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与作者身份构建.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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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语料库语言学 2023年 第10卷 第1期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与作者身份构建*北京大学王亚敏宫 雪安卓玛提要:本研究基于自建语料库,采用对应分析和多重对应分析方法,考察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形式与作者身份建构、论文语类、搭配动词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自我指称形式,多采用“我们”“本研究”和“本文”,其中抽象主体“本文”和“本研究”功能分工较为明确,前者主要与研究动词、意愿动词、认知动词和言语动词搭配,在摘要、方法语类中,承担“研究过程叙述者”“引导者”“语篇构建者”三种低风险身份;后者则倾向与结果动词共现,出现在讨论、结论语类中,构建“观点持有者”和“新知识创建者
2、”两种高风险身份。相比之下,第一人称复数“我们”具有多功能性,在论文不同语类中搭配不同的动词,其所构建的作者身份涵盖以上五种及独有功能“群体代表”。本研究对汉语学术语篇中自我指称的使用特征进行了细致描写,研究结果可为学术汉语写作教学提供参考。关键词:汉语学术语篇、自我指称、作者身份、语类、搭配动词1研究背景学术论文是作者高度参与的社会性言语行为(Hyland 2000)。作者身份(authorial identity)是学术写作中不可或缺的修辞手段,在呈现作者自我的同时,体现作者与读者之间的互动关系,从而有效地实现学术语篇的交际功能。传统写作观认为,学术写作应该强调客观性,不应在学术语篇中显现
3、作者身份,更不应使用表明作者身份的主观性语言,因此对学术语篇中作者身份的研究长期未受重视(Arnaudet&Barrett 1984;Lester 1993)。然而,近期研究表明,学术写作与作者身份构建之间存在交互关系,作者身份共存于同读者的关系之中,恰当地构建作者身份,不仅不会影响学术语篇的客观性,还有利于促进作者与读者的有效互动,推动作者在其所属学术领域展现学术成果,因此学术语篇中作者身份构建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Tang&John 1999;Hyland 2002;andarli et al.2015)。自我指称(self-mention)是作者身份构建最常见的语言实现方式(Kuo 199
4、9;*宫雪为本文通讯作者。作者贡献:王亚敏:选题构思、研究方法、数据收集、讨论结论、初稿撰写、字数占比(50%)、修改润色;宫雪:选题构思、研究方法、数据收集、数据分析、初稿撰写、字数占比(50%)、修改润色;安卓玛:选题构思、数据收集、修改润色。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28/18/23 5:20 PM73王亚敏宫 雪安卓玛Hyland 2001;Karahan 2013等),是作者在学术语篇中建立、维系与读者之间的互动关系并彰显自我身份的有效途径(Zareva 2013),也是其赢得话语权威的有力工具(Hyland&Jiang 2017)。Ivani
5、(1998)较早提出“作者自我”(authorial self)与文本中自我指称形式的使用密切相关,并根据作者参与程度由高到低,将自我指称的形式划分为第一人称代词(如I、We)、第三人称名词(如the author、the writer)和抽象主体(如the research、the paper)三类:Hyland(2002)也认为后两类通过名词短语的使 用,降低了作者在学术语篇中的身份凸显度,第三类则将作者责任转接给非人称的、无生命的评价主体,从而增强研究本身的客观性和可靠性,是作者身份最为隐性的参与。不难看出,不同形式的自我指称形式彰显着作者在场(authorial presence)程度
6、。近年来,关于英语学术语篇中自我指称的研究成果相当丰富,主要涉及自我指称使用的跨学科差异(Hyland 2002;Harwood 2005;Gao 2017)、跨文化差异(Dueas 2007;andarli et al.2015;Leedham&Fernndez-Parra 2017)、学习者水平差异(Ivani&Camps 2001;Luzn 2009)、语类差异(Martnez 2005;Dueas 2007)等方面。不同文化背景的作者在学术语篇中的自我指称使用有着不同特点和功能。目前,围绕汉语学术语篇中自我指称的研究较少,如柳淑芬(2011)以中英文论文摘要中的自我指称为研究对象,研究
7、发现中文摘要中作者参与度明显偏低,而英美作者则表现出较高的参与度,这可能是由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社会距离、学术传统、文化传统等多种因素造成的。该项研究考察了学术语篇中自我指称形式的使用特点,但尚未涉及其背后构建的作者身份差异。吴格奇(2013)将研究对象扩大为期刊论文全文,考察了中英实证类期刊论文中自我指称的作者身份构建,研究表明汉语论文作者注重构建“研究者”身份,更加凸显自身的专业形象。以往研究表明,学术语篇中自我指称的使用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而现有研究多为基于频次比较的单因素分析,吴文虽考察了实证类期刊论文的全文语料,但缺少基于论文不同语类的细致考察。此外,自我指称的使用及语篇功能的实现与其搭
8、配动词密切关联,王月丽、徐宏亮(2019)就专门考察了学术英语写作中第一人称与搭配动词的使用情况,而汉语学术语篇的研究还未涉及对语类差异和搭配动词这两项因素的探究。因此,本研究基于自建语料库,集中探讨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自我指称的使用特征,拟采用对应分析和多重对应分析方法,进一步考察自我指称形式与作者身份建构、论文语类、搭配动词之间的关系。2 研究设计2.1 语料来源根据本文的研究目的及研究问题,我们在语料选择过程中主要考虑了以下因素。(1)学科领域。为保证所选期刊论文语料的学科领域一致性,本文所选论文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38/18/23 5:
9、20 PM74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与作者身份构建均来自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的汉语类核心期刊,主要包括以下5种期刊:世界汉语教学 语言教学与研究 汉语学习 语言科学 语言文字应用。(2)论文类型。本文所选的论文均为实证类论文,且同时具有“引言”“研究方法”“结果”“讨论”“结论”五个部分。(3)时间跨度。本文所选论文的发表时间为20162020年,发表时间较新且时间跨度不超过5年。(4)作者数量。本文所选论文均为独作文章,考虑到多位作者合作的论文各部分可能存在撰写风格不一致的情况,因此不在本文的选取范围之内。符合以上4个条件的期刊论文共计51篇,363,830词。2.2 语料标注
10、期刊论文中,自我指称具有多种形式,如“我们”“作者”“笔者”“本文”“本研究”“本实验”等。对以上形式进行统计后发现,使用较多的是“我们”“本文”“本研究”,而“作者”“笔者”“本实验”频次较低,且集中分布于个别语篇中。因此,本研究主要对三种典型高频的自我指称形式进行考察,即“我们”“本文”“本研究”,并对其作者身份类型、所处语类、搭配动词进行了系统性标注。标注过程分为三轮:第一轮,由两位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对前100条语料进行“背对背”预标注,结束后计算两者所作标注的内部一致性,若信度较低,则需要标注员对不一致的类型进行充分讨论,并重新标注,最终一致率达到87%;第二轮,两位标注
11、员分别对895条语料进行正式标注,标注完成后对其结果进行信度计算,标注结果一致率达到82.91%;第三轮,由第三位标注员对第二轮中17.09%的不一致类型进行判断,最终再由三位标注员进行充分讨论,从而确定其标注类型。具体标注类型如下。2.2.1 作者身份类型本研究参考Tang&John(1999)的研究,根据作者身份凸显程度,将自我指称的身份类型由弱到强划分为:群体代表(representative)、引导者(guide)、语篇构建者(architect)、研究过程叙述者(recounter of the research process)、观点持有者(opinion-holder)、新知识创
12、建者(originator)。其中群体代表、引导者、语篇构建者和研究过程叙述者属于低风险身份,而观点持有者和新知识创建者属于高风险身份,分类详情及示例如表1所示。表1 自我指称所构建的作者身份类型作者身份类型功能释义例句群体代表指一个群体,涵盖的范围可以是学术话语社团,也可以是更大的群体,作者把自己看作这个群体的代表。在四维空间里,时间是非常重要的一维。无论在哲学讨论中还是物理学研究中,时间都是永恒的主题。在语言使用中,我们也常常需要对状态/事件作时间上的定位。(待续)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48/18/23 5:20 PM75王亚敏宫 雪安卓玛作者身
13、份类型功能释义例句引导者引导读者完成语篇阅读。在考察“了”和情状类型的关系以前,我们先看句法、韵律和语篇对“了”使用的影响。语篇构建者陈述研究目标,说明研究框架。本文不仅统计归纳了泰国留学生产出普通话陈述句焦点重音音域和时长延长量两方面的特征,更抽丝剥茧地深入探究了其特征的形成机制,以期为相关的教学措施研究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研究过程叙述者叙述研究过程。我们采用访谈法来进一步了解数据背后的 原因。观点持有者对于既有的某事、某物、某种观点、做法,表达自己的观点、看法。我们认为,在增加辨析频次的同时,应该注意第二次辨析的时间。新知识创建者基于所做的研究工作,提出新观点,创建新理论。本研究提出了一个
14、三维交互模型即考虑发音器官、听觉因素和标记性效果这三个因素综合分析汉语鼻音感知过程。2.2.2 论文语类关于学术期刊论文,英语学界的研究成果较为丰硕。其中,Swales提出的引言部分CARS(Create a Research Space)模型(Swales 1990)和研究性论文IMRD(Introduction-Method-Results-Discussion)模式(Swales&Feak 1994),对后期学术期刊论文研究具有指导性意义。大部分应用语言学实证类学术期刊论文遵循IMRD模式,具有引言、研究方法、结果、讨论、结论五个子语类。这里所说的语类是指交际事件的类型,具有相同交际目的
15、的交际事件为同一语类(Swales 1990)。学术期刊论文的五个子语类具有不同的交际目的,比如引言的交际目的是创建研究空间,方法部分的交际目的是论证研究方法的合理性等。因此,它们分属于五个不同的语类。本研究拟考察作者在不同语类中,即实现不同的交际目的时,所使用的自我指称形式以及所构建的身份类型有何差异。主要包括以下六种语类:摘要、引言、研究方法、结果、讨论、结论。2.2.3 搭配动词类型为细致描述实证类学术期刊论文中自我指称形式的使用情况,我们也对与自我指称形式搭配的动词作了统计和分类。动词分类参考Thomas&Hawes(1994)对报道动词的分类以及王月丽、徐宏亮(2019)对与We/I
16、搭配动词的分类,详情及示例如表2所示。(续表)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58/18/23 5:20 PM76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与作者身份构建表2 搭配动词分类动词类型定义主要动词意愿动词阐述研究目的。试图、尝试、旨在研究动词阐述研究过程,如实验设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等。设计、提取、采用结果动词报告研究结果,可分为两类:一是客观重述研究结果;二是在报告结果的同时加入作者的主观态度,如作者明确认同这一结果。发现、表明、显示、证实认知动词报告作者的认知过程、心理过程。认为、假设、推测言语动词报告作者的言语行为。总结、简称、称为、回答2.3 分
17、析方法及工具本文所采用的统计分析方法为对应分析(Correspondence Analysis)和多重对应分析(Multiple Correspondence Analysis,简称MCA)。两者均为探索性的统计方法,用于发现变量间的关联。对应分析可用于展示样本与变量间的对应关系。对应分析的本质是对多维数据的降维处理,与因子分析类似,但因子分析存在一定的不足。因子分析分为R型因子分析和Q型因子分析,R型因子分析用于考察变量(指标)间的相关关系,Q型因子分析用于考察样本间的相关关系。如果我们既关心变量(指标)间、样本间的相关关系,也关心两者之间的对应关系,因子分析便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此时就需要
18、用到对应分析。当变量涉及多个多分类变量时,还需要用到多重对应分析。本文中的样本指的是语篇中自我指称所构建的身份类型,包括“群体代表”“引导者”“语篇构建者”“研究过程叙述者”“观点持有者”“新知识创建者”6种,变量指的是自我指称形式及其所处的论文语类、与之共现的动词类型,以上3个变量均属于多分类变量。对应分析的工具为R语言平台上ca工具包。多重对应分析使用的工具包为ca和FactoMineR。3 结果和分析3.1 自我指称形式与作者身份类型的对应关系为考察自我指称形式与作者身份类型的关系,我们首先对不同自我指称形式所构建身份类型的频次进行了统计。总的来说,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SJ000
19、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68/18/23 5:20 PM77王亚敏宫 雪安卓玛我指称在形式上更倾向于使用第一人称复数“我们”(55.86%),其次是抽象主体“本研究”(24.92%)和“本文”(19.22%),所构建的身份类型涵盖六大类,低风险身份(73.52%)远多于高风险身份(26.48%),最为典型的身份为“研究过程叙述者”(45.14%),其次是“新知识创建者”(15.86%)和“语篇构建者”(14.75%),再次是“引导者”(10.73%)和“观点持有者”(10.61%),“群体代表”最少(2.91%),结果如表3所示。表3 不同自我指称形式所构建身份
20、类型的频次作者身份类型我们本文本研究总计群体代表260026引导者50291796语篇建构者713724132研究过程叙述者21486104404观点持有者65121895新知识创建者74860142总计500172223895我们进一步采用对应分析方法,考察自我指称形式与身份类型的关系。结果表明,维度1和维度2的累积解释比例达到100%,因此对应分析的结果可以用二维坐标图来表示。如图1所示,横坐标为维度1,右侧为正向、左侧为负向;纵坐标为维度2,上方为正向,下方为负向。根据对应分析图,“新知识创建者”和“本研究”位于维度一的负向,说明该身份主要由“本研究”构建。“研究过程叙述者”“语篇建构者
21、”“引导者”身份和“本文”位于维度1的正向,说明以上三种身份主要由“本文”构建。“群体代表”“观点持有者”和“我们”同样位于维度2的正向,说明“我们”主要构建了以上两种身份。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位于维度1的中点位置,说明“我们”所构建的身份类型比较分散。仅根据此图无法观察出“我们”所构建身份的倾向性,因此,下文将在3.3中对“我们”进行详细分析。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78/18/23 5:20 PM78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与作者身份构建图1 自我指称形式与作者身份类型的对应分析由此可见,“本研究”“本文”“我们”虽同为自我指称,但各有
22、分工。根据上文的统计结果,主要得出以下两点结论。一是抽象主体“本文”和“本研究”在使用时分工明确。“本研究”更常用于构建高风险身份,倾向于用来创建新知识,如例(1):(1)本研究从认知理解的角度提出了汉语动名搭配的新分类,并在此基础上对不同水平二语学习者理解这些搭配的情况进行了考察。与“本研究”相比,“本文”则更倾向于构建低风险身份,用于叙述研究过程,如例(2):(2)本文利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以下简称为“语委语料库”)的语料来计算准入词与“有N”结构、准入词与形容词的搭配强度。“本文”还可用于描述论文语篇结构和引导读者阅读,如例(3)和例(4):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
23、第19辑正文.indd 788/18/23 5:20 PM79王亚敏宫 雪安卓玛(3)本文以课堂教学及口语考试的实录语料为数据来源,运用微变化分析的方法,对比课堂教学环境下教师输入与韩国学生输出的情况,详细考察韩国学生对不同类型“比”字句的习得认知过程,揭示他们在习得过程中遇到的主要难点。(4)最终,本文将语素义和词义的关系分为三类,如表所示二是相较于“本文”和“本研究”,“我们”更倾向于构建群体代表和观点持有者身份,如例(5)和例(6):(5)因此,我们有必要从认知习得的角度对汉语动名搭配重新进行分类,围绕这一分类对学习者的相关认知加工过程进行考察。(6)我们认为这就是为什么英文中的简单过去
24、时能和所有类型的动词共现的原因。3.2 抽象主体“本研究”和“本文”的功能分化本文在进行语料选取时,考虑到实证类学术期刊论文包含摘要、引言、方法等子语类,不同语类具有不同的交际目的,因此作者在论文的写作过程中需要不断变换身份,以实现每个语类的交际目的。身份的变换带来自我指称形式的变化,也预示着将选择不同类型的动词进行搭配。基于以上分析,本小节通过多重对应分析,考察作者身份类型与自我指称形式、论文语类、搭配动词之间的多重对应关系。分析结果如图2所示。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798/18/23 5:20 PM80实证类汉语学术期刊论文中的自我指称与作者身份构
25、建图2 自我指称形式与论文语类、搭配动词的MCA图中灰色菱形点为各种身份类型的语言使用实例(即2.3中所说的样本),黑色三角形点为变量(包括自我指称形式、论文语类、搭配动词)。维度1、2上具有高贡献值的参项(Estimate值0.5)。为观察作者身份类型与其他三个变量的对应关系,我们将“作者身份类型”作为补充变量加入图中,如图3所示。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808/18/23 5:20 PM81王亚敏宫 雪安卓玛据图3可知,我们可将6种身份类型归为两类。第一类包括“研究过程叙述者”“引导者”“语篇构建者”三种低风险身份类型,此类身份类型主要由“本文”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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