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会昌一品集》的编订与宣宗朝初年政治格局之关系.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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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A p r N o 论会昌一品集的编订与宣宗朝初年政治格局之关系刘鑫源文师华(南昌大学人文学院江西南昌 )摘要:李德裕在唐宣宗大中元年编成 会昌一品集,除了深具史识的因素以外,最直接的编集动机,是他对唐宣宗君臣“务反会昌之政”的不满.李德裕之所以对 会昌一品集 十分重视,并非出于文学艺术层面的考量,其实质是对文集中所收大量制诰的看重.制诰文体最能满足李德裕“润色鸿业”的创作期待心理.加之会昌制诰是李德裕以宰相身份创作的,可视为他本人相业的直接记录.因此,李德裕通过编订文集的方式来保存会昌政绩,彰显自己的相业,从而在唐宣宗初年“务反会昌之政”的氛围下,委婉地达成对唐宣宗
2、君臣的“反抗”.关键词:会昌一品集;李德裕;唐宣宗;大中政治中图分类号:I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会昌一品集 是中晚唐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李德裕所作的一部以公文为主的文集,该书保存了诸多李德裕于唐武宗会昌年间所撰的公文文书.前人曾多次称赞该文集的史料价值与文学成就,如 全唐文纪事 言:“德裕所上书意、敕书意至多,为唐人文集所仅见.其筹边之策,经世之文,俱略备于此矣.”王士禛更是对李德裕的文笔予以了高度称赞:“其 会昌一品制集,骈偶之中,雄奇骏伟,与陆宣公上下.”但值得注意的是,会昌一品集 编成于宣宗大中元年(),其时李德裕已在政治上失势,并 贬 为 太 子 少 保、分 司 东 都.今 据
3、 大 中 元 年()李德裕 与桂州郑中丞书 可知:李氏托郑亚为其文集作序,核心之意在于嘱咐“一代盛事,皆所润色”的主旨.所谓“一代”者,准确地说应指前代,即武宗这一代.大中元年()距武宗去世才不过一年,距李德裕跌落相位亦不过一年.此时朝中当政者如白敏中、崔铉等人多是与李德裕素来不谐的牛党人士,可以说是虎狼环伺.加上宣宗以皇叔的身份即位,也非武宗本意.因此,大中元年()对于李德裕来说,可谓是一个失意又十分危险的时期.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年份编订文集,并再三阐明润色前代鸿业的意图,对于李德裕这样一个老练的政治家来说,无疑显得有些急切.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会昌一品集 的编订,与宣宗朝初年的政治格局是否有
4、所关联?李德裕何以急切地嘱咐郑亚“伏恐制序之时,要知此意,伏惟详悉”?对于文集的编订动机,学界目前多认为李德裕此举是出于“存史”意识、深具史识.但对于文集之编订与大中初年的政坛之间的关系,及这部公文集本身的诸特点,均未有详细阐明.因此,本文拟从 会昌一品集 的文集与所收文体的特点出发,深入挖掘李德裕对不同文体的认知与创作期待,并进一步联系大中初年的政坛环境,从而完整揭示 会昌一品集 的编订与宣宗朝初年政治格局之间所存在的扑朔迷离的关系.一、会昌一品集 的文集特点与李德裕“润色鸿业”的编集意图考察文集的编订与宣宗朝初年政坛之间的关系,首先还应回归这部文集本身.即通过梳理文集本身的内容特点,来厘清
5、这样一个问题:会昌一品集 对于李德裕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此,我们从李德裕三次自编文集的情况及李德裕对制诰文的收稿日期:作者简介:刘鑫源(),男,山东济宁人,硕士研究生,从事唐宋文学研究;文师华(),男,江西瑞昌人,教授,从事唐宋文学研究.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J o u r n a l o fY u Z h a n g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A p r N o 年月第期刘鑫源文师华:论 会昌一品集 的编订与宣宗朝初年政治格局之关系A p r N o 文体认知这两个角度,来仔细审察这一问题.首先,李德裕曾三次自编文集,并且他对于 会昌一品集 的编订显然更
6、为重视.李德裕第一次编文是在会昌五年()四月,时任宰相的李德裕进呈 新旧文 十卷,今已不传.但李德裕当日进呈之 进 新旧文 十卷状 仍存世.状 言:“臣往在弱龄,即好辞赋,性情所得,衰老不忘.属吏职岁深,文业多废,意之所感,时乃成章.岂谓击壤庸音,谬入帝尧之听;巴渝末曲,猥蒙汉祖之知.跼蹐惭惶,神魂飞越.”由“击壤庸音”“巴渝末曲”等词,可知本次李德裕进献的 新旧文,内容上当以诗赋类文学作品为主.从“属吏职岁深,文业多废”句我们可以看出,李德裕还是将这十卷诗赋与自己的“吏职”区分开来.也就是说,李德裕认为诗赋类的文学作品(即“文业”)与现实政治的关联并不大,它们所适用的范围仅属于个人爱好层面,
7、是一种“私人话语”.稍后在大中元年(),李德裕将自己的文集进行了第二次编订,并交付桂管观察使郑亚为其作序.郑亚将李德裕寄送的十五卷文集,重新整理为二十卷本:“凡两帙二十卷,辄署曰 会昌一品制集.”值得注意的是,李德裕本人十分重视这次制序.如前文所述,李德裕申明这十五卷文集的内容有“一代盛事,皆所润色”的功用;并以“伏恐制序之时,要知此意,伏惟详悉”等句,反复强调郑亚要领会“润色鸿业”的主旨,足可见其对这部文集的编订煞费苦心.并且,经郑亚整理后的二十卷本 会昌一品集,在后世还一直作为 李文饶文集 的正集而流传.至于凸显文人本色的诗赋,仅能跻身 李文饶文集 的别集而存世.由此可见,不论是就李德裕本
8、人而言,还是后世读者对李德裕作品的接受来说,会昌一品集 的重要地位都是无可置喙的.至于李德裕第三次对文集的编订,也即 穷愁志 的成书,其重视程度也无法与 会昌一品集 相提并论.他在 穷愁志并序 中自言写作该书是为了“销此永日,聊以解忧”,时在大中三年().综上所述,回顾李德裕三次自编文集的情况,可以说 会昌一品集的编订是李德裕最为重视的.对于李德裕这样一个政治家来说,作为政治文献集的 会昌一品集,不仅具有润色盛事的传统功能,而且还是自己“吏职”的一部分,其地位显然与作为消遣的“文业”诗、赋乃至议论文不可等同.其次,李德裕对于 会昌一品集 中的制诰部分,给予了特别的强调.会昌一品集 虽然是一部李
9、德裕个人的政治文献集,但其收录的作品既包括制诰,还有表状、奏议和少量诗赋.而且表状、奏议的数量还要远超制诰文的数量.但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李德裕本人在提及 会昌一品集 时,却总会先强调文集中的制诰部分.如 与桂州郑中丞书:“两度册文,及 宣懿太后祔庙制 圣容赞 幽州纪圣功碑 讨回纥制 讨刘稹制、五度黠戛斯书、两度用兵诏 敕,及 先 圣 改 名 制、告 昊 天 上 帝 文 并 奏 议等.”册文、用兵诏敕、先圣改名制、宣懿太后祔庙制 讨回纥制 讨刘稹制 等均属于制诰文,五度黠戛斯书中亦包含了大量的外交制诰文书.也就是说,他认为最能代表 会昌一品集 的应是文集中这部分制诰之文,而非奏议等.由李商隐
10、起草、郑亚改编后的 李文饶文集序,开篇即强调文集的“王言”属性:“纶綍之兴,载籍之始,先王发号施令,明罚敕法,盖本于此也.”序 中对 会昌一品集 内容的表述,亦是首先强调制诰文的部分:“故合武宗一朝册命、典诰、奏议、碑赞、军机、羽檄,凡两帙二十卷,辄署曰 会昌一品制集.”更引人瞩目的是,在郑亚、李商隐的 序 中,会昌一品集 最初的名字还是 会昌一品制集,特意突出了一个“制”字.而 四库全书总目 则直接称:“会昌一品集,皆武宗时制诰.”李德裕等人对 会昌一品集 中制诰部分的强调,应不是一个偶然现象.这恰恰能够代表李德裕本人及古人对这部政治文献集的认识.因制诰属于“王言”,故而在润色王命、记录政事
11、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夫涣号明堂,义无虚发,治乱得失,于是可稽.此政事之枢机,非仅文章类也.”制诰其实是发挥“一代盛事,皆所润色”主旨的最佳承载者.因而我们可以说:李德裕对 会昌一品集 的重视,实质上就是对集中最能凸显“润色鸿业”这一主旨的制诰文的重视.郑亚、李商隐等人则是很好地领会了李德裕的意图,故而也在 序 中特别突出了制诰的地位,甚至一度将 会昌一品集 命名为“制集”.会昌一 品 集 中 的 公 文,大 部 分 都“简 而 当理”.相较于李德裕的诗赋和议论文来说,这部分公文在文学色彩和艺术技巧上不算突出.可是李德裕却偏偏钟情于这些公文,尤其是公文中的制诰文.这说明李德裕并不以艺术水平的高
12、低来为自己的作品排序,而是特别看重它们在客观上呈现的“记录”作用 记录、歌颂会昌一朝政治功绩的作用.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A p r N o 李德裕对于诗、赋、文三大类文体,是有着清晰的文体认知与界定的:对于文学性较强的诗赋类作品,李德裕将其局限在宣泄、消遣的“私人话语”范围内,使其与现实政治保持着距离;对于公文,李德裕则将其视为会昌君相政绩的“记录”,尤其是制诰文最能满足李德裕“润色鸿业”的创作期待.因而对于李德裕来说,会昌一品集 并不是一部普通的文学作品,而是一部保存会昌政绩、歌颂先皇的忠实“记录”.二、大中初年“务反会昌之政”对编订文集的影响李德裕在大中初年罢相并接连遭遇贬谪以后,立刻
13、着手编订文集而不至于使这些文章散佚,这即是傅璇琮先生所说颇有“史识”的表现.会昌一品集 的初稿编成于大中元年()七、八月间,而宣宗于会昌六年()三月即位.李德裕同年四月即罢相出为荆南节度使;九月,改任东都留守,解平章事.大中元年()在牛党白敏中等人的排挤下,李德裕再贬太子少保、分司东都.自宣宗即位后不出一月,李德裕就从终始一朝的权相,接连三次遭贬,打击不可谓不大.“众不谓其遽罢,闻之莫不惊骇.”耐人寻味的是宣宗与李德裕的关系,以及文集编订时的政治背景.宣宗为宪宗第十三子,是武宗的皇叔.宣宗即位并非武宗本意,实乃宦官之功.“诸宦官密于禁中定策,辛酉,下诏称:皇子冲幼,须选贤德,光王怡可立为皇太叔
14、,更名忱,应军国政事令权句当.”今残存的李德裕 献替记“会昌六年三月”条载:“自正月十三日后至三月二十日更不开延英,时见中诏处分,莫得预焉.”可见在武宗驾崩前,李德裕已被排挤出核心决策圈之外,无法参与皇位定夺.故宣宗即位,既非武宗本意,也出乎李德裕意料.宣宗与武宗虽为叔侄关系,却并未得到武宗的尊重:“武宗 气 豪,尤 不 为 礼.”加 之 宣 宗 性“明 察 沈断”,喜大权独揽,故而“素恶李德裕之专”.因此,李德裕于会昌六年()即遭“遽罢”,个中缘由除白敏中等人作祟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应是出于宣宗本人的授意.对于宣宗的意外即位和自己遭遇“遽罢”,以李德裕宦海浮沉的经验和对时事的敏锐度来说,是不可
15、能不清楚这背后的隐情的.虽然李德裕今存的文字中并无对宣宗的任何评价,但是身为李德裕同时代人的李商隐,却留下了认识李德裕与宣宗二者关系的重要资料.在 为荥阳公上李太尉状 中,李商隐作为时任桂管观察使郑亚的观察支使,以郑亚的口吻代为李德裕复信.文中有“俟金縢之有见,俾玉铉之重光”句,其中“金縢”语出自 尚书金縢.“金縢”原指用金质绳索封存的盒子.尚书 载周成王即位后,管叔等人散布周公的流言,使成王以为周公要取己而代之,心生间隙.于是成王打开金縢,找到封存在其中的周公愿代武王而死的册文,识破了谣言,成王与周公尽释前嫌.后句“玉铉”暗喻相位,指期盼李德裕能够重登相位.“金縢”之典故,已经明白又委婉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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