全按照规划内容在物质空间上实施的规划?这种规划在什么情况之下会出现?意义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本文通过 B 镇城市化的案例进行深入讨论。3012024 年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一)案例的基本情况:B 镇的城市化及其规划B 镇是 D 市的一个农村乡镇,位于京津冀腹地中部,距离北京约 160 公里。自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B 镇一直以生产和批发手提包、行李、背包、服装和玩具等闻名。2007 年,乡村工业贡献了 B镇 65%的 GDP。但这却并没有带来城市发展,2007 年 B 镇区仅有12 平方公里,是由7 个村庄构成的,除了箱包大厅、辅料市场等几个专业市场和一个住宅小区之外并没有别的开发。随后,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B 镇的工人数量下降到不足其高峰时期的1/3,2008 年的暂住人口回落至1郾 7万余人,比 2007 年减少 4 万多。同时,箱包出口困难也使工厂的外单大幅减少。2009 年之后的几年,房租的上涨使很多外地人进一步搬离 B 镇。这使 B 镇出现了“招工荒冶的现象。工厂也开始向外围农村地区扩散。但是,伴随着 B 镇乡村工业及相关商贸批发衰落的却是城市规划和城市化的推进。B 镇在 2010 年顺利得到 D 市东部次中心的发展定位,并忽然奇迹般出现了 7 个超过 150 万平方米的批发市场和 52 个高层的房地产项目。在这里,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农村乡镇的城市化问题。在德波的论述中,乡村是失去自然联系和直接社会关系的伪乡村;自然让位于错误的有组织景观;伪农民阶级的“新型都市冶在土地上清晰地刻下了与历史实践的断裂1280。错误的有组织景观和“新型都市冶是什么样?在中国农村城镇化的背景下,我们要追问的问题是与工业化不匹配的 B镇城市化是如何发生的?规划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笔者自 2007 年起开始 B 镇的田野工作,收集了 B 镇自 1992 年以来的数次规划资料。B 镇在20072010 年做了 3 次规划,于 2012 年进行了规划调整,在 2015 年又进行了新的规划。其中,作为主体的 2007 年规划开始于 2008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城乡规划法淤正式实施之前。那时,村庄与集镇规划还尚未被纳入正式的城乡法定规划体系之中。本文考察 20072015 年之间的 4 次规划及相应的实施状况,可以发现 B 镇实际的空间发展与规划之间存在两个阶段的脱节。第一阶段,20072010 年未达成目标的规划。B 镇的规划一开始就脱离了现实。2007 年 B 镇的建设用地规模 12 平方公里。同一年的规划指出城区发展“北进、东拓、西优、南控冶,并将建成区发展目标设定为在 2010 年达到 27 平方公里左右,到 2020 年控制在 48 平方公里。B 镇自 2007 年起就在城区东侧规划了各种类型的工业区。2007 年的规划与 2010 年的规划调整对农村城市化的推进也进行了全方位的设计。但 B 镇实际的空间发展一直到 2010 年都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20082010 年,B 镇修建了东一环等道路,使其最外侧道路围成的面积达到 25 平方公里。但实际上,这些道路的内部仍有大量的农地和村庄,规划的工业区里没有工厂,计划的项目并没有落地,村庄也没有被拆迁。城市建设的面积从 2007 年到 2010 年实际只增加了 1郾 5 平方公里,仅勉强达到规划目标的 1/10。2010 年的 B 镇实质上是一个空洞的、分散的城市。但出乎意料的是,2010 年 7月的规划调整却进一步扩大 B 镇城市规划的范围,从 2007 年的 73郾 62 平方公里增加到了 118 平方公里,远远超过了 54 平方公里的镇域面积。第二阶段,2010 年以后完全不符合的规划。B 镇在2010 年以后的空间建设同规划就像两条平行线,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规划的东部工业区建起来的是房地产项目和商业门店。52 个房地产楼盘也相继涌现。尽管实际的空间发展与规划的内容完全不同,但2012 年 B 镇的规划调整还进一步延续并深化了之前的规划逻辑,在北部和东部的未建设区域规划了更大规模的教育科研区、文娱康体商贸区、创意产业等各类市场区。(二)研究方法与研究发现笔者针对 B 镇的城市化何以实现,以及“脱节的规划冶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对 B 镇的政401淤https:椅 3 期府工作人员、商户和村书记及主任等精英进行了数次深度访谈;同时,对三个不同区位的村庄的村民们随机进行了半结构式访谈。这三个村庄分别是位于中心区的 WZ 村、位于边缘区的 GQ 村与更为边缘的 XG 村。本文研究发现,B 镇“脱节的规划冶实质是“被规划的脱节冶。与 D 市中心城区相比,B 镇没有区位竞争优势,没有城市建设用地指标淤,也没有城市建设资金,但它自主进行了“产业新城冶和“京南新城冶的规划。这个不符合历史与现实实践的规划,一开始就没有实施的基础,而是为了利用其未来与区域的时空特性象征性地生产意识中的景观,即一种对未来发展的美好意象。与建筑、文化、大事件驱动的城市景观主义等不同,规划的新城意象是以图纸、文本、数字、符号建筑、媒体等作为载体,而并不完全是真实的城市景观。同时,B 镇随后的空间开发出现了与规划分离的空间转换现象。房地产项目取代规划中的产业园区,成为农村“新型都市冶景观。规划的景观为此提供了合法性并起到打造社会共识的作用,将村民从开发的反对者转变为支持者,并积极参与到了空间投资和消费之中。社会共识的产生源于新城意象带来的土地增长、城市生活方式与区域意识的塑造,以及由此带来的生产方式转变。对于 B 镇这种“被规划的脱节冶现象,本文强调景观社会的社会生产作用,指出规划可以是一种生产城市景观的空间技术,也可以是一种生产社会景观的工具。四、规划建构 B 镇新城意象的时空策略如果 B 镇与实际不一样的规划是“主观意志冶的结果,那么这个意志随后就被证实是要打造 B新城的未来意象。正如 B 镇政府新闻稿的宣言,“B 新城的组建,使这个昔日小镇爷破茧成蝶蜕,变为今日新城爷。一座现代化中等城市正在 D 市东部迅速健康地崛起。冶2010 年,B 新城作为 D市东部次中心城市的定位得到省政府的认可。之后的规划调整则意在进一步将 B 新城从“D 东次中心城市冶升级为“京南新城冶。规划因其时间上的未来性和空间上的区域性,成为 B 镇建构新城意象的核心策略之一。(一)时间策略:未来、符号与速度1郾 未来的城市梦想城市是 B 镇的梦想。这通过规划对未来的描绘得以呈现。根据B 镇总体规划(2007)的资料,2007 年的规划与之前规划的最大不同之处,是把 B 镇定位为一个城市而不是一个镇。该规划指出,B 镇将是“集高端制造与现代服务业功能于一身、居住适宜、环境优美的现代化生态城市,最终要成为 D 市的东部次中心城市和 D 市新形象的标志性城区冶,是“中国箱包之都,北方商贸名城冶,是“以现代商贸、物流、旅游、休闲和娱乐为主的北方著名商埠冶,是“京南陆港物流区和旅游休闲地冶,也是“北方购物天堂冶。为此,2007 年的规划在 B 镇东部设置了面积1 770 公顷的工业片区,规划了 B 镇新城项目、会展中心、各种科技园和物流园区,设定了经济产业和社会于等各方面在 2015 年的发展目标,进行了用地布局、综合交通、旧城改造、市政基础设施和环境保护的综合性总体规划。规划也明确了近期和远期的建设规划,指出在2015 年之前应重点建设东部工业区,优化商贸市场环境,进行旧城改造与环境交通建设。2012 年的规划调整进一步指出北部地区发展教育科研,东部地区发展创意产业、针织珠宝饰品等各类市场区。一个现代化的商贸城市已经跃然纸上。这个未来城市的繁华景象通过城市和人口的规模以及经济发展的速度得以进一步呈现。2007501淤于B 镇的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到 2030 年也就 20 多平方公里。资料来源:B 镇国土资源分局。社会方面的内容指人口、居民生活、就业和社会保障、文教卫生、自来水、电话和燃气、生态环境等。2024 年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年 B 镇的规划将建设用地规模设定为在 2015 年达到 27 平方公里左右,在 2020 年达到 48 平方公里左右,基本覆盖了全域。同时,118 平方公里的城市规划范围远远超过了镇域。对于人口规模,2007 年的规划提出 2015 年要达到 23 万人。这是 2007 年 B 镇常住人口的 2 倍多。2012 年的规划调整将人口发展目标设定为 2030 年达到 46郾 5 万,城市化水平达到 100%。就发展速度来讲,2007年的规划指出 B 镇在 2015 年之前 GDP 增速达到 20%。这远远超过了 D 市规划对 B 镇发展速度13%的要求。速度的意义是赋予未来以信心。只要按照这个速度来发展,2015 年的 B 镇就能够实现规划所描绘的未来,即一个北方商埠和购物天堂,一个中等规模的现代化生态城市。2郾 B 镇梦的符号呈现B 镇对城市未来的规划是政府的意志,由国内级别很高的规划设计院完成。专业的规划图纸、文本、效果图及动画是呈现愿景的主要载体,也表明了 B 镇规划的科学性与权威性。B 镇还同时利用报纸、电视等传统媒体与网站、视频、论坛等新媒体对外宣传和展示 B 新城的规划。未来仿佛已经不再是梦而近在咫尺。此外,实体空间也采取了符号化的建设方式。道路、标志性建筑和项目效果图是象征新城的符号。2007 年 B 镇启动了 11 条主次干道的修建。道路的规格极高。例如,北一环是双向八车道,宽约 100 米,接近北京长安街的宽度。中轴线京 B 路和东一环等也都是双向六车道。这完全是一个中等城市的气势。第二种符号是标志性的项目和建筑。其中,最早动工建设的国际箱包市场达到了 50 万平方米。此外还有 53 万平方米的国际原辅料交易中心。这两个巨大规模的建筑上挂着各种红色的标语条幅,如“全球最大的单体专业市场冶“北方地区最大的原辅料交易基地冶“恢弘体量冶“影响力全面爆发冶“筑梦 B 镇冶“爆炸性发展冶与“首都产业转移最大赢家冶等。没有标志性建筑的其他规划地块则被巨幅的项目效果图和广告牌围了起来,向所有人展示着即将建设的项目及其代表的奋斗精神。通常,巨幅广告牌会将地块围得非常严实,让人看不见里面仍旧是村民种的树、玉米和放养的羊群,而让 B 新城近在眼前。新农村与新民居的示范性建设也是象征 B 新城的符号。2009 年的规划调整指出,要在 3 到 5年的时间内完成农村变城市、农民变市民的发展进程。B 镇各村庄的新民居示范工程首先成为代表。巨幅的规划图和效果图被立在各新村的工地前面。有的是非常现代的城市居住区,有若干栋二三十层高的塔楼、六层高的板楼,中央有广场、绿化和水系;有的是带有车库和庭院的二层别墅小区,以及配有小区绿化的多层住宅;有的新村还有混杂着欧式洋房和江南民居的“新民居工程风情街冶,各种肤色的人群在带有遮阳伞和咖啡座的休闲步行街上熙熙攘攘。B 镇村庄的未来是如此一个现代化、国际化的城市场景,标志着 B 镇村民农村生活的结束。3郾 赋予信心的 B 镇速度速度是让人相信梦想能成真的最有力工具。一位村民在访谈中表示,“它几栋高楼起来了,几条路修了。B 镇一个镇就那么大,它扩好扩啊它动作起来比较快,是小米加步枪冶(20150719,B 镇村民 H 先生访谈记录)。除了道路与标志性建筑的快速开工以外,B 镇速度更多的是通过统计数字、政府工作报告、新闻媒体对城市建设和产业经济发展的报道来呈现。这也仅是一个“文本的速度冶,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就城市建设来讲,B 镇在 2009 年对道路和各类基础设施的总投资达38郾 8 亿,同比增长 139郾 5%。2010 年的投资额成 5 倍地增长,其中仅 B 新城项目的投资即达到 150亿。与新城建设并行的是快速推进的旧城改造与农村城市化投资。2010 年 B 镇为旧村拆迁改造与主题公园等城市晋档升级项目的建设投资达到 14.8 亿元。在旧村拆迁“九村联建冶的规划之后,B 镇很快对外报道:“截至 2010 年 8 月底,B 镇新民居建设已累计拆迁 40 万平方米,建设了安置小区面积 149郾 86 万平方米。冶“B 镇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建成区面积自 2007 年的 12 平方公里发展到 2008 年的 16郾 46 平方公里,并在 2010 年达到 25 平方公里。冶601李阿琳:象征的规划:景观社会的生产与城市开发第 3 期就产业经济发展的速度来看,B 镇的政府工作报告表明 B 镇在 2008 年以后立即上马了各类产业项目,开始扩建箱包交易城、服装城和商贸大厦等市场,启动了仓储物流、国际会展中心和高科技产业园等园区项目,总共投资超过了 50 亿。同时,相关经济统计的报告表明,B 镇的 GDP 等各项经济指标每年的增速为30%50%淤,远远超过了 D 市对东部次中心2020 年经济发展速度要达到13%的要求。按照政府在文本上公布的建设与经济发展速度,2007 年 B 镇规划描述的一个中等规模的现代化城市、一个北方的商贸名城和购物天堂,将在未来的几年内实现。(二)空间策略:京津冀都市圈与区域事件1郾 京津冀都市圈中的微中心规划的另一个特性是空间性。空间的规划首先是根据上位规划和区域战略来确定规划对象的发展定位。这也被 B 镇用来生产新城景观。B 镇指出要跳开行政边界的局限,将自己与 D 市、京津冀都市圈紧密地绑在一起,定位为区域中的一个举足轻重的增长点。作为 D 市东部地区中心的定位,B 镇将其规划范围在2007 年划为了73郾 62 平方公里,在2010 年7 月又调整为118 平方公里,均远远大于 B 镇全镇域的 54郾 5 平方公里。2012 年的规划调整明确指出“要进一步增强 B 镇作为东部核心城市的综合辐射带动能力冶,提出了“1+7冶的空间结构,将周边其他县的 7 个乡镇纳入了B 镇城市范围,以在区域内形成“北京B 镇温泉城冶的纵向空间发展轴线和“D 市B 镇天津冶的横向轴线。这意味着 B 镇作为 D 市东部小区域的中心,准备主动进入到大区域中去。这个更大的区域就是京津冀及环渤海的都市圈和经济圈。京津冀一体化是自 20 世纪 80 年代就被提出的区域规划。B 镇自 2007 年的规划起就将京津冀作为了自己的机遇。2007 年的规划指出,国家层面的战略重点在向以京津冀为核心的环渤海经济圈转移,同时全国城镇体系规划纲要(20062020 年)于指出了城镇集群的发展战略,这对于D 市地区的整合崛起是千载难逢的历史良机。尽管京津冀地区城乡空间发展规划盂并没有被正式官方公布,但 B 镇认为按照该规划的分析,自己可以作为京津城市群里的次级规模城市而得到发展。B 镇的规划因此用非常精确的数字表明了自己距离区域各中心城市和机场、港口等重大交通枢纽的距离,来论证这一定位。随后,它提出了先北京再沿海的两步走区域策略,将之概括为“面京向海冶,即近期对接北京辐射、成为京南重要商贸休闲基地;远期通过津保走廊向东对接沿海地带,承接滨海新兴发展带辐射而成为沿海腹地,并为此打出了“宜居宜业平安善美,首都城市群微中心冶的口号。2014 年 2 月,中央会议明确和加强了京津冀一体化战略,指出了北京疏散非首都职能等具体的行动方案。这似乎印证了 B 镇区域策略的正确性,也进一步推动了 B 镇在“区域一体化冶中将自己与北京联系在一起的各种行动。2郾 符号与区域事件的生产符号是 B 镇用来呈现自己区域地位的首要方式。这在 B 镇随处可见。位于 B 镇中轴位置的城市干道被首先命名为“京 B 路冶,象征着 B 镇直接连着北京,是北京产业最直接的承载地。这条双向两车道的二级公路一直往北延伸到北京的六环路。B 镇对外宣称这条路可以让你开车 1 小时就直达北京,并将很快被升级为国家一级公路。各大高速在 B 镇有出入口,B 镇将开通至北京的公交车B 镇在用各种方式打造自己与北京同城化的形象。701淤于盂数据来源:中国新闻网,B 镇五年内 GDP 增长计划,2013 年 8 月 19 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城乡规划司、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编,全国城镇体系规划(20062020 年),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清华大学吴良镛院士自 1990 年代末即开始主持研究“京津冀地区城乡空间发展战略规划冶,最终形成了三期研究报告,分别于 2002、2006 和 2013 年在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但该研究的规划方案并未被政府正式采纳。2024 年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区域事件的制造是 B 镇的另一个空间策略,以大红门事件为例。在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得以明确之后,北京自 2014 年起开始了疏散非首都职能的行动。大红门服装市场等 36 个中心城区的商品交易市场成为首批被疏解的对象。B 新城政府网站很快就对外公布了以下消息,B 镇与北京丰台区在 2014 年 5 月 8 日就大红门的搬迁签署了战略合作意向书。尽管北京大红门市场的主体实际上并没有去 B 镇,但大红门的故事仍在 B 镇继续发生着。B 镇自己开业了大红门国际服装城,甚至开始建设 100 万平方米的大红门国际服装博览中心,并宣称已经有 1 800 家商户入驻。“大红门服装市场冶的巨大红字招牌至今仍矗立在新城北部的入口处,让人弄不清楚这是不是北京的大红门服装市场。此外,B 镇还称自己的京津冀产业研究院已经于 2014 年 12 月正式启动,并且与北京的医疗、教育等单位也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B 镇最大的市场国际箱包城还打出了北京市场承载地、河北外贸产业港和外贸产业聚集地和京津冀大卖场的条幅。符号的呈现混淆视听,但却足以使 B 镇达到生产新城景观的目的。五、社会共识的生产与 B 镇的城市开发一个中等规模的现代化商贸城市和京津冀都市圈产业承接地的 B 镇新城规划,首先得到上级省政府的认同。B 镇在 2010 年被正式任命为 B 新城,升级为 D 市东部次中心。然后是市场的认同。这导致了土地价格的上涨。从 2007 年到 2016 年,B 镇的土地价格上涨 10 倍以上。其中,工业用地从 2007 年租用一亩地(约 0郾 067 公顷)40 年 6 万上涨到 2016 年的 60 万。住宅用地的价格涨得更多。在 2007 年之前,B 镇还几乎没有商品住宅小区。到 2016 年,住宅用地最贵能到一亩100 万。这刺激了开发商的房地产开发,将原本的工业用地都开发成更赚钱的房地产。B 镇在2010 年这一年内就出现了 52 个楼盘。B 新城的区域规划持续对炒高房价起着作用。例如,2014年当北京大红门市场要搬到 B 镇的消息传出时,有楼盘的价格在一夜之间从每平方米 3 500 元涨到 4 500 元,上涨约 30%。这带来房地产开发的爆发。截至 2016 年,B 镇房地产每年的建设量平均达到了 1 000 万平方米左右,相当于每年为户籍人口人均建设 200 平方米的住房。纯房地产的空间开发脱离了规划内容,B 镇的规划最终成了一个完全不符合的规划。在这里,我们强调景观社会打造社会共识的作用。根据对 B 新城规划部门工作人员的访谈,B镇可利用的土地共有 7 万多亩(约 4 666 公顷),近 5 万亩(约 3 333 公顷)为农田,其中又有 72%的农地属于保护耕地(20101029,B 新城规划局 C 工程师访谈记录)。在没有建设用地指标的情况下,B 镇的开发是通过项目与城市规划来征地,实际上占用了约 40%共计 2 万多亩(约 1 333 公顷)的耕地。同所有的小产权房开发一样,2010 年以前的开发并不顺利。在项目现场静坐、抬棺材和打架以阻挠动工,堵高速公路以及在政府门口上访等,成为 20092010 年 B 镇村民表达抗争最常用的几种方式。随着2010 年 B 新城的正式成立与规划持续打造的京南新城意象,村民们逐渐从开发的反对者转变为积极的支持者。这源于新城景观带来的土地价值增长,村民们逐步形成的城市化生活方式及其对区域价值的认知、对增长的欲望,以及由此引发的生产方式改变。在景观社会生产社会共识的作用之下,B 镇的房地产开发从一开始就已远远脱离了真实的居住需求。(一)增长带来的开发共识新城景观带来的土地价值增长是村民们最终同意开发的首要原因。B 新城的房地产大多是以新民居政策为由进行的小产权房开发。村民能在其中分得人均 25 平方米的房屋作为占用耕地的补偿。一位政府工作人员表示,“20 平米,现在也是十几万块钱了。30 平米,就有20 万了。现在房价涨了,开发商合适,村民也合适。老百姓能看到一点希望,他就不反了。冶(20170803,B 新城经济801李阿琳:象征的规划:景观社会的生产与城市开发第 3 期发展部门 S 先生访谈记录)村民们也普遍认为,“这些年来还是受益的人比较多。大家伙儿现在手里都落着钱了。现在你每年收个房租,没人管你。如果说你自己那点房子或者那点钱没有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福利,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冶(20160313,B 新城村民 L 先生访谈记录)当然,村里也有极个别闹事的人,但他们才是被绝大多数村民认为有问题的一方。村民对房价增长的渴望给予了村庄加入开发的动力。村里的领导也很懂得如何将村民的切身利益同 B 镇整体绑在一起。例如,镇区一位村书记表示,“B 镇好些公路都是用的我们村街的地。政府修路是为了老百姓。所以,这些东西我们村街就不能斤斤计较。我们的观念是大河没水小河干爷,B 镇要是不行了我们能怎么样。冶(20160708,BW 村村书记 F 先生访谈记录)“大河没水小河干冶非常形象地表达了对于 B 镇发展上下一致的决心。位于镇区边缘的 GQ 村村书记表示,“新民居建设统一规范,包括这个农改,城市化改革那是必须的。该开发就该开发,大趋势不能够改变。我们老想开发了。我们当时的计划就是想让老百姓都富裕起来,住上现代化的楼房,像城市一样,像城里人一样生活。冶(20160409,GQ 村村书记 Q 先生访谈记录)总之,各个村庄都愿意拿出农地来进行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新民居开发,也越来越强调通过对房产的分配来参与城市未来的增长。有的村要求每人 50 平方米的住房分配;有的村则表示他们不要房屋补偿,而要以土地直接入股来参与长期的分红。(二)城市生活方式与区域意识的重塑村民在开发中逐步形成了城市生活方式。这首先体现在更多的人愿意住楼房,“你不用大冬天的要自己弄煤火,烧个小锅炉,也危险也脏,又费心又费力的。现在你住在小区里,生活条件都改善了。冶(20160313,B 新城村民 L 先生访谈记录)在三个村的调查显示,除了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和开箱包厂的,因为“在冬天有集中供暖、有电梯,天天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冶(20160708,B 新城村民 L 先生访谈记录),楼房已经成为年轻人甚至是一部分中年人的必需品。“人家现在就觉得不需要这个(种地),就在市场上随便买,就愿意住高楼大厦。冶(20160409,GQ 村村书记 Q 先生访谈记录)各村愿意住楼房的村民比例最高的超过了一半。对于靠近中心区的村庄,尽管村民们在开发过程中已经免费获得了至少 3 套住房,但他们仍旧还在买房,而将分配的房子用来出租。在周边没有被开发的村庄中,村民们也表示已经买房或表达准备买房的愿望。例如,在 GQ 村调查的 13 户村民中有 4 户已经在 B 新城里买了房。他们表示全村大约 10%的村民都已经买房,其他村民也都想买。在稍微再远一点的 XG 村中,9 户受访村民中有8 户想买房。他们表示目前没买只是因为自己暂时没钱。此外,汽车的数量和品牌成为村民们判断城市发展水平的另一个标准。“B 镇现在发展最大的问题是堵车。下午 4 点以后,你去 B 镇,走不动。不是像一个小城镇,这跟大城市的现象一样。和周边别的县城比,你到 B 镇看看,有多少高级轿车。冶(20160409,GQ 村村书记 Q 先生访谈记录)他们认为“B 镇现在是中等城市,这样才够气派冶。村民们面对 B 镇规划对未来的描绘,已经形成了区域主义的价值观。B 镇规划对 B 镇成为 D市副都和京南新城的论述被村民们欣然接受。对于 B 镇升级为 B 新城,一位村民表示:“对 B 镇的人民来讲,大家也很欢迎。你现在要弄成一个省的话,我们就成省会了。我们更开心。冶(20150719,B 镇村民 H 先生访谈记录)他们已经较为普遍地认为 B 镇是周边区域的中心。GQ 村村书记表示,“B 镇的发展日新月异。在周边这些县市当中,没人能比。冶(20160409,GQ 村村书记Q 先生访谈记录)就村民的区域认知问题,2016 年我们在三个不同区位的村庄最终随机调查了 29位村民。他们中超过 15 个人认为 B 镇比周边的两个县城好。在愿意住城里的村民中有超过 2/3选择了 B 新城。其他的少部分人选择了 G 市和 D 市,因为他们认为这两个地方更接近北京。他们在 B 镇的规划中学会了在京津冀都市圈中以到北京的距离来衡量地方的价值。调查的9012024 年北 京 工 业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29 个人中绝大多数都认为 B 新城仅次于 G 市和 D 市,在京津冀都市圈中是产业承接地,甚至就是北京的一个新城。他们开始在观念上有了与北京同城化的想法,甚至在生活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趋势。村庄中经济条件好的家庭会在孩子的教育上花很多钱。他们会自费送孩子出国念书,以使他们回国后能够拿到北京户口、留在北京买房再结婚生子。调查表明,B 镇年轻人受教育的水平普遍得到提升。念过大学或大专的最后都会留在京津冀的大城市里工作生活,或者是当公务员或者是作办公室白领。这种情况在经济条件越好的村庄越多,比如在 GQ 村调查的 13 户中有 10 户是这样的情况。同时,B 镇的规划不断强调从 B 镇开车 1 小时就可以直达北京。这甚至给了 B 镇人自己就生活在北京的心理暗示。经济条件好的家庭日常在 B 镇开的车也会挂上北京车牌,甚至连加油也会是他们平时去北京的时候在北京加,因为他们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