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理论视域下的鬼畜视频文化研究.pdf

85新媒体研究MEDIA FORUM 传媒论坛 近年来，“Duang”“Are you OK”“年轻人不讲武德”等网络流行语先后走红，标志着它们的出处鬼畜视频的影响力正逐渐提升并开始走入大众视野。不同于传统音视频作品，源自日本弹幕视频网站“NICONICO 动画”的鬼畜视频由一定素材剪辑、拼接或调音处理而成，以强烈的视觉冲击、鲜明的节奏感、幽默且富有戏剧性的内容为主要特征，不以叙事为目的而极力追求戏谑与娱乐效果。当下，这场原本只发生于鬼畜视频粉丝群体内部的亚文化娱乐狂欢更是在发达的媒介技术支持、媒体平台转型乃至主流文化下场支持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有了进一步发展的趋势。那么，鬼畜视频文化狂欢何以发生？其中体现了何种精神价值？而该种精神价值又会如何影响当下的青年群体？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为我们分析这一亚文化狂欢现象提供了十分契合的理论视角，本文基于狂欢理论对鬼畜文化现象开展分析，尝试揭示鬼畜视频文化中蕴含的内在精神，并以此为基础描绘青年群体的生存图景。1 研究综述1.1 巴赫金的狂欢理论狂欢理论是苏联文艺理论家巴赫金总结提出的重要理论之一，自其 20 世纪 90 年代进入我国学界以来，已引起不少学者的关注，其中一类主要研究主题便集中在对狂欢理论的解读方面。部分学者对狂欢理论体现的抗争意义持肯定态度，如陆道夫梳理了狂欢理论对约翰费斯克大众文化研究的影响并提出：在他看来，狂欢并不是服务于现行社会秩序的安全阀门，而是对那些站在反对立场上、扰乱社会秩序的各种通俗力量的实力和持久斗争能力的一种承认1。洪晓认为狂欢是人类自由生命的彰显2。而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巴赫金的理论过于理想化，狂欢实则对解放并无益处。赵勇认为，狂欢世界所发挥的作用已在现代主义、资本主义以及官方力量的冲击下大打折扣乃至不复存在3。胡春阳认为，网络狂欢带来的自由其实是后现代符码场景中自由的表现形态，人们在网络世界中的所作所为终究是虚拟的，这种虚拟自由在充当“解压阀”的同时，也是最安全、最经济的现实控制手段。因此，巴赫金提出的狂欢节并没有蕴含彻底解放的意义，它仅仅是一种乌托邦式的想象4。除去对狂欢理论本身的探讨发掘，也有不少学者将狂欢理论作为一种解读媒介与社会文化现象的独特理论视角。孙梦琼认为网络中的“转发锦鲤狂欢”极有可能导致违法行为发生与虚无主义的蔓延5。刘晓伟对微博平台上的“春晚吐槽”狂欢展开了分析，认为这一现象并未真正构成巴赫金理想中的“人人都可以平等自由地对话”的狂欢节，二者仅在形式上较为接近6。也有学者基于狂欢理论视域，对受众接受虚假新闻的心理原因展开研究。罗坤瑾认为这一过程是一场降低了把关门槛的自媒狂欢理论视域下的鬼畜视频文化研究冯雪琪摘 要 日益发展壮大的鬼畜视频文化俨然已构成了一场亚文化网络狂欢。为进一步探究这场狂欢及相关社会背景，基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对这一现象进行解读，认为鬼畜视频文化是青年群体在多元文化环境下的亚文化兴趣社区内，出于实现自我价值、寻求认同感以及宣泄情感等动机开展的狂欢活动。其中，鬼畜视频文化狂欢式具有亲昵、插科打诨、俯就与粗鄙的表述特征并蕴含着相对性、二重性精神及自由平等的对话精神。研究认为参与狂欢的青年群体具有主观能动性强、积极求变且豁达开朗的品质，这场线上狂欢则是青年群体向主流文化、社会压力发起的抗争，但不论如何均极易走向迷失。关键词 鬼畜视频文化；狂欢理论；狂欢式；青年亚文化；文化心理；符号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3）16-0085-04作者简介：冯雪琪，华东政法大学传播学院，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传播学。DOI:10.16604/ki.issn2096-0360.2023.16.0142023年第16期 NEW MEDIA RESEARCH86新媒体研究体内容生产，通过肆意解构威权的空间游戏，展示了弱者审美化生存的行动机智，表达出巴赫金意义上的狂欢节式自由、戏谑与快感，尽情释放着民粹主义主张7。1.2 鬼畜视频文化国内新闻传播学界对鬼畜视频文化的研究多集中在下述三个方面中。第一，鬼畜视频文化的亚文化属性为学界提供了最为直接的研究视角。王蕾和许慧文从亚文化理论入手，探究了鬼畜视频文化的准入机制、风格与转型趋势。她们认为，在商业收编的影响下，鬼畜视频只是象征性地对话语权进行争夺以制造短暂的快慰正如当今中国社会的若干亚文化类型的缩影，它们更像是用来划清身份区隔的界限而非抵制主流话语体系的抗争8。李洪翠从风格、抵抗与收编三个角度对鬼畜视频文化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考察9。费繁认为鬼畜视频文化具有三个主要的后亚文化特征，即现代主义构建起的“中心”的消失、流动性更强的新部落的形成，并且视频素材本身成为亚文化资本10。第二，鬼畜视频文化的传播亦是许多学者开展研究的出发点。燕耀和徐金丹认为盗猎、狂欢与互动的心理贯穿于鬼畜视频文化的传播机制中，青年群体通过生产消费鬼畜视频宣泄情绪、躲避规训、追求平等并强化认同11。姜海通过虚拟民族志、建构认知模型等方法研究得出：鬼畜视频以多元认知的方式建构出视觉的差异格局，令受众满足于程序化破解后的灵感、文本制作质感的提升与颠覆经典文本的快感12。这种新型视觉形式的“概略”倾向不仅令受众萌生“上瘾”“洗脑”之感，还令他们在与视觉文化工业和文化环境三者的冲突影响中找到了宣泄灵感及快感的途径。第三，亦有学者关注到鬼畜视频文化暴露的种种问题。柳守志认为鬼畜视频在后现代文化的影响下，其与身份阶级紧密相连的抵抗性大大削弱，呈现出非理性、情感性转向，正面临着主体性丧失的危机13。任晓琴认为，新媒体传播环境以及消费主义文化的流行为鬼畜视频打上了解构、通俗与缺乏深度的烙印，进而导致了鬼畜视频面临媚俗、倡导享乐和管理缺失等问题14。综上所述，当前针对鬼畜视频文化的研究总体成果较为丰富，其天然的亚文化属性吸引了不少学者以此为切入点开展研究。狂欢理论与鬼畜视频文化的狂欢性质更为契合，更能反映时代背景与当代青年的精神图景，因此本文选择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作为研究视角，对鬼畜视频文化展开新角度的思考。2 何以狂欢：鬼畜视频文化狂欢之形成网络狂欢的形成与媒介技术、社会背景等多方面因素都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那么，鬼畜视频文化狂欢又是为何而兴起？本章分别从狂欢语境、狂欢广场、狂欢者与狂欢动机等方面加以阐述，在描绘鬼畜视频文化狂欢的轮廓的同时，揭示其如何为一场网络狂欢的形成奠定基础。2.1 技术赋权：鬼畜视频文化狂欢语境自 20 世纪末以来，中国经济飞速发展，多元文化的社会形态逐渐形成，不同的社会群体开始向外界传达自我观念诉求。而互联网媒介技术无疑为这些群体提供了“麦克风”与“扩音器”在技术的赋权下，每个人都能便利地向外界传递声音、展示自我，为各类社会群体提供良好交流环境的同时，也增强了他们的交流展示欲望。在这一语境下，作为亚文化爱好者的鬼畜视频粉丝们也积极参与鬼畜视频的生产、传播与消费，为鬼畜视频文化狂欢的形成打下了重要的基础。2.2 亚文化社区：鬼畜视频文化狂欢广场巴赫金认为，凡是人们可以相聚交流的地方都会增添一种狂欢广场的意味15。如果说开放自由的互联网是鬼畜视频粉丝狂欢的“大广场”，那么作为鬼畜视频粉丝聚集地的弹幕视频网站哔哩哔哩（下文简称“B 站”）就是狂欢开展的“小广场”。虽然 B 站并非鬼畜视频进入中国后的初次亮相地，但却是鬼畜视频在中国完成本土化并不断发展、扩张影响的主要平台。2014 年，B 站正式设立鬼畜区，专区的设立意味着粉丝们可以在稳定且志趣相投的环境中观看、创作鬼畜视频并与同好随时展开交流，为狂欢提供了稳定的开展环境与良好的氛围基础。2.3 青年群体：鬼畜视频文化狂欢者整体而言，参与狂欢的鬼畜视频粉丝以青年群体为主。作为在互联网社会成长的一代，他们在技术方面可以较为轻松地掌握音视频的制作方法，在观念方面更容易接受新鲜的娱乐形式，在价值观上欲反抗传统文化、父辈文化施加的控制，这无一不为鬼畜视频文化狂欢的形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具体而言，参与鬼畜视频文化狂欢的粉丝可以分为生产鬼畜视频的 up 主与消费视频的观众两大群体，但上述身份划分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以相互转换的：up 主在消费他人制作的鬼畜视频时也会成为普通的观众，消费者通过学习视频制作技术也可以成为up主。这种流动性缩小了狂欢者之间的身份差异，在狂欢中实现了现实中难以彻底达成的身份平等。2.4 认同与宣泄：鬼畜视频文化狂欢动机网络狂欢实则是一种话语表达，人们通过狂欢87新媒体研究MEDIA FORUM 传媒论坛 将平日隐藏于心中的情感与话语传达出来。大多数的鬼畜视频粉丝在现实生活中都难以结识到持有同样爱好的朋友，同时由于理解鬼畜视频需要积累一定的亚文化资本，因此他们的喜好很难得到一般人的认可。长此以往，鬼畜视频粉丝往往不愿轻易展示自己的兴趣爱好，身份认同感较弱，也容易在竞争激烈的高压社会中积累大量心理压力。因此，打破社会常理约束、寻求身份认同与宣泄情绪成为了粉丝们参与狂欢最主要的动机，而这些需求在无视现实社会等级秩序、肆意狂欢并与他人亲昵交谈的狂欢中都能被很大程度上满足。3 解构狂欢：鬼畜视频文化的狂欢式与内在精神狂欢式是狂欢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是一切狂欢节式的庆贺、仪礼、形式的总和16，是狂欢的核心所在。狂欢式的形成使狂欢节逐渐脱离了固定的时间与地点，向生活中的各个方面渗透，成为具有普遍意义的文化形式1。本章将从狂欢式这一概念入手，对鬼畜视频文化狂欢进行解构，梳理总结狂欢式中体现的思想，并在此基础上揭示其蕴含的精神价值。3.1 鬼畜视频狂欢式的特征为了更好地诠释狂欢式，巴赫金提出了四种以生活形式加以体验的，表现为游艺仪式的思想，分别为亲昵、插科打诨、俯就和粗鄙5，成为广泛存在于狂欢式中的特征。借由这些特征，我们也能更好地把握狂欢式的重心所在。3.1.1 亲昵在现实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被各类权威与规则压制束缚着，彼此于秩序中保持着理性的距离，但在狂欢中，一切规则都被暂时搁置，人与人抹去了身份之间的差距，以亲昵的姿态进行交往。首先，狂欢者与狂欢者之间以亲昵的姿态展开对话。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有着不同的身份与地位，想要在现实中跨越这些交往鸿沟与障碍并非易事，但互联网的虚拟性使上述隔阂全部化为乌有，狂欢者与网络平台上建构的虚拟身份令众人回到了平等的姿态，单纯依据兴趣开展交际。如果说一般社交媒体账户仍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个人身份，那么 B站的弹幕更是将这种亲昵发挥到了极致，除了管理员与视频 up 主外，无人能够得知每一条弹幕的发送者身份，在密集弹幕的高速滚动下更是无暇深入思考辨别，因此在这场狂欢中身份与地位的桎梏近乎完全消失，粉丝们可以尽情平等地进行对话。其次，狂欢者与鬼畜明星之间也以亲昵的姿态“交往”。鬼畜明星，意指因某一契机成为素材，被制作成鬼畜视频并在圈内走红的人物形象，他可以来自现实，也可以来自某一艺术创作，B 站的“鬼畜全明星”阵容中不乏真实存在于现实生活的各界精英。以小米手机的创始人雷军为例，在传统社会规则的定义下，常以行业精英身份出现的他与普通公众的身份地位存在着一定差距。然而在鬼畜视频中，经过 up 主的剪辑调音，雷军竟以蹩脚的英语为观众演唱歌曲甚至表达好感，在狂欢中双方的身份距离被抹去。该视频走红后得到了雷军本人以及小米公司的肯定，后者甚至主动制作鬼畜视频，向消费者展现亲昵姿态以展开营销活动。可以发现，在“鬼畜明星”本人的肯定中，这种原本由鬼畜视频制造出来的亲昵似乎于一瞬间内化为了“真实”，但归根结底，精英与普通民众的身份距离并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变，虚拟狂欢在该过程中只是完成了一次象征性的颠覆。3.1.2 插科打诨插科打诨原指演员在表演中穿插的令人发笑的动作或语言，于狂欢中频繁出现的插科打诨代表着狂欢者对于肆意游玩、宣泄压力的需求，而这也与鬼畜视频文化追求娱乐的终极目标相呼应。在消费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作为后亚文化的它不再具有伯明翰学派所强调的强烈抵抗性，而更倾向于对娱乐性的追求。无论是新华里业务员们意义不明的舞蹈，还是法学教授罗翔的“即兴演唱”，素材原本的内涵都被娱乐性消解，促使狂欢者发笑才是最终目的。3.1.3 俯就俯就的原意为屈尊下从，而在鬼畜视频文化狂欢中则意味着维护社会秩序的主流文化对作为青少年亚文化的鬼畜视频形式或风格的采用以及部分肯定。近年来，不少主流媒体纷纷入驻 B 站，为适应其浓厚的亚文化氛围而展开探索全新的传播模式。2021 年 1 月 31 日，新华社 B 站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段名为中国 Rap！Fantastic的鬼畜视频，视频将众多知名人物的语音依照极其富有节奏感的旋律进行剪辑，创作出了一首动听的 rap 歌曲，以生动有趣的形式塑造了中国形象，完成了一次主流话语意识形态与亚文化形式的结合。3.1.4 粗鄙狂欢理论中的粗鄙，意指狂欢式的冒渎不敬，是一整套降低格调、转向平实的做法，是对神圣文字和箴言的模仿讥讽17。狂欢之中的粗鄙其实是民众朴实力量的代表，它用有力的话语或图像表达对主流社会秩序的抵抗与讽刺。粗鄙在鬼畜视频狂欢中同样也得到了大量运用，追求娱乐效果、视听觉2023年第16期 NEW MEDIA RESEARCH88新媒体研究刺激与叛逆的鬼畜视频常常包含大量粗俗用语或图像。以鬼畜视频知名素材“诸葛亮大骂王朗”为例，该段素材节选自 94 版电视剧三国演义，呈现的是诸葛亮与曹魏重臣王朗于两军阵前的一番论战，诸葛亮铿锵有力、逻辑清晰地指责了王朗国难当头却无所作为，后者无力辩驳，气急攻心，落马而死。这一片段从拍摄、台词及精神内涵等多方面都充斥着浓厚的主流文化色彩，气势磅礴。然而，不少 up主都将二人的论战加工成了脏话连篇的对骂，体现了鬼畜视频狂欢中狂欢者对主流文化秩序的厌倦与反感。3.2 鬼畜视频狂欢式的内在精神3.2.1 自由平等的对话精神在鬼畜视频狂欢中，不论是狂欢者之间的平等对话，还是观众与鬼畜视频中“明星”的平等姿态，都给处在狂欢中的鬼畜视频粉丝营造了一个没有严苛等级秩序的理想社会，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打破身份地位的限制畅所欲言，表达了民众对自由平等的渴望。3.2.2 两重性精神巴赫金认为，狂欢式所有的形象都是合二而一的，是嬗变和危机两个极端的结合16。这意味着狂欢式是对立矛盾的统一体，其中所有的形象都不存在绝对一说，而永远处于从此一级到彼一级的转变互融之中。每一个鬼畜视频素材都可能在不同 up主与观众的编排、解读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内涵，同样的素材却时刻蕴含着变化的趋势。3.2.3 相对性精神巴赫金认为狂欢节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种功用，它主张任何事物都有令人发笑的相对性16。这充分表现了狂欢节所具有的对权威的颠覆精神，它否定静止、否定故步自封，要对一些权威规则发起挑战，从而推动社会气象的更新。鬼畜视频素材的不断更新、“全明星阵容”的不断丰富就是最好的证明，粉丝们对生活中的一切事物都保持着批判、颠覆精神，不论是 20 年前的老电视剧还是时下热点话题，都逃不过在笑声中被重新解读、被颠覆的命运。4 求变、抗争与迷失：狂欢背后的青年群体生存图景通过前文的分析，我们对鬼畜视频文化狂欢所具有的颠覆权威、寻求平等、追求更新的内在精神已有了初步了解，但想要让这些精神在现实生活中得以发挥作用，则必须将目光移回到狂欢的发起者、参与者青年群体身上。这场狂欢蕴含的内在精神勾勒出怎样的青年群体生存图景？他们能否顺利将这一精神与理想在现实中充分发挥呢？4.1 能动、变革、豁达：朝气蓬勃的青年群体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鬼畜视频所体现出的精神内核必然与当代青年风貌息息相关。洪晓认为，颠覆、解构一切不合理之物是一个不断建构符合人性发展世界的能动过程2，青年群体在颠覆权威规则的过程中展现出了较强的主观能动性；同时，无论是鬼畜视频素材的不断更新还是对旧事物、旧现象的再解读都表现出青年群体求新求变的变革精神，他们不安于局限在一种传统视角、传统规则下，而是力图突破这一桎梏；最后，辩证的相对性精神也让青年群体在看待事物时始终站在发展变化的视角上，避免走向极端化，以狂欢式的笑化解生活中的苦恼。鬼畜文化狂欢的精神内核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充满能动性、愿意挑战权威、锐意变革又豁达开朗的青年群体形象。4.2 颠覆与隐蔽：一场另类抗争不被主流文化认可的压力、不充分的话语权、激烈的社会竞争，无一不给爱好小众亚文化的鬼畜视频粉丝们施加生活压力，他们渴望发声、渴望变革、渴望宣泄。在此背景下，形式、内容、语态、内涵各方面都与主流文化背道而驰且在不断更新变化的鬼畜视频变成了青年们发起抗争的绝佳载体，而网络的虚拟特性、亚文化相对小众、低调的特点、娱乐恶搞的外壳又给他们的抗争披上了隐蔽的安全衣，这场狂欢便成了他们向主流社会的一场另类抗争。4.3 虚无狂欢：现实与理想之鸿沟然而，身为理想主义者的巴赫金一定程度上夸大了狂欢精神、民间话语的意义与力量。乐观之余，我们也应注意到这场狂欢背后的种种问题。首先，青年群体对娱乐性的追求在很大程度上主导着鬼畜视频的生产与传播，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威胁着其蕴含的抵抗、颠覆精神。一旦青年群体的抵抗精神被娱乐性完全吞噬，那么鬼畜视频狂欢就会徒留狂欢形式，而失去其最为重要的精神内核，诱使青年进入无意义、无底线的虚无狂欢中，成为服务于社会控制规则的“麻痹针”。其次，鬼畜视频狂欢的粗鄙特征虽然是民间话语力量的体现，但若一味放任其发展，会使鬼畜视频狂欢陷入低俗混乱的局面，应当加以一定程度的规制。再次，狂欢所具有的相对性、两重性也注定鬼畜狂欢是一场结构不稳定的抗争，多元化解读、开放包容等特性让这场狂欢极易被收编，难以充分诠释其抵抗之内涵。可以说，（下转第93页）93新媒体研究MEDIA FORUM 传媒论坛 在这场狂欢的动机与结果之间，仍然存在着一道深深的鸿沟。5 结语本文立足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将鬼畜视频文化视作一场青年群体的亚文化狂欢展开研究。本文初步考察了鬼畜视频文化狂欢的形成因素、特征及其精神内核，并在此基础上勾勒出当代青年群体的生存图景。鬼畜视频文化的诞生流行是青年群体追求平等、寻求变革、反对权威的精神体现，亦是为回应社会主流文化压力所发起的一场另类反抗。然而这场狂欢也受到时代背景与自身因素等多方面限制，导致其最重要的内涵极易被淡化，从而走向虚无。参考文献1 陆道夫.狂欢理论与约翰菲斯克的大众文化研究J.外国文学研究，2002（4）：8.2 洪晓.狂欢精神给大众文化带来的影响J.新闻爱好者，2011（11）：16-17.3 赵勇.民间话语的开掘与放大：论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J.外国文学研究，2002（4）：1-9，169.4 胡春阳.网络：自由及其想象：以巴赫金狂欢理论为视角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7.5 孙梦琼.狂欢理论视角下的“网络锦鲤”现象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2020.6 刘晓伟.狂欢理论视阈下的微博狂欢研究：以新浪微博“春晚吐槽”现象为例J.新闻大学，2014（5）：102-109.7 罗坤瑾.狂欢与规训：社交媒体时代虚假新闻传播及治理研究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2）：5.8 王蕾，许慧文.网络亚文化传播符码的风格与转型：以哔哩哔哩网站为例J.当代传播，2017（4）：4.9 李洪翠.风格抵抗收编：青年亚文化视域下的鬼畜视频研究D.济南：山东大学，2021.10 费繁.后亚文化视角下的鬼畜视频传播研究D.重庆：四川外国语大学，2018.11 燕耀，徐金丹.盗猎、狂欢与互动：鬼畜视频的传播心理研究J.当代电视，2021（6）：81-85.12 姜海.视觉价值的再生产：概略与迷狂对“鬼畜”类视频的认知传播考察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9（12）：53.13 柳守志.鬼畜视频的文化困境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9.14 任晓琴.鬼畜视频的“热传播”现象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2016.15 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五卷M.白春仁，顾亚铃，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69.16 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白春仁，顾亚铃，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88：175，178，18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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