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学诚文章写作教育观论略.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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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 e b.2 0 2 4V o l.4 4 N o.1语文学刊J o u r n a l o f L a n g u a g e a n d L i t e r a t u r e S t u d i e s2 0 2 4年2月第4 4卷 第1期 基金项目 甘肃省高等学校科研项目“文体视阈下的古代写作教育思想研究”(2 0 1 7 B-0 1);甘肃省“十四五”教育规划课题“两个结合 视域下高校创建特色文化品牌路径研究”(G S2 0 2 3GH B 1 5 0 3)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 张祖玲,甘肃省白银市白银区教育考试院高级教师,研究方向:语文教育;崔正升,西北民族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
2、部博士研究生,白银矿冶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艺理论。章学诚文章写作教育观论略 张祖玲1 崔正升2(1.甘肃白银市白银区教育考试院,甘肃 白银 7 3 0 9 0 0;2.西北民族大学,甘肃 兰州 7 3 0 0 3 0)摘 要 章学诚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积累了宝贵的写作教育经验。他以史学家的宽广视野考察作文教学,提出了一些独到观点,主要有:文史并重、迎机善导的初学入门观;倡论文德、积养学问的主体建构观;言之有物、有补于世的文章美学观;注重整体、先后有序的文体训练观。虽说章学诚主要是针对八股文写作教学而言,但放在今天看,其贯通文史、博综诸学的写作教育主张仍具有深刻的普遍意义和很强的现实针
3、对性、指导性。关键词 章学诚;写作教育;初学入门;主体建构;文体训练 中图分类号H 1 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6 7 2-8 6 1 0(2 0 2 4)0 1-0 1 0 3-0 6 d o i:1 0.3 9 6 9/j.i s s n.1 6 7 2-8 6 1 0.2 0 2 4.0 1.0 1 6 被誉为“浙东史学殿军”的章学诚,因不满乾嘉时代脱离实际的学术风气,抱着“救世纠偏”的文化使命另辟蹊径,在史学、目录学、文章学等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造诣。目前人们对章学诚学术思想各方面的研究已很深入,而对其文章写作教育思想研究还远远不够。章学诚一生以著书讲学为主,曾先后主讲定武书院、清
4、漳书院、敬胜书院、莲池书院、文正书院,还担任过梁国治等人的家庭教师。长期的教学实践,不仅丰富了他的文学、史学思想,还积累了宝贵的写作教育经验,值得我们深入开掘和探赜。一、文史并重、迎机善导的初学入门观中国古代十分重视青少年的学文之道,有关初学者“入门”的论述颇多。作为一代文史大家,章学诚也十分重视写作的入门问题,强调写作入门务必要谨慎而行。但他没有停留在过去“先放后收”或“先收后放”的单线论争上,而是以史学家的宽广视野考察作文教学,提出了更加切合儿童身心特点和教学规律的独到见解。在教学内容和教材选用上,章学诚认为写作的根本在于有充实的学问,因而主张将传统的经学、史学作为初学入门的重要内容。明清
5、两代的写作教育中,各种文选泛滥成灾。学堂中大多急功近利,以讲习八股时文为主,但也有人竭力反对诵读时文,提倡研习古文。对此章学诚都不以为然,他认为不论是古文还是八股时文,判断其优劣的关键在于“有为301张祖玲 崔正升/章学诚文章写作教育观论略而言与无为而言”18 7,这里所谓的“有为”主要指学问的充实。正是本着这样的原则,他在自己编写的教材 文学(该书不传)中如此阐明编选宗旨:“取先民撰述,于典籍有所发挥,道器有所疏证,华有其文,而实不离学者,删约百篇,劝诱蒙俗。”13 3 7看得出,他心目中“文”的范围较广,不仅包括一般的诗歌散文,也囊括了经史、典章等实用之文,体现出文史并重的选文取向。还有,
6、传统私塾教学主要以诵读儒家经典为主,这样极易造成学生食古不化。对此,章学诚指出:“童子之学,端以先入为主,初学为文,使串经史而知体要,庶不误于所趋。”16 8 2在他看来,诵读经典固然重要,但不能架空经典、割断源头,必须要充分了解经典产生的历史背景和现实基础,主张在历史语境中去复活经典、理解经典。这些观点对于今天的写作教育也极具启发意义:一方面,写作教育要开展以经典文化为内容的“根性”教育,惟有本固才能枝荣,根深才能叶茂;另一方面,要改变那种囫囵吞枣式的死记硬背,尽可能让学生在复活经典的历史语境中咀嚼经典、消化经典。在教学方法方面,章学诚主张要切合初学者的身心实际,尽可能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汉
7、代以来的写作教学大多要求学生阐发经典义理,但是这种“揠苗助长”的做法明显脱离了实际,学生其实很难写出真情实感。对此,章学诚指出:“为童幼之初,天质未泯,遽强以所本无,而穿凿以人事,揠苗助长,槁固可立而待也。夫凤雏出,不必遽能飞也;急以振 翼 为 能 事,则 藩 篱 雀,何 足 喻 其 多哉!”16 8 8意思是要根据儿童的天性和心理特点,因材施教,循序渐进;如果拔苗助长、急于求成,那么无异于摧残幼苗。在他看来,“善教学者,必知文之节候、学之性情,故能使人勤而不苦,得而愈奋,终身愤乐而不能自已也”16 8 8。意思是写作教学要遵循学生心理,调动学习兴趣。为此,他主张写作教学要“迎其机而善导”16
8、 8 2,意思是要尊重、顺应学生的言语天性,做到因势利导,这样才能才尽其用。至于具体方法,他主张“初学先为论事,继则论人”16 8 3,意思是初学为文要由易到难,先从 左传 史记 学习论事,而后从 诗经 学习论人,这样更能诱发学生的写作欲望,滋养学生的写作才情。另外,章学诚对初学写作的法度问题也极为重视。他认为适当地摹仿有助于提高写作水平,但他反对机械呆板的“死法”,认为“孺子学文,但拘一例,则蹊径无多,易于习成括调。体格时变,使之得趣无穷,则天机鼓舞,而文字之长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16 8 4。意思是初学写作如果墨守成规、拘泥定法,就会越走越窄、思维僵化;只有不断地突破既有的写作范式,才能富
9、有活力、日久弥新。基于这样的认识,他批评“世俗训课童子必从时文入手”的习气,指出“时文体卑而法密,古文道备而法宽。童幼知识初开,不从宽者入手而使之略近于道,乃责以密者而使之从事于卑”16 8 2。章氏所谓的“时文”也即八股文,有固定的程式套路。他认为初学者一开始就摹仿八股文,不但会束缚学生思维,还会产生畏惧心理。他认为这种急功近利、看重形式的训练对提高写作水平并无太多益处,而那些“道备而法宽”、弥久不衰的经典文章才是初学者研习的典范。二、倡论文德、积养学问的主体建构观写作是一种复杂的精神劳动,作者的心理结构、个性素养对创作活动起着决定性作用。在中国文学“内重外轻”的思维方式和“以心为贵”的文化
10、观念中,文学创作主体的401张祖玲 崔正升/章学诚文章写作教育观论略才情素养历来受到人们关注,如曹丕提出的“文以气为主”命题,刘知己的“才、学、识”论,清初叶燮提出的“才、胆、识、力”说等。相较而言,章学诚的“文德”论可谓独树一帜,它不仅极大丰富了传统写作主体论的内涵,还从修德、修身的角度提出了一系列独到的见解。身处乾嘉时代的章学诚深恶当时文人迎合流俗、言不由衷的不良文风,认为文章写作必须要树立良好的道德风范。他一方面强调“才、学、识,三 者 得 一 不 易,而 兼 三 尤难”22 5 5;另一方面又指出“道德不修,学问无以自立,根本蹶而枝叶萎”24 3 6,认为作者除了要具备才气、学问、识见
11、、阅历外,还必须具备良好的文德,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还要具备良好的写作职业道德。章氏所论之“德”具体分为“史德”与“文德”。所谓“史德”,指作者的学术品德;所谓“文德”,主要指对待文章应取的态度,又分“临文主敬”与“论古必恕”。其中“临文主敬”要求作者加强心性锻炼,在写作时能以理性制约情感,使之尽量符合事理;“论古必恕”要求评论者要对古人的经历、处境要有所认识,设身处地为古人着想。我们也可以把二者看作是章学诚构建写作人格的理想范式,其实质是要求作者对待文章要端正心术、严谨求实,切不可矫情虚饰、迎合流俗。章学诚还以自己的著述经历为例,指出“凡意见与古人不约而同者,必著前人之说,示不相袭”28 6,强
12、调文章写作要尊重他人成果,绝不能蹈袭别人的观点。章学诚的“文德”论不仅有力批判了当时的不良文风,对我们今天建构健康、真诚、丰满的主体人格也具有指导意义。注重作者学养是章氏主体论的又一特色。他强调“故待学问充足,而自以有得于中者,发而为文,文乃不入于恍惚也”16 0 6,意思只有学识充足深厚,才可为立言行道打下坚实的根基。具体到如何打下深厚的学养根基,章学诚一方面认为应该从古典原著入手,广泛涉猎、汲取精华;另一方面又强调“学必求其心得,业必贵于专精博而不杂,约而不漏”21 9 2,认为只有把“博学”与“守约”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治学之道。他还反复强调建立在学问之上的“志识”对文章写作的决定性作用,
13、认为“学问文章,聪明才辨,不足以持世,所以持世者,存乎识也”,意思是决定文章价值的关键在于有无独到深刻的思想见地。至于积养学问的具体方法,他一方面推崇诵读,认为熟读背诵时如果每次都有新的收获,就能把佳词好句、精彩语段深刻地留在记忆中;另一方面还十分看重札记在积累素材方面的作用,指出“一切专门名家,苦心孤诣,自非造次可达,即案头有翻涉之书,每日必有所记,而札记于册,以待日后之会通,岂有所难者,亦消遣所藉以不寂寞也,宁不图之”16 4 1。看得出,札录是知识积累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功力,凡是学有所成的专家学者,都有过作札记的艰苦经历。为了储存积累素材,章学诚还提出了“别类分求之法”,也即“标立宏纲细目
14、,摘比排纂,以意贯之学问既得恢扩,而文章亦增色彩”16 6 3,主张既要眼看口诵,更要勤于动手,做到分门别类,按款摘记,这样不仅充实了学问,文章也会增色不少。这些易于操作、切实可行的方法经验放在今天看,不论对于治学还是写作,都是颇有裨益,毫不过时的。三、言之有物、有补于世的文章美学观对文章美学特质和理想范式的探求与建构,历来是文章学家孜孜不懈的追求。作为一位“经世致用”的文史学家,章学诚不仅十分重视文章写作的美学规则,强调诗文对社会的功用,还把“言之有物”“中有所见”放501张祖玲 崔正升/章学诚文章写作教育观论略在首位,将传统实用主义文学观推向一个新高度。清代最有影响的散文流派是桐城派古文,
15、他们虽然也标榜“言有物”“修辞立其诚”,但在创作实践上却过分追求“法度”,强调文章的形式美。章学诚对这种浮华空疏的文弊极为不满,主张“文章经世之业,立言亦期有补于世”16 4 3,认为文章写作固然离不开文辞形式,但必须要教育学生关注社会现实,写出有用之文。怎样才能做到“有补于世”?对此,章学诚指出:“夫立言之要,在于有物。古人著为文章,皆本于中有所见,初非好为炳炳娘娘,如锦工绣女之矜夸采色已也。富贵公子,虽醉梦中,不能作寒酸求乞语;疾痛患难之人,虽置之丝竹华宴之场,不能易其呻吟而作欢笑。”23 4 7在他看来,诗文创作最要紧的是内容充实,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文辞的作用只不过是为了表达思想,而并非
16、是为了炫耀文采。但是章学诚也没有轻视、否定文章艺术形式的意思,而是强调“文之至者,文辞非其所重尔,非无文辞也”24 2 3,意思是文章的艺术形式具有自己的独立性,艺术上的美与丑不能简单根据作品思想内容的真确、充实与否而下结论。章学诚所阐述的这些观点,不仅有力矫正了当时的不良文风,对于今天写作教育中正确处理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也具有很强的启示意义。章学诚曾提出著名的“文律观”,并将其概括为“清真”二字,实质上是文章写作的美学规则。何谓“清”?章学诚说:“清之为言,不杂也”13 6 5。意思是文章的外在形式必须做到体制风格纯正一致,文辞文气清而不杂。他继承了中国古代“立言得体”的传统,认为“诗 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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