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承：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研究.pdf

Serial No.230（总第2 3 0 期）ART&LIFE陈嘉康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研究38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承：No.620222022年第第6 期艺术生活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承：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研究钟莺（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福建厦门3 6 1 0 2 4)摘要：纪念馆作为知识的集中呈现空间，不仅承载着回忆，还肩负着保存、探索和传播的重任，与时代的变迁相抗衡。本文就纪念馆对嘉庚文化记忆的保存与再发展现状，从视觉信息设计研究的角度出发，分析场馆建构的多维视觉体验，从物的重构、形的活化、义的传承来实现真实与想象、文化与历史的多重对话。通过视觉信息设计，使受众产生思想和情感的双重共鸣，感受嘉庚文化的内涵，传递隐含的文化语义和精神价值，实现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承。关键词：文化记忆；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中图分类号：J5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3-9 4 8 1（2 0 2 2）0 6-0 0 3 8-0 5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承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通过特定载体的建设展现文化记忆，并且当下发生的交往记忆也在同时影响着文化记忆的形成。陈嘉庚纪念馆属于历史名人纪念馆，丰富的馆藏资源形塑了人们的嘉庚文化记忆。纪念馆注重物与物的筛选组织、物与人的情感联结，将陈嘉庚先生伟大光辉的一生以视觉信息的多种形式真实、形象、生动地展现出来，提高了信息表达与传播的实效与质量，帮助嘉庚文化记忆获得现代语义上的活化与传承。一、文化记忆视角下的嘉庚文化(一）文化记忆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Halbwachs，1 8 7 7-1 9 4 5）在2 0 世纪2 0 年代提出“集体记忆”概念，将记忆这个属于生理现象的概念引入社会研究领域，其认为行为约束和社会框架对集体记忆有着形塑的作用，社会框架的变动会引起集体记忆的变形，“过去”是被当下建构出来的。之后，保罗康纳顿（Paul Connerton，1 9 1 9-2 0 1 3）进一步提出了社会记忆理论，强调记忆内容的传承方式。他认为人们是通过身体实践和社会交往延续过往的经验知识，并将之传承下去1 1 7 1-7 5。随着记忆理论的发展，德国历史学家扬阿斯曼（JanAssmann，1 9 3 8-）提出的“文化记忆”理论认为：“每个社会和每个时代所特有的重新使用的全部文字材料、图片和礼仪仪式的总和”，“它是一种集体使用的，主要（但不仅仅）涉及过去的知识，一个群体的认同性和独收稿日期：2 0 2 2-9-2 1基金项目：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新时代福建红色文化品牌建设的视觉信息设计研究”（项目编号：JAS19024）。作者简介：钟莺（1 9 8 0-），女，福建永定人，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39特性的意识就依靠这种知识25-6扬阿斯曼更强调日常生活对个体及集体记忆的影响，并将记忆划分为“交往记忆”和“文化记忆”310-15他认为，交往记忆是关于当下发生的记忆，其延续传播的时间跨度不大；而文化记忆借助一定的“载体”，可以逾越时空的障碍进行继承与传播。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两者既有区别，又相互影响。因为当人们通过特定载体的展示建构了相应的文化记忆，而当下发生的交往记忆也在一同影响着文化记忆的生成。因此，文化记忆的建构是一个过去和当下共同作用的动态发展过程。(二)嘉庚文化记忆陈嘉庚先生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教育家、实业家和杰出的华侨领袖，他的历史事迹在中国社会及东南亚地区广为流传。作为近代南洋侨界的杰出领袖，陈嘉庚先生为新中国的政治、教育、经济和公益事业作出了卓著的贡献。嘉庚文化涵盖了他在不平凡的奋斗历程中形成了的始终与祖国人民共命运的伟大爱国主义精神，自强不息的开拓创新精神以及诚以待人、毅以处事的“诚毅”精神，鼓舞着历史上的中国民众，在今天仍然引领着人们不断前行。在文化记忆视角下，嘉庚文化的建构呈现动态发展的特点，嘉庚文化交往记忆伴随着陈嘉庚先生探索救国救民道路的实践过程而产生，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鼓舞着中国人民追求社会主义的决心与信念。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代的发展，交往记忆主体的不断更迭，只有将嘉庚文化的交往记忆转化为文化记忆，才能凝练嘉庚文化精神内核的记忆，克服代际的影响，在中国革命建设的实践中长期传承。(三)嘉庚文化记忆建构与传承的途径文化记忆的建构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其中一个重要的介入元素便是承载记忆内容的载体，皮埃尔诺拉（PierreNora，1 9 3 1-）称之为“记忆之场”4 6 5-7 2。通过多种形式的载体建设，使嘉庚文化能在具体的“记忆之场”中再次激发影响力和凝聚力，从而上升为嘉庚文化记忆。这既是建构文化记忆的过程，也是传承体系的建设过程。嘉庚文化记忆的载体建设可以从知识型表征和体验型表征着手，进而上升到精神性象征。知识型表征，指的是与嘉庚文化相关的代表性文物，包括与其生平相关的各种工作、生活用品等展品，以及各种相关的文字、图片素材，这些展品的陈列为观者提供了最为重要的知识信息。体验型表征，指的是蕴含记忆内容的载体能使观者产生由形象到感官的联动，激发情感的参与，达到精神的共鸣。例如展厅三，陈嘉庚先生在1 9 54 年9 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的实况录音片段的展示，新媒体和仿真技术的应用，沉浸式的体验设计使观者的视听感受更为真实与强烈，文化记忆达到更大程度的即时性。陈嘉庚纪念馆在收藏保存历史资料的基本功能上，通过展示达到传播与推广的目的，是承载记忆内容的重要载体和媒介，带有鲜明的视觉性。因此，陈嘉庚纪念馆的视觉信息设计是嘉庚文化记忆知识型表征和体验型表征表达与传播的重要途径。二、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要素分析(一)视觉信息黑格尔认为，视觉（包括听觉）不同于其他感官，它具有一种认知特征53，人们依靠视觉去感知和把握世界及其发展规律。视觉相较于听觉单纯感受音频振动发声的特点，在接受与感知方面更加地多样与自由。英国约翰伯格（JohnBerger，1 9 2 6-2 0 1 7）认为，“人们观看事物的方式受知识与信仰的影响。注视是一种选择性行为，它的结果就是将我们所看到的事物纳入我们眼力所能及的范围内”6 1 8。这种选择性,往往受到认知主体的社会、文化、历史背景的影响。因此，当人们依靠视觉把握世界的时候，其接收与接受信息的方式及过程是会被某些特定的规律所影响。那么，信息表达与传播的方式就可以通过视觉元素来设计。视觉信息设计便是在遵循视觉认知规律下，合理地运用视觉元素进行目的性的表达及传播。(二)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的内容体系构成1.语言文字语言文字具有承载信息和传达情感的功能，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体系中，语言文字信息主要包括陈嘉庚先生的生平介绍及重要语录、历史事作者拍摄图1陈嘉庚纪念馆展厅一大事记40图2 陈嘉庚纪念馆展厅二作者拍摄件的描述、展品的解释信息等。文字具有直观、明确的特点，是宣传嘉庚文化的重要元素。从知识型表征来看，不同时期的语录在文字语言表达过程中，体现了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价值内涵。从体验型表征角度来看，单个文字带有平面意义上“点”的属性，成行的文字具有“线”的意味，在文字版面编排过程中会呈现视觉上的节奏感。因此，在保证文字易读性的基础上，要做到版面设计精巧，给人清晰悦目的感官体验，以避免因阅读的混沌不明而产生拒绝与排斥，使信息内容无法顺利传达。2.图示影像图示影像的信息表达更加形象和直观，具体包括照片、绘画、视频等形式，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更容易引起观者对故事情节和人物情感进行思维上的想象，带有更强的情感融入性。图示的应用，使抽象的信息转变为具象的视觉形式，信息表达生动形象、一目了然。如馆内大量历史照片的展示，黑白的成像效果，真实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的状况，直观地再现了事件的环境特点和人物的精神面貌。影像是图像在时间上的延续，从视觉延展至听觉，全面展现了事物发生、发展的过程。从展厅一“开拓创新橡胶大王”系列到展厅三“高山仰止日月同辉”系列的视频影像资料，带给观者亲眼所见般的真实可信，信息的传播也更加真实有效。3.艺术装置艺术装置是融合了文本、图示影像及造型等多方面元素的综合性展示构成，展示方式呈现多维度的特点。如展厅的公共空间及过渡空间，均以中西合璧的嘉庚建筑来营造。从南洋建筑的拼花、细作到闽南建筑的出砖入石，从各展厅入口的闽南门庭特色到安全出口的东南亚宅门风格，以沉浸式体验嘉庚建筑风格与文化的氛围，通过造型的立体真实与空间的交错延展，使嘉庚文化在视觉层次的搭建上更加丰富和饱满。如图1，实物展柜、展板与半月形拱门相互衔接的空间布局，以及闽南红砖、石雕、木雕等极具地方特色的材质的运用，使观者沉浸在陈嘉庚先生的建筑思想与审美意趣中，进一步深化了嘉庚文化记忆。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设计的目的是展示嘉庚文化，使观者不仅能了解把握这些历史知识，并能通过记忆之场感受更多隐喻层面的象征意义，使之转化为内在的动力，以激发当代人自强不息的开拓创新精神及诚以待人、毅以处事的“诚毅”精神，达到将当下交往记忆提升至文化记忆的更高融合。三、陈嘉庚纪念馆的视觉信息设计策略（一）物的重构陈嘉庚纪念馆在文化物质遗产方面的收藏是展示的基础，这既是视觉信息设计的来源，也是嘉庚文化记忆得以建构、受众得以共情的前提。物质文化遗产的展示呈现的真实性，可以使受众从历史文物中直接感受到时代的背景和时间的绵延，与观者建立沟通、传递信息、强化记忆。人们常常依托对纪念馆中展陈物品的认识，来建立对历史发展的解读。叙事性分区作为展示陈列的框架，围绕其选取和组织展品的陈列，强调逻辑关系的梳理。因此，展示物品的定位和筛选是对嘉庚文化的解读与建构的先决条件，也是知识型表征的应用体现。陈嘉庚纪念馆的展示逻辑分为两个基本系列：其一系列为“华侨旗帜民族光辉陈嘉庚生平陈列”（展厅一至展厅三）；其二系列为“在陈嘉庚身边一一嘉庚现象诚毅同形”（展厅四）。如图1，在陈嘉庚生平陈列的系列里，根据叙事性结构41又分为“陈嘉庚生平大事记”“南洋巨商矢志报国”“倾资助学情系乡国”“难救国民族之光”“尾声”五个部分。叙事性本身就是一种阐述性行为，从展厅一开始，文字图片、橡胶生产工具和橡胶产品等物品以及建筑模型的呈现，讲述了陈嘉庚年轻时远赴南洋辅佐父亲经营米业到替父还债，创办诸多实业的艰辛过程；而后又通过一系列手稿、重要信函的实物展示与历史图片资料的图文结合呈现，描述了陈嘉庚先生百折不挠、抛家舍业创办、资助集美学校和厦门大学等各类学校，推动华文教育的感人事迹。从这些物的体系所阐述的故事中，观者更能深切体会到陈嘉庚先生的艰辛与不易。(二)形的活化形的活化属于体验型表征，通过形象与场景对感官的多维度刺激，引发观者的联想与想象，增强当下交往记忆的深刻性，从而对文化记忆的产生起到积极的影响。不论是环境的多媒体化，还是场景的复原，载体的鲜活与真实更容易唤起个体的情感接受。如图3，陈嘉庚先生和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杨家岭彻夜长谈，隐约手法的设计表达不同于以往简单直白的人物呈现，观者置身于简陋的窑洞门外，粗糙的瓦墙、昏黄的灯光映射着两位伟人侃侃而谈的情景，让观者好奇他们正聊到什么，不由得想放慢脚步却又不敢贸然打搅在视效景观所建构的情境空间中，观者在体验感受中回溯历史、重视历史并深化记忆。(三）义的升华任何一种文化或思想情感的产生，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社会文化基础上，观者依据自身的认知水平将“物”与“形”进行联系与解读，实现意义上的理解，促成对文化记忆的认同与传承。陈嘉庚纪念馆视觉信息体系，隐含着嘉庚文化的历史文脉和精神内涵，能引起观者产生情感和精神上的触动，激发当下的思想连接。如图4，一楼大厅的设计，观者在进入纪念馆之前，对嘉庚文化的感受更多的是表现为好奇与图3 陈嘉庚纪念馆展厅三作者拍摄图4 陈嘉庚纪念馆汉白玉雕塑图片来源网络期待。进入大厅，迎面是巨型手工挂毯，蔚蓝的天空、翻飞的浪花。陈嘉庚先生手持拐杖的汉白玉雕像站立中央，慈祥的老人面带微笑，“民族光辉华侨旗帜”，我们怀着对老人的敬意展开了文化视觉之旅。随着展览动线的引导，参观完毕又回到了一楼大厅，在我们了解完陈嘉庚先生救亡图存、爱国兴学的壮举后，此时挂毯上呈现出的是晨曦沧海的磅景象，伴随着阵阵涛声与海鸥鸣叫的音效，再次仰望老人，隔海遥望，桑梓情深，仿佛能体会他那大海般的广阔胸襟，面对坎珂的一生却又坚定不移地探索爱国爱民之路。抬头凝望灯光模拟的点点繁星，那颗红色的以先生名字命名的“陈嘉庚星”，也在观者的心中播下了嘉庚文化记忆的种子，开拓创新、诚以待人、毅以处事的“诚毅”精神将在我们今后的生活中生根、发芽.四、结语陈嘉庚纪念馆的视觉信息设计为观者诠释了可歌可泣的爱国华侨历史，展现了一个融个人胸襟与国家情怀、现代与历史情景交汇的文化空间，观者在此获得知识性的收获、情感上的体验和思想上的升华。由此可见，嘉庚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承不能简单停留在材料整理与保存里，而是要多方面多形式的建造“记忆之场”，通过各种视觉信息设计形式，表达其核心价值理念，使观者能在记忆场中重新激发嘉庚文化的影响力和凝聚力，从而上升为嘉庚文化记忆。由交往记忆上升为文化记忆的过程，本身也是一个文化内核凝练和传承的过程，嘉庚文化记忆的建构过程也是嘉庚文化记忆的传承过程。42参考文献：1张顺军，廖声武，城市品牌传播的文化记忆理论阐释维度】.当代传播，2 0 1 9（0 4）。2（德）哈拉尔德韦尔策.社会记忆：历史、回忆、传承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7.3（德）扬阿斯曼交往记忆与文化记忆管小其，译.学术交流，2 0 1 7（0 1）。4孙江.皮埃尔诺拉及其“记忆之场”D】.学海，2 0 1 5（0 3）.5（德）黑格尔.美学M.第3 卷上册.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7 9.6 John Berger.Ways of Seeing M.London:Penguin Books,1972.Constru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Cultural Memory:Research on Visual Information Design of CHEN Jiageng Memorial HallZHONG Ying(Xiamen Academy of Arts and Design,Fuzhou University,Xiamen,Fujian,361024)Abstract: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memory is a dynamic development process.Cultural memoryis displayed through a specific carrier,and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ve memory also affects theformation of cultural memory.The CHEN Jiageng Memorial Hall belongs to the memorial hall of historicalcelebrities.Many resources in the museum are vividly displayed in various forms,shaping peoples feelings forthe memory of the Jiageng culture,and helping the memory of the Jiageng culture to be activated and inheritedin modern semantics.Based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preservation and redevelopment of the memorialhalls memory of the Jiageng culture,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ulti-dimensional visual experience of the hallconstru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visual information design research,and realizes the multiple dialoguesbetween reality and imagination,culture and history from the reconstruction of objects,the activation of forms,and the inheritance of meanings.Through visual information design,the audience can have dual resonance ofthoughts and feelings,feel the real connotation conveyed by the culture of Jiageng,and convey the impliedcultural meaning and spiritual value.Keywords:cultural memory;CHEN Jiageng memorial hall;visual information desi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