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省略现象与对外汉语教学的补足还原策略.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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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言与文化研究教育教学48汉语省略现象与对外汉语教学的补足还原策略汉语省略现象与对外汉语教学的补足还原策略吴童杰(北京师范大学,北京,100875)【摘要】对外汉语教学处理语料要有系统性,强化学生的形义匹配观念。汉语多省略,“义足形缺”现象常见。为实现形义匹配,卢华岩(2011)提出文本处理的补足还原策略,但没有系统讨论其适用范围。荣晶(1989)将省略分为语用省略、语义隐含和句法空语类,本研究基于这一区分周遍考察三类省略是否可以和有无必要补足还原。研究发现,只有语用省略和语义隐含适用补足还原,但实际教学中是否有必要补足还原并没有强制规定,还和其他教学因素相关。【关键词】省略;隐含;空语类;补
2、足还原一、引言一、引言汉语作为二语或外语的教学研究,大致从上世纪二十年代起(赵金铭,2010)。随后,汉语教学研究在语言本体、教材编写、二语习得规律、教学法等方面展开深入讨论,取得丰硕成果。不过,如何把研究成果运用于教学实践,将研究成果转化为教学效果,改变教学、研究“两张皮”的状况,仍是薄弱环节(卢华岩,2011:2-3)。这个问题相对集中地表现在教学法和教学方法的关系上。教学法和教学方法都是为解决“怎么教”而存在的(吕必松,1992;朱志平,2007:325-326),但略不同。教学法是宏观概念,是语言教学的理论(朱志平,2007:328),语法翻译法、听说法、交际法等都属于教学法。教学法的
3、内涵有层次,吕必松(1992)提出用教学原则、教学方法和教学技巧对教学法分类,体现不同内涵。教学方法是教学的具体方法,是从研究到教学转换的关键,聚焦课堂教学行为(卢华岩,2011:5-6)。换句话说,教学法是教学方法的理论基础,前者更抽象,后者更具体。学界对教学方法不很重视,有“教无定法、贵在得法”之说(赵金铭,2010)。但“教无定法”不是不用方法,应该灵活选择方法。教学法和教学方法不能偏废,否则教学就变成了经验活动,不具有指导性。卢华岩(2011)讨论了对外汉语课堂教学的做法,推动了教学方法研究,其中包括文本处理的补足还原策略。不过,卢华岩的处理多是经验性、举例式的,讨论不周遍、界限不清晰
4、,不知道汉语纷繁复杂的省略现象是否都可补足还原。因此,本文基于教学语法讨论不同类型的省略,考察其是否可以补足还原,明确适用范围,将其从教学经验系统化为教学方法。二、汉语的省略现象与文本处理的补足还原二、汉语的省略现象与文本处理的补足还原(一)(一)三个平面的省略三个平面的省略汉语省略现象丰富,很早就引起关注。古人研究省略主要为了解经释义,训诂色彩浓厚。马氏文通以来,省略研究逐渐系统化,但什么是“省略”仍没有准确说法。王力的中国现代语法最早定义省略:凡比平常句子形式缺少某部分者,叫做省略法(王力,1954/2019)。朱德熙(1982:220-221)指出,省略的成分原则上可以补出来。后来对省略
5、的理解基本都从此出发。随着语法研究三平面的兴起和转换生成语法、话语分析、互动语言学等新理论的引介(付士勇,2002),省略研究得到新发展。荣晶(1989)从句法、语义、语用三平面考察省略,区分了省略、隐含和空语类三类省略现象。这三类省略都“比平常句子形式缺少某部分”,但只有省略和隐含符合“补出来”原则。为方便说明,下面将符合王力定义和朱德熙原则的称为严式省略,将符合王力定义但不符合朱德熙原则的称为宽式省略。大部分省略可以通过语境还原,但区分不同省略仍有意义,因为省略不总和语用有关。(1)有句俗话说,“初一饺子,初二面。”(2)a.吸烟有害健康。b.*吸着烟有害健康。(改编自荣晶,1989)(1
6、)是名词谓语句,但表面组合推不出习语解读。如果不熟悉这句话,听话人就不知道“初一”到底“吃饺子”还是“包饺子”。(2)是句法对比,两句话都符合王力定义,表层缺少“吸烟”的主语,但有语言与文化研究教育教学49合法性差异,换言之,这个对比要求说明为什么(2a)在比平常句子形式缺少成分的情况下依然合法。(1)和(2)中的省略都和语境无关。因此,省略不只是语用的,也和句法、语义有关。虽然省略类型不同,但严格区分句法、语义和语用省略是有困难的。汉语语义作用突出,而且存在大量宽式语言范畴(陈保亚,2015:370),所以省略很自由。语义省略也经常渗透到句法和语用省略中,导致三者界限的模糊。因此,下面根据三
7、平面的分类,主要从教学角度考虑。(二)文本处理的补足还原策略(二)文本处理的补足还原策略对外汉语教学语料的系统处理,指对语料的任何增加或删改要纳入教材及语言本身的整体关系来处理(卢华岩,2011:34)。补足还原会增加语言项,这是系统性的要求。语料时有省略,将省略项补充出来并加以说明或练习,以保持语料中句子的完整性和系统性的策略就是补足还原策略(卢华岩,2011:42)。教学语料可以分为文本语料和口语语料,二者都有是否需要补足还原的问题。其中,文本语料的补足还原更系统,受其他因素影响小,可凭借性更强。下面说的补足还原,主要指文本语料的补足还原。除系统性外,补足还原还有其他理据。孙德金(2007
8、)等指出,二语学习重要的是学到语言形式的同时了解意义。也就是说,二语学习要实现形义匹配。省略会改变表层形义关系,补足还原就是通过重构省略前结构,消弭省略造成的形义不匹配,提高二语学习的效率。补足还原可以分类。卢华岩(2011:43)将其分为三类:人称省略的补足还原、“的”字句中心语的补足还原、格式的补足还原。人称省略的补足还原主要指多个可选先行语下的零形回指。母语者根据语境判断先行语,但这对二语者不容易,尤其在长句段中,因此需要将其还原。零形回指包括句间和句内零形回指。(3)他一天到晚工作很忙,中午必须睡上一会儿,如果哪天下午你看他没精打采的,说话也没好气,不用问,那多半是(他)中午没睡好(卢
9、华岩,2011:43)。(4)我给了他一本(我/他/其他人)买的书。(3)是句间零形回指,如果不补出“他”,二语者可能混淆“没睡好”的对象,这多见于中高级汉语学习阶段(卢华岩,2011:43)。(4)是句内零形回指,补足还原“买书人”。无论哪种情况,补足还原都和语用有关。“的”字中心语的补足还原与“X的”结构有关。X有谓词和体词两类。(5)a.这是今天要演的(节目)吗?b.离展览会结束(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卢华岩,2011:43)(6)a.红木(制造?)的(家具)很漂亮。b.宁波(生产?)的(汤圆)很好吃。“X的”的指称受两方面控制:X的语义和句子语境。袁毓林(1995)认为体词性X和Y间
10、有隐含谓词,取决于语境和听话人知识背景,具有心理现实性和外在表现。但是,教学中不必要区分体词/谓词X,更重要的是建立X和Y的心理联系,而补足还原Y可以强化这一联系。因此,“X的(Y)”应看作一类结构,中心语Y可以补足还原,隐含谓词不还原。“的”字句中心语的补足还原和语义、语用有关。格式的补足还原主要是语法搭配的还原。很多对外汉语教材都将语法搭配作为语言点,但搭配的理据和区别特征是什么,学界并不统一。有时同一成分有多种格式搭配,语义相近,不好区分。(7)a.她(已经)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b.她(都)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卢华岩,2011:43)补足还原(7)的好处是减少语法说明(卢华岩,20
11、11:43),单个“了”不好解释,“已经了”或“都了”的意义更具体、容易说明,这默认“已经了”或“都了”可以解释“了”,承认“已经”或“都”和“了”有语义关联(卢华岩,2011:79-84)。因此,格式的补足还原也和语义有关。综上所述,尽管卢华岩(2011)讨论了补足还原的基本情况,但其分析是举例式的,不周遍,没有囊括所有类型的省略,类和类之间也有重叠。为进一步确定补足还原策略的适用范围,将这个教学方法系统化,下面将结合三类省略的界定重新周遍地讨论补足还原问题。三、句法、空语类和补足还原策略三、句法、空语类和补足还原策略Chomsky(1981:136)系统提出空语类,包括语迹和大代语PRO。
12、荣晶(1989)考察句法省略,认为空语类是处于一定句法关系、有语义内容、没有语音形式的特殊句法成分。句法省略主要由PRO造成。语言与文化研究教育教学50(8)a.我答应他PRO出席。b.我允许他PRO出席。(9)a.*我答应他我出席。b.*我允许他他出席。(8)是连动句和兼语句,两个“出席”的主语不同,但都在表层有缺省,符合王力定义。(9)满足“一个动词一个动作发出者”的匹配关系,但不合法,所以不符合朱德熙原则。空语类理论解释了区别。按其观点,(8a)的“出席”前有和“我”同指的PRO,(8b)的“出席”前有和“他”同指的PRO,空语类担任内嵌句主语,是独立句法成分。这样,两句话的深层结构都满
13、足形义匹配,PRO没有语音形式,表层形义不匹配。这类缺省没有还原式,是宽式省略。PRO和名词性成分有关,所以句法省略只涉及名词,其他成分缺省不属于句法省略。(10)定义 1:句法省略指空语类(主要是PRO)导致语音上比平常句子形式缺少成分的现象,缺少成分语义唯一;句法省略属于宽式省略。(8)和(9)说明句法省略不在表层被还原,而补足还原只用于表层。因此句法省略无法用补足还原修复形义匹配关系。(11)原则 1:补足还原不可用于句法省略。四、语义、隐含和补足还原策略四、语义、隐含和补足还原策略形义匹配不仅涉及“形”,还涉及“义”,语义和语形的配合是补足还原的基础。汉语注重意合(王力,1984:89
14、-90),有时语义占主导,可以不出现相应句法形式,形成成分隐含。(12)你 一言,我 一语。(荣晶,1989)荣晶(1989)认为(12)缺少谓词性成分,但母语者可以凭“思维能力”将“说”类动词补出来,这是隐含的特点,(5)和(6)也是如此。语义省略也是“义足形缺”的形义不匹配,但它和句法省略不同。(13)我答应他PRO出席。(PRO=我/*你/*他)(14)你(说/谈/论)一言,我(说/谈/论)一语。第一,句法省略不在表层出现,PRO没有语音形式,语义省略可以在表层出现。第二,句法省略的对象唯一,虽然补不出来,但只有一个意思,语义省略的对象语义不唯一,(14)中可还原的动词有多种选择。第三,
15、句法省略的对象基本受先行语控制,先行语变化会改变省略项,如把(13)中的“我”改成“你”,“出席”的主语也会变成“你”,句法省略是个体和个体的关系;语义省略的对象受语义关系控制,改变与省略项有关系的词项不一定改变省略项,如将(14)的主语改成“他”“她”或“小丁”“王芳”,省略项都是“说”类动词,语义省略是类和类的关系。这三条差异可以区分句法省略和语义省略。语义省略符合王力定义,省略项可以还原,符合朱德熙原则。但朱德熙原则还蕴含了还原成分唯一的前提,即省略不可滥用。还原对象不唯一可能滥用省略,所以语义省略大多还和语境有关。可以将语义省略称为不唯一严式省略。(15)定义 2(初始版本):语义省略
16、指语义隐含导致(语音上)比平常句子形式缺少成分的现象,缺少成分语义不唯一;语义省略属于不唯一严式省略。(15)的语义隐含主要是实词搭配关系,属于词汇百科知识。还有一类格式的省略,是结构知识的语义省略。(16)(=7)a.她(已经)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b.她(都)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卢华岩,2011:43)词汇百科知识导致的省略不固定、不唯一,但结构知识导致的省略一般固定、唯一。可能因为实词的搭配关系复杂、语义功能突出,功能词的搭配关系单一、语法作用更强。(17)定义 2(最终版本):语义省略指词汇百科知识和结构知识隐含导致(语音上)比平常句子形式缺少成分的现象,词汇百科语言与文化研究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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