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_陈拯.pdf

国际政治研究（双月刊）年 第期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陈拯黄慧彬 内容提要规范争论研究已成为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前沿热点。这既是建构主义国际规范研究议程的延伸，又受到近年世界政治变局的推动。在理论方面，规范争论研究强调规范是包含内在矛盾的过程性存在，而能动行为体间也不乏分歧纠葛，由此推动规范争论与演进。在经验研究中，学者们探讨了贯穿于规范形成发展，应用执行与接受转化等过程中的各种政治辩论及竞争。规范争论既可能削弱也可能强化规范，如何解释其对规范稳健性的影响是当前研究的焦点。规范争论研究打开了研究空间，推进了理论进步，但也存在碎片化等问题。后续研究需要以实践本体论为基础，呼应世界政治大变局与中国外交的现实需要，深入探讨争论策略选择等问题。关键词国际政治理论国际规范规范争论建构主义规范稳健性争论策略规范争论（）或称规范竞争（）已成为国际关系建构主义学派的前沿理论热点。规范争论是世界政治行为体围绕国际规范的含义与表述，规范的正当性与适用性，不同规范间的取舍排序，以陈拯：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青年研究员。（邮编：）；黄慧彬：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研究生。（邮编：）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国际秩序视域下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型国际关系研究”（批准号：）的阶段性成果。感谢 国际政治研究 匿名评审专家和编辑的修改建议，文责自负。及规范具体应用的条件、范围及过程等所出现的分歧与竞争，在规范演进的全过程都可能发生。各 种 形 式 的 争 论 在 规 范 演 变 与 发 展 过 程 中 有 着 重要影响。相关研究试图探究规范争论的原因、表现及影响，回应大变局下秩序变迁的现实挑战，给一度遭遇瓶 颈 的 国 际 规 范 研 究 带 来“别 开 生 面”的效果。学界对规范争论研究的进展已有一些梳理，主要将之置于国际规范研究的发展脉络中加以评估。本文试图更为系统地探讨国际规范争论议程本身的进展和不足。文章首先从学理脉络与现实刺激两个方面揭示相关研究兴起的动力，从规范自身矛盾与行为体分歧纠葛两个角度阐明规范争论研究的基本理论主张。文章进而梳理针对规范演进不同阶段所出现争论的经验研究成果，介绍围绕“规范争论如何影响规范稳健性”展开的学术争鸣。最后，建议后续研究探索构建更为统一的理论论述，系统探究争论策略选择等问题，以期更好地回应现实战略需求。一、规范争论研究兴起的背景规范争论研究的兴起既是学术探索逻辑的延伸，也是对世界政治大变局的回应。建构主义学派一向致力于论证规范在世界政治中的构成性作用。学者们在分析规范传播为何出现偏移与逆转等“反常”的过程中注意到了规范争论的重要性。同时，世界政治进入大变局时代，冷战后西方主导的“自由国际秩序”深陷危机，各种行为体间不同形式的价值、身份与规则争论不断涌现，也暴露了既有框架的缺陷，凸显了开展相关研究的必要性。两方面因素共同推动规范争论成为学术焦点。（一）对规范传播异常的探究引出规范争论研究规范争论议程的兴起首先是国际规范研究逻辑延展的结果。在国际规范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此处 的 界 定 基 于 德 国 汉 堡 大 学 教 授 安 特 耶 维 纳（）的 探 讨。，“：，”，；，“，”，吴文成：从扩散到竞争：规范研究纲领的问题转换与理论进步，太平洋学报 年第期，第 页；袁正清：国际规范研究的演进逻辑及其未来面向，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年第 期，第 页。研究兴起之初，“规范生命周期”框架占据着纲领性地位。但是，这一框架很大程度上将规范物化成了某种“被冻结”的社会事实，其中的单向线性思维与结构偏见，以及对适当性逻辑的片面强调，窄化了建构主义的丰富内涵。随着研究的推进，学者们的研究重点转向了解释规范传播中过程与结果的差异，注意到不同行为体观念、话语和行动间的互动以及规范发展方向的逆转。这些研究着力凸显了理念、话语和行为体的多元性，为规范争论研究做好了铺垫。有关“规范生命周期”的经典论述并没有排除争论的存在，在规范兴起阶段就涉及理念竞争与取舍的问题（不过集中在西方世界内部）。但一旦规范发展越过“临界点”，辩论交锋便在这些模型中消失了。存在争论被认为是规范发展不成熟的表现或建立规范的障碍。不同理念和规范间的互动只有在传播扩散遇到“麻烦”时才被考虑。随着研究的焦点从论证规范的效用回到规范本身的变化，争论的关键作用受到了注意。特别是在“规范本土转化”和“规范退化”等被提出后，规范从生成到扩散到消亡的生命周期全程都被覆盖，已有议程的创新空间更趋狭小，理论逻辑日显重复单调，需要拓展新的研究空间。在此背景下，关注差异与矛盾的规范争论吸引了学者们的关注。争论不再只是规范扩散推广与接受内化过程中的小插曲，而被认为是规范演进的关键动力。规范争论对于规范演进研究的学术价值日益得到重视。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秦亚青：研究设计与学术创新：以国际规范为例，载秦亚青：国际关系理论：反思与重构，北京大学出版社 年月版，第 页；陈拯：建构主义国际规范演进研究述评，国际政治研究 年第期，第 页。，“，”；，“：，”，：，：，“：，”，“；，”，；，“，”，；，“：，”，“：，”，；，“：，”；，：，（二）世界政治现实变化刺激规范争论研究规范争论议程的兴起也呼应了世界政治的现实变化。国际关系正进入动荡变革期，国际竞争越来越体现为制度、规则与法律之争。某种意义上，一度流行的规范扩散文献以一种的微妙方式捕捉到冷战结束后西方占据主导，自由主义国际秩序向全球扩展的时代特征。规范的生成、扩散与内化表现为西方对非西方的单向传授过程，不同行为体间表现为某种支配关系。这种情况正在多方面受到巨大冲击。各种形式的价值与规范争论日益引人注目，成为国际关系学者必须回应的问题。首先是西方内部的秩序危机与身份冲突。各种形式的价值、理念和文化矛盾层出不穷。自由主义规范在其核心区域一再受到侵蚀和挑战。一方面，从小布什的单边主义外交到特朗普的退群外交，霸权国的修正主义行为不断冲击既定秩序及其主导规范；另一方面，西方世界内部族群与文化构成日趋复杂，道德共识衰退，身份对立与价值冲突凸显。诸如性少数群体、堕胎、移民以及环境保护等议题造成新的政治对立。一方面，左翼学者指责规范扩散中渗透着西方性别偏见和白人种族偏见；另一方面，右翼民粹主义团体的跨国网络兴起，就反欧盟、反贸易、反移民等议题与自由派全面对峙。跨国人口流动，信息通信技术日新月异，不仅刺激了争论还造成了其国际化。反弹（）已成为当今政治分析的热门词汇，反映了普遍存在的分歧乃至对抗。与此同时，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快速群体性崛起，国际力量对比更趋均衡，文化多样化深入发展，推动国际秩序加速变革。传统规范扩散研究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潘亚玲：国际规范生成：理论反思与模型建构，欧洲研究 年第期，第 页。，“，：？”，；，“：，”，突出表现为政治伊斯兰对自由规范的冲击，参见 ，“：，”，。，“？，”，“：，”，中将非西方行为体设定为被动“失语”的接受者。而今，非西方世界对于全球治理的影响力上升，经常性地成为规范的主动倡导者和塑造者。全球意义上的南方国家的道德和规则主张正日益受到重视。如何处理文化多元性已成为世界政治秩序变迁的中心问题。多元文化的碰撞交融成为规范演进的关键动力，也是正在兴起的“全球国际关系学”的基本关注点。此外，随着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推进，涌现出一系列新的全球治理议题与政治行动空间，如互联网络、太空和极地等，进而衍生出全球性的政治竞争与博弈。例如，网络技术迅猛发展的信息时代有了新拓展，构建网络空间国际秩序迫在眉睫，触发诸多价值和规范冲突，涉及基础规则的网络主权概念兴起，如何界定其性质和范围成为争论焦点。同样，温室气体排放权益、外层空间、海洋权益和极地资源等争夺日趋激烈，全球税收监管和反腐败合作等新议题不断出现，这些领域尚没有形成被广为接受的规范。治理规则的构建和调整有赖于社会正当性的塑造，各方也都在试图占据话语权和道德制高点。其间的规范争论过程日益引起了全球治理研究的注意。综上，规范争论研究的兴起受到两方面变化的推动。在主流规范扩散研究不断拓展并解决反常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把注意力转向规范演进中的多元主体，关注规范倡导传播与接受应用中可能出现的纷争。同时，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规范的普遍传播不再被视为理所当然，促使人们将注意力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上述局限在理论应用及政策分析型研究中经常性地表现为某种意识形态偏见，特别是西方中心论倾向。，“，：，”，；，“：，”，：，：，；，：，“，”，；，“？，”，：，：，转向对规范的抗拒与重塑，关注当今世界政治体系中日益增长的价值与规则争论。学术探索的逻辑和政治现实的需要共同推动“规范争论”成为近年研究的新热点。二、作为规范演进动力的规范争论规范争论与学者们打破规范扩散研究“对进步的目的论认识”，把握规范演进复杂动态的努力密不可分。一方面，规范争论研究强调规范是一种进程性存在，其意义与合法性在争论中不时变动。这些研究改变了规范具有单一稳定意义的假定，指出规范的表层定义与实践意义（）存在距离，规范内部的模糊性与矛盾性是一种常态。其中的模糊性和争议是规范“流动”或“运动”的动力；另一方面，相关研究更系统地关注各种主体在规范传播过程中的能动作用。不同行为体对特定规范有着各自的理解和主张，这也是一种常态。规范在多元主体交锋的合力中不断演变。规范争论及改变可能发生在规范演进的全程。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规范传播研究 的 代 表 学 者 们 也 注 意 到 规 范 争 论 问 题，参 见 ，“，”，。，“：，”，“：，”；，“：，”，：，：，；，“：，”，：，：，齐尚才：扩散进程中的规范演化：年以后的航行自由规范，国际政治研究 年第期，第 页。（一）规范是具有内在复杂与矛盾性的过程性存在在实践中，对于规范意义的社会理解经常是多样且不稳定的，不同的价值理念与规则程序主张间存在着复杂的关联。规范之间以及规范内部的矛盾是各种规范争论出现的基本原因。早在扩散研究占据主导时，一些学者已经意识到不同理念和话语间的纠葛，注意到话语与实践中的争议，将之作为规范演进的动力来源。有人将规范与基因进行类比，强调规范体系内不同规范间的竞争对于规范演化的影响。还有人强调规范自身内部的矛盾，指出规则不可能涵盖所有的具体事件，规则普遍性和经验特殊性间的矛盾经常出现，刺激行为体就规则的意义和应用展开政治争论，由此对规范进行修改，确定新的意义和适用范围。在这个意义上，矛盾与争论可说是规范体系或规范本身的固有属性，是“变化的内在动力”。此外，还有一些研究致力于构建规范作为过程的话语分析视角，总结出规范变化“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动力。其中，内部动力来自规范本身在阐释与实践中的模糊性和矛盾，而外部动力则来自更广阔的规范环境变化，特别是某一规范与其他规范的互动碰撞。作为规范争论研究的旗手，安特耶维纳较为系统地论述了这一议程对于规范属性的一般认识。维纳区分了依赖规范意义稳定假设的主流行为主义路径与她所主张的基于关系性和历史性的反思性方法。维纳强调，规范不是客观真理与“天然”的法则，而是主观创造与保持的信念。行为体在接受和遵从规范时具有“反思”的能动性。正因此，规范获得了“双重属性”。它们不仅构成社会实践（和行为），而且还从中派生其意义，并根据解释的变化而改变意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义。结果，规范“虽然在特定时期是稳定的，但根据定义，它们始终是灵活的”。这就放弃了规范是单一稳定实体的既有假定，而默认它们在解释与应用中是带有争议性的。维纳将争论界定为一种社会行动，显著地体现为规范传播与应用过程中不同意见的存在和相互竞争。一方面，在规范传播中，行为体对含义的认识理解与各自的文化实践联系在一起。当规范跨越社群边界时，跨国文化语境差距导致对特定规范认识及态度的差异，构成了争论的重要来源；另一方面，在那些更为抽象和一般化，接受范围更普遍，通常争议不大或不明显的“基本原则”与那些更为具体，需要面对复杂与特殊情境，经常遭遇疑问和挑战的“标准化程序”之间存在着“合法性差距”，这种不可避免的紧张关系在具体行动中不断地引起争议，从而重新塑造国际规则和国家行为。可以说，“规范的效力是由行为体造就的”，其内容与表现往往随着争论而变化。规范争论研究关注规范之间以及规范内部的矛盾与模糊性，强调对规范内涵、外延及具体应用中的不同理解与主张，以及不同规范之间的复杂纠葛，将之作为规范演进的动力。此前的主流研究倾向于把规范视为单一静止性的存在。虽然形式多种多样，但边界是固定的，含义是明确的，内容是一致的。规范争论研究则强调其中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规范既是“社会事实”又在“不断受到质疑和重组”。规范意义的模糊性与不稳定，以及不同规范之间的矛盾，是争论出现的基本原因，也是规范演进的关键动力。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争论可以明确地（通过争论、反对、质疑或审议）或隐含地（通过忽视、否定或无视）进行，参见 ，。，“：，”，“：，”；，“：，”，“，：，”，“：，”（二）多元主体间的矛盾分歧是规范争论的现实动力同时，规范争论更加重视主体的多元性与能动性。规范内部与规范之间所存在的各种矛盾纠葛是国际规范争论与演进的内生动力。它们除了限制与塑造，也为主体的战略性行动和创造性实践提供了机会与资源。规范变迁从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需要行为体的能动作为。国家的“社会实践”在维持和再造规范意义方面发挥着核心作用。有着不同认知和诉求的行为体就哪种价值、需求和规则应占据主导、如何具体落实某种规范、谁能够对于规范的解释和实施占据主导等问题展开争论，进而在争论中推动具体规范与整个规范集群的转变。规范争论研究重视国际社会成员构成的多元性，特别是不同行为体的背景知识、现实认知及目标诉求差异，将之作为争论的关键来源与动力。规范争论研究注意到了规范接受者与地方行为体的知识和能动性。这在经验研究中集中体现为对于规范演进中行为主体态度和行动的类型化区分。进而，规范争论研究重视行为体的具体行为选择，而后果性逻辑也被引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有学者指出，通常被认定为“受影响者”的少年儿童同样能在规范争论等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参见 ，“，：，”：，。，：，；，“：，”，；，“，”，“，”，；，“，”，：，：，；，“：，”，；，“，”实际上利益分配矛盾也是规范争论出现的关键原因，参见韩叶：国际河流：规范竞争下的水资源分配，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年版。，“：，”，“：，”，入其中。行为体对国际规范的本地化理解与彼此争论，可以修正体系层面的规范。规范的意义在行为体的反复争论中发生调整，共识可能增强也可能消散。争论是行为体施动性的重要表现，可以说“规范的质量是由行为体造就的”。总之，规范争论研究强调，规范演进过程并非线性单向的兴起、传播、内化，而是在规范内部、规范之间，以及各种行为体间各种纠葛的推动下充满着碰撞交锋，进而出现方向上的波折反复与内容上的变动调整。既有研究忽略了规范的模糊性与矛盾性，以及随之而来的开放性与灵活性，特别是在规范形成并制度化后依旧可能发生的纷争与变化。同时，不同行为体间就规范的含义、规范的约束性，以及规范在特定社会环境中的具体应用等也可能有不同的认识和诉求。规范进程的内外矛盾与行为体间的复杂纠葛构成了规范争论研究的基本理论主张。矛盾与争论可能出现在规范演进的各个阶段。争论如何展开，又如何影响到规范演化，学者们围绕这些问题展开了一系列经验研究。三、规范演进各阶段中的规范争论表现对于规范争论的经验研究已取得了明显成果。学者们结合具体问题领域的经验事实，就规范争论的实践表现从不同角度进行展示。首先，规范形成和发展进程涉及对规范定义与内容的重大争论，某一规范的发展也会受到对抗性或竞争性的倡导联盟的影响；其次，各种行为体有时会挑战和调整既有规范的已有规定，也可能就规范的恰当性和适用性等问题出现争论；再次，规范往往并不会被简单接受和内化，而是经历与本土理念的碰撞，刺激相关行为体的权衡和取舍。围绕这一系列问题，既有研究有效确立了规范争论研究的实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证议程。（一）规范形成和发展过程往往经历争论规范形成发展过程中往往伴随着对其必要性与可行性，包括由谁，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如何制定规范细则等问题的争论。如前所述，在规范生命周期模型提出时就已认识到了规范兴起过程中的政治争议。规范争论研究进一步聚焦这些竞争过程，进行了更为细致的讨论。一些学者特别针对当前世界政治中的变化，突出了西方世界内部“对抗性的倡导者”（）的存在，注重日益凸显的相关政治较量。例如，杜肯大学（）教授克利福德鲍勃（）展示了美国的福音派基督教团体和枪支游说团体如何采纳框定和嫁接等作为反向倡导战略，破坏自由派所推动的包容同性恋和强化枪支管制理念。这一研究对主流研究的片面乐观叙事提出了强烈质疑。鲍勃尖锐地指出，“一个令人共鸣的框架就能让对手妥协吗？不，他们会掏出锤子，把它砸得粉碎对手也不会向嫁接在既定原则上的规范倡议低头。他们会拿出电锯，砍掉嫩芽，或者砍掉基干”。在随后对反定点清除（）规范的讨论中，鲍勃着重关注了对抗性的跨国网络构建，指出各方围绕相关规范性质和意义的争论是一个持续的政治较量过程。还有一些学者讨论了规范保守者如何在新规范兴起的过程中采取各种手段来维护现状，阻挠规范创新。新兴规范的倡导者与反对者之间的辩论在早前就得到了关注。例如，有学者将“保护的责任”辩论中的参与者分为“倡导者”和“抵制者”，展示少数国家如何在多边平台要求重新谈判，推翻已有共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识。类似阻力被广泛认为是规范形成受阻乃至失败的原因。有学者进一步将这些行为体类型化为“规范保守者”。“规范保守者”可能是个人，社会网络或国家，他们试图通过利用制度惯性与现状优势，以各种可能方式来暗示改变的高成本、无效率和不确定性，通过话语运作创造性地抵制变化，拒绝改变的必要性，对规范的发展与实施进行战略性的阻挠。在一些情况下，一些抵制者可能表示他们同意需要一个新规范，但对其内容或应用却有不同意见。谈判规则和国内政治等也可能为保守和抵制者提供机会及借口，采取拖延策略等来克制规范发展势头。例如，在外层空间规则构建的争论中，美国就拒绝承认某些问题的存在，同时拒绝谈判另一些已在议程上的事项。一些国家在关于废除核武器的辩论中也采取了类似的策略。这类争论更多是为了避免先例或规则形成。（二）规范实践中存在对其适用性与有效性的争论各种行为体经常对某些既有国际规范的具体规定和实际执行有着不同的理解和偏好，可能会就这些规范应用到具体问题和政策案例时的有效性、合理性，以及手段方式的选择等进行争论。这类争论大都出现在规范地位大体确立之后，通常发生在接受规范基本要求的行为者之间，主要围绕规范的约束范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围和执行过程展开。维纳的研究基本可被归入这一类。她尤其关注“基本规范”（如保护公民和维护海洋可持续发展的国家与国际责任）、“标准化程序”或实施这些价值规范的具体手段（如防止暴行的军事干预、对渔网尺寸规定的强制执行等）之间所存在的合法性差别，与前者相比，后者更有可能出现争议。在她看来，相关方能够通过常态化与制度化辩论应对由合法性差距所产生的矛盾，使规范具有更大的合法性，而全球治理也将变得更加有效包容。这类研究强调对目的与手段，以及规范正当性和规范适用性的区分。例如，不少研究认为，至少就其外在表现而言，各国就“保护的责任”议题所进行的大多是应用性质的的争论（如“保护的责任”是否适用于灾难救援），而非基本原则的辩论。（三）规范接受与本土化过程中不时出现争论规范争论还表现在规范接受与内化时在地方层面所遇到的抵制和抗辩，以及由之而来的选择性转化。越来越多的研究指出，规范扩散、内化和本土化并不存在确定的标准模式，一些规范可能不会被“准确地”理解和“顺利地”接受。规范接受的过程往往涉及不同规范体系之间的竞争。规范的内化或本土化可能经过接受方不同程度的筛选，同时还存在反馈效应。争论对于规范能否及如何被接受至关重要。它可能使行为体就规范的意义达成妥协和共识，为规范赋予形式上的有效性，但争论同样可能导致规范被修正和过滤。早先的研究设计预设制度化等于遵守，结果“留下了一个重要的难题 实践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突出的例子还有巴西所提出的“保护过程中的责任”以及中国学者所提出的“负责任保护”概念，参见陈拯：说辞政治与“保护的责任”的演进，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版。，“：，”，；，“：，”，“：，”，“：，”，；，“：，”，“：，”，中制度化水平相同的国家在如何发挥这些规范的作用方面可能表现出显著的差异”。有学者对 罗马规约 等近十项国际法和规范案例进行比较分析，发现这些规则和规范不是简单地“嫁接”到国家和地方环境中，而是在与“预先存在的文化和历史背景”相结合后产生了不同含义。还有学者研究发现，东盟在具体问题情境中的争论导致了对“保护的责任”的不同认知与行动。规范体系与规范内部存在着复杂纠葛和矛盾，不同行为体对规范也有不同意见和诉求。规范竞争的普遍存在与重要意义成为学界的广泛共识。规范在兴起倡导阶段就可能存在政治辩论和较量；甚而在规范形成后的扩散与执行阶段，不同行为体对同一规范规则的解读和践行也不尽相同，争论还出现在本土化的权衡转化过程中。规范争论发生在规范发展的每一阶段。所有这些争论都可能重塑规范。相关经验研究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证据，确立了规范争论议程的重要性。四、规范争论对规范演进的影响规范争论研究获得了学界广泛的重视，但至今没有形成统一的纲领，在不少基本问题上存在不小的争议。这突出表现为在理论和实证分析中都存在对于规范争论影响的不同看法。这也是当前研究的一大热点。一些学者对规范争论效应的评估偏向消极。他们认为，规范反映共有价值和知识，约束政治权力，超越了特殊利益，与之相对，争论则为追求各自特殊利益的行为者所驱动，其出现意味着各种“好”规范受到了“坏”威胁。规范争论可能导致规范的侵蚀乃至“死亡”，是需要解决的“反常现象”。与之争锋相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宋婉贞：规范争论与东盟对“保护的责任”的不同应对，东南亚研究 年第期，第 页。全球安全研究（）杂志 年第期以“挑战下的规范”为主题组织了一期专刊，本节讨论主要基于该专刊的文章展开。，“，”，；，“：，”，；，“？，”，“？，”，；，“”，”对的则是后结构和后殖民理论等批判学派的观点。它们将规范争论理解为一种解放实践。强调规范不是完全中性或积极的经验，而是一种统治形式，是对权力关系的表达与（再）生产。国际规范由西方向外传播的过程无处不体现着权力规训。争论则释放了后殖民空间中那些被压制的最边缘化的声音。他们于是将争论视为一种反抗和推翻霸权的斗争，是超越压迫，走向美好世界的关键途径。不过，在当前研究中居于主流的还是一种“多元性”理解，认为争论是由背景知识差异，文化多样及价值多元驱动的，是一种正常的政治竞争实践，无法预设其“进步性”或“反动性”。相比前两者，“多元性”认识恐怕更为准确，毕竟并非所有规范都值得保留（比如种族隔离），也并非所有的抗拒都意味着解放。在实证研究中，学界当前并没有就争论对规范稳健性的影响达成一致。相关研究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两个相互竞争的观点。一种观点是将争论视为规范削弱的原因和标志，争论意味着问题、挑战与阻力。争论的发起者基本被概念化为“挑战者”“修正者”或“阻挠者”。但是，也不是所有争论都会导致规范削弱。研究发现，不少规范反而在争论过程中得到了巩固和加强。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争论实际上有助强化规范。争论可以促进参与和对话，有助于厘清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反思与评判权力强制，并不一定以“东西”或是国家为单位的。，“，”，“，”，“：，”；，“，”，“：，”；，“：，”共识，澄清误解，或带来妥协与灵活性，帮助增强规范的正当性、显著性和效力。维纳是后一种意见的代表。她主张各方应以积极真诚的态度展开定期和常态化的辩论，通过持续的对话协商填补“基本规范和标准化程序之间的合法性差距”。此外，争论使分歧具有可见性，有助于将之纳入有序解决的轨道。例如，有学者聚焦“保护的责任”发展过程中各种围绕适用范围的争论，指出它们可以帮助澄清该理念，推进其发展和接受。不过，维纳等人也承认，过多的争论可能会激化冲突，特别是持续被质疑和忽视累积起来将造成规范正当性与效力的削减。正在出现的共识是规范争论并不必然会削弱或强化规范。接续规范演进研究的整体脉络，当前研究致力于通过实证研究，探究为什么有时候争论导致一些国际规范失去了影响力，而另一些国际规范则能保持稳健甚至在经历争论后变得更加有效。讨论这一问题首先要更准确地界定并测量规范的稳健性。实际上，对具体争论影响的评估也存在不同的判断。例如，一些研究者认为小布什政府的冲击大大削弱了反酷刑规范，而另一些研究者则认为这一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一些学者试图寻找“临界点”，但未见说服力的结果，参见 ，“？，”，。，“：，”；，“：，”；，“：，”，；，“：，”，“：，”；，“：，”有时候，出现争论本身并不能作为规范受损的表现，相反凸显了其政策相关性与话语锚定作用。规范依旧是稳健的。有人认为“保护的责任”因持续的争论而走向消亡，有人则认为其地位因之得到了巩固。如何将“稳健性”概念操作化，学者们的做法也不同。一些人关注行动实践，而另一些人则聚焦话语表达，更多的人则试图综合这两个维度。法兰克福和平研究所研究员尼克尔德特霍夫（）和法兰克福大学教授莉斯贝丝齐默尔曼（）列举了规范稳健性的四个维度及指标：对规范的认可（涉及国家和公众对规范合法性的接受和对负责监督执行规范的制度的合法性认可）；对违反规范的反应（包括话语上的和或物质上的制裁）；实践层面的遵守（符合规范的行为水平）和实施层面的执行（将规范纳入政策文件、议定书、国际和区域组织的标准，建立国内、区域和国际制度，以及纳入国内法的程度）。同时，各种争论的具体表现也千差万别，存在显著差异，很难一概而论。学者们根据不同的标准对规范竞争形式进行类型化。就争论所涉对象而言，维纳将不同规范分为基础规范、组织原则和标准化程序，它们的具体化与清晰程度也有高低区分，引发争议的可能性及遇到争论时的稳健性也有差异。同时，从争论方式看，规范争论可分为明显（通过争论、反对、质疑或审议等）的争论和含蓄（忽视、否定或漠视等）的争论，或者表面反应式（）争论和主动深入型（）争论。就争论的靶向而言，规范争论主要又被分为正当性争论和适用性争论，前者则旨在解决行为体想要坚持哪些规范的问题，而后者试图澄清规范是否适用于特定情况以及在某个情况下需要采取何种行动。就争论的表现载体而言，可以分为话语争论和行为争论。不少研究选择以话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语为切入口来分析争论，虽然很多时候“行动的作用要远大于言语”。就争论如何影响规范稳健性的问题，现有研究主要围绕以下几个维度展开讨论。（一）规范挑战者的不同特征影响到规范稳健性规范争论对于规范稳健性的影响同谁是规范挑战者与规范捍卫者（特别是双方相对软硬实力的对比）有密切关系。不同行为体参与规范争论的机会、资源、能力和动力是不同的。有关规范退化的一些研究提出，那些具有更大（话语和物质）权力的行为体更有可能挑战规范，且他们的冲击相比其他群体的质疑更容易破坏规范的稳健性。理由不难理解。这些行为体通常不容易受到外部制裁，较少需要他方合作，更容易承受不遵守规范的后果。面对冲击，其他行为体往往缺乏意愿与能力，也很难联合起来进行反制。因此，一些学者预期受到美国或其他大国挑战的规范如反酷刑等将被削弱。但是，其他研究发现，不少受到这些国家抵制和冲击的规则和规范并没有经历深刻的衰退，相反还表现出韧性。例如，反酷刑规范在美国及一些与之合作的国家那里可能被削弱了，但在全球范围内似乎得到了加强。单纯依靠规范挑战者的力量优势并不能解释规范争论的结果，包括对规范稳健性的影响。在参与者维度，另一个受到注意的因素是挑战者的广泛性，不仅涉及数量的多少，还包括类型的多样化。一些学者认为，如果挑战来自不同类型行为者的联合，而非单独个体或是特定群体，规范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冲击；相反，得到各类行为体的广泛认可则有助于维护规范。这些判断还有待进一步系统检验。同时，后续 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研究或许也有必要将“力量对比”更明确地放在具体情境（如规则平台）下加以讨论。（二）规范嵌入性与法制化程度影响到规范稳健性规范是否被制度化以及嵌入秩序规范体系的程度也影响到规范在面对争议时的稳健性。社会规范构成一个文化体系。特定的规范（不对战俘施以酷刑）往往被嵌入到某一国际法规则中（日内瓦条约），而这一规则又被嵌入到一个更大的规范系统中（人道主义和人权规范），而后者又是国际法与国际社会秩序的一部分，受到某些基础性和原则性规范的支撑。一些学者认为，某些特定的价值捆绑和规范联系可能有助或阻碍规范挑战。还有学者指出，在具体规范和 秩 序 体 系 之 间 还 存 在 着 个 中 间 层 次，可 以 称 为 规 范 集 群（）。其中的规则相互加强，共同规范着社会生活的某个领域。而这个规范集群的网络特征是规范争论和规范稳健性之间重要的中介变量。当一个规范是一个更广泛的制度的一部分时，它既支持其他制度规范，又为这些规范所加强。只要各方继续接受它们所嵌入的规范体系的有效性，相关规范就很难被消灭或取代。这一命题得到了一些案例的支撑，但也有待继续检验。另一个相关命题是规范的制度化能增强稳健性。一般认为，制度限制了可接受的反应（包括质疑）的范围，一个法制化了的规范可能更具权威性，更不容易被质疑所削弱。制度化的规则要求，无论是实践还是话语，都“约束”着争论。法制化特性在隔离挑战并使其非政治化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明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早前的研究就普遍认为，如果行为体能够使新理念与先前存在的规范框架之间建立联系，那么规范的诞生或重塑则更有可能 成 功。，“，”，：，：，“：，”，国际制 度 研 究 学 者 对“制 度 嵌 套”的 讨 论 在 此 具 启 发 性，参 见 ，“：，”，。，“，”，“：，”，：，；，“，：，”，“，”，确的机制框架内有序地展开争论将有助于更好地控制分歧。延续这种思路，规范要求的精确性是另一个重要因素。更多的明确性可能会减少程序性争论和应用性争论。不过，明确性也可能有一个反面效应，它减少了回旋空间，更难模糊处理，也就更不好变通和修复。在现实中，一些高度制度化的规范显示出持续的稳健性（如反化学武器规范），而另外一些规范的稳健性则有所下降（如反酷刑规范）。如此看来，法制化恐怕是把双刃剑，需要综合考虑其两面效应加以判断。这里还需要注意研究设计中的选择偏误和内生性问题，毕竟法制化程度高本身就说明了相关规范的高接受度，换言之这些规范原本就更为稳健。法制化的独立效应也有待进一步的验证。（三）规范争论的不同形式与指向影响到规范稳健性规范争论过程本身有不同形式与指向。有学者区分了有关“保护的责任”的程序性争论（围绕特定规范进行讨论与决策的适当论坛）与实质性争论（针对规范的内容与恰当性）。德特霍夫和齐默尔曼强调争论的不同指向可能导致强化或是削弱规范的不同后果。他们认为，对规范的挑战有两种主要形式，或质疑规范本身的适当性（），或质疑其具体应用是否合适。其中，应用性（或者说适用性）争论有助于澄清、界定在何种情况下应采取符合规范的行动，从而扩展或加强一个规范。与之相反，适当性辩论直接挑战规范的核心，质疑其价值正当性，批评规范本身的效力或合法性，更有可能降低规范的稳健性，造成规范衰败。不过，两位学者也注意到，合法性争论并不会自动导致规范侵蚀，而应用性争论也可能造成削弱规范的长期影响，同时还有其他因素在发挥重要作用。目前并没有充分的实证证据表明上述关系模式是普遍及稳定的，还需要更多检验。国际政治研究 年 第期 ，“：，”，“：？”，“：，”，“，”；还有学者认为，某个规范可能在程序性（决策过程）和实质性（针对实际主张与结果）方面受到质疑，参见 ，“：，”，。，“：，”，实际上，除了强化或弱化这二元区分，争论对规范的实际影响要更为复杂，需要在具体过程中加以识别。有学者进一步区分了规范争论中的框架和主张这两个基本维度，强调二者的不同组合方式解释了规范竞争四种不同的结果：规范澄清（）、规范承认（）、规范僵局（）和规范忽视（）。当出现对框架和主张的一致意见时，规范的意义就变得更加清晰，疑问变小，规范澄清得以实现。规范僵局则是规范澄清的反面。在这种情况下，关键国家继续对规范框架的范围应扩大或是缩小（例如“国家支持的恐怖主义”是否可以触发“自卫权”），或对哪种规范框架更适用（例如公海自由与可持续渔业开发），以及对什么是正确的要求产生分歧。在这种规范僵局下，针对规范的怀疑与不确定性将会持续存在。当相关方认同规范框架，但对主张有不同意见时，就会出现规范承认，它意味着对规范争论的部分解决。尽管各方在框架上有持续的分歧，但在行动主张上存在一致时，就会发生规范忽视。此时尽管能够采取行动，但规范的不确定性仍然存在，共识是暂时和有限的，最终可能导向规范僵局或规范澄清。这是一个笼统但有意义的框架，值得后续结合更多实际案例加以探讨。总之，规范争论对规范稳健性的影响是当前研究的焦点，但还没有得到明确且被普遍接受的结论。正在形成的共识是，规范争论既可以削弱也可以加强规范，取决于一系列具体条件。本文认为，更值得开拓的方向或许是超越“争论削弱还是增强规范稳健性”的问题，更为全面地分析争论对于规范演进的影响。即便是就稳健性而言，学者们恐怕需要进一步完善理论猜想，更细致地处理各种“双刃剑”效应，具体阐明不同竞争类型增强或减少规范稳健性的条件。还需要避免将不同意见理解为彼此对立和取代的关系。实际上，彼此竞争的规范主张间也可能出现相互学习和互为补充的结果。此外，争论参与者的现实手段和真实目的往往并不对应。在很多情况下，相比直接质疑既定规范的正当性，某些行为体更可能将应用性争论作为遏制规范扩散的策略，通过限制使用或扩大例外来削弱规范。同样的争论话语和行为在规范演进不建构主义规范争论研究述评 ，“：，”，“：，”；，“：，”何银：规范竞争与互补：以建设和平为例，世界经济与政治 年第期，第 页。，“，”；，“，”同阶段可能有不同的效果。争论会对规范演进产生怎样的影响，恐怕还得结合具体情况，比如它发生在规范演进的哪个阶段来加以探讨。五、后续研究建议与展望上述讨论总结了规范争论议程的核心主张和已有进展。其中已经涉及了相关研究亟待解决的一些问题与不足。回到前面提到的学术脉络和现实背景，结合中国外交需要，本文建议规范争论研究后续集中处理三大挑战，进一步拓展研究议程，分别是：整合规范效应与规范争论研究，构建统一研究框架；打通理念话语同权力及制度变量的关系，更全面地分析规范争论中的策略选择问题；回应规范争论和世界政治大变局的关联，思考如何在规范争论过程中推进和平有序的秩序变迁。（一）整合规范效应与规范争论研究，探索构建统一理论框架首先，相比此前由“规范生命周期”框架主导的时期，规范争论研究依然缺乏统一的研究纲领，没有一致的理论预设和分析议程，更多围绕着具体案例或局部问题展开，呈现出碎片化的迹象。争论是不同理念主张的碰撞冲突，还是行为体驱动？争论是因为对某一规范的不同理解，还是不同利益的政治较量？学者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大相径庭。规范争论也没有清晰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