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俄语构式理论及其应用.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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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25 卷 第 1 期2024 年 1 月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HUA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 25 No 1Jan 2024现代俄语构式理论及其应用易绵竹 陈丽娜摘 要 俄语语言学的构式研究早于西方,其构式语法理论的形成也早于西方语言学,俄语构式理论与西方语言学界的构式观后来形成合流。考察俄语构式概念的形成及其理论发展,发掘俄罗斯学者独树一帜的构式理论观点,探讨俄语构式库的构建及其应用价值,可为基于构式语法理论的俄语实践教学和计算语言学应用研究寻绎新路径。关键词 构式;构式语法;俄语构式库;计算语言学中图分类号 H35;
2、H08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101(2024)01-0038-10收稿日期 2023-12-05DOI 10 19669/j issn 1009-5101 2024 01 004基金项目 中央军委科学技术委员会国防科技创新特区项目“面向周边国家多语言信息的领域知识获取与分析”(18H86301ZT00500501),黑龙江大学校级研究生创新科研项目“基于俄语国家语料库的构式理论与实践”(YJSCX2022-020HLJU)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 易绵竹,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计算语言学、本体语义学和语言数据安全研究(南京 210039);陈丽
3、娜,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俄语语义学研究(哈尔滨 150080)。引引 言言近十年来,在俄罗斯理论语言学和计算语言学界,众多研究者从构式语法角度描写和解释俄语中的种种构式现象。(2010)编著出版的 构式语言学(-)尝试在构式语法理论框架下研究俄语的词汇和句法现象,并结合俄罗斯传统语言学理论对这些现象进行语义内容分析。1从工程应用角度看,俄罗斯科学院语言学研究所、俄语研究所,俄罗斯莫斯科国立大学、国立研究型大学高等经济学院与挪威特罗姆瑟北极大学合作研发的俄语构式库(/Russian Construction)已收录 2 213 个俄语构式,并且数量在不断扩充。国内学者于鑫(20
4、17)和谢昆(2023)分别对俄语构式语言学和构式库相关研究进行了评介和研究。2-3本文将重点探究俄罗斯学者的构式观,力图勾勒出俄语构式语法理论及其应用研究的总体发展概貌。一一、俄俄语语构构式式研研究究概概述述(一)俄罗斯语言学构式研究溯源在俄语语法学研究中,俄罗斯著名语言学家什韦多娃(,1960)率先提出了83数据库网址:https:construction github io/russian/。“构式”()概念,指在口语表达中作为整体出现的复杂语言单位。什韦多娃认为,研究俄语口语表达式,分析口语构式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是既要描写作为构式基础的语法图式,也要描写填入这一图式的词语所受的限制。4
5、俄罗斯语义学派代表人物、著名计算语言学家阿普列相(,1967)基于俄语动词短语的分布与转换特征对动词语义进行了实验研究,以 1 410 个使用频率最高、最能产的动词及其支配模式为基础,提取 11 种核心构式()。核心构式自身具有源自客观世界基础情景的意义,允许对意义作出不同解释。如果将一组词插入并非为这组词所特有的构式中,那么这组词的意义则可根据核心构式义推导得出,也就是核心构式义具有强制性。5这种观点的提出比同样基于动词论元结构建构认知构式语法理论的西方学者 Goldberg(1995)早了二十多年。普里亚特金娜(,1990)认为,构式作为一种句法格式,具有完整、封闭的形式组织和高度抽象的句
6、法意义。她利用构式这一概念,以连词为中心词,对多述谓复合句进行了分析。6上述语言学家就语言中存在现成的语言格式达成了共识。这些格式抽象自语言事实,具有制约词语插入的独立意义,根据交际需求实现不同功能。由此可见,在俄罗斯传统语言学研究中实际上早已孕育类似构式语法观的学术思想。构式语法理论认为,语言由构式组成,构式把语法形式和结构意义以规约化的方式整合起来,是具有自身独特特征的语言格式,具有非转换性和单层次性。根据 Goldberg 的表层概括假设,构式的表层结构并非由另一个构式推导而来,而是抽象自大量典型语言事实的句法和语义概括,是描写的直接对象。俄罗斯语言学研究中与构式类似的概念有支配模式()
7、、句法素()、小句法()等。“支配模式”概念的提出是西方语言学“动词中心论”影响的产物,其实质是基于动词的语义结构确定其语义配价的数量及角色关系,实现对语义角色与句法题元(即句法成分,如主语、补语等)的对应关系的显性表征。7同一动词出现在不同句法格式中,或语义相似的动词具有不同句法格式的情况,可以用“语义态”()解释。语义态显示动词情景参与者(语义角色)在不同句法结构中的不同句法位,若参与者交际等级()改换,词义也可能发生改变。这体现为一种由深层语义结构向表层句法结构投射的词汇主义观,强调动词语义和语义类型对句法格式的决定性作用。支配模式观的不足在于:动词的语义描写难以避免主观干扰,语义配价、
8、语义角色的划分不一而足;把句式变化完全归因于动词并不科学;句式变化,词义随之改变,也并不适合描写所有语言现象。“句法素”是俄罗斯功能语言学家佐洛托娃(,2006)编纂句法词典时提出的概念。句法素被界定为不能被进一步切分的最小句法语义单位,具有初始意义,能够充当更复杂的句法结构的组成成分,需要从范畴语义、形态特征和功能句法特征三方面对其进行整合分析。8如果说核心构式关注的是语言中的基本句型,那么伊奥姆丁(,2010)提出的“小句法”关注的则是边缘的熟语构式集合,其中的每种构式至少有一种固定的语法形式或词位,相当于构式语法中的半图式构式。9以含有“、”的构式为例,首先分析所有“2(与否定语气词 1
9、不同,2是与代词一起构成否定代词的词缀)+代词”结构的书写、韵律、形态和句法、词汇特点,基于上述分析得出“2+代词”并非一个词,而是词的组合,伊奥姆丁称之为“句法合成物”(),后改称为“句法熟语93易绵竹等 现代俄语构式理论及其应用素”()。这类单位具有与代词不同的支配能力。通过绘制句法依存树图可以看到包含“2+代词”的句法构式具有 5 个句法位,以及各句法位对填充词语的限制条件。后伊奥姆丁陆续发表系列文章,对含句法熟语素“”的构式、疑问代词构式、含全义词“”和“”句法熟语素的构式,以及带重复词形的构式进行了探讨。(二)与西方构式语法理论的接触比较西方语言学界构式语法观念形成于20 世纪70
10、年代,其产生缘于以一种不同于结构主义和生成主义的视角探寻语言的起源、使用和储存。G Lakoff(1977)在 语言学格式塔 一文中提出构式语法的雏形,并指出构式的意义不仅仅是其各组成部分意义的简单加和,构式本身也具有其整体意义。10C Fillmore 等(1988)对习语“let alone”的探讨正式把曾被视作边缘的语法现象纳入研究范畴。11习语是一种构式,涉及语法、语义和语用三个方面。随后,以构式为核心的研究逐渐形成了 7 种主要派别及其研究模式,分别是:C Fillmore 及其同事创立的伯克利构式语法 BCG、R W Langacker 创立的认知语法、G Lakoff 及其学生A
11、 E Goldberg 创立的认知构式语法、W Croft 创立的激进构式语法、B Bergen 和 N Chang 创立的体验构式语法、L Steels 创立的流变构式语法及 I A Sag 创立的基于符号的构式语法 SBCG。西方语言学界构式语法各学派就以下观点达成一致:(1)构式是形式和意义的配对体,是语言研究的基本单位,重视共时描写;(2)语法构式和语法知识概括来自实际语用,且与使用频率密切相关;(3)构式内部组成成分即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对应关系为象征关系;(4)构式与构式之间为承继联接关系,语言是由构式组成的网络系统;(5)构式与人对现实的具身体验密不可分。各学派因研究目的不同,具体研
12、究框架也有所不同。总之,语言学界对 Goldberg 的认知构式语法讨论度最高。为证明构式存在的心理现实性,构式语法研究常与心理语言学和神经语言学的研究相结合。1998 年,拉希莉娜()率先把 Fillmore 和 Goldberg 的构式语法观点引入俄罗斯。12首先,介绍了 Fillmore 对构式的定义及其学术观点的产生背景。构式被界定为表达方面或内容方面无法从其组成成分的形式或意义推知的语言表达式。这种观点的提出绝非偶然,其一,在于对当时乔姆斯基“不承认构式的独立地位,认为它们是由普遍规则生成的边缘现象”13这一观点的批判:构式具有独立地位,不是其组成成分的意义及各组成成分之间关系的总和
13、,构式本身具有意义,对参与构成构式的成分施以限制;其二,在于对当时“词汇限制投射句法规则”这一观点的批判。众所周知,西方语言理论认为动词是句法结构的中心,作为 n 价谓词,有待合适的论元填充。构式语法认为这会陷入循环论证的困境,即因为动词需要 n 个补语,所以是 n 价谓词,因为存在 n 个论元结构,所以动词具有 n 个补语。其次,阐释了 Goldberg 认知构式语法的主要观点。Goldberg 认知构式语法融合了 RLangacher 的认知语法、C Fillmore 的构式语法及 Lakoff&Johnson 的隐喻理论,主要观点如下:(1)语言由构式组成,构式之间彼此相关联,一种构式能
14、够承继另一种构式的语义和形式。语义方面的系统关系同时决定了形式上的相似。(2)构式具有多义性。(3)构式是语义的中心,动词只是参与其构成,而且需要符合构式对动词施加的限制。最后,以“(驿马车驶过村庄)”为例,对动词与构式的关系进行了说明。该构式为不及物位移构式,动词在说明物体在空间里的无界位移过程(即未完成体动词所表04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1 期示的运动过程)的同时,还明确了运动方式。因此,其他说明运动方式且表示无界位移过程的动词可以用于该构式中,表示有界位移过程(指完成体动词表示的位移过程)的动词则不能。例如:/(驿马车平稳地/快速地/颠簸地驶过村庄)/(驿马车挥动/驾
15、驭过村庄。)(“”表示错例)事实上,上述动词本身并不具有构式所示的支配模式(/),该动词进入构式后,受到构式的限制从而被解释为运动方式。部分带有声音色彩的动词也可以进入该构式,因为它们既能描写无界位移过程,也可以形象表达运动方式。例如:/(驿马车咿咿呀呀地/咣咣当当地/吱吱嘎嘎地驶过村庄。)由此可见,“构式中心论”不仅能避免动词义项冗余,还能解释为什么转义用法在某些情况下合理,在其他情况下则不然,这也是把构式语法理论观点应用于俄语研究的初次尝试。事实上,俄罗斯语言学界早已孕育与西方构式语法观点类似的学术思想。(三)与西方构式语法合流的俄罗斯语言学研究俄罗斯科学院全俄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主办的期刊
16、-2 于 2007 年第 4 期组织了一期以构式为话题的专题研讨,发表相关论文 7 篇,主要讨论了构式义的推导、构式义对词语的限制条件、近义构式意义上的区别等问题。2010 年 主编的 构式语言学()的出版,标志着西方构式语法理论已融入俄罗斯传统语言学研究。基于上述研究及相关理论,俄罗斯学者对俄语动词重叠构式、程度构式“/+表示身体部位的名词”、领属构式、双及物构式及外来构式“X-”的演化与承继进行了详细研究。14俄罗斯科学院语言学研究所自 2009 年开始,每两年在圣彼得堡举办一次“俄语:构式与词语结构进路”(:-)专题学术研讨会,迄今已成功举办了 6 届(2009、2011、2013、20
17、15、2017、2019)。该研究所于 2014 年出版了收录首届会议论文的会议论文集,文集中的文章主要探讨了句法构式的形式、语义、语用特点及其在篇章中的使用规则,不仅涉及有规律的句法结构模式,还包括上文提到的小句法。目前,俄语构式研究扩展到动态的口语互动领域,并与多模态研究相结合。因此,除了上述谈及的构式类型之外,话语程式()和言语行为也被视作构式。话语程式是一种成分固定且没有空槽位的实体构式,如“-!”“?”“!”等。话语程式的选择取决于话轮中发话者所言内容的言语行为类型,研究的重点为分析话语程式的语用功能、语音语调、伴随手势及其历时演变。二二、俄俄语语构构式式库库的的构构建建“”(构式库
18、,constructicon)既指某种语言的构式系统,又指对该构式系统的细致描写。C Fillmore 率先提出搭建英语构式库的想法。构式库是对框架网络 FrameNet 资源的一种有效补充。随后,其他国家学者据此开始尝试构建各自语种的构式库,目前已建成的有伯克利框架网络构式库、瑞典语构式库、日语构式库、巴西葡萄牙语构式库、德语构式库、俄语构式库和现代汉语构式库。上述构式库的构建催生了一种新的研究方向 融构式语法理论和词典学方法于一体的构式词典学()。诸多语种构式词典学理论与实践的发14易绵竹等 现代俄语构式理论及其应用展,必将有助于揭示构式的语言类型学特点。俄语构式库是由特罗姆瑟大学-挪威北
19、极圈大学和俄罗斯国家研究型高等经济大学参照瑞典语构式库共同合作研发的句法语义知识库,历时 5 年(20162020)建成。俄语构式库是一种新型语言资源库,截至目前共收录 2 267 条俄语构式。所有构式采用国际通用的莱比锡标注系统标注,同时作为构式名称使用。(一)俄语构式库构建的理论基础俄语构式库的构建以构式语法理论为基础。构式被视为规约化的形式-意义配对,是语言的基本组成单位和使用单位。每种构式的意义是显见的,这一方面由填充构式的词语特点所决定,一方面也受构式所处语境(语篇、句子)驱动,这决定了构式库应收录哪些构式,以及如何确定构式的语义类型。Goldberg(2006)对英语主语-助动词倒
20、装构式(SAI)进行分析时指出,所有涉及 SAI 的构式集合,如是非疑问句、非主语 wh-疑问句、非真实条件句等天然形成一个一致的功能范畴。范畴成员与原型句(具有肯定性、谓语焦点、断言性、独立性和陈述性且充当谓语焦点的句子)之间是对比关系,至少具有与原型句对立的两个特征,承继联接类型为标记性联接。因此,构式库在表征整个系统以及构式之间的复杂关系时所采取的原则是:同属一种意群或功能群且形式上具有相似性的一组构式,为一个构式家族,构式成员在原型的基础上基于标记性联接扩展。构式家族间彼此联系形成构式群,构式群间彼此联系形成构式网络。15(二)构式的来源、选取标准与搜集方法所收录的构式是在当代俄语中使
21、用频率较高的半固定图式构式,包含至少一个固定成分()以及不定数量的开放槽位,在整个语言系统中的地位介于词库和句法之间。与一般熟语词典的不同之处在于,构式库中的构式不包含全固定构式,如习语、谚语等。根据构式的定义,所收录构式可以分为三种类型:其一,构式义无法从组合成分推知的构式。以“VP-Inf,Cl”为例,固定成分为“”,开放槽位则分别由动词不定式和从句填充。例如:,!(他竟然没有等我们就走了!)其二,构式义可以从组合成分和使用频率高的构式推知。以“(NP-Dat)Cop VP-Inf”为例,“”与不定式连用表示“发出某行为是有可能的”。例如:(四小时之内可以从伦敦到莫斯科。)其三,由具有特定
22、论元结构的动词或词缀充当固定成分的构式。以“NP-Nom NP-Ins”为例,名词五格形式用于说明人的社会地位。例如:(他开始担任一名教师。)又如“NP-Nom-Verb NP-Acc Pl”,前缀“-”表示分配义。例如:(我把家里所有盘子都洗净了。)需要指出的是,2 267 条构式的搜集整理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三个阶段,分别是“初始清单”阶段、“以语料库为基础的扩充”阶段和“以系统为基础的扩充”阶段,具体时间节点和数量变化参见图 1。24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1 期图片参见 Janda Laura A,Anna Endresen,Valentina Zhukova,D
23、aria Mordashova,Ekaterina Rakhilina How to build a constructiconin five years:The Russian Example 2020。图 1 现代俄语构式库构式搜集整理历程图 1 中的红色、黄色和灰色部分分别代表上述构式搜集整理的三个阶段。在“初始清单”阶段,采用人工搜集的方法,以上述三种构式类型为标准,从俄语学习者使用的教材和俄语构式文献中选取了660 条构式,对这些构式的句法结构和语义类型进行了初步分类,在莱比锡标注系统的基础上形成了一套适用于俄语构式的符号表征。“以语料库为基础的扩充”阶段扩大了构式来源,不再局限于教
24、材和相关文献,在“初始清单”基础上从各种类型文本,尤其是从对话和口语类型文本中选取构式,同时还参考了经俄语国家语料库证实的高频搭配式。该阶段新增了 427 条构式。上述两个阶段所搜集的构式数量已达 1 087 条,所划分的类型趋于稳定,此时可以明显看到,各构式并非独立存在,而是相互联系的,可以形成构式家族、构式群乃至构式网络。在“以系统为基础的扩充”阶段,新增构式1 180 条。总体看,这些构式构成的构式家族是由 29 个相对同质的构式组成,这些构式在语义和句法方面具有家族相似性。(三)构式的句法结构类型与语义类型2 267 条构式从句法结构上可归纳为如下 12 种类型:(1)双小句构式()。
25、该类构式包含两个小句且无连词连接,如“VP-Pst,Cl”和“NP-Ins,Cl”。(2)带修饰语的小句构式()。该类构式包含副词性修饰语,限定整个小句,如“-/-Cl”。(3)带插入语或短句的小句构式(-)。该类构式包含执行语篇功能的插入成分,句法上独立于小句,如“-,Cl”。(4)小句构式()。该类构式是一个独立小句,如“NP-Nom()VP-Inf”。(5)连词构式()。该类构式包含一个连词或相当于连词的词,如“Cl ”“Cl”“P”“()XP”。(6)系动词构式()。该类构式中的一个槽位由系动词填充,如“NP-Dat Cop VP-Inf”。(7)“回声”语篇构式(“”-)。该类构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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