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话理论视域下的文本解读——以《唐雎不辱使命》为例.pdf

652024.4初中统编语文教材中有不少文本是由对话组成的，如 变色龙 唐雎不辱使命 邹忌讽齐王纳谏等。阅读理解此类文本，可以利用会话理论的有关知识对文本结构、表层含义、深层含义等各个方面进行理性考查，让学生形成阅读“图式”，进而将形成的阅读能力迁移运用到同类作品中。一、利用话轮知识对会话文本作结构分析理清文章的结构，利于学生对作品内容、形式、语言等方面的理解及审美体察。利用话轮知识对会话类文本进行结构划分，不失为一条让学生深度理解文本的有效路径。“话轮是日常会话的基本单位。在会话过程中，发话者的话语从开始到结束，被看作是一个话轮。受会话的场景、意图及发话者与受话者的角色关系等因素的影响，话轮长短不一。”1会话文本就是由若干话轮组成的，其中发话者与受话者通过不断变换角色，轮流发话，完成一个个不同的话轮。根据话轮在会话结构中的功能，可将话轮分为毗邻话对、预示语列和结束语列三大类。需要注意的是，会话文本由不同的话轮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组合而成，每一个“提问回答”或“邀请拒绝”组成一个话轮。不同的话轮依据话题的转变和一定的逻辑进行转换、生成，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意义语篇。下面以 唐雎不辱使命 这篇会话文本为例作深入分析。唐雎不辱使命全文 4 个自然节，共有 5 个话轮。第 1 自然节有一个话轮。秦王让使者给安陵君传话，表示想用五百里的土地交换安陵国，并要求安陵君一定答应他；安陵君对此进行回答，婉拒了秦王的要求。这个话轮中，秦王的话语实际上是个预示语列。所谓预示语列就是会话参与者在发出某一言语行为之前，为试探对方或引起对方的注意而发出的话段。因为发话者在发出一个“请求”之后，有可能被拒绝。为了得到一个合意的回答，发话者往往先“投石问路”，用预示语列试探受话者。这一话轮的结构是：A 请求B 拒绝。第 2 自然节与第 3 自然节有三个话轮，组成了一组毗邻的话对。“毗邻话对是会话结构中最基本的话轮类型，它是由会话参与者双方分别发出的一会话理论视域下的文本解读以唐雎不辱使命为例薛 城 南京市第五初级中学，江苏 南京 210004视 角摘 要：利用会话中的话轮理论和会话合作原则理论解读 唐雎不辱使命，可以帮助学生建构优质的阅读“图式”，形成阅读素养。具体可利用话轮理论分析会话语篇的结构，利用会话原则从适量、真实、相关及方式四个方面推断话语的含义，从而带领学生深度理解文本。关键词：会话理论；话轮；文本解读；唐雎不辱使命资料参考乔晓霞662024.4初中前一后紧密邻接的话段。”2第 2 自然节是由一组话轮组成的。唐雎刚面见秦王，秦王就开始发难，这是此话轮的开始；秦王的发难被唐雎不卑不亢地怼了回去，就此结束了此话轮。这一话轮的结构是：A 提问B 回答。第 3 自然节由两个话轮组成。第1 个是秦王以“公亦尝闻天子之怒乎”发问，唐雎回答没有听说，秦王补充说明“天子之怒”的具体内容；第 2 个是唐雎以“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发问，秦王以错误的认知作答，唐雎予以纠正，告诉秦王什么是真正的“布衣之怒”。这两组话轮的结构是一样的：A 提问B 回答A 补充。第 4 自然节只有秦王的话，是一个特殊的话轮。全文的五组话轮，主要由“A 问B 答”的结构组成，这种结构也称作“问答”格式，是会话结构中最典型的话轮类型。其中，第 3、4 组话轮的格式是“A 提问B 回答A 补充”。在此会话过程中，说话者和受话者有时会为了提出疑问、提示、要求等，对正常的话语进行插入、补充或修正。如第 3组话轮中，秦王咄咄逼人地提出了“公亦尝闻天子之怒乎”，面对唐雎的回答“未尝闻也”，秦王马上补充说明“天子之怒”的具体内容。第 5 组话轮只有秦王的话，是会话的结束语。在实际的会话中，还应该有唐雎的回答，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话轮。综上，文本由五个话轮组成，其结构是：预示语列毗邻话对结束语列。这样的结构紧紧围绕会话的“发起展开结束”来划分，便于分析会话语篇的“语码”。“文本是一个语言构筑的实体，其构筑材料（文本语言）与构筑方式（文本的篇章结构和语言风格）决定于其意义的可能性。”3理清结构可为正确地理解文本意义打下基础。二、利用会话“合作原则”理论解读文本含义唐雎不辱使命 通过对话和交流，展现了唐雎与秦王之间激烈的斗争和心理较量。从会话理论的视角来看，唐雎和秦王之间的对话不仅仅是信息的传递，更是情感、态度和立场的交流。这些复杂而微妙的对话，揭示了人物的性格、情感和动机。格赖斯的会话交际理论为分析会话语篇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码工具。该学说的基本思想是：为了顺利而有效地交流，人们在会话过程中遵循“合作原则”4。合作原则是会话的一个基本原则，又叫交际原则或会话原则。语用中的交际双方总是受以下隐性的合作原则支配：1.适量原则。要求信息适量，不多也不少。2.真实原则。要求尽量说真话。3.相关原则即要切题。4.方式原则。避免晦涩、歧义。5格赖斯认为，为了使会话顺利完成，交际双方必须遵守以上这四条原则。但在实际的会话交流中，人们并不是按照这四条原则来进行对话的，而是往往通过违反其中一条甚至多条来表达意图，让受话者必须通过推导来分析发话者要表达的真实意图。唐雎不辱使命 作为一篇史传文，有大量的对话描写。这些对话是作者对史料文献理解、消化之后，通过适当的历史想象编撰出来的。有效地分析这些对话，能够较好地把握作者寄托的“史义”。在文本的第 1 个话轮中，秦王派人给安陵君传话，可以看作是秦王与安陵君的隔空对话。作为发问者，秦王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秦王的话语符合会话合作原则的适量原则和相关原则。他用简洁的语言，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图。但却违反了真实原则，即他没有说真话真实意图不是交换土地，而是想让安陵君主动放弃国土。同时，“安陵君其许寡人”这句话也违反了方式原则。这句话应该是一句商量的话语，但秦王以超强的祈使语气表达的是一种命令，含有“必须这样”的意思。他以非常规的间接表达方式，达到了隐晦的目的，即看似礼貌的商量，实则是霸道的命令：安陵君必须交出国土。面对这样的话语方式，受话者要根据语境合理推测出发话者的真正意图。当时秦国已经灭韩亡魏，但贪婪的秦王对土地的占有欲已经不分大小了。他想兵不血刃，通过恐吓的方式拿下安陵国，而安陵君明显听懂了秦王的话语含义，他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虽然，受地于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安陵君的回答首先违反了适量原则，他回答的字数远远超过了“说清楚”的标准。其次也违反了真实原则。“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明显是谎话。安陵君明知秦王的狼子野心，但在那个以“拳头”大小来说话的乱世，为保全自己，不得不把一些溢美之词强加在“强盗”头上。安陵君用“超量”资料参考乔晓霞672024.4初中的语言赞美秦王，解释不能交换土地的理由，目的是让语气更加委婉，便于秦王接受。安陵君的回答符合方式原则，即明确地表达了“不交换”的意思，以免秦王再有非分之想。此外，从历史语境和文化语境角度看，安陵君找到了一条极好的理由“受地于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早在周朝初期，孝道伦理已经深入人心，虽然“春秋无义战”，但是真正开战，各国还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秦王想以不战而屈人获得利益最大化，也得有一个符合“义”的理由。安陵君运用“孝”这个理由，是符合当时的孝道伦理的，因此秦王也不好反驳，只能“不悦”。面对秦王“不悦”的局面，安陵君派遣唐雎出使秦国。秦王与唐雎刚一见面，就清楚地表达了双方的地位、心态和意图：“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听寡人，何也？且秦灭韩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为长者，故不错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请广于君，而君逆寡人者，轻寡人与？”这一话语，明显超出了适量原则和方式原则说清楚、说充分的标准，表达了秦王极度的“不悦”，也表现了大国国君的霸道和强势，透露出秦王的气急败坏和挫败感。同时，这一话语再次违反了真实原则，秦王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韩国、魏国这样的大国都被我灭了，安陵君如果不听我的话，我马上就可以灭了小小的安陵国”。面对秦王咄咄逼人的言辞，唐雎先是用“否，非若是也”回答秦王。这个回答完全遵守了会话合作原则的四条准则，简短有力，意思完整，清晰明白。既不卑不亢，不失国之大体，有力地维护了国家的尊严；又符合外交辞令，表达了原则立场。之后再次以“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的理由回绝了秦王的无理要求，最后同样以反问句表明了安陵国的鲜明立场。这样的话语，使历史叙事既忠于历史事实，又富有文学色彩。连续两次碰壁，“秦王怫然怒”，拿出了“杀手锏”：“公亦尝闻天子之怒乎？”秦王是新一轮话语的发起者，看似征询答案，实则暗含威胁。对此，唐雎的回答“臣未尝闻也”，完全符合会话合作原则的适量原则、相关原则和方式原则。唐雎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他早已胸有成竹，对策于心。其目的就是要引出秦王的丑行。这样的描写，既表现了唐雎大义凛然、英雄无畏的气概，也间接表达了文本叙述者对秦王厌恶的态度。由于唐雎的回答没能满足话语发起者的心理期待，秦王进行了及时的补救，用三个四个短语描绘了天子之怒的具体情况“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秦王希望用这种恐吓的方式，拿下这个小国的使者。面对强权，唐雎发起了下一轮话题：“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作为这一轮话题的发起者，唐雎按照秦王的话语方式进行答案的征询。面对这一问题，秦王不禁嘲笑道：“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秦王的回答有嘲笑，有戏弄，有不屑。面对严重的认知错位，唐雎对这次的对话进行了补充，完成了这次话轮的建构：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唐雎的回答，从真实原则上看，内容真实有效。从适量原则上看，表达也非常充分，以历史上著名的专诸、聂政和要离的“怒”之行为，告诉秦王布衣之怒的具体结果，并且表示自己将效法他们。从方式原则上看，“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虽然不符合内容要清晰的原则，但这种隐晦的表达，符合外交辞令，配合“挺剑而起”的动作，是能够让秦王推断出这个布衣之“怒”的后果的。这两个话轮的格式都是“问回答补充”。从情节上看，这部分是全文的重点，是故事的高潮，运用这种话语方式，能够使情节一波三折，曲折动人；从人物塑造的角度看，能够多侧面表达人物的性格和感情；从阅读的角度看，最能吸引读者，悬念叠生，惊心动魄。面对破釜沉舟的唐雎，秦王只好认怂：先生坐！何至于此！寡人谕矣：夫韩、魏灭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先生坐！何至于此！”两个简短的感叹句，具有迅速灭火的效果；“寡人谕矣：夫韩、魏灭亡，而资料参考乔晓霞682024.4初中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秦王以顿悟式的滑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伴随“色挠”的表情，“长跪而谢之”的动作，前倨后恭，色厉内荏，滑稽可笑，人物形象跃然纸上。这个结束语列为全文增添了喜剧色彩。利益驱动是历史发展的杠杆，但利益有正义和非正义之分。守护国土的安陵君、唐雎是正义的一方，不择手段想攫取别人土地的秦王属于不义的一方。文本围绕“土地”这一利益的轴心，开展了一系列的外交斡旋，最终秦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作为小国使者的唐雎不畏强暴，敢于维护国家的尊严与利益，赢得了赞扬。文本通过五轮对话，把这场攸关国家生死存亡的重大历史事件生动形象地叙述出来了。三、会话理论对阅读教学的启示阅读教学主要培养学生的阅读能力和阅读素养，其中阅读分析力和阅读鉴赏力是两个核心的概念。如何品味欣赏文本，如何探查文本的结构技巧，学生需要掌握一些阅读“工具”。面对一篇文本，学生要能够通晓文本的奥妙，读出趣味。正确地划分语义层次能够帮助学生初步理解文本的大意。在理解大意的基础上，还要有能力使用恰当的工具对作品内容、形式、语言、思路、结构等方面进行审美体察，进而内化为阅读知识和阅读技巧，形成自己认知文本的独有“图式”。只有经过了这样一个阅读过程，才有可能形成自己的阅读能力和阅读素养。会话理论就是解读文本的一个较好的工具，能够帮助学生准确、快速地理解文本的内容、形式、语言等艺术密码，能够让学生形成优质的阅读“图式”，便于培养学生的感知力、理解力、欣赏力和分析力等阅读素养。利用话轮理论分析对话文本的结构，可为解码文本打下基础。在实际的语言运用中，如果处处遵守话语交际原则，就会使语言变得单调平淡、枯燥乏味，从而失去应有的活力。一般而言，出于不同的交际目的，交际双方会故意违反前文所述的四条原则，这样就造成了语言多义的现象，也让会话充满了无穷的趣味。特别是文学作品中，大量的对话都是“话里有话”，这时的话语便暗含某种特殊含义，阅读时就需要读者对会话含义进行推导，对这些有意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的某种语用意义进行新的解读，读出文本话语的深层意蕴。在阅读教学中，我们可以利用话语交际原则，从四个方面进行话语推导。1.利用适量原则推导出会话含义。凡是所说的话没有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或者所说的话包含了超出需要的信息，要根据语境及文本表达的需要，推导出说话人真正的表达意图。2.利用真实性原则推导出会话含义。在交际中，讲真话是基本的行为准则，一般人都会遵循这个准则。但如果说了假话，一般应该有原因。对于文学作品，读者应能通过假话推导出说话者要表达的真正意思。3.利用相关原则推导出会话含义。如果在对话中出现了所说的话与话题无关，或对别人提出的问题避而不谈、答非所问的话语，就要根据语境、文本表达及说话者的性格特点，推断出真实的话语含义。4.利用方式原则推导出会话含义。如果会话出现晦涩、杂乱、歧义、啰唆等现象，要能够穿越词语的迷雾，推断出说话者的真实意图。唐雎不辱使命 作为一篇经典的史传文，其对话和交流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解读视角。从会话理论的视域出发，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人物性格、情节发展和人物关系。这种解读方法不仅有助于理解文本本身，而且为文学鉴赏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参考文献：1 2黄兴伟，张蕾.汉语语篇分析 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21：96，96.3 秦秀白，韩金龙.论文本的解读 J.华南理工大学（社会科学版），1999（12）：110-117.4 施旭.什么是话语研究 M.上海：上海外国语教育出版社，2017：25.5 罗国莹，刘丽静，林春波，编著.语用学研究与运用 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5：85-86.注：本文为江苏省中小学教学研究第十四期课题“走向深度教学：“三层级”阅读教学理论的应用研究”（课题编号：2021JY14-L6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资料参考乔晓霞